貧僧還俗了136、新舊取經人
大唐，某處。
“......釋厄，你可記住了？”
“阿彌陀佛，弟子記住了。”
張生玉從夢中醒來，精神還有些恍忽。
釋厄，真是他的法號。
他之前被觀音在夢中強行渡化為僧，可他本人卻並不知情。
或者說，他意識不到這一點。
他還以為自己真的是有什麼特殊之處，才被觀音選中的。
性格方面倒是沒什麼變化，但是卻被扭曲了。
對於現在的生活，他雖然不怎麼喜歡，但為了能夠‘成佛做祖’，他倒也勉強能夠接受。
“陳玄奘......怎麼哪都有你！”
他回憶起方才夢裡，觀音交代他的事，眼神略顯兇狠。
本來，他‘頓悟’之後，按照觀音的吩咐，遊走大唐多城，辯法佛寺，同時宣揚佛法，積德行善。
再加上他本身‘紈絝子弟一朝頓悟，體恤人間疾苦，遁入空門，欲上西天拜佛求經’的故事性，以及佛門暗中的圖推波助瀾，他已經積攢了不少名聲。
馬上就要正式踏上取經路了。
可，觀音卻告訴他，那陳玄奘正在大行滅佛之舉，取經之事暫且延後，讓他先去阻止陳玄奘......
說阻止其實也不合適，讓他前去，只是讓他去配合演一齣戲而已。
該怎麼做，觀音已經告訴他了，倒也不難，只是——
“晚一天去取經，貧僧就得多吃一天齋，多念一天佛......陳玄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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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生玉眸中兇相畢露，卻又很快被他壓了下來。
“哼哼，陳玄奘，你成了國師又如何？貧僧現在可是觀音菩薩親自選定的取經人！將來可是要成佛做祖的！
你一個區區凡俗國師，拿什麼跟我鬥！”
張生玉冷靜下來，默默頌了一聲佛號，而後邁步前往觀音告知的地點。
離他這裡，倒也不遠。
不過因為陳玄奘‘又’壞了他的好事，他在心裡已經對陳玄奘恨到了極點，以至於在‘演戲’之前，他順便進入城中，又幹了點事......
身為前長安資深紈絝，張生玉嬌生慣養，長得並不差，雖然跟陳玄奘沒法比，卻也稱得上一聲好皮囊。
再加上這段時間佛門那暗中的刻意宣傳，在遠離長安的一些城鎮裡，他已經是個名人了。
平民百姓叫他聖僧，稱他活佛。
那些官老爺、世家之人，也知他家中背景，再加上那些豪門家裡的老人，上了年紀都喜歡信佛，張生玉走到哪裡，這些人倒也都給他幾分面子。
入了城，張生玉直奔縣衙而去。
路上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也會上前‘阿彌陀佛’插手處理，贏來路人的讚揚。
到了縣衙，他與縣太爺閒聊一陣，而後又藉口即將遠行，雖遁入空門，卻也放心不下家中老父，可取經事關眾生，觀音渡化於他，非去不可。
縣太爺裝模作樣的稱讚幾句，又說什麼‘自古忠孝難兩全’，勸他看開一些，取經若成，便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張生玉他爹一定會支援他的。
張生玉點頭稱是，而後才道：“吳施主，貧僧聽聞大唐如今有一奇物喚作電話蟲，可使相隔千里之人時時交流......不知可有此事？”
“這......自然是有的。”縣太爺滿臉感慨：“此事說起來，還要感謝當今國師......聽聞國師大人雖年方十八，卻是天降神人，還曾得文曲星照......這電話蟲，便是國師大人培育出來的。”
張生玉頌了聲佛號，假惺惺的也跟著誇了‘國師大人’兩句，眼神閃爍，又繼續說道：“實不相瞞，吳施主，貧僧雖受觀音點化，遁入空門，卻也未曾斬卻紅塵，此行路遠，不知歸期......貧僧可否，向吳施主討要一隻電話蟲？日後遠離家鄉，也好透過那電話蟲，與父親敘話......”
“這個......”縣太爺略微遲疑。
倒不是他沒有多的。
事實上這段時間，因為陳玄奘沒帶司柔一起修煉，這傢伙沒什麼事幹，一直在對電話母蟲進行最佳化，雖沒什麼大的成效，產量卻也提升了不少。
全面推廣不至於，但各地官府、衙門卻也都分到了好幾只。
縣太爺仔細想了想，這東西雖然珍貴，可畢竟是免費發下來的，而且後續，肯定還會再發。
張生玉有個在長安做官的爹，天子腳下。他本人又受觀音點化......送一隻電話蟲，借個善緣什麼的，好像也沒什麼問題。
於是縣太爺答應了，讓人取來一隻電話蟲，又對張生玉的孝心表達了高度的讚揚，卻沒注意到，那電話蟲在靠近張生玉之後，小臉上露出了明顯驚恐的神色......
張生玉收好電話蟲，又與縣太爺閒聊一陣，這才道謝離去。
............
出了城。
張生玉取出電話蟲，一改方才慈悲的模樣，惡狠狠的道：“陳玄奘！你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壞貧僧好事！真當貧僧沒脾氣嗎！”
性子溫和的電話蟲滿臉驚恐，想要逃跑，卻又被張生玉給抓了回來，不斷施虐。
那電話蟲發出輕微的慘叫——在沒有人打電話的時候，電話蟲自己的聲音其實並不大。
張生玉臉上掛著病態的笑容，無視了電話蟲滿臉的哀求，將其虐殺於此。
他現在還沒辦法報復陳玄奘，但這電話蟲卻是陳玄奘培育出來的。
“就當提前收點利息了，哼！”
張生玉冷哼一聲，滿臉嫌棄的處理好手上沾染的半透明粘稠血液，這才繼續啟程，前往‘舞臺’。
這段時間，他憑藉自己的身份，從不少城鎮拿到過電話蟲，死在他手裡的電話蟲，有十數只，死相都非常悽慘......
“文殊菩薩親自責問......或許操作一下，可以讓陳玄奘先付出一些代價......呵呵呵......”
............
這日。
陳玄奘一如既往的飛在天上，打算前往下一個地方。
這幾天查抄寺廟搜出不少銀子，李世民非常高興，但‘賺’的快，花的更快。
大唐如今處處都要用錢，李世民一天三個電話的打過來，催陳玄奘動作再快一些。
陳玄奘嘆息一聲：“沒想到抄家也這麼累人......早知道就帶著我家谷雨來了，晚上不趕路，還能在野外玩玩......”
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
陳玄奘知道，穀雨雖然不會拒絕，但也不適合跟他來幹這個。
雖然其現在妖力比道門真修的道行法術都還要乾淨，可妖畢竟是妖，進入佛門寶剎行劫掠之舉，非常不妥。
同理，趙可也是這樣。
司柔倒是沒這個顧慮，可這傢伙怎麼都得陳玄奘陪她回苗疆之後再說，所以......
“要不然......今天就不剿匪了，動作快一些，早點弄完，進城找個勾欄樂呵樂呵？”
陳玄奘覺得可以。
他加快了飛行速度，雙腿在身後亂舞，接連碰撞，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響。
這天下，怕是也只有他一人這麼飛，還帶拖尾的......
片刻後。
“永安寺......嗯，到了。”
陳玄奘飛到目的地上空，收回魂體，魂肉合一，直接從高空墜落。
以他目前的身體素質，來個超級英雄式降落，完全不成問題。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煙塵瀰漫又緩緩消散。
卻見陳玄奘單膝跪地，膝蓋砸碎青石板，又緩緩抬頭：“吾乃當朝國師，叫你們住持出來見我！”
寺裡香客、僧侶，都被嚇了一跳，有僧人面露怒色，上前一步，道：“佛門清淨之地，這位施主，你......”
話還沒說完，便被一旁的僧人拉住：“你沒聽見他說什麼嗎！他是國師啊！”
“國師......陳魔？！”那僧人表情由怒轉懼，過程絲滑。
與張生玉差不多，陳玄奘這幾日行事高調，名聲早已傳開。
不同的是，陳玄奘的是惡名......
“認識我啊？那就好辦了，快讓你們住持出來......嗯，不出來也行，本國師自己搜吧。”
說著，陳玄奘便旁若無人的擼起袖子，進入大雄寶殿之中，搬起金身。
周圍香客、僧人，乃至聞訊趕來的住持，看見陳玄奘輕描澹寫的搬起那龐大的佛祖金身，連句話都不敢說。
陳玄奘也沒有在意，類似的事情，他這幾天見多了。
然而這次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阿彌陀佛！”
殿外忽然響起一聲佛號：“施主且慢。”
“嗯？”
陳玄奘沒想到還有人敢打擾自己，而且聲音聽起來還有些耳熟。
他疑惑回頭，有些錯愕：“張公子？你怎麼在這？”
“阿彌陀佛，施主，貧僧法號釋厄。”張生玉合掌一禮，眉眼低垂，看起來倒真有幾分禿驢的樣子——他現在確實是光頭。
陳玄奘覺得有趣，便放下了金身，來到張生玉身邊，好奇的打量張生玉。
“張公子，聽說你現在成取經人了？混的不賴嘛！啥時候出發去取經啊？”
“阿彌陀佛，貧僧受觀音大士點化，一朝頓悟，勘破紅塵，遁入空門。不忍世人疾苦，欲往西天拜佛求經，渡化......”
“誒。”陳玄奘不以為意的擺擺手，很是自來熟的摟住張生玉的肩膀，問道：“咱倆這關係，就別說那些有的沒的了，對了，觀音是不是給你託夢了？”
被陳玄奘摟住，張生玉眉頭微不可查的一皺，隨即很快恢復正常，點頭應是。
“觀音大士慈悲為懷，不忍......”
“行了行了，翻來覆去就這幾句......觀音那家夥什麼人，我還能不知道？”
張生玉這次是真皺眉了，一點都沒有掩飾的那種。
陳玄奘卻好似沒看到一般，自顧自的繼續道：“不過你說受觀音點化一朝頓悟還真沒錯......她給你託夢，你就頓悟了，還真是一招頓悟哈~”
張生玉眉頭又皺。
他不著痕跡的想要掙脫陳玄奘，沒掙動，臉色微變，隨後使盡渾身力氣掙扎。
陳玄奘略有些詫異，鬆開了他。
張生玉臉色更加難看。
“陳施主，你曾經也是佛門中人，如此行事，就不怕佛祖責難嗎？”
“搶個金身就發難了？”陳玄奘故作詫異：“那這佛祖修行也不到家啊......嗔念未除，六根不淨，當什麼佛祖？”
“你！”
張生玉瞪眼，他出家時日尚短，佛經一本沒看完，佛理更是半點不通，就會一句阿彌陀佛，逢人便叫施主，給錢就叫居士，跟陳玄奘也差不了多少。
新舊兩任取經人，都這德行......陳玄奘尋思，佛門前途堪憂啊。
不對，佛門本來好像也就沒啥前途來著......
那沒事了。
“張公子，咱們朋友一場，本國師還是得勸勸你，你別聽觀音那家夥說的多好多好，咱大唐到靈山十萬八千裡呢，路上多少妖怪，本國師想都不敢想，你這細皮嫩肉的......去給人妖怪加菜呢？”
“？？？”
張生玉氣的不行，冷聲道：“這就不勞陳施主費心了，觀音大士自有安排......若貧僧連這點苦難都無法承受，死了也就死了！”
陳玄奘由衷的豎起大拇指：“6。”
張生玉冷哼一聲，繼續道：“貧僧的事不勞陳施主費心，陳施主，你還是多關心關心你自己吧！”
“哦？什麼意思？”
張生玉上前一步，恭敬一拜，道：“阿彌陀佛，我佛，陳玄奘借職位之便，擾我佛門清淨，亂我寶剎安寧，掠我寶剎香火，大行滅佛之舉......弟子無能，恭請我佛......”
別說陳玄奘，周圍的人都愣住了。
然而下一刻，某座金身忽然佛光大放，亮起千丈金光。
隱隱的，好似還有佛音陣陣，青煙鳥鳥。
那金身睜開眼眸：“阿彌陀佛，釋厄何事喚我？”
周圍僧人們驚呼一聲，趕忙跪拜：“是文殊師利菩薩！”
不明真相的信眾們也跟著跪拜：“菩薩顯靈了！菩薩顯靈了！”
“菩薩保佑！”
渣渣嗚嗚的聲音不絕於耳，陳玄奘眉頭微皺。
這特效......不像假的啊......
張生玉上前一步，口誦佛號，恭敬的正準備說明情況。
沒曾想陳玄奘卻先他一步，上前好奇道：“文殊菩薩？”
躲在遠方神念顯靈的文殊菩薩眉頭微皺，操控金身回道：“正是本座！”
“怪了。”陳玄奘撓撓頭：“張公子找的是‘我佛’，你一個菩薩跑出來幹什麼？想當佛祖想瘋了？”
文殊菩薩：“？？？”
張生玉：“？？？”
眾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