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返回

我欲為後

89、第 89 章
上章 目錄 下章

我欲為後89、第 89 章

薛翃徐步走到那跪地之人的身旁, 那人略微一動,卻不敢擅自抬頭。

直到正嘉開口說道:“你仔細看看她。”

此刻, 地上之人才轉頭看向薛翃。

薛翃的眼前是一張蒼老而略帶憔悴的臉孔, 兩隻殷殷切切的眼睛仰視著自己,因為年紀大了,眼窩有些微微凹陷,他目不轉睛地看著薛翃, 在目光相對的剎那間, 嘴唇略動了動, 卻並沒有說話。

薛翃當然認得這是誰, 在認出的瞬間, 那個名字幾乎衝到了嘴邊,幸而又及時地忍住了。

這位, 赫然正是昔日伺候正嘉身邊的司禮監秉筆大太監鄭谷。

兩人對視片刻,鄭谷又謙卑恭敬地低下頭去:“奴婢參見和玉仙長。”

薛翃轉開目光, 看向在上的正嘉。

皇帝沉沉地瞧著他們兩人, 直到現在才說道:“和玉, 你可認得他嗎?”

薛翃臉色平靜地回答:“不認得。”

皇帝微微笑道:“仔細想想,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薛翃淡淡道:“不記得了。”

這會兒,地上的鄭谷才開口說道:“奴婢年紀大了,也記不太清,只隱約想著當時仙長還沒出家修道,是給端妃娘娘救了後,奴婢伺候了您兩天。您那時候還只是個極可愛的小孩子。”

皇帝似笑非笑說道:“他好歹也照顧過你兩天, 你一點也不記得了嗎?”

薛翃道:“公公好像跟先前有些不大一樣了。”

鄭谷笑的謙和親切:“這是自然了,年歲不饒人,老奴早已經面目全非了,仙長認不出來也是有的。”

皇帝摩挲著手中的玉圭,道:“和玉畢竟還是世外之人,有些事情並不明白,鄭谷,你把當初朕讓你去南邊的原因,告訴和玉。”

鄭谷恭敬地低頭,頓了頓,才低低說道:“皇上罰奴婢去守皇陵,是因為奴婢疏忽怠慢,護駕不力,導致皇上差點給奸人所害,並且因此而連累無辜。”

正嘉問道:“你說的奸人是誰,無辜的,又是誰?”

鄭谷道:“主子聖明,奸人……自然是那背後得利之人,無辜的,卻已經身受其害了。”

鄭谷說到最後已經哽咽,頓時潸然淚下,只是不肯哭出來,俯首跪地,滿頭銀髮顫個不停。

正嘉掃他一眼,看向旁邊的薛翃:“和玉,你聽懂了嗎?”

薛翃淡然:“我不懂。”

正嘉道:“難怪你不懂,他畢竟也不敢仔細說明白。”

其實薛翃已經聽了出來,鄭谷所說的“背後得利”,自然是梧臺宮的何雅語,“身受其害”的,自然是雲液宮的舊主人。

正嘉沉吟片刻,道:“他有一點沒說準,朕發配了他,一是責罰,二,卻是讓他遠遠地,置身事外,方能保長久。長長久久的,才會等到海晏河清的時候。”

鄭谷驀地抬頭:“主子……”

正嘉說道:“朕的用意,你明白?”

鄭谷含淚道:“奴婢明白了。”

正嘉“嗯”了聲,道:“明白就好。郝宜雖然忠心,到底欠了些聰明,別的人雖聰明,心卻總用不到正道上。你回來了,朕安心。”

鄭谷俯身在地上,大概是難忍澎湃的心潮,鄭谷竟忍不住哽咽起來:“當年的事,主子該把奴婢剮了才是。”

“朕沒有想要剮任何人!”皇帝卻突然有些發怒,猛然起身俯視著鄭谷吼道,“那都是他們趁著朕不省人事的時候幹的!”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像是一頭被激怒了的老虎,皇帝的聲音幾乎衝出了省身精舍,衝到了整個紫禁城的上空,在那萬里晴空上迴盪。

而他尾音咬的重重的,又微微上揚,彷彿把什麼東西狠狠地扔在了地上,令人心顫。

鄭谷伏地,流淚道:“主子饒恕,是奴婢一時不慎說錯了話,只是奴婢這三年來日夜不安,真的恨不得是自己去受了那刑罰……”

聽見“刑罰”二字,正嘉屏住呼吸,然後他猛地揚首,靜了半晌。

皇帝的震怒來如雷霆,離去的,卻也突兀。

眼底彷彿有什麼東西閃閃爍爍,但是很快,皇帝又鎮定下來,他回過身,淡聲道:“你去吧。朕也累了。”

“是。奴婢遵命。”鄭谷認真磕了個頭,垂著雙臂,緩緩後退,將到殿門口,才轉身出門。

原地只剩下了薛翃。

薛翃沒有動,此刻她心中所想的,是方才皇帝盛怒之下大吼的那句話——“那都是他們趁著朕不省人事的時候幹的!”

“他們”——皇帝口中的“他們”到底是誰。

皇帝心知肚明嗎?

薛翃有些恍惚。

前方正嘉背對著她,一動不動。

薛翃掃他一眼,正要悄然退後,腳步才動了動,就聽正嘉沉沉地說道:“你不許走。朕沒有讓你走。”

薛翃只得止步。

殿內靜悄悄的,那博山爐裡的香菸嫋嫋,彷彿也因而靜止了。

殿外的蟬唱因此而顯得格外鼓譟,一陣陣地宛若不忿的吵嚷,叫囂,有條不紊地送入耳中,又像是誰人此刻的心聲。

半晌,皇帝終於回過身:“朕這次召鄭谷回來,你可知道是為什麼?”

薛翃道:“皇上特意當著我的面提起雲液宮的往事,難道,是跟這件事有關?”

算著鄭谷回來的路程,竟是在太子出事之前,鄭谷就啟程了。

可見皇帝早就開始暗中謀算。

正嘉並未否認,說道:“是。三年來,朕不肯重提此事,也封禁了雲液宮,甚至對寶鸞寶福,也不予理會,因為朕一旦看見她們,一旦聽見‘雲液宮’三個字,一旦提起這件事,朕就會忍不住,心中著實難過,而且……恨極。”

薛翃握拳:“皇上恨什麼?”

皇帝向著她走了幾步:“朕不但恨極,且怒極,你不明白,也不用明白,但是發生的事已經發生了,不管是做什麼,朕畢竟無法更挽回翃兒的命。”

當初和玉第一次回高府,路上遇襲。

皇帝以為她凶多吉少。

衝著外頭大叫了那一句“如果殺了你們能換回她的性命,那朕早就統統都殺了”。

沒有人知道,那會兒正嘉不止是說和玉。

而且還有他暗藏而不能提起的心病。

他這一生算無遺策,把人心玩弄在股掌之上,就算朝中最精明強悍的臣子也要向他低頭,但唯有那一次,是他失算了。

那是皇帝畢生的憾事恨事。

這股恨怒,在梧臺宮走水的時候,彷彿也融入了那熊熊燃燒的火焰之中,滿是快意地將何雅語焚燬殆盡。

他最能隱忍,但不管過多久,都絕不會忘記。

但對薛翃而言,一聲“翃兒”,像是有人在自己的心頭上捶了一拳。

這是她才嫁給皇帝的時候,兩人如小夫妻般和樂,最親密之時,皇帝喚她的。

只是後來登基為帝,後宮三千,皇上的心機跟城府也越發深了,極少有昔日的閒情逸致,雖寵愛她,這般稱呼卻再不曾提起。

隔世又聞,五味雜陳,但是悲酸最多,甜意卻是一點也無。

正嘉說道:“鄭谷是當年的涉事之人,這件事由他來瞭解,最適合不過了。”

“皇上想怎麼了結?”薛翃鎮靜下來。

皇帝道:“這件事的主謀是皇后,但她已經身死,為免朝堂震動,就不必再翻屍倒骨了。等鄭谷查明之後,朕會昭告天下,為端妃跟薛家正名。”

——這就是說,皇帝雖然要查當年雲液宮行刺一事,但真兇不會涉及皇后,只是會給薛家跟端妃翻案。

聽皇帝的口氣,像是已經塵埃落定了。

那他先前所說的“都是他們幹的”,自然是不會計較了。

也是。

早就知道是這樣的。

畢竟涉案的“他們”之一,是連皇帝也不會去動的人。

薛翃道:“這些事,在端妃才去的時候,皇上為何不做?”

正嘉說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朕也要等到天時地利的時候,才能行事。”

他像是怕無法說服薛翃似的,又補充了一句:“你總該明白,朕是天子,這件事不僅僅是家事,還是天下事。如果當時就動手,必會引發朝野震動。”

薛翃越發冷笑:“端妃身死不可挽回,可皇上至少不必讓她蒙受汙名,不必讓薛家因而受到牽連。但是您什麼也沒做,或者說您不願意去做!端妃何其無辜,薛家何其無辜。身死名裂,連個公道都求不得。”

皇帝有些煩躁:“朕早就說過了,人都去了做那些也沒有用,而且……就算不是為了端妃的事,薛家也不能長久!”

殿內突然靜了下來。

死一般的寂靜中,薛翃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薛家勢大,皇上想要藉此削弱薛將軍的勢力對不對?或者說,這件事的發生對皇上而言,是不是也是您曾經盼望發生的?”

“你住口!朕沒有,朕從來都沒想過端妃會被……”那兩個字正嘉說不出,只是咬著牙,眼中透出又兇戾,又惱恨的光芒。

“是不是……除去端妃被凌遲之事是個意外,其他的皇上都想過?”薛翃彷彿一定要得到那個答案。

正嘉轉開頭,像是沒聽見這話。

“是不是?”薛翃走近一步。

正嘉終究是忍無可忍,他回過頭來,斬釘截鐵地說道:“是又如何!武將大權在握本是最危險的!當時有許多奏疏彈劾薛之梵剛愎自用!朕沒有立刻處罰他已經是開恩了,甚至也有許多人彈劾端妃身為寵妃,邀寵獻媚禍害君王……但朕沒有聽那些!朕……”

“皇上是沒有聽,但心裡已經有了。”薛翃輕聲。

“你到底還記不記得你是誰!”正嘉突然大袖一揮,盯著薛翃。

他也向著她走近了一步:“你還記不記得你是誰?你現在以什麼身份跟朕說這些話?”

薛翃咽了口唾沫。

正嘉探手,狠狠捏住了她的下頜:“你是為了端妃的事這樣不平?還是……根本是為了你自己?你是端妃,還是和玉!”

皇帝的目光像是無形的鋒刃,銳利地透過薛翃的雙眼。

他靠得太近了,這種令人無法承受的威懾力,讓薛翃不能呼吸。

薛翃突然笑了。

正嘉盯著她的笑臉:“你笑什麼?”

目光相對,薛翃道:“我問這些,不是因為我是誰,而是因為天地公道。我問這些也可以說是為了端妃問的,她無愧於心,無愧於人,她不該給那樣殘忍的對待,我問這些,是替這天下百姓,替這冥冥中的天道鬼神在問。”

正嘉倒吸一口冷氣,無所不能的帝王,此刻隱隱地竟有種戰慄之感。

薛翃凝視著他的眼睛,平平靜靜地:“我知道皇上總是不放心,覺著我是薛端妃,這到底是單純的疑心,還是因為自己也覺著有愧於她,無法釋懷?”

“住口……”

薛翃置若罔聞,繼續說道:“所以皇上才時刻擔心我就是她,因為您在害怕,你怕真的就像是何皇后之前所說,若我是薛端妃,會惦記著被凌遲之苦,會記得薛家遭受的不公,會對您不利!”

“你放肆!”正嘉微震,手高高抬起,像是要一掌揮落。

但是皇帝畢竟沒有打下來。

他只是死死地盯著面前的人。

“您還記得當初讓我留下來時候的約法三章嗎?”面對皇帝的盛怒,薛翃面不改色,她微微昂首道:“如果皇上這麼不放心,我可以離開。或者……您也可以殺了我。”

“殺了你?”正嘉重複了一遍。

薛翃道:“對天子而言,要一個人的命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了,只要一句話,就像是當年對薛家。”

“朕不會殺了你,”正嘉低聲,然後他探手過來擒住薛翃的肩頭,往前數步將她摁在殿內的廊柱上,皇帝的目光從她的臉上下移,逡巡遊走,然後說道:“不,朕不會殺了你,朕捨不得。其實,想知道你是翃兒還是和玉,有個最直接的辦法。”

薛翃眉頭微蹙,正嘉喉頭一動,死死地盯著她的雙眼,左手卻抬起落在薛翃頸間,他握住她的道袍,用力往下扯去。

薛翃扭頭,耳畔“嗤啦”一聲,夏日極單薄嬌貴的絲帛在皇帝的手中撕裂,正嘉俯首,將臉貼在她的頸間。

她身上有著令人魂消的淡淡香氣,皇帝深深呼吸,長睫低垂,聲音裡有些按捺的沙啞:“這個法子最管用。”

薛翃的手往後,下意識地反抓住身後的柱子,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忍不住做出什麼讓她都意外的事,但就算是竭力自制,整個人卻仍是忍不住戰慄。

皇帝的唇壓下,所到之處,有隱隱地刺痛,薛翃並沒有低頭看,只是憑著感覺,彷彿皇帝變成了一頭獸,或者是真正的老虎,正在撕扯著她的皮肉,最後將把她吞噬殆盡。

寧妃的話在耳畔響起:“你以為皇上為什麼這麼喜歡你,難道只當你是個女道士嗎?自然更是因為你是個女人……”

“不入虎穴……必先予之……”

“皇帝的性子,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

“愛之欲其生”又有什麼用,就算再愛,死了的也畢竟不能重活過來,受過的一切也不能當做沒發生。

但惡之欲其死,那就容易多了,而皇帝最擅長的不是前者,恰恰也是這後者。

薛翃明白這個道理,既然選擇了與虎謀皮,能全身而退自是不可能的,但是當皇帝的手緊緊地攥住她的腰的時候,她仍是不由自主地繃緊身體,手幾乎要去取發端的銀針。

“知道這個法子為什麼管用嗎?”皇帝氣咻咻地,喘息說道,“因為朕最熟悉翃兒的反應……”

雖然做著夢寐以求的事,皇帝的目光卻意外的銳利而清醒的,他肆意揉搓著懷中夢寐以求的人,在探究之餘,心中卻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極為奇異的歡悅。

薛翃猛然咬住下唇,皇帝卻如影隨形地追了過來,他猶如吸食無上甘霖般貪婪地汲取著,糾纏著,鼻息漸重,也漸漸地無法自已。

薛翃腦中則一片混沌,只有任由皇帝予取予求,正嘉將她抱起,往後面的蓮花寶座中走去,那是他慣常修道的地方,也是他心目中這紫禁城內最尊貴的地方,而他想要在這個地方,達成所願。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夥伴們:kikiathena扔了3個地雷

梧桐清影扔了2個地雷 745421扔了1個手榴彈

xiaoxiarenmidou扔了1個地雷

知道這章為什麼這麼難這麼難這麼難嗎

上章 目錄 下章
本站推薦
特種兵之戰狼崛起諸天新時代從嚮往開始制霸娛樂圈食物鏈頂端的猛獸劍仙三千萬宇宙級寵愛女配她天生好命我有一座天地當鋪都市國術女神我真不是魔神
本书作者其他书
第三種絕色 顧惜諾 史前育兒計劃 鹿鼎生存法則 賢德妃
相關推薦
變身漫威的我也要當霸主一品狀元戰國征途系統精靈才是真主角我有一劍只為妃不為後稱霸娛樂圈的文豪劍域神帝仙劍崑崙邪劍魔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