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紀元2探聖第五百六十一章：雪月江山

韓潮聲雖然一直坐在樹上，凝注鐵笛之間，但目光卻也一直關注地下，眼見兩股樂音催促之下，群蛇時而昂首前進，時而癲狂起舞，時而萎靡不振，再過片刻，也不用聽從何人號令，這些蛇只怕便要廢掉了。

鐵笛聲音驟然停止，韓潮聲輕輕一躍，自樹上落下來，微一拱手，轉身便走。

蘇乞在他身後扯著嗓子喊：

“喂，你怎麼就走了？”

聽他叫喊，韓潮聲回首一笑，並不言語，執笛唇邊，這次吹的卻是一首尋常小調，聲音悠揚，逍遙而去。

隨著兩人樂音停止，群蛇也隨之委頓在地，過了良久，才一條條緩慢爬行而去。

蘇乞也松了一口氣，他收起竹管，汗水順著人皮面具的縫隙，一滴滴落在衣襟上。

小乞丐在懷中掏來掏去，好不容易找出一塊白綾手絹遞過去，他衣衫襤褸，這塊手絹卻是乾淨整潔，做工精細，上面又以絲線繡了一個“湘”字。

蘇乞卻不留意這些細節，接過來胡亂抹了下，因面上戴著面具，搔不到癢處。杜春宵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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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現形了，你摘了它吧。”

蘇乞一想也是，於是摘下面具，抹一抹汗漬收好，這才擦淨面上汗水，將手絹遞迴，笑道：

“早看到這個，一早就拆穿你。你姐姐給你準備的乞丐服，好讓你逃走吧？還自己跑回去送死，笨！知道豬怎麼死的麼，就是笨死的！”

他這裡數落了一通，小乞丐卻盯著他的臉發呆，蘇乞生就一雙細長眼眸，眉清唇薄，氣質靈動如狐。

雖非一般意義上那等劍眉星目的美男子，但一笑起來卻極是動人心魄。小乞丐看了他半晌，終於道：

“其實，你挺厲害的，還有...那些通緝畫像畫得一點都不像你，你、你比畫像好看...”

說罷忽地低下頭去。

蘇乞仰天長嘆，心想我怎麼收了一個傻孩子在身邊。

幾人休息片刻，待群蛇散盡，這才起身離開。

在船上分手時，杜春宵曾與越贏約定在黑石嶠會合，距離此處尚有一日之遙，幾人才走出一箭之地，就聽前方有人冷冷喝道：

“站住。”

這聲音冷漠而不雜感情，蘇乞一回首，卻見人字指揮陳寂率領數名雲陽劍士，橫在道路當中。

水軍船上打鬥時，蘇乞等人距離太遠，並未看清陳寂出手，但此人既為雲陽劍士人字指揮，功力必然不凡。

杜春宵一皺眉，低聲道：

“林少幫主，煩你護送那兩人先走。”

這四人中雖然只有杜春宵是女子，但蘇乞是被保護者，小乞丐年紀還小，林少崇畢竟是局外人，這樣安排，也並無不當。

陳寂橫劍於前，微一頓首，隨即一劍刺出。

這一劍十分凌厲，杜春宵退後一步，腰間銀絲長鞭已出，化解劍風。

這時林少崇照原樣背起小乞丐，和蘇乞一起向前飛奔。

其餘幾名雲陽劍士哪容他們離去，個個刀劍齊揮，攔住前方去路。

二人舉兵器招架，便在此時，只聽身後“叮”的一聲，卻是杜春宵左手拔出匕首架住細劍，右手長鞭迴旋，一道銀光如彗星掃過天界。

這一招極其凜冽，範圍又廣，那幾名雲陽衛兵刃與鞭風相觸，大多拿捏不穩，更有甚者竟至兵刃脫手。

林少崇與蘇乞趁此良機，已脫出了包圍。

陳寂喝一聲：

“好！”

心中不由起了激賞之意，暗道女子之中，竟然也有如此高手。

他劍尖一繞，杜春宵畢竟不擅長左手使用兵器，雙刃相交，“當”的一聲，匕首落地。

二人對峙，陳寂手指本來扣在劍柄之上，此刻卻僅以拇指相搭，其餘四指逐一敲擊劍刃，他手上留了指甲，那柄劍又薄，扣擊之聲極是悅耳，竟是《雪月江山夜》的前一小節。

杜春宵暗自稱奇，忍不住凝神細聽，誰知不聽還罷，這一凝神，只覺一種寒意幽幽湧上心頭，一生浮沉逐一浮現眼前：

十九歲代兄成婚，初識李尋歡。

二十歲代理門中事務，次年正式接掌錦江門。

幾年來錦江門位列十三幫三門之首，杜春宵功不可沒。

以女子而言，這已是頗為難得，杜春宵叱吒錦江之上，不能說過得不好，可是，也不能說不寂寞。

雪月江山夜，良辰美景總成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