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歲第二百三十八章
李玖這幾日確實變得嗜睡，容易犯困，也比平時多了些不同尋常的地方。然而有身子的事，她聽到了還是覺得不可置信甚至不太靠譜。
絕對，應該沒有那麼快就有了身子吧？可是，李玖想了想自己都嫁給慕辭半年多了，真得有了身孕也是稀鬆平常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吧？
任憑李玖在這邊怎麼糾結，因了慕辭的幾句話，慕府現在上上下下都跟炸開了鍋似的，吵吵嚷嚷得讓人不得清淨。李玖剛躺下還沒來得及睡著，那邊慕府老太君就領著慕夫人帶著一大堆補品湊熱鬧，笑逐顏開地進了洛水院，連不常見的慕府庶小姐都跟著過來了。
李玖看著慕府老太君笑顏如花，心裡卻是一陣叫苦，心說慕辭沒事把這沒影的事說出來做什麼，現在老太君倒是心滿意足又高興。可是萬一最後她沒有身孕，不是讓老人家空歡喜了一場麼。
她這邊心思轉了幾轉，那邊慕府老太君吩咐人去燉補品，轉身回來就更不消停了，擰著眉頭抱怨怎麼屋裡擱了這麼多冰盆，怎麼躺在床上不趁著天氣好出去走走，而後又是大呼小叫地吩咐婆子搬走冰盆，拉著李玖起身坐著訓誡了好一番懷孕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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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莫擔心，阿玖這邊有靜姑姑和林嬤嬤提點著，能出什麼意外呢！不如兒媳先送您回去，兒媳替您在洛水院忙一會兒……”
慕夫人看著李玖不依的樣子，不動聲色地就要勸老太君現行回去。老太君搖頭拒絕說不行，這嬤嬤再盡心也是不如家裡人的，她一定要在這裡守一會兒。
李玖看著老太君高興得臉色泛紅，帶著硃紅色的抹額像是憑空年輕了幾歲，心裡只覺得壓力增大，不由得緊張起來。
偏偏慕辭這時候還不知道去了哪裡，李玖四處逡巡也沒看到他的身影，只得自己一個人應付老太君的問話。讓人緊張的倒也不是老太君的問話，而是她盯在李玖小腹處地灼熱目光，像是透過層層衣物和骨肉，就那麼看到了一個未成形的孩子一般。
李玖也不至於被看得毛骨悚然，只是心裡不舒服，梗了一根刺一般，禁不住就偷偷地看了慕夫人一眼。慕夫人察覺到了，就不動聲色地靠近握了她的手，小心地低語一句沒事。
“別怕，華章去請太醫了，待會兒就能回來！”
得了慕辭的訊息李玖果然定心，點了點頭繼續和慕府老太君斡旋，說了句這幾日只是憊懶嗜睡，其他的也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說完低頭喝了口酸梅湯。
慕府老太君笑意盈盈地回一句愛吃酸好啊，一定懷了一個兒子，來年就能抱得一個重孫了。李玖和酸梅湯地動作驀然停了下了，手裡的碗放下也不是繼續喝也不妥，臉上熱辣辣的不知如何反應。
最後還是慕夫人笑著把碗接去了一邊，道一句老太君觀察的倒是仔細，把阿玖都羞得不知如何接話了。李玖跟著僵硬地笑一句，卻是再不敢隨意亂動。誰知道她要是再碰了什麼東西，老太君會不會說其他是男是女的一番道理出來。
這邊慕府老太君還在教訓著洛水院的使女，絮絮叨叨地說著懷孕時的禁忌。那邊慕府庶小姐也尋了機會低聲詢問了兩句，李玖面對慕府唯一的小姐時總算是覺得放開了些，悄聲回一句都是沒影的事，哪能那麼容易就懷了孩子的呢！
這句話剛說完，那邊外面的婆子已經通報，大少爺領著太醫院的太醫來了這邊，說是給少夫人診治，一會兒就能過來了。
“太醫來了也好，阿玖這幾日都沒照顧好自己，讓太醫瞧一瞧可有什麼關礙……”
慕府老太君幾乎是眼睛發亮地站起來，一手招呼身邊的婆子過去迎接。慕夫人趁著老太君注意力被轉移去了一邊，一手拉過李玖在耳邊低語。
“待會兒如果真是有孕了，隔日我就去東華寺幫你還願，沒想到那送子觀音當真靈驗，也不枉費你我參拜她的一番苦心了！”
李玖怔忪後才記起來東華寺的事，心說哪裡是虔誠祈禱的緣故，那時候她分明就沒有祈禱什麼，送子觀音還真是多管閒事啊！
這邊心思轉了許多，那邊慕辭已經領著從太醫院請來的太醫進來。慕府庶小姐要避嫌，被老太君指著去了二樓李玖放置樂器地小隔間裡，慕辭這樣引著那位端莊的老太醫進來。
慕府老太君一看那太醫，居然還是以前經常給她診治的老熟人，太醫院裡質歷最老的李太醫，當即笑著迎過去寒暄了幾句，又囑咐了幾句。
李玖躺在軟榻上，看著同來的醫女懸了金絲，外面的李太醫擱了一扇屏風替她把脈。猶豫屏風她看不到李太醫的表情，只覺得診斷時間太長了，沒一會兒就忍不住煩躁起來。
慕辭覺察了，趕緊過來把人扶起來放在懷裡，輕聲地安慰一句沒事別怕，等太醫診斷過就好了。李玖不滿地在他肩頭咬了一口，含混不清地說一句都怨你，不是你哪來的這麼多事啊！
“還不都是為了你好，往日你苦夏也沒有這般嚴重，這幾日我瞧著都瘦的要細一圈，又是身體不適，能不急著給你請太醫去麼……”
慕辭哄一會兒把李玖安撫下來，剛好李太醫這時收了懸脈金絲。沒等開口，慕府老太君、慕夫人和慕辭已經巴巴地湊上去，最後老太君緊張地開口問一句。
“李太醫，老身孫媳婦兒如何了？”
李太醫捋著鬍鬚裝神秘，等看著老太君臉上已經出現了隱約的不耐煩，這才笑著開口道一句恭喜老太君和夫人了，還有慕將軍，九郡主這是有孕了，已經有一個多月了！
“真得懷孕了！”
慕府老太君雖然對那句九郡主不喜，覺得就算是皇族血脈，既然嫁進了慕府那就是慕家人，外人都該稱呼為慕府的少夫人，怎麼還能稱九郡主呢！這樣的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就被李玖懷孕地欣喜壓下去，幾乎是瞬間露出了一抹燦爛笑容。
“實在是謝謝李太醫了，老身真是感激不盡！”
慕夫人看著老太君已經高興得有些糊塗，一邊遞了眼色給身邊的婆子，那婆子趕緊拿了一個繡的精緻喜慶的荷包過來。慕夫人接過塞進李太醫手裡，笑著說一句既然是喜事，太醫也就沾些喜氣。
李玖全然沒有和屋裡其他人一樣笑容滿面，而是呆楞楞地搖了搖頭，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而後伸手捂在自己的小腹，禁不住用力按了一把。
“這裡，是有孩子了麼？”
前日她沐浴時還覺得自己腰間粗了，原以為是苦夏沒有走動的原因，卻是不曾想到居然是懷孕了。她的肚子裡，已經有了一個還未成形的生命，在努力地生長，而十個月後，她就要把它生出來。
李玖說不清自己心裡百味雜陳的苦澀，只是覺得不可置信，或者說不願相信。一直覺得自己還和在皇宮裡在敬王府裡的少女時代差不多，卻原來早就已經偏離了姑娘的時候，現在有了身孕的現實不過是警鐘，把她從夢裡給敲打醒了。
慕辭是第一個發現李玖不對地，立刻拋下還在自言自語的慕府老太君，忙不迭地奔過來抱著李玖，輕聲說一句糰子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慕府老太君還忙著問李太醫一些懷孕的禁忌，李太醫絮絮叨叨地交待了一番，而後又點著那個香爐，特別囑咐一句不要再點雪松香了，那個對孕婦損傷。
雪松香原本有安神靜心的作用，只是孕婦聞多了卻是氣血旺盛精神緊繃，身上還會浮腫酸脹，時間久了對胎兒也是有所損害。老太君聽後連連點頭，趕緊地吩咐使女把雪松香挪走了！
“我，我……”
李玖在慕辭懷裡才覺得心裡稍安，一句“我好怕”卻是不知如何開口，最後硬生生憋的眼睛泛紅，忍不住就抽泣了一聲，抓著慕辭的衣角乾脆依偎進他懷裡，悶聲說了句我不想生孩子。
慕辭幾乎是瞬間笑出聲音，低聲問一句是不是覺得害怕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事情，它現在就在你身體裡和你一體，哪能一句話說不想就真的不想的。而後又笑著添了一句你那時候不是也不想嫁給我的麼，你看現在我們生活得可有不如意的地方。
“我不是，我就是，就是……”
李玖實在是拎不清自己莫名的抵觸情緒，無力地反駁一句就閉緊了眼睛，心裡不安卻是沒有繼續擴大。誠如慕辭所言，在成婚之前，她的確是有一段時間特別牴觸與慕辭的接觸甚至牴觸與他的婚事。
可是兩人最後還是成親了，成親後的日子不說是萬事順心，但也是恩愛依偎相敬如賓的。可是，現在她是懷孕了，孩子就在她身體裡不動聲色地長著，以後她的肚子還會越來越大，最後她會挺著醜陋的大肚子，然後冒著危險生下那個孩子。
“我覺得我不行的，我怕，我好怕……”
她對生育孩子唯一的印象，就是幼時敬王妃生產璟世子時的微弱記憶。記不得前因後果，記不得周圍忙碌的人群和敬王緊張不安的模樣，她記得的，只是敬王妃那時淒厲的叫喊，和空氣裡不安躁動的緊張氣氛。
李玖不知道敬王妃生產困難是因為開始的時候生育李玖時吃了苦頭，第二胎的時候才會如此痛苦，她只是因為所有的女人生孩子都是九死一生，所以她怕，特別特別地害怕。
“慕辭，你說我要是死了，那該怎麼辦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