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養仙途第六百五十八章 美人
“彭!”
典四兒合上蓋子,道:“老爺,不能留。”
盧通仍然盯著箱子,彷彿透過了木頭,看到了裡面的美人。
“為什麼?”
典四兒神色一沉,道:“術國內外,所有人都知道舍鹿和祥歡的關係。如今舍鹿常年鎮守立仙碼頭,一旦交惡,我們出入截水湖必然受制。”
盧通搖了搖頭,抬手落在箱子上。
“太晚了。”
紅木箱,木質溫潤,表面凋刻著一朵朵暗紋小花。
花美,可是遠不如箱子裡的人。
典四兒道:“不晚,我們連夜給舍鹿送去,解釋清楚,來得及化解陰謀。”
“你覺得舍鹿會相信?”
“會。”
盧通嘆了口氣,輕輕拍了下蓋子,道:“如果她也開口,你猜舍鹿是相信我們,還是相信她?”
“舍鹿未必沒有堤防。”
殿內陷入寧靜。
一息後,盧通搖頭道:“防賊千日,終有一疏。飛冠盯上我們了,躲過這次,還有下次,不如直接探聽清楚。”
“老爺執意要留下?”
他略作沉默,擺了下手,道:“下去吧。”
典四兒咬了咬牙關,一言不發,徑直轉身離開。
殿內僅剩一人、一箱。
盧通開啟箱子。
再次看到一直縈繞在腦海中的畫面,不由得心神一緩,似乎開啟之前隱藏著一種擔心,擔心美人突然消失。
他咽了咽喉嚨。
剛才的話,一半真一半假,的確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可是多防一天畢竟好過一天。
還有一半是圖色。
以前是別人的,雖然心裡惦記,但是忌憚背後的算計,可以忍住不出手。
這次剝乾淨了送到手裡,就是自己的,把自己的東西再送回去,他有些不捨得。
“祥歡?”
祥歡沒有醒來。
盧通散出法力,把人取出木箱,隨手拘來一團雲霧,把祥歡擺在雲上。
一眼掃過。
盧通不禁呼吸一滯,心口湧出幾道熱流。
世間尤物。
和言語、神色一樣,祥歡的皮肉也似乎是精細凋琢而成。
雲白,可是人更白。
膚如凝脂,玉似的白肉,細且嫩,像一層豆腐裹著水。明明靜臥不動,可是表面又似乎在微微顫動。
光滑如鏡,億萬毫毛褪去,孔竅似乎經過了打磨,全部泛著一層玉光。
“呼!”
他輕吐一口氣,返回榻上。
盧通盤坐下來,看著雲床上的玉人,許久沒有動作,眼神反而逐漸平靜。
美人如月。
絕景易逝。
不知過了多久,祥歡嘴唇動了下,然後緩緩睜開眼睛,神色懵懂地撐起身子。
四目相對。
盧通神色幽深,一動不動地盯著祥歡。
祥歡此前一直很熱切,往往人還沒有出現,先開始親切呼喚,這一次卻沒有開口。
盧通有些意外。
祥歡神色十分平靜,沒有笑容、沒有羞怯,連之前猜測的百媚千嬌也沒有,彷彿真的成了不沾凡俗的銀月。
世間絕豔,返璞歸真。
沒有故意做作,反而更增添了無盡豔光。
盧通不禁血氣升騰。
祥歡一直盯著盧通的雙眼,離開雲床,如月光灑下一般,投入了盧通的懷裡。
“呼……”
……
“國主,苦凰長老、融風準備告辭,夫人請老爺去送行。”
殿外傳出一聲呼喚。
盧通勐地坐起,回憶了一瞬後,立即左右四顧,看到一抹白皙才停下眼神。
“醒了?”
祥歡撐起身子,神色憔悴,還有幾分睏倦。
“國主。”
盧通攬過一床雲霧,蓋在祥歡身上,道:“你歇著,我出去送長老。”
“我陪國主一起去。”
“不必。”
祥歡仍要起身。
盧通搖了搖頭,一把按住祥歡,裹上一襲赤袍,縱身飛出囚陰殿。
小青鳥站在殿外,朝殿內張望了一眼。
“國主,長老正在‘元象山’。”
“好。”
元象山,四方土丘,一座座宮殿、樓閣已經落成,四個方向各立了一個牌樓。
西方牌樓下站了一行人,典四兒、徐徐行等正在送行。
盧通落在人群前方,道:“長老,何不多留幾日?”
苦凰搖了搖頭,道:“一國之事何等繁忙,我們同屬一脈,不必在意那些繁文縟節。”
融風也道:“此間事了,我該早日回去回稟祖師。”
盧通點了下頭,擺手道:“你們先退下。”
“是。”
典四兒帶人離開。
盧通道:“我有一件事想請求祖師,勞煩師侄轉告。”
“國主請講。”
“我意欲在萬繩神墟內磨鍊一支道兵,想求取一道化妖之法,可以用作在萬繩神墟內修行。”
“好的,我記下了。”
融風行了一禮,緩步退後。
苦凰最後道:“國主非比常人,一言一行可以左右萬萬人,以後凡事三思。”
“謝長老指點。”
“再會。”
苦凰、融風一起遠去。
盧通目送二人離開。
“那人如何處置?”
典四兒走到旁邊。
盧通看著遠處,眼神動了一下,道:“先放著。”
……
新國初成,百事需定。
紫氣殿。
盧通坐在長塌上,來不及體會這座大殿的玄妙,一樁樁事情紛至沓來。
殿內多了幾個蒲團。
典四兒坐在蒲團上,道:“闕玉除了法門外,還帶來了‘玉潮仙船’。三天後抵達立仙碼頭,我們需要安排商隊接洽。”
一件大好事。
可是有了昨天的事情後,二人不得不顧忌坐鎮碼頭的舍鹿。
盧通思索了一下,道:“闕神蓬還在嗎?”
“昨天下午便離開。”
“先派人過去,有麻煩再說。”
“嗯。”
典四兒面無表情,繼續道:“長老送的‘鳳羽’,法門十分珍惜,不許輕傳、擅傳,只許了半百之數。”
“只許五十人修行?”
“嗯,長老還專門交代了,法門若是外洩,我們必須殺盡擅自修行之人。”
“好。”
典四兒抿了下嘴唇,道:“我要這道法門。”
盧通抬了下眼皮。
典四兒看著盧通,道:“國事繁忙,我一人無暇顧及,必須培養一些屬下,這道法門十分合適。”
盧通沉默了一下,點頭道:“小心一些。”
“嗯。”
典四兒繼續交代其他事情,取出一封雪白信件,道:“昨天幼狐國沒有送賀禮,只送來一封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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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封沒有拆開。
盧通瞥了一眼,道:“說什麼?”
典四兒捏著信,停頓了一下,抬手撕開信封,迅速看過,道:“命我們舉國耕種鵝頸蟲花、香蒲草,限期一個月。”
盧通堆起眉頭。
民以食為天。
良妖正國已經割讓了大片土地,近來國都又佔去了平峰高地,剩下的國土必須耕種糧食。
“庸慵呢?”
“昨日正午離開的,只送了十壇黃野酒,沒有說及此事。”
“寫一封信,交給遵天商會。”
“嗯。”
典四兒點了點頭,道:“不少國家請求互派使者,我們答應不答應?”
“先不急,我們人手稀缺,等安定下來再派人去商議。”
“好。”
二人迅速定下一個個事宜。
許久之後,典四兒離開殿內,去找闕玉商議仙船之事。
小青鳥快步走進殿內,道:“國主,徐徐行求見。”
“帶進來。”
“是。”
幾息後,徐徐行進入殿內,行禮道:“弟子拜見師尊!”
“坐。”
“謝師尊。”
徐徐行坐在蒲團上,道:“師尊,正國已成,可是六殿未定,如今國事紛亂,還需儘快決斷。”
盧通緩緩點了下頭。
籌備許久,人手不算少,可是對於一國而言,仍然遠遠不夠。
才過去第一天已經初現端倪。
剛才典四兒說的事情,除了闕玉一事外,其他事情本該由其他人出面。
“可以擔任殿主之人,你有什麼想法?”
盧通之前問過一次,那次徐徐行委婉推辭,沒有點明人選。
這次再問。
徐徐行略作沉默後,道:“弟子認為,二位師孃可以分管經殿、智殿。”
“還有呢?”
“任殿、神殿、禮殿可以暫且空下,當務之急是有人掌管義殿,落實刑罰。弟子認為,劇黍可以一用。”
盧通挑了下眉頭。
機會僅此一次,他本以為徐徐行會自薦。
“為什麼?”
“劇黍極具才能,可以擔此大任,又是孤家寡人,免去了徇私之憂。近來弟子與劇黍來往頗多,相信此人可以掌管義殿。”
“劇黍我另有大用。”
“是。”
徐徐行有些意外,不過沒有多問。
盧通心中思索。
義殿殿主,實權極重,坐鎮此位必須剛正不阿、足智多謀,還得值得信賴。
他想了許久,身邊沒有一人可以掌管義殿。
突然之間又想起了二虎。
二虎若在,肯定可以成為一大臂助。
二虎之後又想到了大憨。
大憨在太崗國,距離遙遠,派人送去了一封信,可是沒有任何音訊,不知道是信沒有送到,還是無法趕來。
“哎。”
盧通輕吐一口氣,斂起念頭,又想了一會兒,道:“你覺得……爵天牛如何?”
徐徐行瞪大雙眼,猶豫一番,道:“弟子不敢擅言。”
“修書一封,邀請爵天牛為義殿之主,另外再邀請抱容為仁殿之主。”
“遵命。”
……
大半天的繁忙後,終於有了片刻閒暇。
盧通散出法力。
法力融入門、柱、梁等,深紫色大殿迅速染成赤紅色。
“噗通!”
大殿突然一震,彷彿心臟跳動,變成了一個活物。
“噗通!”
大殿又跳了一下。
盧通平復氣血,沉凝心神,靜靜體會了幾息,終於分辨出了不是紫氣殿在跳,而是他的心在跳。
大殿吞噬法力後似乎成了他的一部分。
紫氣殿,似虛似實。
他靜心感悟,總覺得有個東西近在眼前,可是又無法捉摸。
許久之後,氣息躁動。
紫氣殿不再跳動。
盧通睜開眼睛,大殿已經恢復了最開始的模樣。
“虛實、陰陽……”
他反覆回味之前的感覺。
這時,小青鳥進入殿內,道:“國主,小姐求見。”
“讓她進來。”
“是。”
很快,雄乘雀進入殿內,喊道:“爹。”
“嗯。”
“我準備去壽綿山。”
盧通神色稍變。
壽綿山封山自立,籌備了百餘年終於要出手,千萬大妖出山,必然捲起一陣腥風血雨。
“想好了?”
“嗯。”
他看著又熟悉又陌生的女兒,道:“需要什麼東西?”
“血氣,還有血靈,我來時領了一本鍛體法門《七返復壯功》,需要吞噬海量血氣。還需要肉芯精金,越多越好。”
“好。”
盧通直接應下。
他、金無諒、雄乘雀,一家三口雖然沒有多少親情,但是肌膚相親、血脈相連,彼此之間還有各種利益互相糾纏。
某種程度上,比普通人家更加親近。
他打出百滴血靈,推送過去,道:“去找典四兒,讓她幫你修行。”
雄乘雀接過血靈,搖頭道:“這些不夠修行。”
盧通眨了下眼,再次打出三百滴。
“夠了嗎?”
“差不多。”
……
黃昏時分,夕陽落在煊陽殿上,整個大殿披上陽光,完全變成暖金色。
盧通進入殿內。
殿內光芒極亮,上方漂浮著一個“小太陽”,放出無數道光華。
盧通散出法力,裹住“小太陽”。
光中浮出一抹風景。
碼頭上,進出船隻絡繹不絕。其中一艘鯨舟上,舍鹿站在甲板上,絲毫不掩飾氣息,捲動風雲,臉色陰沉地看著良妖正國。
飛冠束手站在一旁。
盧通瞬間心領神會。
煊陽殿,可以感應國土之內的元嬰氣息。難怪此前闖入別國,暴露氣息之後很快就會有人應對。
他看著光中景象,盯了幾息後,收斂法力,轉身朝囚陰殿走去。
囚陰殿。
殿內模樣大變,一朵朵白雲化作花柱、花床、花屏風,正中一張大床上更是萬花拱衛。
祥歡側臥在萬花中央,似乎還在睡覺。
好花當摘。
盧通大步走上床榻,抬手拂過祥歡的臉頰。
祥歡睫毛顫了幾下,緩緩睜開雙眼,和盧通對視一息後,一語不發,緩緩湊過螓首。
盧通心頭一蕩,剎那間閃過幾個念頭,最後心頭一嘆,抬手點在祥歡的眉心。
“飛冠讓你來的?”
祥歡眨了下眼,神色懵懂、天真,道:“國主不喜歡?”
“喜歡。”
“一國之主,凡是喜歡的東西,全部是囊中之物。”
“舍鹿呢?”
“他不是國主。”
祥歡展顏一笑,再次湊過螓首。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