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發戶的原配重生了156、終章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 陳美蘭都被自己給嚇到。
但就好比一座冰山,一開始,你只看到一個角, 只走近, 你才能看到它的全貌, 看到它到底大。
越想,陳美蘭就越發現, 圓圓的物件恐怕還真是小旺。
圓圓是從十五六歲就跑出去的,也就現在這個年頭,時經濟還不發達,僱人的地方也不,她一直在區醫院裡洗床單,身上永遠一股消毒水的味兒。
再後來, 她在區醫院門口租間小店, 專賣糜墊兒,雞蛋,鮮花類的東西。
畢竟醫院門口,人流量大, 生意好,她那小生意特賺錢。.
而她頭一回正式跟她說自己男朋友,是在她21歲那年, 小旺可不正是23歲,這麼一推算,陳美蘭愈發確定, 一天,圓圓捧出呂靖宇給自己買的那條假金璉,說要去見物件一, 還跟陳美蘭說,等自己結婚,就把她也接出去,一人一起住。
不過回來後,她就就說自己分手,還說自己再也不談物件。
時她去見的就是周雪琴吧。
金璉掉色,她時人又胖,穿也土,是被周雪琴一杯水潑出來的。
怪不得從那以後圓圓就啥都不說,再也不提談物件的事兒呢。
這事兒,似乎不問周雪琴,陳美蘭都可以確定。
這可怎麼辦?
計劃好的,是陳美蘭和小狼一起回,機票都買好,結果夜裡閻佩衡打來電話,說明天部戰區場射擊演習,上面某位國級領導說小狼射擊練得好,讓閻佩衡帶過去,屆時,演習完後,讓孩跟特種部隊的戰士們比一比,他們想看一下。
這可不是閻佩衡走後門,而是他孫被上面的領導們主動點名。
老爺特激動,這必須把小狼留下來。
一天三變,這倒是合閻肇的心意,變陳美蘭一個人回。
飛機一座,下午三點,陳美蘭就到西平市。
本來,她是準備一到西平市,就去找周雪琴的,不過事不發生在自己身上,沒那種感覺,但是陳美蘭發現,被周雪琴一杯水潑出去的正是圓圓時,她就不想再見那個女人,一面都不想見。
閻肇就在接機大廳裡等。
遠遠看見陳美蘭,先接過她的手提包,等行李轉出來,幫她提上。
看陳美蘭心情似乎不大好,他也默契的什麼都不問,到停車場,過好幾年,陳美蘭的老皇冠,依舊是停車場裡亮眼的一輛車。
陳美蘭心裡好生為難,雖說倆並非血親,但圓圓和小旺的奶奶都姓蘇,爺爺都姓閻,都是從一村嫁到另一村的,即使她和閻肇不反對,倆人要真在一起,村裡人會怎麼說,怎麼嚼舌根,孩們被人在背後指指戳戳,陳美蘭心裡又怎麼能舒服?
“周雪琴……”陳美蘭怕閻肇開車帶她,得直接去找周雪琴,所以想說一聲,她想先回。
閻肇說:“她?今天手術,算,你就見她。”
陳美蘭愣一下:“什麼手術,她怎麼啦?”
閻肇打方盤,嘴角一抽:“據說是乳腺瘤,今天才開刀。”
周雪琴應該是九月旬保釋出獄的,出獄也才半個月的時間,怎麼一下就查出病來?
不過乳腺瘤的話,問題不太嚴重,畢竟乳腺瘤大部分都是良性的。
“對,你午想吃啥?”閻肇又問。
陳美蘭既知道小旺和圓圓的事,哪還什麼心情吃?
就在昨天,她還計劃,一回西平市,早上喋一碗羊肉泡饃,午再來個小炒泡饃,晚上來一碗水盆羊肉,還要就一個驢肉火燒呢,可現在,她一丁點兒吃的心情都沒。
“隨吧。”她說。
閻肇方盤一打,直奔鹽關村。
走到半途,閻肇的電話響,他於是把車停在路邊,接起來。
“喂,團長,您怎麼不在呀?”一就是熊大炮的大炮嗓門。
閻肇說:“半個小時我就到。”
“好,餓等你。”熊大炮說,把電話掛。
熊大炮是這樣,曾經的服裝生意他交給熊小花。
目前專做油漆生意。
而在前年,顧霄就把他所的股份返還給他。
簡直就跟做白日夢似的,熊大炮可謂趁上狗屎運,等於是,從南洋富翁的手裡白拿八十萬,不用分紅,他的油漆廠就可以搞更大的投入,把產品包裝做上來,把價格打下去。
和八一奶粉似的,他的油漆價格壓的低,在這個魚龍混雜的市場環境,就能一直堅持的存活。
然,熊大炮感激顧霄的知遇恩,閻肇不在的那兩年,他經常跑香港,跟顧霄把關係搞得挺好。
彼此間,頗種惺惺相惜的父情。
可顧霄的臉,六月的天,說翻就翻,這種父情,現在要面臨考驗。
乍一到村口,陳美蘭就看到熊大炮,跟閻肇一樣的半截袖白襯衣,一副垂頭喪的模樣,正在用文件袋拍打大腿。
這人似乎挺急的,看閻肇車停,上前幫閻肇開啟車門,又笑喊聲:“嫂好。”
“什麼事兒?”閻肇問。
熊大炮長吁口,遞給閻肇一個信封:“趕緊拿吧,再遲一會兒,我很可能就反悔。”
見閻肇不接,他直接丟進車裡,轉身就走。
閻肇伸手打一下喇叭,喊一聲:“熊大炮。”
“到!”一副大炮嗓門兒,熊大炮吼一聲,但依舊垂頭喪。
“到底怎麼回事?”閻肇厲聲問。
畢竟是閻肇親手帶過的兵,團長要生,熊大炮肯定會怕,囁嚅一會兒,他說:“團長您自己看吧,這文件袋裡幾樣東西,是顧教授讓我轉交給您的,我沒啥事兒,只是心情不好,我得回緩一緩。”
說完,上自己的車,熊大炮走。
閻肇就在車上拆開信封,首先滑出來的是一張支票,上面填捌拾萬元整幾個字,這是一張由三寶油漆廠開給陳美蘭的個人支票。
公章,財務章和私章都蓋的特清晰,一絲不苟。
裡面還一份合同,是一份股權轉讓書。
這東西昨天在小紅樓,顧霄給過陳美蘭一份一模一樣的,但時她沒收,顧霄就讓閻東雪拿走,不過意思的是,昨天那份,抬頭寫的是閻肇的名字,而今天這一份,抬頭寫的,則是閻勝男的名字。
不像昨天那份,只《股權書》,沒的東西。
這一份不但轉讓書,而且還顧霄的護照復印件,以及他親自書寫的授權代理人,而那個代理人,他寫的正是陳美蘭。
閻肇繼續往外倒,裡面還個小布袋,開啟,裡面一把小口琴。
他頓時呼吸一滯。
這是小時候他吹過的琴,上面的漆面,些地方是他咬掉的,他都一清二楚。
這小口琴,是顧霄帶到鹽關村的,也是閻肇和閻星小時候喜歡的小玩藝兒。
倆兄妹小時候總喜歡幫顧霄幹些活兒,以討得吹一下這個小口琴。
這,確實是顧霄的東西。
閻肇看好半天,側首問陳美蘭:“你把那塊小毯送給顧霄?”
“可不,就在昨天,他親自上咱拿的。”陳美蘭說。
繼而,她說:“昨天顧霄給份轉讓合同,股權是轉給你的,我沒收。”
閻肇把抬頭寫閻勝男名字的《股權書》遞給陳美蘭:“你就把程式走吧,這份,是給圓圓的,估計,這才是他的本心,也是他的初衷。”
顧霄人雖老,看起來瘦弱,可他的陰謀詭計,算計,堪稱讓人防不勝防。
要昨天他們一收《股權書》,是,他們可以收東西,但要辦轉讓,還得要持股人親自到場,亦或,需要一份委託代理人的委託書。
而顧霄那種翻臉不認人的人,很可能拿到小毯後,不出具委託書的。
那麼,毯他拿走,271的股權,依然會在他手裡。
但是昨天閻佩衡和陳美蘭拒收合同,今天,顧霄就會委託熊大炮送一份的過來,這一份連委託書,護照的復印件,一切都是準備妥的。
陳美蘭拿這些東西,只要去工商局過戶就行。
所以今天這份,才真正具轉讓的效 。
捧這些東西,陳美蘭不得不驚歎,顧霄,堪稱詭計神。
除閻肇父這種確實不貪錢,不貪物,穩如磬石的人,一般人招架不住他。
對,還那張支票呢,八十萬的支票,這是初顧霄投資給三寶油漆廠的原始資金,他這是讓熊大炮全部提出來,要轉贈給她?
這張支票一旦進到陳美蘭的私人賬戶上,陳美蘭就要一躍而百萬富翁,而熊大炮的油漆廠,目前資金並不充足,她抽乾對方的血,熊大炮怎麼辦?
但沒人不喜歡錢的。
陳美蘭從昨晚開始就心情不好,但此刻,因為這80萬,她心情美滋滋的。
不過偶然側首,看閻肇的眼神,怎麼那麼狗。
閻肇比陳美蘭更知道熊大炮公司的情況,劣質油漆充斥市場,好品質的油漆價格提不上去,要做好產品,在這個年代,就必須忍辱負重,艱難前行。
而隨陳美蘭抽走熊大炮的流動資金,三寶油漆廠又得渡過一段艱難時光。
這狗男人,怕不是想讓她把錢還給熊大炮吧?
看閻肇盯自己,跟護崽的母雞一樣,陳美蘭立刻把支票給捂緊:“三哥,這可是顧霄送給我的,首都一套房將來要漲到上千萬呢,80萬,我可以買兩套房囤。”
閻肇不說話,停車,開啟車門,示意陳美蘭下車。
陳美蘭不肯下車:“馬上就去銀行進賬,不然支票要過期。”
“支票的效期是十個工作日,今天是節假日,進不,回。”閻肇說。
這男人越來越上道,連支票的效期都知道。
“這錢是我的,必須馬上進到我的個人賬戶上。”陳美蘭又說。
閻肇再看陳美蘭片刻,好脾的點點頭:“過完十一就進,我幫你進。”
“真的?”陳美蘭猶豫問。
這男人,把國,永遠看的比自己的小更重要,也把大局面的利益,永遠看得比他們一人的利益更重要,不過來是個說到做到的人,說會把錢進到她的賬上,就肯定會進。
莫不,他突然轉性,把她的一點小心情,看的比一個大型油漆廠的生死存亡更重要?
這可點不像他的脾性格,陳美蘭怎麼都覺得不對。
果然,閻肇默片刻,才說:“我覺得這事兒還沒完,顧教授突然間抽乾三寶油漆廠的流動血液,肯定他的目的。”
所以說,不是閻肇把陳美蘭的小情緒看得比一個大企業的生死存亡更重要。
而是因為,他看穿顧霄的伎倆和手段。
這狗男人吶,顧霄堪城府深吧,但他的城府,比顧霄還深。
是的,這時顧霄才啟程前往加坡,還沒喊熊大炮去加坡。
熊大炮顧霄的話,把企業的流動資金全部給陳美蘭,但是三寶油漆廠也要存活啊,怎麼辦?
他於是把房,車,以及熊小花的幾個服裝店全部抵押出去,從銀行貸出款來,繼續做三寶油漆。
畢竟錢是小事,事業更重要嘛。
而就在熊大炮背一身債,舉步維艱時,顧霄才把他喊到加坡,宣佈,要讓他從此接手,經營自己的國際廢料公司。
所以,又是一次置死地而後生,熊大炮是因為自己的講義,重承諾,以及堅持不懈,終拿下國際廢料公司的。
而顧霄,哪怕到臨終,咽後一口的時候,也在玩弄人心,亦或說,用自己的方式調.教他自認為,還算材的後輩們。
畢竟曾經蘇文說過,自己放他走,是為讓他把他的知識流傳下去。
教書育人,散播知識,顧霄幹一輩。
他並非貪生怕死輩,也不像陳美蘭所揣摩的,愛情比不得一條命更重要。
比不得人世間的享受更重要。
而是,他奮拼搏一生,同時也教書育人一生,自認為自己還算獲得一些就,而這就,只為他身死,他在另一個世界跟蘇文相逢,他能理直壯的面對那個女人,並且告訴她,自己幸不辱命。
那時他會才覺得自己配得上曾經,被蘇文的拯救。
他在精神上,才是能跟蘇文與靈魂.共顫的那個人。
他的愛情脫離世俗的狹隘和欲.望,以及低級趣味。
而這些,顧霄從不求任人能懂,他甚至,不屑於為人懂。
這是他的清高,他的堅持。
……
再說村裡,雖說面臨拆遷,但因為安置點還沒下來,戶戶也都是住人的,今兒十一,國放大假,這會兒下午五點,正是村裡人出來閒逛的時候。
拆遷是個大話題,只要一日不定調,大就能唾沫橫飛,說一日。
一見陳美蘭從車上下來,閻三爺就得喊一聲:“這不美蘭,你回來啦?”
“三爺,我看你精神好啊。”陳美蘭笑說。
“好,好得很呢,就不死,死那幫王八蛋。”閻三爺目光一狹:“美蘭這褲好,叫啥,牛褲是不是,可真漂亮。”
這老爺,至死不脫流氓。
陳美蘭穿的是牛仔褲,但閻三爺這種老流氓,就非要說牛褲。
不過很吃驚於閻三爺的視,陳美蘭悄聲問閻肇:“三爺能看得見?”
“能,齊松露帶他割白內障,他現在眼睛還行。”閻肇說。
閻三爺又是一句:“不但眼睛好,身體也倍兒棒,我就瞅我那幫孝賢孫們,他們啥臉從我松露手裡搶房。”
俗話說得好,窮在鬧市無人知,富在深山遠親。
閻三爺並非完全沒任親戚,閻西山是侄吧,還好幾個外甥呢,很早以前,革命年代就跟閻三爺劃清界線,不但沒往來,而且還曾批.鬥過他。
但近房要拆遷,他們居然齊齊冒出來,吵要繼承閻三爺的房。
可能嗎,這幾年閻三爺病是齊松露照顧,眼睛是齊松露帶做的手術。
房要拆遷,閻三爺準備全辦到齊松露名下。
給外甥們,屁都不放一個香的。
看閻肇下車,閻三爺就站起來:“閻肇,我發現你這人近變懶,我和松露那戶口本的事兒,你左推右推,準備推到啥時候?”
“走吧,去您,我去找資料,今兒幫您辦。”閻肇說。
為防幾個不要臉的外甥,以及閻西山那個不要臉的侄想貪自己的拆遷房,閻三爺準備把齊松露過戶到自己戶口下,他早幾天就找閻肇幫忙,但閻肇左推右推,一直不肯替他辦,今天可好,他終於準備幫自己的忙。
拄拐,閻三爺站起來,回頭看美蘭:“你也來吧,不要嫌我的髒,松露現在,把它收拾的乾淨呢。”
陳美蘭原來嫌髒,嫌閻三爺鼻涕抹的到處都是,從不進閻三爺,進門,也從不進他的臥室。
然,村裡幾乎所人都不進閻三爺,嫌他太噁心。
就閻肇,還去的黃小翔,齊松露,他們願意收拾這髒老頭兒。
今天,陳美蘭還是頭一回進閻三爺的臥室,頗意外的,炕上乾乾淨淨,地上還鋪青磚,這是齊松露幫忙收拾的,搞的窗明幾亮的。
“來來,我給你掏鑰匙。”閻三爺樂悠悠的說。
閻肇看他手怎麼都對不準那個鎖眼兒,伸手把鑰匙接過去,開啟抽屜,從拿出一大沓諸如戶口本,身份證,以及照片,五保證,孤寡證一類的東西。
“哎哎,閻肇,裡頭的照片你可不能拿。”閻三爺說。
閻肇快速的從摸一張照片,反手遞給陳美蘭,並說:“我沒拿。”
然後面不改色,替閻三爺鎖上抽屜,又把鑰匙掛回他的脖上。
然後倆口回自己。
任是再住少地方,這也是陳美蘭喜歡的地方。
推開院門,雖已入秋,屋後樹,但院裡掃得乾乾淨淨,沒一片落葉。
閻肇在西平市不過呆半個月,居然連裡的門窗都漆漆,窗明幾亮的。
陳美蘭拿一大沓東西,人嘛,感興趣的永遠是照片。
而陳美蘭所以對手裡這張照片感興趣,則是因為這張照片上幾個人,其一個,看起來是閻西山,深遂的眼睛,比一般人更高挺的鼻樑,還不用燙就自來形的卷兒。
不過這是黑白照片,而且閻西山的打扮也特怪異,他手扛一個彈棉花的大弓,咧嘴笑,看樣是在彈棉花?
而且他跟閻三爺,還閻西山的親爹,以及另外幾個陌生人,是站在一起的,怎麼可能,親爹和親兒一樣大年齡,而且還能站在一塊兒
再一看,陳美蘭更覺得不對,這是五六十年代的穿,照片上的人不是閻西山,而是一個跟閻西山長的幾乎一模一樣的男人。
然,這不是閻西山的親爹,因為他親爹也在照片上。
話說,閻西山所以外號小費翔,跟他親爹生得然不像,而且鼻高目深,像個外國人。這可苦他,段時間鬥地主,他要被拉出來批,再過一段時間,打倒美.帝,他又美.帝狗崽,還是得被拉出來批。
生於55年的閻西山,從小到大,啥批.鬥都趕上,前二十年,活的簡直不如一條狗。
除出身,就因為他的長相。
莫不會,閻西山的親爹,不是他的地主老財爹,而是照片上這個彈棉花的男人吧?
因為圓圓,也因為小旺,陳美蘭今天心情很不好。
顧霄轉贈的那80萬,都沒能讓她的心情好起來。
進門,曾經的老床,曾經的老被褥,給閻肇洗的乾乾淨淨,清清爽爽的,院乾淨明亮不說,就連臥室裡那倆口老缸,也都乾淨的,能映出人影來。
陳美蘭進門就躺到床上,捧照片,依舊在看。
閻肇把混身拍打一遍,拍去浮塵,脫外套,也躺到陳美蘭身邊。
“周雪琴回西平市後,跟我見過一面,她跟我說,上輩小旺談的那個物件,名字叫閻招娣,是鹽關村人。”他先說。
看陳美蘭望自己,閻肇又說:“她說,就是閻西山的女兒,閻招娣。”
陳美蘭還以為,周雪琴沒告訴閻肇,他不知道這事兒呢。
這麼說,他已經知道?
“然後呢?”她問。
事實上,周雪琴在拘留所體檢的時候,就發現乳腺裡瘤,人嘛,都貪生怕死,而瘤那東西,沒切出來前,誰知道是惡性還是良性的。
而且周雪琴曾經跑到福建,親手接觸過沾染核輻射的黑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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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那邊,幫她搬運過油的人都出現各種各樣被輻射的病症,在查出乳腺長瘤的那一刻,周雪琴就意識到,瘤可能是惡性的。
她的病是因為貪黑油,受輻射而得的。
要知道,直到在審訊室的時候,她都沒想過要說出真相,說出那件事的。
因為就好比她雖然重生,但於陳美蘭的生活完全不清楚一樣,陳美蘭也不解她的生活。
陳美蘭曾經是高高在上的首富太太,而周雪琴,貧窮落魄,曾經在呂靖宇的公司過保潔,那時候小旺和圓圓一直在一起,沒分開過,她不僅往圓圓臉上潑過水,其實但凡見圓圓一回,就要冷嘲熱諷一回,甚至會威脅,說些你要再不離開我兒,我就告訴呂老闆這件事,說你跟同村的男孩談戀愛,讓你媽丟臉一類的話。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借圓圓的雙手,讓她替自己照顧小狼。
但她就是不許她跟小旺結婚。
這輩圓圓名人,頻繁的上電視,拍電影,還是小名的民歌手。
而小旺,也眼見得脫胎換骨。
周雪琴早就估計倆孩在一起,肯定會產生感情。
她現在病,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而她在進手術室前,告訴閻肇這件事。
則是想讓他把小旺過戶到自己名下,以及,讓小旺回到西平市照顧自己。
籍此,把倆孩給分開。
畢竟一村,同姓的孩,要真在一起,他們這些大人不都得受村裡人的恥笑?
這是周雪琴的後一張牌,她怕自己要死,她怕身邊無人照料,她想要一個兒,而這,是她後的底牌。
閻肇講完,側首望妻。
陳美蘭也望丈夫,這是個難題,於他們夫妻來說是個大難題。
周雪琴想要的依舊是兒,心要不到,身也行。
要不是癌症還好,要真是癌症,試問,病床前,誰能比親生的孩更貼心。
小旺本身就是一個很勤快,會幹活的孩,所以,他能伺候得好病人,而且,即使他心裡不舒服,難受,不願意,但他必須伺候周雪琴,端屎端尿,而且必須伺候好,否則的話,同病房的人,同村的人,所認識的人都要指責他。
就好比上輩的閻西山,病久,圓圓就得在病房裡伺候他久。
而周雪琴和閻西山所恃的,只是自己曾經生那個孩而已。
這要陳美蘭,就無解,只能活活死自己。
但她覺得,閻肇的性格,軟硬不吃,不是周雪琴能威脅到的。
他給她這麼一張照片,應另深意才對。
果然,閻肇又說話:“如果孩們真想在一起,就按他們想在一起的辦。”
舉起照片,他說:原來小時候,我曾我奶奶罵人的時候說過,閻西山他媽偷人,閻西山是從疆來的,一個販棉花,彈棉花的老維的種兒。”
鹽關村村民樸實,閻肇奶奶那種刁蠻老太太,也不過生,偶爾罵一句。
不過大數情況下,他們都會三緘其口。
但閻西山的面貌,生的跟西平市本地人炯異吧。
在孩們還小的時候,其實很人都議過他的出身問題。
只是大從來不會放在明面上來說罷。
閻三爺一直小心的保守這個秘密,把那唯一的照片鎖。
是因為閻西山是他們地主唯一的種兒,香火。
他可不想閻西山知道自己的身世,跑去給老維兒。
但捨不得燒掉照片,則是因為,他心裡猶還留點猶豫,估計是想等自己死的那天,再告訴閻西山真相。
而從兩個孩想在一起作為出發,這事兒就簡單。
就這是一件案。
閻肇在村裡打一番,還真從幾個老人嘴裡得知,那個老維在的時候,曾經留過一張照片,其實早在幾天前,他就到閻三爺看過照片,不過時沒拿,喊陳美蘭回來後,這才去拿的照片。
而憑藉這張照片,閻肇不僅想說服陳美蘭,其實更想說服的,是自己。
圓圓的奶奶,和蘇文同是五支隊的姑娘,祖上是一,但出五服。
而閻西山,要真不是他親爹的種,而是照片上這個彈棉花的老維的孩,那麼,小旺和圓圓間的血緣關係,連表兄弟都算不上。
要想結婚,真沒什麼大礙。
不過這個老維還活嗎,他應該是在五幾年的時候,來過鹽關村,疆那邊種棉花的人,是個棉農,來彈棉花的。
他應該早就回疆吧,疆那麼大,閻西山能找這個親爹嗎?
“這照片,你想給閻西山,讓他去找他親爹,你線索?”陳美蘭反問。
“怎麼可能?”閻肇接過照片,把它夾進床頭櫃上的《刑法》。
繼而說:“大學,我替閻望奇選,送到外地去讀,留學,我來替他辦,他得先出國四年,留完學才能歸國,這樣,咱們就能把孩們分開八年。”
小旺眼看就要考大學,送到外地,跟圓圓就分開。
緊接留學,又是八年,這簡直堪比抗日戰爭。
以陳美蘭看,八年時間,一般人是堅持不的。
到時候,說不定圓圓會談的男朋友,小旺也會談的女朋友。
說不定他倆,就無疾而終。
“八年後,要他們還想在一起……”閻肇話說到一半,陳美蘭說:“你就把照片給閻西山?”
“不,讓閻望奇自己來找吧,他要能找到,才資格做我女婿,否則的話,不行。”閻肇說,啪的一聲合上書,放到床頭櫃上。
陳美蘭望這本藍底白字的《刑法》,心說小旺討厭的是什麼?
可不就是書,而他討厭的職業是什麼,不正是公安?
他打死都不可能來讀這本書吧。
陳美蘭納悶,閻肇現在到底是把自己放在父親,還是老丈人的角色上啊。
他這苛刻的條件小旺能辦得到嗎?
這算九九八十一難吧,既是親爹,又是老丈人,閻肇是在知已知彼的情況下,盯兒整的,小旺,能從他的魔爪脫穎而出嗎?
看陳美蘭一臉又又好笑的樣望自己,閻肇替她蓋上被,一副老長的語:“兒孫自兒孫福,你睡會兒,我買肥腸,一會兒洗,給你弄一碗乾淨的葫蘆頭吃。� �
陳美蘭卻伸腳,勾住他的腳:“再躺會兒吧,都半個月沒見,你就不想?”
閻肇直挺挺的坐,看半晌,居然憋出一句:“天還沒黑。”
“你把窗簾拉上,天不就黑?”陳美蘭反問。
閻肇白天從來沒幹過這種壞事,但是看窗簾,突然也意識到,對啊,窗簾拉上,天不就黑嗎。
他這人做事一板一眼,要沒陳美蘭,這輩,於床上運動就永遠只一個姿勢,沒花樣,也不懂變通。
而即使陳美蘭,他也是她點一下,他就動一下。
她要不點,閻肇就又停在那個點上,不會再動。
就比如今天,太難得,這是頭一回,陳美蘭主動表達,大天亮的,想要跟他親熱親熱。
閻肇特激動。
不過,更叫他激動的還在後頭呢。
種草莓,那是一直以來閻肇都覺得,特爽的一項活動吧。
而今天,破天荒的,陳美蘭在閻肇某個特殊部位,給他種一回草莓。
這可嚇到閻肇,畢竟他今天連澡都沒洗,他自己都覺得點髒。
這是頭一回,才上床不到三分鐘,閻肇一聲悶哼,聲音還特大。
嚇的屋後面,槐樹上的麻雀都呼啦啦的飛跑。
他一個打挺坐起來,翻身下床,快速衝到廁所洗個澡。
繼而又回到臥室,沒進門,在窗戶旁猶豫會兒,嘣出一句來:“我平常不這樣的。”
過會兒,又厲聲說:“以後不準那樣,髒!”
回應他的,是陳美蘭頭埋在枕頭裡,一陣咕咕唧唧的笑。
看她埋頭在被窩裡的樣,真是奇怪,快四十歲的老夫老妻,可閻肇依然跟少年時一樣,一種想把她生吞活撥,揉進自己身體裡的衝動。
轉身,這男人去幹活兒。
陳美蘭昨天晚上因為憂心小旺和圓圓的事,一夜未睡,又坐飛機回來,一整天神經都緊繃,年齡大,睡眠於她特重要,這會兒,是該好好睡一覺。
秋高爽,屋後麻雀和燕在嘰嘰喳喳,風吹槐樹譁啦啦的響。
閻肇在淘肥腸,洗肥腸,完還要烙餅,切蔥蒜。
於夢,陳美蘭就聞到烙餅那熟悉的小麥甜香,不一會兒鍋開,閻肇洗肥腸洗的仔細,一點異味兒都沒,他還煮羊肉,草果和花椒的香順鍋邊的蒸升騰出來,滿院飄香。
她沉沉一覺,再醒來,一碗熱騰騰的葫蘆頭泡饃,已經擺在院裡。
饃是閻肇掰的,一粒又一粒,恰跟她的小拇指一樣大。
粉是昨天晚上就拿冷水泡的,在羊肉湯裡滾一圈,既筋道又彈牙,是合適的口感。
一口唆到嘴裡,就是滿滿的幸福。
再抬頭看看斜斜的夕陽,和被夕陽餘暉鍍一層金光的,金黃色的樹葉。
陳美蘭的心,這才算真正舒暢。
她看一眼男人,男人立刻躲開她的眼睛,耳朵紅的在滴血。
跟閻肇,生活就是這麼平淡,也不可能大富大貴。
他也永遠不會說動人的話。
但是於活兩輩的陳美蘭來說,什麼都比不上一覺睡起來,這碗香噴噴的葫蘆頭泡饃。
而它,在這個世間,陳美蘭經歷過的男人,唯閻肇能做得到。
大概,這就是她會在不知不覺慢慢愛上他的原因吧。
這個三天小長假,倆口生以來頭一回,單獨在鹽關村渡過。
第二天,陳美蘭到醫院去看一回周雪琴,萬幸,切出來活檢,周雪琴的瘤是良性的。
也就是說切掉就好,她就可以出院。
但因為怕死,怕沒人伺候,又一回的,周雪琴把自己搞個沒臉。
即使陳美蘭沒把她讓小狼吃油漆的事說出來,可她這回的行徑,徹底的讓閻肇鄙視她。
所以她生病,按理該讓倆孩來看看她的,閻肇都沒讓孩們來。
人倆口略坐會兒,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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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雪琴踱步到玻璃窗處,就見樓下,人倆口說什麼,邊走邊笑。
閻肇提陳美蘭的包,在她說什麼,邊走,邊拉開包,拿出水杯,陳美蘭接過來,喝一口,遞還給閻肇,繼續講什麼,繼而,倆人就上車。
香檳色的皇冠車被陽光照耀,刺的周雪琴睜不開眼睛。
遙想上輩,初次相親的時候,兩排照片,一排是男,一排是女,時毛紡廠所的領導集體審定,人把陳美蘭的和閻肇的照片並到一起,頓時大齊齊誇,說這倆瞧就是一對兒。
男的陽剛正,女的溫柔嬌俏,湊一塊兒,簡直天造地設。
緊接,大就聊起閻肇的身世。
而周雪琴,主要是說閻肇的世背景好,才讓她做書記的爹換的照片。
十八的姑娘一朵花,那時的陳美蘭是真漂亮啊,黑白照片都掩不住她身上的靈動,臉上的稚和可愛,她的照片,被從閻肇的照片旁邊挪開,換周雪琴。
但周仁義於心不忍,又給陳美蘭選一個,其俊俏,帥的小夥兒。
周雪琴心裡時在想什麼,她自己也不知道,可她又搗個鬼,替陳美蘭換掉。
那時她從來沒想過,頭一回,兩張照片被撥在一起的兩個人,終依然會走到一起。
也沒想過,他們會過得那麼幸福。
病床上,她孤伶伶的坐,望自己被陽光照射的,孤單的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