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帝歌第四章 李代桃僵！
大將軍府。
沒有富麗堂皇的裝潢，兩邊陳列的幾口寶刀，彰顯著霸氣威嚴。
恭元謹端坐在主人的位置上，虎目緊閉，濃眉緊鎖。
蒼老威嚴的臉上，顯現出痛苦之色。
今天與安司監的一戰，雖然一拳轟死了對方。可安司監霸道凌厲的一刀，也讓他吃盡苦頭。
好在刀上沒有淬毒，只是強大的內力，震得他左肩經脈有些脹痛。
恭元謹不得不哀嘆一聲，不服老真的不行了。
若是在倒退十幾年，又何至於如此？
正因為身體內內力激盪不安的緣故，才促使恭元謹急著要送走廬陽王郡主。
要知道江寧城中的錦繡司，可是還有一位司監呢！
要是廬陽王郡主稍作停留，恐怕以錦繡司的行事風格，很快便會趕過來。
良久之後，恭元謹緩緩地睜開眼睛。
等候在一旁的趙萬年，急忙站起身子，朝著恭元謹恭敬的行禮。
“大將軍，您沒有大礙吧？”趙萬年臉上露出關切的神色，畢竟，恭元謹是他仕途上的保護神。要是沒有了恭元謹，前途可就變成了未知數。
恭元謹苦笑，說道：“年紀大了。許久沒有這樣劇烈的動手，多少有些不適應。經過調息，已經沒有大礙。”
但凡習武之人，打坐調息，是捋順身體經脈內遊走的內力的重要辦法之一。
“那就好。”趙萬年應了一聲，偷偷地抹著額頭的冷汗。
“我讓你查的事情，你查的怎麼樣了？”恭元謹收斂笑容，話鋒一轉問道。
西門的少年林洛，引起了恭元謹的興趣。
他出奇的平靜，讓恭元謹不得不對他有些關照。
“查清楚了。”趙萬年回答道：“林洛，十三歲。江寧城西大街，住在南柳巷小酒館。小酒館的老闆娘，是林洛的表姐。他們的酒館收入慘淡，勉強維持度日。三年前，林洛突然離開，到今天才回來。”
表姐？
恭元謹的眉頭不由得一皺，眼神若有所思的望向門外。
“三年前離開，為什麼又會回來？”恭元謹喃喃自語。
“大將軍說什麼？”趙萬年沉聲問道。
恭元謹挑了挑眉頭，問道：“就這些了？”
趙萬年仔細的在腦海中搜尋一番，回答道：“是的。”
黑甲軍畢竟不是錦繡司，只能夠憑藉一些資料，掌握一些基本動態。
如果想要查的更詳細，就必須讓錦繡司介入。
那些有著靈敏鼻子的走狗，可是無所不能的！
前幾年，北邊的員外，就連一夜之間上了幾次茅廁，都被錦繡司查的清清楚楚。恨不得祖上八輩是做什麼的，都在錦繡司的掌握之中。
可林洛這樣的普通少年，又不是王公貴胄，完全入不了錦繡司的法眼。
“你做的不錯。”恭元謹笑了笑，說道：“你不是一直想著再升一層？今年我就打算給你調進廬陽王府供職。王府的三千士卒的將軍，可要比在我手下當一名普通的將軍強的許多。”
趙萬年渾身一震，剛剛帶著恭謹的眼神，立刻變得激動起來。
他急忙朝著恭元謹拱手，壓抑著心中的興奮道：“謝大將軍提拔！”
恭元謹收斂笑容，沉聲說道：“不過……我倒是有一件事情吩咐給你。”
“大將軍請講，末將萬死不辭！”趙萬年雙拳緊握，眼神中燃起熊熊的火焰。
恭元謹擺了擺手，說道：“不需要你死。只是廬陽王府的三千士卒，似乎有些太過懶散。到了那邊之後，要勤加訓練才行！”
“末將謹遵大將軍將令！”
……
唏律律！
富麗堂皇的馬車，以一個精準的飄移，穩穩的停在了酒館的門外。
第一次被套上馬車的白馬，似乎顯得有些局促不安。可它身邊透著雌性氣息的棗紅色大馬，倒是讓它安分許多。
林洛顧不上理會白馬在想什麼，他掀開車簾，一把將司馬怡心瘦弱的身軀橫抱在懷裡。
“你……”清荷等著圓溜溜的眼睛，剛要怒斥林洛對郡主無禮，就被林洛有些發狠的眼光制止。
“沒工夫廢話，耽擱一秒，她就會死！”林洛語氣急促，說完轉身便闖進酒館。
“呦呵！”沈輕煙扭動著曼妙的腰肢，從酒館二樓的樓梯上走了下來。她眼神極好，只是一眼，邊看清了林洛懷中女人的樣貌。
即便她面具後真是的面孔，比起司馬怡心來也不遑多讓。可心中沒有來得，竟升出了些許嫉妒。
並不是嫉妒司馬怡心的相貌，而是嫉妒林某人的行為。
相互依存十載時光，她還從來沒見過林洛如此親密的對待其他人。
沈輕煙平庸的臉上帶著冷笑道：“我說剛一回來怎麼就急急忙忙的衝出門去，原來是英雄救美啊。”
沈輕煙秋水般的美眸流轉，眼神中帶著戲謔的神色。
“救人如救火，沒時間廢話。”林洛冷聲說道，抬腳便朝著二樓衝上去。
“慢著！”沈輕煙聽林洛的語氣如此冷漠生硬，心中不免有些動怒。“林洛，你別忘了，這裡可是我的酒館！”
“……”
林洛腳步一頓，硬生生的停在了樓梯口。
他頭也不回的說道：“咱們的事情，很有可能就著落在她身上，救是不救？”
沈輕煙美目微眯，銀牙暗咬，臉色晦明晦暗。
“那也不能上二樓，晦氣！”
沈輕煙性格倔強，和林洛爭了十年，怎麼能就如此輸給他？
“你說誰晦氣？”清荷衝到沈輕煙的身旁，小臉上堆滿盛怒的表情。一雙大眼睛裡，充斥著滿滿的怒火！
“當然是她。”沈輕煙冷笑，絲毫不給清荷面子。
“如果想救她，那就在桌子上！”沈輕煙抬手一直旁邊的長桌，絲毫不近人情的說道。
林洛眉頭擰成一個川字，抿緊嘴唇，蹦出一個字：“好！”
林洛轉過身，迅速地將司馬怡心放在桌子上。
遊歷三年，林洛早就學會了一些簡單的救治之術。
“藥箱在哪裡？”林洛擰著眉頭問道。
沈輕煙曼妙的身軀倚靠在樓梯的欄杆上，幽幽的說道：“被莫叔帶走了。”
林洛有些惱怒，他扭過頭對清荷說道：“脫下她的衣服！”
脫衣服？
清荷頓時有些發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傢伙簡直是瘋了，居然要脫下堂堂郡主的衣服。
“大膽！”清荷嬌叱一聲，說道：“你一個平頭老百姓，竟然妄圖脫下郡主的衣服，真是罪該萬死！”
沈輕煙斜靠在一旁，滿臉冷笑的攤著手說道：“看起來人家並不領情啊。”
林洛眉頭緊皺，咬了咬嘴唇，不去理會冷言冷語的沈輕煙。
他來不及向清荷解釋，救人如救火，耽誤一刻，司馬怡心的生命就有可能終結！
就在清荷猶豫的時候，司馬怡心在重傷中轉醒過來。
“清荷……”司馬怡心從嘴裡發出痛苦微弱的聲音，似乎轉眼間她就會撒手人寰。
清荷急忙跑到司馬怡心身邊，抓住她的手，淚眼婆娑的說道：“郡主，清荷在這裡！”
司馬怡心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苦笑。她輕搖臻首，說道：“不用再費力了，那一刀太深，已經震碎了我的經脈。即便傷口治癒，我也不能活太長時間。”
“郡主，你別這麼說，清荷一定帶你會廬陽，一定請最好的大夫，一定讓那些王八蛋付出代價！”清荷搖著小腦袋，急切的說道。
她畢竟還是個孩子，這樣的生離死別，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過殘忍一些。
林洛站在一旁微微動容，想要開口說話，卻如鯁在喉一般，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是啊，他並沒有什麼可說的。
難道要感謝郡主的救命之恩？
還是要郡主答謝他捨生取義的恩情？
此時此刻，即便是林洛，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傻孩子。”司馬怡心美目中滿是柔情的盯著清荷，苦笑著說道：“錦繡司的人絕不會善罷甘休，又怎麼會輕易的讓我們返回廬陽？”
司馬怡心輕嘆一聲，身上傳來的劇痛，讓她不由得皺起了好看的眉頭。
“廬陽啊……怕是回不去了。”
司馬怡心的眼眸中，滿是絕望痛苦的神色。她似乎想起了那些在廬陽的日子，雖然平淡，卻也算不上太差。
“郡主，我這就帶你會廬陽！”清荷稚嫩的小臉上滿是淚水，她抬起手胡亂的擦了擦，吸著鼻子，強裝微笑著說道：“郡主，你絕不會有事情的，你還說過要看著清荷出嫁，不可以說話不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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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怡心抬起手，輕輕地摩挲著清荷的臉頰。
她搖了搖頭，然後扭過頭，看著林洛說道：“謝謝。”
林洛一愣，抿了抿嘴，說道：“是我該謝你。”
如果沒有司馬怡心挺身而出，自己恐怕就變成了安司監刀下亡魂。
而自己的死，除了會給小酒館帶來些許悲傷，恐怕不會在天地間留下任何痕跡吧？
司馬怡心笑了笑，即便如此情況下，她依舊美的傾國傾城。
“那件事情我們扯平。我要謝的，是想把清荷託付給你，請你幫我照顧她。”
事到臨頭，即便一向喜歡和林洛作對的沈輕煙，也忍不住微微動容。
她走到司馬怡心的身邊，輕聲說道：“放心，我們會的。”
司馬怡心深深的看了沈輕煙一眼，然後點了點頭，嘆了口氣，臉上露出安詳的表情。
她緩緩地閉上眼睛，呼吸越發的微弱起來。
似乎她慢慢地睡著了，又似乎她進入了夢裡的世界。
那裡有她心中不落俗套，敢為人先的豪傑。
那裡有她心中破局而出，破繭成蝶的故事，正在發生。
“郡主！郡主！”清荷撲在司馬怡心的身上，大聲的哀嚎著。多年的主僕之情，早就深深地印刻在她的心中。
情到深處，不能自已！
沈輕煙和林洛對視一眼，不由得微微一嘆。
她輕移蓮步，走到清荷身後。伸出素白的小手，輕輕地拍了拍清荷的肩膀。
“節哀順變。”
清荷掙開沈輕煙的手，蹭的一下從司馬怡心的身上站了起來。她圓滾滾的大眼睛裡，滿是仇恨的怒火！
“我要報仇！我要滅掉錦繡司！”
在清荷的心裡，就是因為錦繡司的追殺，才使得郡主身亡。
她此刻心中的悲憤，化作無盡的仇恨！
那仇恨的怒火，早就讓她失去了理智！
沈輕煙一把抓住了清荷的手腕，搖著頭說道：“你勢單力孤，又怎麼是那些窮兇極惡之徒的對手？”
清荷用力，想要掙開沈輕煙的手。可卻發現，沈輕煙的手像是鐵釺一般，死死地箍住自己的手腕。
即便用上再大的力氣，也是徒勞。
清荷發洩良久，好不容易平靜下來。
她小臉上滿是頹然的說道：“那我該怎麼辦？”
“回廬陽。”林洛和沈輕煙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的說道。
回廬陽？
清荷慘笑一聲，搖頭說道：“郡主身亡。我回到廬陽，恐怕大仇未報，就會被王爺拖出去餵狗！可我現在還不能死啊！”
林洛心中微微一嘆，雖然心機太重，可現在是絕佳的機會。
他走到清荷的身邊，輕聲說道：“我有辦法，能夠讓我們一起回到廬陽，一起為郡主報仇！”
林洛一邊說話，心中越發的不忍。如此利用一個懵懂悲傷的小女孩兒，還真是有點太過陰險了吧？
可現在顧不上許多，畢竟，這也是為了幫助司馬怡心報仇！
“什麼方法？”清荷扭過頭，淚眼婆娑的盯著林洛問道。
“李代桃僵！”林洛盯著清荷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
清荷秀眉微微蹙起，疑惑的問道：“什麼意思？”
她太過單純，不懂心計，自然不明白林洛的用意。
刺啦！
沈輕煙一把撕下了自己臉上的面具，露出那張堪比司馬怡心的絕世容顏！
“以假亂真。用我代替郡主，咱們一起回廬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