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丸記事手札[綜]48、本丸的第四十七天
“……感謝諸位審神者做出的巨大貢獻, 在與時間溯行軍戰鬥的過程中,付出了不懈的努力,尤其是戰鬥在第一線的本丸……”
圓形的巨大會場裡,透過擴音器被放大了數倍的聲音有點失真, 甚至像是許多年前的古老裝置一樣, 傳出了絲絲電流音。
場下的審神者們對於這樣沒營養的話大多都是左耳進右耳出, 或者和自己的近侍講話,或者和身邊相熟的同僚們竊竊私語, 滿場振袖和服花色紛繁豔麗, 簡直像是在沉沉的褐色土地上開出了大朵大朵的花。
“嘖……這聲音是怎麼回事?聽得我難受死了。”塗著豔麗指甲油的女性不悅地掃視一圈會場,她邊上的女伴也低聲抱怨:“是啊,就像是世紀前的那種古董一樣, 居然有電流的雜音……太可怕了……”
她們倆身邊的近侍都是三日月宗近, 兩振最美之刃正饒有興趣地打量這個現代化的會場,含著新月的眼睛因為好奇而閃閃發光。
“哈哈哈,又是人類的新東西嗎, 真是有意思啊……”
上面的人還在講話,突然從側面小跑上來一個扎著馬尾的職員,她滿臉驚慌地湊到那名發言人的耳邊急促地說了幾句話, 隨後發言人的面色就變了。
臺下的人幾乎都沒在聽他說話,因此這樣的動作也沒多少人注意到, 有幾名付喪神注意到了,但也不在意。
可是發言人隨後的話就讓審神者們更加不高興了。
“得到了緊急訊息,因為一些原因, 本次會議到此為止,請各位審神者立即返回本丸,通道已經在準備中,請審神者和近侍立即返回本丸,作為補償,之後會有資材發放到各個本丸。”
下面的審神者們驚訝地看向臺上,隨即抱怨起來:“什麼啊!把人叫過來,又隨隨便便地打發走……”
“好歹給一個理由啊!這樣輕浮的嗎?”
“是啊是啊……”
埋怨的聲音越來越響,不少人還打算留下了看看熱鬧,離去的速度越來越慢,發言人急的滿頭大汗,他能怎麼說啊!難道直說有時間溯行軍侵入時政總部嗎?現在連敵人的情報都不知道,只知道七樓以上已經死光了,高層們都在甲字序列清理部隊的保護下才撤退下來,這些審神者再不走是想要被一網打盡嗎?
“嘛,還是我來說吧。”
擴音器裡突然傳出一個笑意盈盈的聲音,像是醇厚的清酒慵懶流淌,尾音還有旖旎的上翹,一下子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審神者們都驚訝的看著臺上那個不知何時出現的挺拔身影,那個長髮的青年單手持刀,架在發言人脖頸上,他有一張極其美麗的面容,眼尾一抹鮮紅,唇上也勾著儂豔的色彩,妝容精緻,可完全就是女性模樣,衣著卻是男性審神者的羽織長袴。
他持刀的手穩定極了,發言人一下一下的吞著口水,滿腦袋的汗譁啦譁啦往下淌,雙眼死死往下瞥,試圖離那振刀遠一點。
“要你們快點跑啊,也是為你們好啦,畢竟——”
他的話沒有說完,審神者們還驚豔地看著他的臉,在場的付喪神們突然警惕地齊齊抽刀,金鐵之聲一下子淹沒了擴音器中驟然放大的電流聲,只聽見依舊慵懶的聲音慢慢道——
“時間溯行軍來了呀。”
會場的大門轟然倒塌,大片灰塵揚起,濃郁的黑氣一下子蔓延進來,就聽見離門近的付喪神大吼起來:“溯行軍!”
灰塵落下後的場景讓場內所有審神者和付喪神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密密麻麻的溯行軍在門外,一眼看不到頭,猙獰的骨刺和空洞的眼眶,纏繞著黑氣的刀劍閃爍著殺意,這是審神者十分熟悉的敵人,但是,從來沒有人敢於想象這樣的場面,無數的溯行軍,己方只有手無縛雞之力的審神者,和一人一個的付喪神!
這樣的數量對比,簡直就是充滿惡意的笑話!
“啊——”
不知是誰,淒厲的尖叫劃破了因恐懼而凝固的空氣,審神者們驚叫著退後,付喪神下意識把自己的主人擋在身後,但是他們很快發現這樣是徒勞的。封閉的會場完全避無可避,圓形的會場在六個方向都有門,而這些門外,全是舉著屠刀的劊子手。
柔弱的審神者們像是可憐而毛茸茸的小雛鳥一樣拼命往一起擠,付喪神則圍在外層,聚刀警惕。
但是這樣的防線太薄弱了,要保護的人太多,想要打破也就是時間問題。
溯行軍好像也知道這點,只是安靜地站著,沒有發起進攻的意思。
“啊……真有意思。”
擴音器裡悠悠地響起這麼一句感嘆,滿是事不關己的悠閒,被遺忘在臺上的那個人又被想起來,立即引來了所有人的怒目而視。
“一定是你!是你引來了溯行軍!”
一名男性審神者大吼出聲,極致的恐懼和驚慌讓他破口大罵:“我就是來參加一個會議……一定是你!看你這樣子,一點都不擔心!是你引來了溯行軍!只要殺掉他!”
他轉頭向身邊的同僚尋求支援:“只要殺了他……”
沒有人說話,他們驚疑不定地看著臺上的人,源重光調轉刀柄,隨手敲暈那個發言人,一腳踢開這個麻煩的人,帶著笑意的眼睛居高臨下掃過所有人,在那些三日月宗近身上停留了片刻,不再看他們,而將目光投向正前方的虛空。
好像是在與誰對話一般,他對著話筒開口:“我知道你們在看著這裡,這裡聚集著你們麾下大部分審神者,是一筆無比珍貴的財富,你們不可能這麼輕易的放棄他們。”
“但是你們救不了他們,本丸的付喪神沒有座標過不來,你們手裡的人不夠——不,應該是你們還要留下他們保命。”
他對著虛空笑意盈盈,看在別人眼裡就像是一個自說自話的瘋子,審神者們恐懼起來,直覺告訴他們這個人說的話是正確的,他們今天可能真的不能活著回去了。
而提著刀的付喪神們仰望著臺上的人,那些三日月宗近都蹙著眉,那個人……很熟悉……
到底是誰……
他們探究地看著那張濃妝的美麗面容,試圖看出點什麼來。
源重光繼續對著虛空平靜道:“你們不能救他們,而我可以。”
就像是按下了一個什麼按鍵,剛剛一直靜止的溯行軍們向著裡面衝過來,一振太刀衝在最前面,對著離他最近的一名女性審神者舉起了刀——
“鏘——”
一線鋒利的銀光刺破了空氣,因極快的速度而迸濺出了幾星火花,一往無前地衝向那振太刀,伴隨著濃厚到凝固的靈力,準確無誤地貼著太刀的腳趾插進了地面。
這時,所有人才看清,那是一振打刀,一半都沒入了地下,露出的刀柄還在微微震顫,把地面切開了細長的縫。
隨即,龐大的靈力像是炸/彈一樣,以那振打刀為圓心,猛然炸開,沿著那條裂縫向兩側席捲而去,溯行軍太刀又像是之前一樣靜止不動了。他們這才發現原來之前溯行軍的靜止,完全不是因為覺得他們好對付而輕視他們,而是被這樣的靈力死死禁錮住了。
審神者們難以置信地看向臺上,源重光還保持著擲出刀劍的姿勢,周身環繞著隱隱的殺氣。
這樣的靈力量!
這樣恐怖的控制靈力的能力!
審神者們看他的眼神全都變了,一己之力壓制住這麼多溯行軍的行動,這樣的能力,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敢相信?!
“滴——”
虛空中傳來一聲極輕的響動,隨即半空跳出一個淡藍色螢幕,是虛擬投影,影像晃動了片刻,隨後清晰起來。
畫面上是十幾個穿著色紋付的男人,圍坐在一張長桌邊,神情裡都透著上位者的高傲嚴肅,作為時政的掌權者,也是各個大家族的家主,他們的確有這樣的資格高高在上。
“啊,終於肯露面了嗎,我可是找了你們好久。”源重光看見他們,眼睛慢慢眯了起來,黑色的瞳孔裡泛起冰冷如刀鋒的寒氣。
坐在主位的是一個神情古板的中年人,頭髮梳的一絲不苟,看人的眼神裡滿是不知真假的誠懇。
“是您啊。”
他開口,按著桌面站起來,長桌兩側的男人立即跟著站了起來,在這樣寂靜的場合,擴音器裡傳出的聲音就分外清晰了。
“很抱歉,沒有來迎接您,長平親王殿下。”
他恭敬地彎腰低頭,兩側的掌權人們也對著螢幕鞠躬低頭,動作整齊劃一:“很抱歉,長平親王殿下!”
長平親王殿下!
這個稱呼就像是火焰點燃了滿場的柴火,就算是這樣緊迫的時刻,審神者們也壓抑不住地低語起來:“是我知道的那個長平親王嗎?”
“那個被封為太子後立即死亡的……”
“桓武天皇最寵愛的孩子?”
“他怎麼會沒有死?怎麼可能……”
“三日月的第一任主人……”
不知道是誰說了怎麼一句話,低語聲頓時消失了,審神者們的視線若有若無地投向在場的最美之刃。
三日月宗近明顯都聽見了這個稱呼,付喪神們用一種難以言喻的視線望著臺上的人,眼神複雜而茫然。
長平親王……
是……是他嗎……
三日月宗近是刀匠三條宗近畢生最完美的作品,在千年時間裡都是聲名赫赫的存在,有著最美麗的容貌,最優雅的姿態,最強大的力量,最寬和的性情,以及歲月賦予他的如同神明般的高高在上。
很難想象,這樣一振始終流轉在塵世和富麗殿堂的刀,居然擁有連御神刀都難以企及的神性。
包容一切,又不在意一切;珍視好奇人間的每一種變化,又冷漠旁觀絕不掛心;讚歎於世間的美麗,又任憑其凋落輪迴的殘忍……
這樣的胸襟懷抱,這樣的從容寬廣。
這樣的……殘酷。
其實就是極致的自我主義,絕對不為外物影響駐足。
所有審神者都熟悉這振平安老太刀的性格,什麼都不放在心上,像是天上的明月,永遠疏離永遠遙遠,好像沒有什麼能夠影響到他。
但是,就在這裡,他們都看見了這振最美之刃眼底浮現的痛楚。
真切如切膚之痛的悲傷,漫長時光中輾轉反側的眷戀,溫柔的讓人落淚的懷念,還有更加複雜的情感,從含著新月永遠笑吟吟的眼底猝不及防地流溢出來。
好像就在這一瞬間,天邊的明月就被扯入了凡塵,有一隻手抹去了相隔千年的時光,讓他們都看見了這振刀初初誕生時的模樣。
那樣的美麗,而困於紅塵。
“主君……”
不知道是哪一振三日月低低的呼喚,小心翼翼的,滿含期待的,溫柔婉轉到宛如捧著至寶的。他從那豔麗的妝容下尋覓到了熟悉的影子,尋覓到了千年以前的舊人模樣。
源重光略略低頭,神情有片刻的軟化,隨即又冰冷起來,他沒有回應那聲極低的呼喚,只是冷冷盯著那個中年人:“怎麼,終於敢見我了嗎。”
他沒有否認那個稱呼,而是預設了,審神者們倒吸一口冷氣。
中年人沒有在意他的嘲諷:“對於我們的失禮,我們非常抱歉,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請您以保護在場的審神者為先,之後的賠禮道歉……”
源重光嗤笑一聲,低頭重複了一遍:“失禮?”
他猛然抬起頭,眼中蔓延出血腥的紅:“你們可是用我一個人完成了召喚所有付喪神的豐功偉績啊,掌握權利的滋味怎麼樣?欲罷不能吧?說起來,你們要怎麼補償我呢?”
他的語氣溫柔極了,像是在對著親密的情人喃語,一字一句從唇齒間碾磨出來,都透著蜜一樣甘甜粘稠的味道。
明明是極其令人沉迷的語氣,在場的人後背都滲出了一絲涼意。
中年人沉默了片刻,陳懇地道歉:“很抱歉,前段時間沒有您的訊息,我們以為您出了意外,對您造成的傷害我們表示歉意,您想要什麼呢?請提出來,只要您願意保護他們。審神者是時政的根基,您也是明白的——”
“我要見你們。”源重光冷冷打斷他的話。他不想再聽他繞圈了,從頭到尾他都避免談起有關他的事情,將一切都輕描淡寫地抹過去,他們都清楚他的來意,這樣深重的恨意是不可能道歉挽回的,他們也怕他,不敢出現在他面前,又不能放著這麼多審神者不管。
源重光不知道他們躲在什麼地方,只能用這樣的手段逼他們出來。
“到我面前來。”他直直盯著那群掌權者,重複了一遍。
他的意思很明顯,要是他們不出來,就等著這些審神者都死在這裡吧。
“有什麼事情,我們可以私下面談,現在還是請您以大局為重……”中年人還在試圖打太極。
源重光裂開嘴唇,甜蜜至極地望著他:“沒有什麼大局,比得上我的事情重要。”
他傲慢地當著數千名審神者這麼說,像是惡鬼宣佈來到人間。
“來,到我面前來吧。”輕飄的聲音傳過來。
那個中年人看著螢幕上的青年,明明隔了很遠,但他忽然打了一個哆嗦。
他一直抱著輕視的心態看這位被他們玩弄在鼓掌裡的親王,在之前的許多個年頭裡,他們都是這麼利用他的,而他無力反抗的樣子也一直刻在他心裡。
但是,現在有什麼不對了。
他看著螢幕上那個青年堪稱軟綿甜美的笑容,脊背上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那個人……是真的不在意這麼多人的命,他是真的不在意用這些無辜的命達成自己的目的。
他好像看見了惡鬼,從地獄裡爬出來,向他們復仇的惡鬼。
作者有話要說: 光寶的“第二人格”冒出來了哈哈哈哈哈,來,迎接光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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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重光:叫爺!
想想在場那麼多三日月收到的的心裡衝擊……哈哈哈哈搞事使我快樂。
至於光總為啥要用這麼多審神者威脅高層,因為他找不到高層們躲在哪裡啊……只好這樣了,因為審神者是時政的基石,是不能缺少的,一下子死這麼多,損失太大了,承受不起。
至於溯行軍,光總只是用龐大的靈力蠻力壓著他們,想都幹掉,他是做不到的,就是用這個來暫時嚇唬高層,如果拖上一天,他自己就會因為靈力耗盡掛掉了。
但是高層們不知道啊!他們以為他就是這麼牛!
而且,寶寶們記不記得我們光總有個使用靈力的後遺症來著哈哈哈哈哈……
來來來,給投雷澆水的小天使們親親抱抱~
洛有名卿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8-04-04 21:38:08
讀者“阿綠”,灌溉營養液 22018-04-05 20:16:16
讀者“滿堂花醉三千客ovo”,灌溉營養液 102018-04-05 19: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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