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身超自然收容少女第二百六十八章 阿依（四）
“給‘nanphy’做過圖靈測試嗎？這是什麼鬼問題？她是覺得‘nanphy’具有了真正的思考能力嗎？”
梁忠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重複著這已經不知是第幾遍了的自言自語，眼睛不自覺的朝著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不出他所料的，那個少女依舊是坐在自己位置上戴著耳機搖頭晃腦的玩手機，沒心沒肺的彷彿就是過來玩一樣。
與她的談話已經過去了三天，那少女不知什麼原因，就是不肯主動離開他的研究室，而研究所長也不知抽了什麼風，在他電話過去明確表示自己不想讓她繼續待在自己這後，所長只是不斷的勸他一些諸如“再過段時間看看”“給年輕人一些機會”之類的屁話，這讓他明白自己估計是徹底沒機會將那個讓他越來越厭惡的少女給趕出去了，這導致他只能硬生生的忍受著她直到現在。
那感覺就像是看到面前有只蒼蠅在飛，邊上卻有個老和尚不停的對你勸道“慈悲為懷”“萬物有靈”“都是一條生命”不讓你去打一樣，偏偏那老和尚還是你爹，他的話你不聽還不行，只能忍著，那感覺別提有多憋屈了。
為此，梁忠國只能從其本身下手，他不再給對方測試，也不再搭理她，就這麼進行著“冷處理”，希望對方受不了了能自己主動離開，沒想到如此彷彿正合了她的意，每天準時來研究室坐著，到點了就走，彷彿完全感覺不到周圍的低氣壓一樣，整天坐在那位置上玩的不知道有多嗨。
“真是個害蟲。”梁忠國有些咬牙切齒的低聲罵了一句，其物件是誰自然是不言而喻。雖然還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但他已經完全確定最近這段時間“nanphy”身上的異常絕對就是對方的惡作劇，包括她所說的那些話，就是想要讓他誤以為“nanphy”身上出現了真正的智慧。
一個以玷汙他心血為基礎的，醜陋，無聊，令人惡心的惡作劇。
“nanphy是我親手編寫的，它是什麼樣我還不清楚麼？怎麼可能會有智慧？”梁忠國自言自語著，彷彿是在確認著什麼，只是心裡的煩躁卻越來越嚴重，導致他連日常的工作都有些進行不下去，乾脆把所有的介面都關掉，就那麼盯著電腦上那原始的藍色桌面發呆。
這時，梁忠國的電腦上突然彈出了一個對話方塊，他瞄了一眼右下角的時間，上面顯示著正是下午四點“nanphy”的提示依然是那麼的準時準點，只是，上面的內容也是越來越皮了。
“梁教授，該吃藥了喲~~(/≥≤/)”
梁忠國手一抖，氣的差點要砸鍵盤。看看！看看！那家夥真的是越來越過分了，顏文字也就算了，還弄個波浪號！這是想幹嘛？對他示威？他想給他的“nanphy”改成什麼鬼樣子！
最重要的是他還完全找不出她到底改動了“nanphy”的哪個地方，這才是最氣的！
梁忠國氣呼呼的把自己放在包裡的藥瓶翻了出來，氣呼呼的從瓶子里弄了一些藥出來，氣呼呼的把藥放到嘴裡，又氣呼呼的喝了一口水，方才慢慢的撥出了一口氣。
其實他最氣，還是他發現自己似乎真的有些被那個少女說動了他不得不承認，在少女和他的談話結束後，他真的在心底裡產生了一些希冀，哪怕僅僅只是那麼微不足道的一絲，但卻確確實實的存在。
世界上從事ai研究的人有很多，有些是單純的為了錢，也有些是真心希望想要研究出真正的人工智慧，而梁忠國無疑便是後者。
他畢生的夢想便是想要編寫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如人一般能夠自主思考，自主判斷的ai，儘管知道這希望渺茫到幾乎不存在，但夢想並不是所謂的“夢裡想想”，夢想之所以是夢想，不就是因為其遙不可及卻又光耀奪目，足以引導著人用盡畢生的力氣去追尋其些許的點滴蹤跡麼？
哪怕最終粉身碎骨，一無所有，卻依舊萬死不悔，原本縹緲虛無的夢想也在這過程中淬鍊成為了璀璨絢爛的鑽石，變成了畢生的“信念”亦或是“信仰”之類的東西。
所以梁忠國才會因為“nanphy”的事情對葉爍產生那麼大的惡感，若是其他的惡作劇，以他的性格和涵養頂多也就笑笑過去了，甚至還能若無其事的感嘆上一句“年輕人真有活力”之類的彷彿讚賞一般的話，但現在，對方是在拿他畢生的夢想在開玩笑。
這不但讓他感覺到了侮辱，而且還讓他難以自制的被對方勾起了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所以他才會無數次自言自語的提醒自己，因為他總是會忍不住的去想：萬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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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忠國的眉頭緊鎖的盯著眼前的電腦屏幕，上面的對話方塊早已經消失，然而他卻依舊死死的盯著，彷彿想要將那桌面看出來一朵花。
萬一呢？
“不，絕對不可能。”梁忠國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這根本就是個惡作劇而已，一個無聊透頂的惡作劇，沒有希望就沒有失望，他不想失望，那滋味實在是很不好受。
“要不要試試？”
三天前少女的話彷彿又出現在了梁忠國的耳邊，當時，就在他說沒有給“nanphy”做過圖靈測試的時候，對方就這麼自然而然的問了一句，那樣子，就好像是說“要不要聽聽這段新音樂”一樣輕鬆。
試什麼？有什麼好試的？完全不可能的事情，為什麼要試？再說“nanphy”本身也不是朝著那個方向編寫的，只是一個十分單純而普通的輔助ai。
這些話，梁忠國自然是沒有對那個少女說，出於那越來越嚴重的厭惡，他根本懶得和對方說這些，他只是單純了拒絕了一句：“不用了。”
“為什麼呢？試試又何妨？”
梁忠國還記得對方當時在說這句話時候的語氣和神態，他甚至還清晰的記得對方每一個詞句的斷句，氣息的重音，雖然當時不覺得，但現在越是回想，越覺得對方就好像是一個魔鬼，每字每句全都帶著無比的蠱惑，引誘著梁忠國心底裡那最為真實的想法和慾望。
是啊，試試……又何妨呢？
梁忠國的眉頭皺的越來越緊，手上拿著一隻圓珠筆，無意識的按著頂端的那個按鈕，“滴答”、“滴答”、“滴答”……
“啪！”
“小李！”梁忠國猛的把圓珠筆往桌上一拍，朝著外面大喊了一聲，那聲音是如此之大，惹得整個研究室的人都情不自禁的朝著梁忠國的方向看去，被喊到名字的“小李”更是被嚇得渾身打了個哆嗦。
似乎也是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大了，梁忠國有些尷尬的摸了摸衣領，隨即對著小李招了招手，輕聲道：“你過來一下。”
“怎麼了，梁教授。”小李小跑著跑到了梁忠國的桌前，心懷忐忑的他甚至於連平時那代表親近的“梁老”都不敢叫，只敢規規矩矩的喊著“梁教授”。
“呃，你別緊張，沒什麼大事兒。”梁忠國先是寬慰了一下明顯過於緊張的小李，隨即吩咐道：“你等會讓小劉和志強兩個留一下，我要做個試驗。”說這句話的時候，梁忠國還下意識的朝著門口的方向望了一眼，眼見那個少女還自得其樂的戴著耳機搖著頭，方才放下心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麼，但他就是不想讓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被對方知道，彷彿這樣就會讓對方的惡作劇得逞，他就輸了一樣。
彷彿小孩子慪氣一般的行為。
“啊？等會？是說六點以後麼？”明顯松了口氣的小李恢復了平時那一副能幹靠譜的樣子，對著梁忠國詢問了一句六點以後，正是研究室正常下班的時間。
“恩。”梁忠國點了點頭，接著，彷彿有些不放心一般伸手拉住正準備離開的小李，著重囑咐了一遍：“記住，讓他們倆留下就好，不要和其他人說，尤其是……”梁忠國眼神朝著門口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放心吧梁老，我辦事您放心。”小李笑著應了一句，便轉身按著梁忠國的吩咐去知會那倆人了。
關於梁教授和那個新來的小師妹不和的事情，整個研究室的人早已經心知肚明，雖然不知道原因，不過大家都猜可能是因為那個小師妹平時表現的太不求上進了。說實話，雖然才來了一個多星期，不過這個活潑可愛的小師妹在整個研究室的人緣都挺不錯，於是自然也會有人也去勸小師妹平時哪怕是裝樣子也裝著學一下，免得惹的梁老不喜，不過對方都是笑笑便插科打諢著過去，別人見此自然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麼，最多偶爾在梁教授面前說一下小師妹的好話雖然每次都會被梁教授罵的很慘就是了。
至於小劉和志強，則算是整個研究室裡除了小李之外梁教授最倚重的兩個研究員了，一般要做什麼實驗研究的時候梁教授都是帶著他們三個，所以小李對於梁教授會叫他們絲毫不意外。
“不過，到底是什麼實驗要特意避開別人呢……總覺得最近梁老有些怪怪的啊。”小李坐在自己座位上自言自語了一句，看了看梁忠國的方向，又看了看坐在門口的小師妹，聳了聳肩。
時間很快就走到了下午六點，和平常一樣，那個坐在門口的小師妹直接站了起來，也沒和任何人打招呼，戴著耳機，踩著歡快的步子蹦蹦跳跳的就走了，其他人也陸陸續續的站起來，和梁忠國打了個招呼後，便互相搭著夥離開了，原本熱鬧的研究室裡很快便安靜了下來，小李起身看了看，覺得人走的差不多了，便和其餘倆人很自覺的走到了梁忠國的座位前，打了聲招呼後，便靜靜站著等待對方的吩咐。
“你們……”梁忠國先是開了個頭，卻又皺著停了下來，不知是出於什麼心理，關掉了電腦的語音輸入埠，方才再次開口，只是他的聲音卻放的很輕，就好像人們說悄悄話時候那樣，“你們去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來，我們去對‘nanphy’做個測試。”
三人面面相覷，面上皆是疑惑之色，其中性子最直的志強直接便開口問道：“呃？梁老，‘nanphy’出什麼bug了嗎？”
“不是，我們就是……算是和它聊聊天？”梁忠國有些不確定的說道，這對於一直注重在研究員面前保持威嚴的他來說是十分罕見的，“你們幾個去匿名和我聊天，我提問題，你們和nanphy回答。”
“梁老，您是想對‘nanphy’做圖靈測試？”小李的話雖是疑問句，但卻是充滿了肯定的語氣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這麼明顯而具有特色的測試，任何人都能猜到梁忠國想要做什麼。
梁忠國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可是，‘nanphy’根本不是按照那個方向編寫的啊，這測試沒什麼意義吧？”小劉有些奇怪的對著梁忠國說了一句，一邊說著還一邊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下手錶他和女朋友可是前一天就約好了今天晚上去看電影的，這眼瞅著時間快到了，誰知道梁教授突然留他下來做什麼“圖靈測試”。
明明之前也能做啊，為什麼非要等到別人走了再做啊，這不是耽誤人麼？幹嘛非得佔用他下班時間啊……
雖說面上沒表現出來，但實際上小劉心裡已經很不滿了，他現在只想趕緊把梁忠國這邊應付完離開，在他看來，對方莫名其妙的做這個什麼測試完全毫無意義，根本就是浪費時間罷了。
“讓你們做你們就去做，哪那麼多話！”梁忠國突然拍了一下桌子，直接衝著三人吼了一句，那聲音響的，要不是研究室的隔音效果還算好，可能現在整個研究所都迴盪著他這一句怒吼了。
被吼了的三人再不敢多話，立馬縮著脖子朝著自己位置跑去，小李和小劉的位置離的近，因此在回去的途中，小劉還有機會和對方說句悄悄話：“你有沒有覺得今天梁老有些不一樣啊，感覺怪怪的……他什麼時候這麼吼過我們？”
你才發現嗎？
小李有心對著對方這麼吐槽一句，然而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聳了聳肩，給了對方一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眼神，便一溜煙的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了。
三人坐定，測試開始。
二十分鍾後。
“行了，你們回去吧。”一直坐在自己位置上的梁忠國這麼說了一句，語氣就和平常一樣溫和，甚至帶著一絲莫名其妙的輕鬆，就好像有什麼一直困擾著他的重擔從心上卸下來了一樣，只是其中，卻又好像隱藏著一絲絲的失落。
其餘三人可沒心思去理會梁忠國語氣裡那極度複雜的情緒變化，聽到終於可以走人的訊息後，三人如蒙大赦的關了機直接溜了出去，隱約間還能聽到小劉那喋喋不休的抱怨：“……我早就說了這測試沒意義嘛，梁老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還留我們加班，真的浪費時間，我女朋友還等著我呢，這不消遣人嘛？”
“我估摸著啊，可能就是梁老覺著自己時間不多了，臨到頭了想幹票大的，盼著有個奇蹟啥的，想出名想瘋了……”
“行了行了，過分了啊你倆，少說幾句，梁老也不容易……”
……
……
梁忠國端起保溫杯，慢慢的喝了一口茶，水是剛接的，很燙，但對於一個老人已經有些遲鈍了觸感來說，這個溫度剛剛好，那熱騰騰的茶水從口腔直直的熨到了胃裡，讓他全身上下都開始放鬆了下來。
或許，明天該再找那個小家夥好好談談了，惡作劇……也該適可而止才是。
梁忠國有些疲憊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想到自己之前居然真的還會有所期待，不由的搖頭笑了笑，那笑容裡滿滿的皆是自嘲。
圖靈測試並不是什麼很複雜的東西，需要的時間也並不是很多，二十分鍾的時間足夠他測試個三次有餘了，而結果是什麼，很明顯已經不言而喻了。
真正的人工智慧或許真的會出現，但那大概會是在很遙遠的以後了吧？即便這個時代真的會出現，編寫者可能會是某個成名已久的大師，也可能是某個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天才，但肯定不會是他，這個庸碌一輩子卻無所作為的梁忠國。
他這一生無妻無女，但他從不羨慕那些擁有這些的人，對他來說，每個他親手編寫的ai的都是他的孩子，他也從來都是將它們當做自己的孩子來熱愛的，他自然也很希望他的這些孩子們可以真正的擁有自己的思想，去學習，去好好的觀賞一下這個美麗而又多彩的世界。
然而可惜的是，這一切可能終其一生都只能是一個幻想。
“‘nanphy’……”
梁忠國開啟了語音輸入埠輕聲的呼喚了一句，隨著他的話語，他的桌面上幾乎是在同時就彈出了一個對話方塊：“梁教授，我在噠~(·`w)”
“呵。”看著那上面一如既往的賣萌字型和顏文字，梁忠國忍不住輕笑了一下，這些東西，習慣了以後似乎也就沒那麼討厭了，只是……
“你如果真的具有智慧的話，那該有多好……”
這些東西，終究不過是程式的回饋罷了，而不是出自於一個有思維，有意識，有著個人獨立情感的思想，僅僅只是一段預先設定好的程式罷了。
“nanphy”不過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輔助ai罷了，或許很高效，或許很優秀，但終究只是一段程式碼，根本就沒有一段獨屬於自己的思想和情感。
從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