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遊境-終末物語第三十章 神位紛爭（十五）
耀眼的光環懸於頭頂，白焰化為無暇的盔甲披在了塞拉芙的身軀之上，其手中持著的聖扇化為六對羽翼浮於背後，整個人顯得聖潔而莊嚴，而其眼中仍有若有若無的紫意瀰漫。
略帶讚許地朝著悟幾人點了點頭，隨即塞拉芙神色肅穆地看向了女子的方向，背後的羽翼輕揮，龐大的神力攜帶著層層聖炎將女子所形成的風暴團團圍住。
有些有氣無力的聲音從風暴之中傳來。
“好久不見了，加百列。”
風暴逐漸散去，露出了女子的面孔，如同之前的暴怒沒有發生過一般，此刻的她露出了些許疲憊之色。
“沒想到貴為您，希臘神王之妻，天後赫拉大人，也會墮落如此，當真是世事難料。”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包括屏翳和閻羅兩人，都臉色微變。他們都明知女子的身份，然而卻從未當眾點破，因為這種影響屬實是太過巨大了，若是只是互相心知肚明而並不明說，能夠相互之間留下更多的緩衝機會，然而塞拉芙直接將此時放於明面之上，則明顯是下定了決心將此事徹底解決。
畢竟一位足以代表整個神話體系的人與“罪”有所勾結，影響之大實在是難以估計。
女子看著塞拉芙眼中閃爍的憤怒之色，也是微微苦笑，對方的性格她也是頗有瞭解，作為Heaven（天堂）的警衛長，本就主管智慧與審判的塞拉芙（加百列）被如此戲弄，其怒火可想而知，若是一位更圓滑一點的人，想必也不會如此撕破臉皮，然而塞拉芙（加百列）能甘願反抗主的旨意而拒絕制裁羅馬，導致了被貶職，可想她的固執非常。
若是不於此處放棄，想必不止自己，連同自己所在的整個神話體系都會成為奧德的公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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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即便如此，女子微微理了一下稍有凌亂的頭髮，隨即緩緩看向了塞拉芙的眼睛。
刺目的閃電不再如同之前一般擴散，反而是從廣場的各處向著女子的手中凝聚，最終化為矛的形狀。
“即便要與你等為敵，此刻也不能讓你們阻止我。”
單論實力，雖說自己身份尊貴，然而並非是擅長戰鬥的型別，而對方不一樣，作為守護伊甸園的智天使們的領導者，本就是用來防止撒旦入侵的Heaven（天堂）最高戰力之一。唯一的勝算，就在於手中這把神話中也名列前茅的武器。
閃電凝聚的長矛顯得平平無奇，然而當女子將其指向塞拉芙的時候，即便是塞拉芙也緩緩後退了一步。
“原來如此，這便是你們的意思嗎？”
不再言語，塞拉芙看著面色堅定的女子，緩緩嘆了一口氣，然後神色肅穆地用手指在胸前輕劃了一個十字後，從胸前取出了一個小小的飾品。
那是一個看起來古樸精緻的號角，然而看到它的一刻，屏翳和閻羅相視苦笑了一下。
“這下他們要動真格的了。”
“麻煩了。”
小小的號角在塞拉芙的手中緩緩變大，直至如一般號角大小無異，塞拉芙才神色複雜的看了號角一眼，微微合上了眼睛，塞拉芙輕語道：“真的值得嗎？”
有意思的是，她好像並非是在問女子，反倒是更像是問自己一般。
“當然值得。”回應她的是女子自信的聲音。
令所有人意外的，另一個截然不同的聲音響起。
“並不值得。”這是來自悟的否定聲。
“因為他根本不是Elpis.”
“你說什麼？”女子的身影微微一晃，面色也陡然大變，連同手中凝聚的閃電之矛都微微散開，可想而知，悟的話語對她的衝擊之大。
但女子很快就穩住了心情，隨即目光灼灼的盯著悟：“少年，你到底瞭解到了哪一步？”
失去了以往的高高在上和指點的語氣，女子的態度現在聽起來更像是將悟放在了平等的位置上，甚至若有若無夾雜著些許懇求之意。
“嚴格意義上來說，他應該是與Elpis有著部分聯絡，然而絕非Elpis本體，多半是與Elpis融合之人的後代罷了。”悟淡淡開口道。
““all-gifted”-“because all the Olympia（具有一切天賦的天才），當初我們所住的店便是這個名字。而在希臘語之中，它還有另外一個稱呼。”
“Pandora（潘多拉）。為了報復普羅米修斯為人類盜取火種一事，氣急敗壞的宙斯命火神赫淮斯託斯用粘土製造了第一個女人——潘多拉，而希臘眾神也將自己惡的一面封印在罐子之中贈給了潘多拉，當然這之中也包括了您赫拉大人，並囑咐其不要開啟。將潘多拉贈與普羅米修斯的胞弟伊皮米修斯後，希臘諸神的惡毒計劃顯然成功了，利用潘多拉的好奇心，罐子中藏匿的災禍終究降臨到了人類的頭上。”即使是面對當事的尊貴神明，悟仍舊話語中飽含了諷刺與厭惡，在場的其他人也露出了輕蔑之色，雖然是幾乎人盡皆知的事情，然而作為神明之間的恩怨卻將憤怒發洩在弱小的人類頭上，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十分令人不齒了。
“包括赫拉小姐用來控制我等的紫色霧氣，也是潘多拉魔盒之中災厄的具象化，控制公主殿下的多半是‘好奇心’，而塞拉芙小姐則是受到了‘憤怒’的影響。而作為賦予災厄的神明本體，一旦自身被單一情緒所控制，勢必會影響到所操縱的災厄。也就是說一旦赫拉小姐的憤怒達到了最大值，那麼用來控制塞拉芙小姐的災厄能力就會降到最低點。”
“原來如此，難怪你不斷觸怒於她。”鏡輕笑道。
“不錯，本來我想透過用羽依的重要性不斷壓迫赫拉小姐的神經來達到目的，利用你的鸞衣和我的生命異能，讓羽依小弟和我互相轉變身份。本來我是想讓羽依直接刺穿喉嚨的，然而羽依小弟生怕出意外，所以下手比較慢，然而終究還是發生了意外。”
“怪不得當時的你眼神毫無猶豫可言，因為生命系異能的恢復性，所以那男孩根本不用懼怕你真的出事，所以只要一心下手就可以了。”女子的表情顯得十分難看。
悟微微攤了攤手：“赫拉小姐早該想到，在生命系異能者的面前，所謂附身根本就是個笑話，只要能制服意識，想要將附身者驅逐出去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了。”
“然而所有希臘諸神所沒有想到的是，他們也只是被人利用的棋子而已，所謂‘潘多拉的魔盒’之中，有著對人類更為恐怖的東西。”
“Elpis,並非是單純意義上的hope（希望），它擁有更為龐大的詞意，用另一個名詞來解釋就是——烏托邦（無法到達的理想）。”
這是足以顛覆整個人類歷史的“原罪”之一。
“不錯，被‘罪’所利用的希臘眾神，幾乎是因一己之私差點造成了難以想象的後果，好在最後關頭，一位善意的女神關閉了魔盒，阻止了‘烏托邦’。而據我推測，應當是出了什麼變故，使得其又逃離了盒子。”
“不錯，在雅典娜的換代虛弱期，有人潛入了保管魔盒的地方，放走了它。”
“事情什麼時候發生的？”
“十年前。”
悟露出了如我所料之色，隨即轉頭向塞拉芙問道：“在我們初來此處之時，塞拉芙小姐說過‘三個人類’，所說的應當是我、公主殿下和露絲，而在塞拉芙小姐看來羽依小弟並非是人類。”
“其中原因多半是和赫拉小姐一樣，感應到他的軀體確實並非人類之軀。”
聽到這句話，羽依和廣場上的露絲都露出了驚慌之色，而露絲尤為更甚。
“但是他的靈魂確實是人類無疑。”
“什麼意思？”女子皺眉道。
“換一種說法，羽依小弟的存在比起人類更像是神明，即被祈禱出的軀體。按我的推測，應當是與‘Elpis’在一起的某人，不知出於什麼目的，透過祈禱的方式，獲取了和Elpis的孩子，不過羽依小弟身上的氣息已經十分微弱，多半是數代之後的產物。”
“其中之一的證據就是，羽依小弟很明顯是個廢柴。畢竟若是Elpis的融合體或者初代，由於希臘諸神的恩賜，必然會天賦驚人才對，然而羽依小弟光是傷口的癒合便自己解決不了，魔法天賦更是不堪。”
“但這並不能成為決定的證據。”女子搖頭道。
“還有一點恐怕赫拉小姐自己就有所懷疑吧，在利用潘多拉的魔盒附身於羽依小弟身上時，若是同為罐中的災厄，應當會出現極為明顯的反噬才對，然而卻絲毫反噬的情況也沒有出現。
“還不夠，就算是有一線可能，我也不能冒這個風險，給我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
似乎早已料到了女子會如此說，悟微微一笑道：“很簡單，我以自身之性命立下誓言，定會幫助你們找到‘Elpis’所在之處。”
立於規則之處，潔白的紙張憑空出現在女子和悟的手上。
這是屬於遊戲創辦者的契約檔案。
面色有些複雜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契約，又深深地看了悟一眼，女子終究深吸了一口氣：“既然如此，希望你能遵守契約，就此告辭。”
如同閃電一般，女子就這麼離開了廣場。
“赫拉大人，真的要放棄那副軀體嗎？”已經離開廣場稍遠的某處空中，自女子腰間的某處，紫色的霧氣化為了另一位女子的面孔。
“並非是我真的完全相信那個少年，而是真要動起手來，就是與兩個最大的神明體系結下大因果，其中利害實在是難以說清，況且……”女子又是一聲低嘆，“雅典娜那孩子……”聲音逐漸微弱，直至消失在更遠處。
“終於結束了。”即便是悟也長舒了一口氣，多次在死亡的邊緣遊弋，即便是他經歷頗多，也終究是個十數歲的少年。
“悟先生。”羽依露出了感激至極之色，畢竟若非悟的幫助，這次本就是自己任性的“神位紛爭”怕是便成為了隕落之地。
“安啦。”悟開玩笑的摟住了羽依的肩膀，“我可沒有那麼不惜命，敢說幫她找到Elpis就是有些把握的。”
雖然知道悟並非無的放矢之人，然而為了不確定的事賭上性命，悟的付出之大可想而知。
“兩位中華系的道兄，此次沒能幫得上忙真是萬分抱歉，但是事態嚴重，在下必須立刻趕回‘天堂’，此後若是有能夠幫得上忙的地方，還請不必猶豫。”塞拉芙則是向著屏翳兩人行禮道。
屏翳則是淡然回禮，而名為閻羅的中年男子則是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畢竟之前封印住塞拉芙的時候自己可是想要下狠手來著。
“小兔子，事情也結束了，宣佈‘神位紛爭’的獲勝者吧。”盯著塞拉芙遠去的身影，屏翳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睛，然後轉頭向雪兔道。
“哦，好的，我宣佈，此次‘神位紛爭’真理與正義之神神位的獲得者是——”按照悟給海拉的許諾，神位會被讓給海拉共存的這具肉身的雙胞胎姐姐。
“等一等。”悟開口打斷了雪兔的聲音。
“喂，小子你不會想反悔了吧。”海拉露出了警惕之色，此時悟等人有著屏翳兩人作為後盾，即便是不守承諾自己也無計可施。
“並不是。”悟苦笑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雖然在下不敢自稱君子，然而也不至於自食其言，我想告訴海拉小姐的是。令姐姐的問題，單靠成為神明是不能完全治癒的。”
“什麼意思？”海拉眯了眯眼睛。
“據我所推測，可能還需要生命力的不斷填充。”
“為什麼我覺得你小子的眼神有點不太對勁。”海拉突然沒理由的感到有些惡寒，“有什麼就直說。”
“雖然我也可以出手幫忙，但是所謂勞動就要有報酬，所以海拉小姐需要拿金幣來支付。”
“我暫且不說，你明知道這具軀體的主人格和她為了治病已經身無分文了。”海拉沒好氣道。
“所以。”悟話鋒一轉，“我想要組建起一個新的組織，不知道海拉小姐是否願意賞臉呢？畢竟作為朋友，互相幫助便是應該的。”
“我還有其他選擇嗎？”海拉附身的小女孩露出了幼稚的賭氣之色，隨即有些恨恨的看了仍舊昏迷著的姐姐一眼，自語道：“也不知為了你做到這樣，到底值不值得。”
海拉緩緩閉上了眼睛，隨即身體微微一晃，倒在了悟的懷中，在睜開眼時，是完全不同的羞澀與慌亂：“咦，您是，我這是在哪裡？”
而悟露出了自以為很紳士的笑容：“沒事了，全都結束了。”
一旁的女子組在竊竊私語。
“好危險的笑容。”
“確實，手段也和欺詐沒什麼區別，話說副人格的許諾會有用嗎？”
“難說呢。”
本來準備這一章結束的，但是似乎又過多了，明天或者後天補一個尾聲，將劇情收一收，大概第一卷就差不多了。
第一卷結束後會休息一段時間，等八月底省考結束後再動筆。
希望看的讀者能夠加幾個字的吐槽，讓我有信心寫下去
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