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迪威德商會21.靈光乍現

“你們怎麼了？看上去有點兒不對勁啊。”莫豐北覺察到另外三人間有一種奇怪的氛圍，所以問道。

“先說正事。”阿爾辛回答道。聽他這麼說，宇文碎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氣，看來事情還有轉機，並沒有完全失去阿爾辛的信任，他還願意分享情報。

“布利斯隆銀行沒有停止放款，只是放款的速度有所下降。”莫豐北說，“這樣的話，就說明銀行手中還有錢，估計就是赫爾提的十萬金幣。”

“沒道理啊。如果布利斯隆銀行現在是用赫爾提的錢，滿足盧文特市民的提款需求，這明顯就驚動了赫爾提啊，這時候要是赫爾提發出提款需求，布利斯隆銀行就只有死路一條啊。”宇文碎從房間的角落裡搬過來幾把椅子，讓眾人圍坐在桌旁，開始冷靜地分析形勢，“為什麼這家銀行會肆無忌憚地放款呢？你應該認識這家銀行的行長吧，對他這個人，你有什麼看法嗎？”

宇文碎最後把問題丟給莫豐北，期待他能給出合理的解釋，可惜事與願違。莫豐北略加思考之後，說：“布利斯隆銀行的行長叫拉法斯，拉法斯·布拉德雷，是林特帝國布利斯隆大公的胞弟，他是個城府很深的人，我自認看不透他的想法。不過他和他的哥哥關係有些奇妙，據說，本來應該是他繼承大公之位的，由於父親臨終之時，他不在身邊，被他的哥哥篡改遺囑，奪去了大公繼承人的身份。因此，他才出來經商的。”

很顯然，從莫豐北的話中，宇文碎無法得到任何有用的資訊，內心慌張的他左腿情不自禁地抖起來，讓他自己都嚇了一跳——因為他從沒有這樣的習慣。就在宇文碎等人沉默不語，一籌莫展的時候，伊萊娜突然冒出一句話來：“這不是個很簡單的問題嗎？你們怎麼思考這麼久？”

“簡單？你有何高見？說來聽聽吧。”宇文碎把手向伊萊娜身邊一擺。

“赫爾提可以和布利斯隆銀行勾結起來啊，你們沒考慮這種可能性嗎？”

“怎麼可能，那家銀行還參與到……”

“比起布利斯隆銀行，我更在意布利斯隆大公。”伊萊娜把視線轉向莫豐北和阿爾辛，“我可是聽說，布利斯隆領與坦奎科領的關係並不好，我說的沒錯吧？”

“……是的。”阿爾辛極不情願地承認了這一點，“如果在這個層面上考慮的話，赫爾提是有可能與布利斯隆大公聯手的，他既能得到林特貴族的支援，又能藉助軍隊，再好不過。可是普莉希拉小姐，赫爾提哪來這麼大籌碼，去和布利斯隆交易呢？在他與坦奎科大公驚醒合作的同時，還要與布利斯隆大公串通，這難度也太大了。”

“要是他從一開始，對坦奎科大公就只是敷衍了事呢？”

經伊萊娜這麼一說，宇文碎突然想起來，他們只是在盧文特家的老宅裡面，找到坦奎科大公給赫爾提寫的書信而已，並沒有看到赫爾提的回信。莫豐北也想到這一點，吩咐手下取來那封信，將信件從信封中取出，攤開在桌上，端詳起來。

“果然不對勁。”莫豐北的眼睛在信紙上掃來掃去，“語氣太恭敬了，和那個老軟蛋的個性不符啊，他不會對聯邦的奴隸販子這樣說話，只有他懼怕的人，才享有這份殊榮啊。”說完，他直起腰，仰起頭，任由自己的視線釘在天花板上。

“……可是這依舊說不通啊。”宇文碎對伊萊娜的推測持懷疑態度，“如果他們相互勾結的話，布利斯隆銀行絕不可能跳進陷阱裡啊，難不成是用來釣我們的誘餌嗎？”

“我怎麼可能知道。這些都是我的想法，又不一定是事實。”伊萊娜笑著說，“再說了，我們應該先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再推定下一步的動作，不是嗎？”

莫豐北點頭表示同意，然後說：“那這樣吧，我和阿爾辛去打探赫爾提的訊息，你和普莉希拉小姐去調查布利斯隆銀行的事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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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碎本想一口答應，卻瞥見伊萊娜欲言又止的表情，直到伊萊娜對自己微微點頭，他才向莫豐北表示贊同。隨後，他們兩兩一組，分別行動。宇文碎和伊萊娜結伴，在盧文特城中的偏僻之處走動，等待天色稍晚的時候，在潛入銀行內部進行調查。

“距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不吃點東西嗎？”宇文碎問。

“……就憑你現在的知名度，會有酒館敢收留你嗎？”在這句玩笑話之前，伊萊娜稍微沉默了一會兒，顯然是有心事。如果宇文碎猜得不錯，她應該是想和莫豐北他們一起調查赫爾提的事情。再加上之前她說過，與赫爾提之間有段“孽緣”，此番前來是要“討一筆債”，都令宇文碎浮想聯翩。

“你知道嗎？你現在的樣子，很像一個人。”宇文碎故作神秘地說。

“誰？”伊萊娜追問道。

“蓋倫·維薩裡。”宇文碎在一個轉角突然拉起伊萊娜的手，將她推入兩棟房屋之間的夾縫，順手按在牆上，兩人緊貼在一起，然後在她的耳邊輕聲說，“你的眼睛裡都是仇恨與憤怒的顏色，遮擋你的視線，甚至讓你連被跟蹤這種事都發現不了。”

伊萊娜剛想要呵斥宇文碎的輕薄舉動，聽他這麼一說，馬上警惕起來，果然發現在剛才走過的街道上，有兩個年輕男子鬼鬼祟祟的，一副跟丟了目標的樣子，看來宇文碎所指的“跟蹤者”就是這兩個人。這兩人交頭接耳，說了些什麼，之後拐向了其他地方。宇文碎見他們從視線中消失，也不多說話，伸出左手食指指了指上方，然後手腳並用，撐著兩邊的牆壁，爬到樓頂上，伊萊娜就跟在他後面。

居高臨下，視野開闊，宇文碎沒費多大功夫就找到那兩個人，他們也躲在附近的小巷子裡，似乎是在等宇文碎他們的再度出現。

“現在看到了吧，我們可沒有沉浸在過去之中的容餘啊。”宇文碎低聲說。

伊萊娜一方面覺得沉浸在回憶中的自己有些失態，另一方面覺得宇文碎的做法令自己恢復了精神，就岔開話題，說：“天黑之前可能吃不上東西了，事情辦完之後，我們吃點好東西吧。”

宇文碎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是在回答自己之前提出的那個問題，笑著回答道：“怎麼？你能找到願意招待我這‘臭名昭著’的投機商人，吃頓好飯的善良的酒店老闆嗎？”

“至少……我給你烤個土豆還是可以的。”伊萊娜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的那個“豆”字已經細若蚊蠅。

“那我要兩個。”

宇文碎話音剛落，天邊就泛起霞光。他突然想起來，幾個月前，在威爾第城外的山坡上，他還信誓旦旦地對自己說，很長時間之內絕不再吃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