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迪威德商會13.志同道合
“法維耶先生，能讓我進來也喝杯酒嗎？”
“不讓，滾。”
宇文碎出師不利。還沒等進去，就碰了個釘子，好在他早就料到這老頭兒會是這般反應，也不在意，無視那聲喝罵，從視窗翻了進去。
“何必這麼大火氣？您又不是真心想趕我走，對吧？”
“明知道我的想法，還要出聲詢問，不是蠢，就是找罵。”讓·法維耶雖然言語並不客氣，雙手卻一直在收拾磚面上的狼藉。並轉身就從裡屋拿出了又一瓶酒。
“多謝法維耶先生的好意，不過，我酒量奇差，這酒，就免了吧。”宇文碎真後悔剛才開口要酒，但誰又能想到這老頭兒真的會為不速之客備酒呢？
“宇文先生不會喝酒，來過聯邦的商人誰不知道？放心吧，這裡面都是清水。”法維耶拔下瓶塞，沒有一絲酒氣飛出，真的不是酒，“還好你今天來了，明天我估計就要換地方了，等你再找到我，一切就都晚咯。”
“晚了？我看未必。”宇文碎微微一笑，給自己倒了一杯，“以水代酒，不知道法維耶先生介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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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喝你的，我喝我的。”讓·法維耶拿起那瓶松子酒晃了晃，聲音清脆，估計只剩下幾口，“有什麼事兒就快說，我想你也不是偶然來我這裡，那剛才我和別人說過什麼話，也都該讓你聽了去。趁我酒還沒喝完，有話快說。等著最後一滴松子酒進了我的肚子，你說的話我就一點兒都聽不進去了。”
“有筆大生意，我……”
“別說了，不做，你走吧。”
讓·法維耶不客氣地打斷宇文碎的話，然後喝了一口松子酒，又晃了晃酒瓶，好像在擔心沒有下一口可喝似的。
不過宇文碎還沒有放棄。
“這生意風險不小，可是利潤龐大，僅僅靠我們幾個，擔不下這份風險，所以想找您合夥，要不，就聽我說說？”
“……風險這麼大還找我，看來你沒安好心啊。”
“如果風險不大，又能賺大錢的生意，法維耶先生能放心嗎？”
“你可以找個風險不大，利潤不多的生意來和我商量商量吧，年輕人不要好高騖遠。”法維耶說著說著，竟然露出微笑，酒杯湊到唇邊，看著宇文碎。眼神中的意思就是：“倘若下面這句話不讓老子滿意，就要下逐客令了啊。”除了些許期待之外，這眼神中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那你做嗎？”宇文碎不慌不忙地反問道。
“什麼意思？”
“沒風險，利潤小的生意，你做嗎？”宇文碎擺出喝酒的樣子，一口水灌進肚裡，接著就長嘆一聲，“我還沒見過有哪個商人，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除非這是個玩笑。”
“……如果我說，這不是個玩笑呢？”
“那就算我瞎了眼，竟然會找上你這麼個浪得虛名的糟老頭子。”
讓·法維耶的臉上瞬間結了一層霜，讓人不敢靠近，一聲冷哼，手中的酒杯重重地向桌上一放，兩條眉毛都快立起來了，怒視宇文碎，一言不發。宇文碎卻毫不在意，視線慢慢地移過來，和他相對，並不閃躲，一字一頓地說：“別激動，酒快灑了，多浪費啊。”
漸漸地，讓·法維耶臉上的冰霜褪去了，笑逐顏開，哈哈大笑，坐下之前還用寬厚的手掌拍了拍宇文碎的肩膀。
“好小子，這句話對我脾氣。”說完，讓·法維耶舉起酒杯，將剩餘的松子酒一飲而盡，“說吧，什麼生意？”
“那我先問您一句話，是想要一樁生意，還是想要所有的生意？”
“這裡面有什麼門道嗎？”
“當然有。”宇文碎笑著說，“您要是覺得我信得過，那就是一樁生意，您要是覺得我不太可信，那就是所有的生意。”
“那我猜猜看，這個啞謎可有趣的緊。”讓·法維耶雙眼迷濛，苦苦思索，過了一會兒，突然神情緊張，開口說：“兄弟，做買賣倒還可以，做官兒就免了吧。”
“哈哈哈，沒想到您老會想到那方面去。”宇文碎笑出了聲，卻也暗暗佩服這老頭兒，聽他的語氣，竟是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官兒自然有人會做，您只要接管了她的生意就行。因為她手底下的人，不僅沒人會做生意，也沒人願意做生意。”
“你不願意嗎？小子，我可聽說，威爾第那幾個老滑頭對你很看重啊。”
“您真有本事，連這都知道了。”
“我這人就是閒不住，到了哪兒都想著認識幾個朋友，認識的多了，就難免幫他們一點小忙，幫來幫去我口袋裡的錢就多起來了，就這麼一回事兒。”
兩人的對話，建立在一個前提之上：雙方都不是睜眼瞎子。話句話說，宇文碎和讓·法維耶所掌握的資訊大致相同，宇文碎能調查到的東西，對方也能夠透過獨特的方式獲悉。至於是安排眼線，還是補下網來，就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了。此番前來，宇文碎就在這件事情上賭了一把，他可不相信能與萊昂納多大主教做生意的翼人，會是個普通人物。雖然讓·法維耶長相算是忠厚，可他那對聽到“生意”兩個字就微微顫抖的翅膀，徹底出賣了他的商人本性。
搞不好天底下所有的商人都是一個種族。
“這生意雖然有賺頭，但……”讓·法維耶突然面露難色，“但你至少得告訴我，現在你們想幹什麼，對不對？”
“您現在，在大主教那邊，還有些面子才對，我們就想用一用這些面子。”
“這樣啊。”聽了宇文碎的話，反而讓法維耶感到一絲不安，“可我只要說兩句話，動動腿兒，就能獲得東山再起的機會，這合適嗎？”
“還有人比連線兩塊大陸的‘影子銀行’行長，更有資格獲得這個機會的人嗎？”宇文碎知道求他幫忙的事情十拿九穩，一臉輕鬆，“如果真的有，還希望您老幫我引見一下。”
“哈哈，說得好。這個生意，老子做了。”
“多謝法維耶先生的慷慨相助，希望我們合作愉快。”宇文碎準備儘快離開，畢竟現在不宜過多露面，但還有個疑問沒有解開，便開口詢問，“但是有件事，希望您給予解釋。”
“問吧，這時候還客氣什麼。”
“為什麼您會相信，我沒有背叛聯邦呢？”
“這個嘛，最大的原因肯定是掌握了訊息。”法維耶言止於此，看了宇文碎兩眼，示意她不會透露過多，之後又說，“不過即使沒有訊息，我想，我還是願意相信你的。”
“這又怎講？”
“我也和瓏國人打過交道。”法維耶似乎回憶起一些沉重往事，一雙翅膀微微垂了下去，“喜歡落葉歸根的人，怎麼可能毀了別人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