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可否267、漢式出使,動則國滅
南徵軍全面佔領安南是五月十七日,朱紈攻下昇華府,至此安南境內的主要城池全部被佔領。
值得一提的是,明朝的安南與後世不同,它的領土只到西沙群島,南部包括瀾滄江下游的入海口,都不屬於安南, 而屬於占城和真臘。
朱紈的兵鋒並沒有停止。
占城和真臘都是大明屬國,如今佔城明面上還獨立,實際上在五十年前就被後黎朝攻滅,立了個傀儡國王,繼續以佔城的名義向大明朝貢,讓大明的面子好看些, 他們也獲利多些。
朱紈知曉實情,自然不讓這種情況繼續。
揮師南下,十天之內, 攻破占城殘餘的安南勢力。
對於占城傀儡國王要求的“復國”根本置之不理,言現任占城國王非王室嫡傳,又助紂為虐,直接先斬後奏,奪了王位,將佔城一併納入交趾布政使司的管理範疇。
然後一邊讓人在佔城搞均田免賦,一邊繼續行軍。
走到半島最南端後,便向西開往瀾滄江,佔領入海口後,繼續北上擴張,直到囊括兩百裡水道,才終於停下腳步。
見明軍沒有滅國的心思,真臘王室才松了口氣。
他根本不願逆明軍的鋒芒, 一路幾乎沒怎麼打仗, 不斷收縮防線,穩固關口的同時,連忙派使者前往京師,向嘉靖哭訴……
這位在吳哥王朝沒落後,以兵變奪權上位,並實現中興,武功卓越的國王並非什麼草包。
安贊一世在真臘聲望極高,所以接連丟失數州土地,朝堂都沒有混亂,他的戰略眼光也很好,他知曉明軍想要控制瀾滄江入海口,便故意捨棄,然後再佈置防線,抵禦明軍。
朱紈達到戰略意圖後,進攻意願不強,真臘也算得以保全。
然而,他不明白的是南徵軍要的可不光是瀾滄江的入海口,他們需要到滿刺加去,需要透過真臘、暹羅。
而半島諸國都是那些海商的勢力範圍。
其朝廷根本不可信。
但明軍需要休整,時間又緊迫,必須儘快前往滿刺加,打通後勤線。
相比於正在與緬甸的東籲王朝開戰的暹羅而言, 真臘要更加棘手,暹羅已經進入了衰弱期, 內憂外患極其嚴重,隨時有被滅國的危險。
暹羅朝廷並不具備違抗大明的實力。
而真臘不同,安贊一世以兵變起家,弒兄篡位能夠成功,便是因為得到了許家的資助,購買了大量火器武裝部隊。
他上位後一改真臘被暹羅打到遷都的局面。
重新打回吳哥河畔,多次打敗暹羅大軍,可以說是武功彪炳,真臘上下都以他為雄主。
南徵軍要去滿刺加,就繞不過真臘。
更不是佔領瀾滄江入海口就足夠的,於是,仇鸞決定親自出使真臘,前往其都城洛韋。
洛韋。
安贊一世得知仇鸞親自出使,邊關軍情已經八百裡加急送來,仇鸞一行不過百餘人,根本不像是假借出使的名義來攻打的。
“這……徐先生如何看?”
安贊向身邊的徐睿問道,許家的旁支都是要改姓徐的,以此來確保家族傳承,在安南戰事開始的時候,徐睿就來到了真臘。
南徵軍的攻勢如火如荼,仇鸞能夠看到滿刺加的重要性,許家如何看不到?
只是,他們不覺得南徵軍可以繞過真臘和暹羅罷了,要一路攻打過去,等仇鸞打到滿刺加,黃花菜都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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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區十二萬大軍,憑什麼治理這麼龐大的地區?
到時候再趕走明軍,輕而易舉。
如果仇鸞沒有步步為營,攻城滅國,而是直接帶著大軍前往滿刺加,那就更好了,後勤一斷,多少人都是送死。
在徐睿看來,他們是佔盡主動的。
所以,他拿著情報,絲毫不慌,捋著鬍鬚說道:“仇鸞著急前往滿刺加,而真臘又一時攻打不下,便想出使真臘,拉攏陛下。”
“陛下何不假意招待,實則將仇鸞斬殺。”
“如此,明軍自退。”
這些藩屬國對大明只稱王,但關起來,一個個都視自己為皇帝,徐睿的恭維並沒有讓安贊衝昏頭腦,更不會採用他的策略。
殺掉仇鸞?那真是瘋了。
南洋的戰事如何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大明有了出兵的理由,真臘必定會被滅國的!
安贊一世沉吟了會,說道:“既然我們只是為了拖延時間,那麼何不熱情招待仇鸞,徐先生請看我如何哄騙於他,事事答應,事事說好,到頭來又處處對抗。”
“仇鸞被騙去時間,只能吃啞巴虧。”
“豈不更好?”
殺人,他不敢,但是陽奉陰違,他還是敢的,雖然大明兵鋒就在面前,但天下大局也必須得考慮,明軍救不了王家,這大海就還是許家說了算。
大明的手,也插不進南洋了。
安贊有他的打算,徐睿笑了笑,說道:“那便苦了陛下與仇鸞虛與委蛇了。”
“哈哈,無妨,無妨……”
兩人各有心思,卻一派和氣,定下基調之後,安贊便讓朝廷組織了隆重的儀式來歡迎仇鸞,六月二日,仇鸞抵達洛韋。
安贊帶著滿朝文武出城十里迎接,拉著仇鸞一路看遍真臘風景。
路上每隔一裡,便獻上一道禮物。
金銀無數,珍奇無數,美女亦有,起初仇鸞還在猶疑,隨後便高興無比,一路上對安贊連連誇讚,說他懂事。
待到了皇宮,安贊請仇鸞住進後宮,他亦不拒絕。
囂張跋扈,簡直讓真臘滿朝憤怒憋屈!
次日,仇鸞明明收了一堆好處,還跟安贊提出許多蠻橫不講理的條件,安贊也一一乖巧應下,並再度設宴招待。
揚言,量真臘之國力,結天使之歡心。
在宴會上,真臘的大臣終於看不下去了,左將軍斯雷直接拔劍而起,將劍架在了仇鸞的脖子上,揚言:“主辱臣死,請明朝收回一切不講理的條件,否則,當斬爾頭顱,鏖戰明軍!”
宴會一下子就靜止了。
仇鸞帶著的親兵護衛更是拔刀,要救主帥。
但,仇鸞抬了抬手,制止了親兵,他沒有看斯雷,而是看向安贊問道:“真臘欲滅國乎?”
安贊此時居然不復先前的諂媚,說了些他雖然願意服侍大明,但真臘臣民卻不受屈辱的言論,說先前贈送的金銀珠寶,仇鸞可以收下,但那些要求不要再提了。
他以為自己可以熬鷹,拿捏仇鸞,吃準仇鸞是來爭取真臘支援的。
但,他錯了。
仇鸞臉色幾變後,似乎是壓下了憤怒,說條件還可以改,不要如此著急,對此,安贊笑了,他讓斯雷放開仇鸞,責罵了斯雷一頓,便親自整理著仇鸞的衣領,怪罪臣子無禮。
以為他這連消帶打的手段,仇鸞只能無可奈何。
然而。
錯愕的表情從安贊臉上浮起,刀尖透背而出,鮮血溢位嘴角,呆呆的望著自己胸口的匕首,不敢置信的看著仇鸞,指著他說道:“你,你……怎麼敢?”
而仇鸞沒有理他。
只是對著震驚的眾臣說道:“勿動,動則國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