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異常現象管理五十六．文字之異

“是的，這就是我欺騙你們第二次，並想方設法把你們捲入了危險中的理由！

即使良心上過不去，我也不會為此而後悔，畢竟這已經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辦法。

作為再次欺騙你們的‘賠償金’，現在我就告訴你們另外一個情報吧——根本無須去尋找，那頭曾經在扶桑海岸出沒的所謂水怪，實際上就是天空中這怪物的幾條腕足罷了。

還有……你剛剛其實無須收手的——為了這次欺詐，我早就已經做好了承擔你們怒氣的心理準備。就算你直接打我個半死，那也是我應得的報應，絕不會招致我任何的怨言！”

面對艾米莉亞幾乎未曾收住手的一拳，山本左右衛門卻無半分躲閃之意，只牢牢立定原地，深深吐納了數口氣。從他的口鼻、周身毛孔中，突然噴出了分量不輕的赤紅、青碧異色。

——那是他在成功完成了這次詐騙之後，情難自禁生出的“得意”與“負罪感”。

浸染著怪物惡濁意志的混亂文字，確然與魔門的“七情六慾一念空”陣法，有著異曲同功之妙。能削弱人的意志力，勾引出藏於其精神深層的種種負面情緒。所不同者在於，“七情六慾一念空”法陣將情緒激發後，還會透過種種複雜術式將其剝離、提純、精加工，最後收為己用，而這頭怪物卻只管激發而已，並不在乎這些突然爆發的情緒最後會怎樣……

這或許是一種對“原材料”的浪費，但卻比魔門廢物利用的儉省作法更能掀起混亂！

至於其效果——從恰才能影響艾米莉亞，使其作出過激反應的表現中，已然略見一二。

【“簡直難以置信……這些亂七八糟的鬼玩意兒湊到一起，竟有如此奇效！？”】

並不怪艾米莉亞為之震撼，從她的角度來看，這些符文字不應具備如此威力。

——“直視吾者，理智亦不復存”，這是剛剛艾米莉亞所目睹的那部分“文字”的意義。

哪怕只是怪物的一條觸手，都長達四百餘公裡，粗細亦有數公裡。即使馬里亞納海溝最深處的深度，也抵不過這數字一個零頭。在如此龐大的軀體上密密麻麻謄寫著的凌亂、殘缺字元，數目甚至堪以京、垓計量！而這等海量字元，卻僅僅是用來表達一個極之簡單的意思！

一個以中文來敘述的話，甚至只需要十個字就能明明白白表達出內蘊來的“真意”……

繁瑣、複雜，甚至有些可笑，所以在艾米莉亞看來，完全就是種“失敗”的語言。

以艾米莉亞先前的想法看來，它應當是在自象形至語素文字的發展過程中，莫名其妙地徹底停滯了進化。創造它的種族，根本沒有在前人的基礎上進一步對文字總結、歸類、簡化，設法提升其實用性，反不知出於什麼考慮，在其中摻入了大量冗餘字元……

簡直就像每個使用文字的人，都走上了效法造字者的道路，由著自己的喜好習慣，隨便地將一些或美觀、或有趣的筆畫，拼湊成了他自己認定的“字”。而後來人，非但沒有進行統一文字之類的嘗試，在收錄前人所留字元之餘，反而還將這“優良傳統”發揚光大了一樣。

存留了如此之多的素材，拼湊到一起使用時，當然會造成釋義不清、自相矛盾的情況。

而連意義都詮釋不清的符文，又能發揮什麼威能？

——但……若是這種文字，本身就是不是為了“表達清楚某種意蘊”而創立的呢？

它們混亂無序、肆意組合，但每一勾、每一劃的存在，卻都“恰恰”將與自身接駁的所有筆畫、紋理、圖形的整體性破壞無遺，切到支離破碎方休。即使那些成詞句、有意義的字元，也是混雜在大片冗餘、破碎筆畫中，全無整體感可言。這已經絕不能再算是種巧合，而毫無疑問，正是有人刻意為之——是經過天文數字量級的計算後，才得出的某種“最優解”！

某種存在機率，甚至比猴子、猩猩在打字機上直接敲出了一部世界名著還低的“最優解”；

某種將規則與不規則，巧妙地統合為自相攻訐的一體兩面，堪稱奇蹟的“最優解”；

某種能將完整、圓滿之“物”，甚至凌駕於物質之上的事象、精神、意志，甚至法則、概念都破壞的“最優解”；

某種足以將試圖解讀它所隱藏意蘊之人的思維，拖入混亂、渾噩深淵的“最優解”！

固然，這種拐彎抹角的磨嘰作法，相比較於布陳出龐然“心符”、“雲籙”大陣，直接實現種種奇能，要顯得吃力不討好許多，在威力上也不夠直截了當，但所謂需求決定市場，存在即有原因——怪物所以在體表“紋”滿冗餘字元，自是有因由的。

類似的例子其實屢見不鮮。正如藍星上，那些傳承、運用古文字的修士們。

藍星上的語言，幾乎時時刻刻都在朝向更簡化、更易懂的方向發展進步，力圖以最生動形象、最簡潔明了的文字，闡述最複雜的事象。甚至，基於二進制的計算機編成語言，根本就是以區區兩個數字，在編織著整個世界。這種進化，是由普及性、實用性所決定的。

與此相反，時至今日，修士們卻始終還保留著那些極之古老，甚至比原文字好不了多少的“文字”——諸如殮文、鳥形文、甲骨文、老弗薩克語、古希臘文、楔形文之類，並將它們廣泛應用於符籙、符文法術之中，卻是取其形象之處，認為其更適宜引導“想象”的力量。

——就像人們寫“明”字之時，會忍不住想到日月當空，然後產生關於太陽、月亮、光芒之類事物的映像一樣，象形文字會誘導人們在潛意識中進行相關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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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怪物之所以運用殘缺文字，理由正與修士類似——這是最適合它發揮力量的“媒介”！

靠著這種與其本性、生命形態完全契合的媒介，它所行使術式的威能，甚至能增幅數倍！

即使此刻它仍處於半休眠狀態，不會主動發起攻擊。但受這種字元所增幅的紊亂、狂躁氣場，依舊已在不知不覺中散播開來，悄悄侵蝕著整個扶桑島，令位於影響範圍內的一切生命體，都不由自主變得衝動、易怒，會不自覺敞開心防，任由這怪物的精神能出入……

碼這一章節的時候，筆者的腦子昏昏沉沉，感覺自己倒像是被怪物影響了一樣。

哦別在意，我只是高舉膝上型電腦外加測試裝置不間斷行走兩小時，導致肋骨脊椎腰以及雙手感覺要斷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