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異常現象管理六十六．好吧，其實沒弱點

以扶桑武學專用術語來形容的話，這種技術，似乎應該被稱呼為……殘心。

也就是所謂在完成整套技擊動作之後，仍不鬆懈鬥志與架勢，保持好隨時迎敵所必須的氣力與心理準備，震懾敵人的技法。

將它運用於爭鬥，便可誘導靈覺驚人之輩，誤判自身出招意圖，甚至，因為“身體會比大腦搶先一步運動起來”的緣故，反而作出錯誤應對、承受到更多傷害——這，便是德拉克斯絕技之一，“因果業報”的根本原理。

當然，即便是完全相同的理念，在不同性格、不同實力的人手中，也會蛻變成截然不同的招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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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德拉克斯震怖天下的因果業報，便是主攻虛實變化，將視覺誘導、氣勢佯攻和實體打擊熔融一爐，攻如狂濤怒浪，直教人顧此失彼、縱生四首八臂亦難招架。

今時今日，同樣也涉足這個技巧的曹少卿，卻拋棄掉分心多用、併線操作的思路，選擇將神念特化，以“必將做出如此動作”的強烈意志，配合光線、色彩的明暗變化，映照自身，孕育出雖不存在接觸實體可能性，卻真偽難辨的虛影，專一用作佯攻。

儘管這些影子只能存在短短一瞬間，但在這瞬間之內，它們的視感、溫感，甚至“存在感”，卻都與曹少卿本人無異，主要不去“觸碰”，便很難分辨真偽。

——得益於荊棘系統中吹毛求疵般的種種磨鍊，至少，以藍星眼下科技水準，是無法在如此稍縱即逝的時段內，完成對本人和虛影的區分作業。

而現在，很清楚自己底細的曹少卿，便要以這般技術，對眼前金屬巨人的智慧等級，進行試探：

激烈的戰鬥中，突然被這種層次的幻影晃花了“眼睛”，喪失掉對於真正具有威脅性本體所處位置之判斷的話，自然是件極其危險的事情——如果，它們當真認為曹少卿很危險的話。

在考思考問題方式更接近於人類的人工智慧而言，視界中突然多出好幾個檢索不出真偽的“危險”生理反應，會是怎樣一種感受呢？

因為“邏輯錯誤”，被唬出一瞬的愣神？還是將之歸類於混沌統計中，可控誤差的一部分，不予理會？

再往後深入思考，它究竟又該如何應對這般局面？

是將一切託付於毀滅欲，遵循創造者留下的指令，不管三七二十一，對所有可疑單位進行一次“全彈發射”；還是更為謹慎地降低輸出，收集資料，逆向演算敵對單位的行為模式？

甚或者，將思維上升到博弈論層面，聯想到，這會否是敵人精心設計的某種圈套……

不管它如何反應，曹少卿總能從中獲取到相應資料，從而判斷其思維模式、感知側重等引數。彼時，至少便能打個知己知彼。

而眼前的金屬傀儡，果然也沒有辜負曹某人的期待。

——鬼斧神工山之修士，根本目的僅僅是將“岱輿山”投入汐淤孤地，相助界內修士自脫絕境，以此來換取功德而已。所以，這山中的一切設計框架，都並不是以“排除入侵者”為目的，而僅僅是要從一個龐大的基數中，挑選出確實具備著“應劫”素質的強者而已。

秉承著如此意志誕生的人工智慧，其實，只被寫入了寥寥幾條的基本守則。

它們固然會在“雷擊”與“衝擊”等幾種自主防禦模式無效的前提下被喚醒，針對試練者發動氣勢驚人的攻擊，但內中，絕不會包含殺意。甚至，在敵對單位們不慎陷入危局、性命堪憂的時候，這些看起來凶神惡煞的守衛們，還會扮演急救員角色。

所以，在它們檢索到眼前突然出現了五個訊號反應完全一致人形的時候，某塊鐵疙瘩，便自然而然，依照預設好的程式，將眼前這個接受試煉碳基生物的判定等級朝上提升了好幾個檔次。從“有資格承受攻擊”，一下變成了“需要盡全力攻擊，為隨後的其餘試煉模式，收集到足夠的生理資料”：

“上級命令執行，更改攻擊模式：精準射擊中止，廣域轟炸獲得許可、預備啟動。”

仿若在腦門上套著鐵皮水桶的甕聲甕氣中，金屬巨人再度扳動了“火神炮”的手柄，滲人摩擦音尤未結束，六管加特林的外側，已經蔓延出了更多、更小，卻同樣外表猙獰的炮口。

剛才那種下雨般的光線洗地，在屑AI的判定程式中，居然還只算是精準射擊！

扳機一響，再度從炮口中噴射出來的灼熱能量流，更是狂亂到之前數倍以上的程度，便如同幾張縱橫交織的蛛網，輕而易舉，便將幾個虛影，統統兜卷了進去。

或許它並沒有傷人之意，僅僅是想給參與試煉者，製造出幾條無關痛癢的瘡疤，以此修正對於其實際能力的判斷；但本就只能存在一瞬間、類似意志之投影的“分身”們，當然是在遭遇接觸的瞬間，便毫無抵抗地，消失在了炮火中。

這與“儘可能不要傷害侵入者”之至高指令相悖逆的一幕，成功令眼前的金屬巨人措手不及，宕機了足有半秒功夫！

而曹少卿，竟也就趁著這短暫無比的寶貴半秒，輕點腳尖，踢踏山“巖”，向著半空中騰身躍起，將自己的形體，完全暴露在了整片地域內，數以千百計量的金屬巨人槍口之下。

——雖然僅僅是很不起眼的一個“暫停”。但巨人那呆板的“隨機應變”能力，顯然是已將自身底細，暴露出了太多太多。即便是曹某這樣不善動腦的莽夫，也在“刺激”之中，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理論，當然就要接受實踐的檢驗。

現在，自認為已經站到了真相門扉之前，只差破門而入的曹少卿，覺得也該是時候，用更為大膽、豪邁的舉動，來驗證一下，自己在剛剛那番試探中，所總結出來情報的正確性與可行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