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異常現象管理二四九．御六氣之變
——就像是隆冬時節，被熊孩子整個撲得凹陷進去，留下清晰人像的積雪一樣，山崖的外壁處，頗為滑稽的，凹陷出了個人、馬輪廓重疊，奇形怪狀的槽盆。
盆中有人，數目為二。
其中之一，正以不共戴天之勢，維持著兇猛的衝鋒氣概，努力將另外一人，擠壓向“盆底”！
毫無疑問，如果在這個瞬間放棄抵抗的話，他一定會像是搗藥似的，一點一點，將呂方明碾碎、直至其再無還手餘力吧？
殺人須見血，斬草要除根——一旦當真撕破了臉皮，堂吉訶德的目的，就絕不僅僅是在鋼鐵上開掘凹坑，給眼前敵人一點驚嚇而已。
與他心意相通的羅西南多，也努力支撐著四蹄，爆發力量，將自己化身為冷酷無情的液壓機器！
隨後，更是有無窮威力如野火疾走，以凹坑為.asxs.四面放射，在名為山體的沙盤上，連續刻畫出了臂長數百米、歪歪扭扭的“十字架”！
古傳武術中的“化勁”，原就是衡量力量轉換、變遷水準的專用詞彙。功底深厚者，可以在任何體勢下，隨心所欲控制發力的輕重與方向，在維持完全相同姿勢的前提下，如本能般打出與肢體執行方向偏差九十度以內的力量，給敵人的防禦、吞化動作，平添極大難度。
堂吉訶德的化勁功夫，則甚至還要在水準之上。
明明是直來直去的突刺型攻擊，在點到時，他的力量卻如同漫射的光源，同時朝向橫軸、縱軸延展出去，向垂直方向、鈍角方向乃至於完全的反方向，發起衝鋒！
簡直……就像是一扇碩大無朋，車葉與車身間固定軸承完全鬆脫、卻還置身於十二級颱風中，以馬赫速度瘋狂旋轉的風車。
凡是被那巨臂擊中的事物，都會在茫然無措中被撕裂防禦，帶著滿目瘡痍吹飛到視界以外！
——只可惜，這兇猛絕倫的衝擊，最終並沒有能夠落實在呂方明的身上。
千鈞一髮間，察覺到自己已經失去在這個回合中制服老騎士可能性的呂方明，果斷撒手跳脫，一個騰身變進為退，鑽風的尖勁化作乘風的圓勁，如斷線的紙風箏般扶搖拋飛，閃身在側，險險避開了奪命一擊。
而堂吉訶德，卻也不知道究竟是無力收招、還是擔心倉促變招，露出可以為他人所利用的破綻來，亦或者，直接不想再與呂方明多做糾纏，就這麼全然不收餘力地，任憑羅西南多放縱四蹄，向著山崖深處橫衝直撞，生生在無路之所中，闢開了一條人形隧道——
絕倫暴力，甚至令整片斷崖都瑟瑟發抖，彷彿隨時要被連根拔起，傾頹坍塌！
感受到那與自身擦肩而過的、沛莫能御的衝擊力，目睹到他實際造成的破壞規模，一貫對蠻暴有些瞧不上眼的氣門修士，也還是情不自禁，倒吸了長長一口冷氣。
雖貴為魔門四部中，最神秘、最年長的氣門門主，但他常年隱伏形跡不與人爭，經驗、實力，反要較其餘數人為弱——既無財門門主萊茵蘭那取法金銀財貨千古不易特性的恆久雋永之軀；亦無色門門主文森特那種悖逆常理的“物理媚術”開山裂地之神威，唯獨在詭異靈動上，還可稱一絕。
因此，在面對堂吉訶德這樣“死腦筋”，卻極度擅長於物理破壞的強敵時，他總會表現得異常狼狽！
但即使如此，此時心態已近於賭徒的呂方明，也沒有一點要罷手的意思。
——倘或就這樣放任堂吉訶德遠去，性格元素中，有著幾分驕傲的騎士，想必也不會在安頓好主君後，再掉回頭來，陪一介“弄臣”玩捉迷藏吧？但是……這樣的話，他所有的努力也就得付諸東流，得到的，唯有一身傷勢而已。
這可是一向信奉著賊不走空原則的呂方明，絕對無法容忍的展開。
只要口袋裡還藏著籌碼，他就絕不會接受自己大敗虧輸的可能。哪怕局面對自己是壓倒性的不利，也要以信心滿滿的氣勢梭哈，試圖在心理戰博弈中找回場子！
所以此時，明知道對方有可能早就在準備著，隨時要給自己來一記回馬槍，他也仍是陰沉著臉，屈膝、拔足。
同時，他的手掌，也如同在撕扯海綿狀的物體般，扭、握了空氣。
同等體積、質量的流體，在相同時間內，要透過不同形狀的“排氣管”，轉移往另一空間的話，必然是在口徑更小的管道中，擁有更高的流速。
而呂方明的這一握，就彷彿將最貼近他手臂的某條氣流，傳輸專用的管道給捏壓縮了似的，令其流速驟升，發出了汽笛般尖銳的號鳴！
緊跟著，便是第二股、第三股、第十股、第百股……
原先如溪水淙淙，任意所之的氣流，現在就如同被甩進了兇鯊的沙丁魚群般，陷入了躁動，瘋狂運轉起來。
幽深的隧道口，突然間，宛如是變成了傳說中能將接觸之物盡數吞沒的歸墟深淵，吞嚥著、咬嚼著，撕扯著條條氣流，迫它們極速旋轉，最終，形成了一條長長的龍颶！
乘天地之正、御六氣之辯。
這事實上，勉強也算是“呼風喚雨”的分支之一，乃儒家秘傳法術中，極為晦澀的一種。
而它的真正旨要，則絕不僅僅是控制對修士而言“毫無意義”的氣象，而是籍由此過程，錘鍊修士窺一斑見全豹的大局觀、以及引一子殺一局的事象干涉能力。
修習至高深處，未始不能如諾恩、白君迷一流強者，透過影響看似不起眼的因素，來以小博大、干涉整條世界線的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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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儒家，終究不同於儒教。何況列禦寇的法術，的確也太過晦澀，以至在傳入儒教之前，就已經被自家不肖弟子們，學得面目全非、真髓不存，即便後世有無數驚才絕豔者，試圖對其加以補完，也終是不得窺其門而入。傳至呂方明時，好好一種直指大道的修法，已然淪落至最多也不過能影響影響氣流走向，給輕功身法平添上幾分飄忽的程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