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男主退親未婚妻以後27、攤盤啦
“崔望, 你怎麼了?為、為何……這般看我?”
鄭菀被他看得毛毛的。
月夜過分安靜, 國師府連一聲蟲吟都沒有, 僕役們紛紛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崔望將手緩緩納入袖口, 他胸前彷彿被人按了一座活火山,可亂竄的情緒卻始終找不到出口,只能變為底下更洶湧的岩漿。
“送柳三娘子回客舍。”
他道。
“崔望!”
鄭菀不贊成地道,“她——”
“送!”
窗外一群在樹上做窩的麻雀被驚得撲稜稜飛了起來。
僕婦們也被嚇了一跳, 忙不迭地蜂擁到柳三娘子身前,恭恭敬敬地道了個“請”字。
在她們印象中, 國師那就是真正餐風飲露的世外神仙,別說與她們說話, 平時連表情都少有, 此時卻暴躁得像換了另一個人,讓人看著心驚肉跳。
柳依不明白發生了何事, 擔憂地看了掩崔望,最後在對方冷漠的視線裡福了福身:
“臣女告辭。”
一群人呼啦啦作鳥獸散。
房中又只剩下一盞燈,以及崔望和鄭菀兩人了。
鄭菀這才發覺, 崔望有些不對。
修道之人從來清涼無汗,可崔望的額頭、鼻尖還有細密的汗珠兒沁出, 唇色發青, 好像剛剛經過了一場大病似的。
“崔望,你怎麼了?可是何處不妥?”
鄭菀只想到境界突破可能遭了點難,從腰間拿出帕子來與他擦汗, 誰料竟被他像躲瘟疫一般向後躲了開來。
“滾。”
鄭菀臉色頓時便有些難堪。
誰都不是銅牆鐵骨打的心,她連夜趕來,早先在馬車想好了,一會該如何做小伏低地將人哄回去——可臨了,竟叫他眼神刺得一句話都說不出。
崔望平時明明挺好哄的,哭一哭,再軟軟說上幾句好話,事情便過了。
“崔望,你以後……”鄭菀眼淚在眼眶裡滾了滾,又落下來,“當真要不理我了麼?”
“鄭菀——”
崔望垂目看她,突然笑了。
“你此時的淚,是真是假?”
鄭菀一愣,抬起頭時,面上的表情便帶出錯愕。
崔望又捏起她的下頷細細打量,膚如凝脂,眉似遠山,當真是脂粉都嫌汙顏色的清豔,他又問:
“這副漂亮的皮囊下,又生了幾張面孔?”
“崔望你這什麼意思?”
鄭菀後退一步,意欲拂開他手,誰料他手指便似鐵鉗一般將她牢牢鉗住了,她下頷被捏得生疼,“崔望,你是不是看上了那柳家三娘子?想把我撇開提前說一聲便是,何必這般中傷人?”
“中傷?”
崔望一哂,“鄭菀,何人口舌之利,能及得上你?能哄人心肝,剜人心腸。”
鄭菀直覺不太對,可又想不出哪裡不太對,眼前的崔望譏誚、冷峻,尖刻到簡直前所未有。
“你現下說話,才真的是剜人心腸,”鄭菀咬著唇,只覺得他此時彷彿凍成了個冰刺蝟,讓人無處下口,“到底發生了何事?”
“你想聽?”
鄭菀點頭:“是。”
“那便聽一聽罷。”
崔望拂袖,一陣風卷著大門給關上了,與此同時,一隻紫檀木長匣驀地甩到鄭菀面前,“啪”地開啟來。
片片紙片被風吹散開來,可又在鄭菀面前排成了一排。
她睜眼瞧著,卻聽崔望道:
“大梁皆知,鄭氏菀娘書畫雙絕,卻無人知曉,她左手一筆瘦金體力透紙背、如銀鉤鐵畫。菀娘,”他緩緩側過身,在她耳邊道,“你是不是以為,自己瞞得很好?”
鄭菀臉色倏地白了下來。
三張素箋做的蠟紙,被壓得平平整整,攤在她面前。
崔望道:“念。”
鄭菀拈起一張紙:
“梅園煮酒烹梁雁。”
“燕園林中會錦裘。”
“柳絮驚風落桂西。”
這是她遞與大長公主的蠟丸,一共三張,乍一眼什麼看不出來,便是落入旁人手裡也不過是當廢稿一張。
可她明明囑咐過安慶姨要燒掉的,為何會落入崔望手裡,又被整整齊齊地列她面前。
莫非是安慶姨賣了她?
不,不可能。
“修仙者手段萬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崔望直起身來,“不過這三張紙,我一直還未想透徹,這第二張,如今是明了,燕春園引太子相會,第一張,又是梅、又是酒,還有梁,我思前想後,便是上次梅園時你要找姓梁的麻煩,可是那梁國公次子?灌酒?聯絡得上……還有第三張,菀娘,可否與為解讀一二?”
鄭菀唇間快咬出了血,張口時下意識要扯一抹笑,卻被他阻止了。
“莫笑,這般強顏歡笑,著實不大好看。”
“這第三張,可是講讓柳依遠嫁貴溪?”
鄭菀心撲通撲通跳了起來,此時間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他知道了,他早心如明鏡,卻只看著她在那窮折騰。
當真可怖。
若如此……
“你——”
鄭菀聲音澀啞,在不知多方掌握了多少情況之時,她一字都不敢說,怕說多了漏底,說少了也漏底。
當真是前也難,退也難。
“我上界玄異之事、玄異之人繁多,有一種人,天生通明,在即將遭逢大難時,會心生感應,對未來如何提前預知,菀娘——你可是如此?”
完了,他都知曉了。
鄭菀壓下慌亂,下意識想揪他袍角,誰知這回,他竟不讓抓了。
她應該透多少呢。
“所以,你與我從相識,到幻境,甚至到現在,一步步,皆在你計算之中,是也不是?你知曉多少?”
鄭菀搖頭:“不,不是。”
她道:“並非全部是算計。”
鄭菀料想,崔望也只猜她知曉一部分,卻絕不知道,她幾乎看到了他整個人生。
她搖頭:
“有一日,我阿耶突然被罰跪安雎門,那時我與你是第一次見,崔望你可還記得?”
“記得。”
“我當時暈了,叫御醫一塊送了回去,若你打探仔細,該知曉,我素有心悸,每每心悸我鄭家都遇大事,此次也是一夜聽風雨,醒來時隱約看到一些。”
“看到了什麼?”
“便看到我鄭家滿門傾覆,我、我會受顛沛流離之苦,徒徙三千裡,最後悽慘而死,我阿耶阿孃都會死。”鄭菀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便有了笑,“上蒼垂憐,與我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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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望闔起了雙眼,只覺得那灌入腹中的梨花白從腦子裡褪去的乾乾淨淨,撥開迷霧,方見青山。
“所以,你便百般討好我?”
他沉聲問。
“那我該如何呢?”鄭菀慘然一笑,玉白的小臉此時全是瑟瑟,彷彿受了霜打的花兒,“我不想坐以待斃,尋一線生機,有錯麼?”
“……我知你會在梅園出現,卻不知會在何處,只是聽聞從前欺負我之人也會去,便想叫他們出個醜罷了。”
“雞血石簪子又如何解釋?”
“自然是打聽得來,當年之事雖說隔了有六七年,可要真打探,還是能打探得出來的,那柳家庶女救了人,又多了一支簪子,簪上有個‘崔’字,不難猜。”
“你早知道石舫上有幻境?”
崔望目光沉沉地看著她,壓下快將心尖燒成兩瓣的岩漿。
“這我如何會知?”
鄭菀瞪大眼,眼裡全是好奇,“大人那邊的通明之人,能知曉旁人的命運麼?竟如此神異。”
崔望問老祖宗:
“通明之人除了預知切身命運,可還能看到旁人的生命軌跡?”
“你當是看說書呢,想看就看啊,他們這等人得天眷顧,有一線生機,可也只看得到與自己切身相關的,至多血緣至親還能一起看些,但大都是零碎不成型的。”
崔望不作聲。
他只覺得自己身體快被燒穿了。
火山底下的岩漿,一半成了烈焰,一半成了死水,他的心口一邊被火燒,一邊被冰凍,攪和得他——
“這般看來,你對我所謂真心,全是算計。”
他緩緩道。
便在這等痛感裡,崔望居然麻木了。
他知道,這一切都是虛假,只待去了玄蒼界,解了蠱,這所有種種,便都會煙消雲散。
作者有話要說: 讓寶寶們久等啦~給大家發100個紅包消消氣~
昨天寫到今天凌晨五點,一共寫了三個版~
人設走到現在,是靠人在推劇情了,原來的大綱需要調整~
至於更新時間,暫時穩定不下來,因為樓樓白天要上班的,狀態好就早發,狀態差就萬法,但能保證的是每天必定有一更,不論長短~
本來打算寫完這一part一起發的,看快罵禿頭了。。所以先發吧~
凡間卷估計在明天就結束了~
修真卷會更有趣些~
ps:下一章有虐~
消氣消氣消氣,咱不生氣~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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