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妾為後131、第一百三十一章
親愛的, 這是防盜章啊! 許江天臉微微有些紅,眼睛亮晶晶的, 只顧看著秦蘭芝。
秦二嫂走了過來, 立在蘭芝身邊,笑著道:“蘭芝,你不知道, 江天長大了,前些時間他想法子託人說項,如今跟著福王府世子當差呢!”
秦蘭芝聞言心裡一驚——前世她可不知道還有這回事啊!
許江天有些靦腆地低下頭, 又鼓足勇氣抬頭看蘭芝:“姐姐, 你怎......怎麼回來了?”
秦蘭芝很快鎮定了下來, 做出一副大姐姐的模樣來,一本正經道:“我犯了錯,被攆出王府了,以後就回家住了!”
許江天“啊”了一聲,眼睛一亮:“既如此, 姐姐以後就安心在家裡住吧!”
秦仲安聞言咳了一聲。
許江天意識到不妥, 忙垂下眼簾,恭謹地拱了拱手,告辭離去了。
送走許江天, 秦蘭芝正要開口, 秦仲安忙道:“蘭芝,先進屋吧,進屋再說!”
他這獨生女從小嬌慣, 任性得很,進了福王府那樣的地方,還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秦二嫂這會兒心情很好,想著女兒回家了,便拿了些碎銀子給了小丫鬟萬兒,笑著吩咐道:“萬兒,你去街口的小杭州酒館,讓他們做兩葷兩素四道菜,用食盒掇回來!”
萬兒答應了一聲,正要離開,卻又被秦仲安叫住了:“姑娘愛吃甜的,再多要一份豬油玫瑰糕,一份定勝糕!”
他從荷包裡拈出一粒碎銀子給了萬兒:“剩下的是你的跑腿費!”
萬兒笑著答應了一聲,一溜小跑去了。
她今年才十三歲,去年秦蘭芝進王府,把家裡唯一的丫鬟翡翠帶走了,秦二嫂忙不過來,使了四兩銀子買了萬兒回家,幫著跑跑腿,做做瑣碎活計。
一家三口在樓下明間坐定。
翡翠整理好樓上的房間,沏了茶送了過來。
秦蘭芝端著茶盞抿了一口。
家常的大葉青茶,沒什麼後味,卻是她從小習慣的茶香。
秦仲安和秦二嫂端著茶盞,眼巴巴看著秦蘭芝。
秦蘭芝又喝了一口茶,這才道:“韓側妃吩咐吳媽媽拿了出府文書去官府蓋了章,以後我的嫁娶和王府無關,我想先跟著娘學醫,若是有合適的人選,就招贅上門女婿,為爹孃養老!”
說罷,她清凌凌的杏眼看過孃親,最後落在了爹爹秦仲安臉上,等著爹爹的反應。
秦蘭芝沒想過自己終身不嫁,在如今的大周朝,像她這樣沒有嫡親兄弟的平民女子,要想終身不嫁簡直是痴人說夢,除非她遁入空門。
秦仲安聞言,微一沉吟。
他自己倒是好說,就是擔心老孃和大哥大嫂那邊羅唣。
秦二嫂瞪了丈夫一眼,再看向女兒,眼中已經滿是歡喜:“這可太好了!你祖母如今逼著我們過繼你大伯家的貴哥,貴哥都十三歲了,我不願意,你祖母日日把你爹叫過去罵,你爹剛松了鬆口,你大娘就過來借走了五兩銀子,說是要送貴哥去讀書!”
秦仲安想了想,道:“以後蘭芝回家了,過繼之事就不必提了,那五兩銀子咱們也不要了!”
自從女兒進了王府,再也不得相見,他心裡一直空落落的,如今女兒回家了,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秦蘭芝見爹孃如此,心中又是開心,又有些淒涼——前世她太粗心了,也太自私了,這一世一定要好好孝順爹孃!
這時候翡翠洗了一盤葡萄送了進來。
這葡萄是從秦家院子裡的葡萄架上現摘的,很是新鮮。
秦二嫂用薄荷香胰子洗了手,湊近盤子細細看了看,選出最完美的一粒葡萄細細剝了皮,喂蘭芝吃了,又挑選了一粒剝了起來,口中問道:“蘭芝,要不要把你回家招婿的事放出風去?”
秦蘭芝想了想,道:“放出風去吧,不過有人來說媒,咱們得親自相看!”
趙鬱已經說了,他這次去京城,來回得一個月時間,那她最好能在一個月內把自己給嫁出去,免得趙鬱回來生出事端。
一出宛州東城門,趙鬱主僕四人就迎面遇上了胡巡鹽的五公子胡靈。
原來因趙鬱缺席,胡靈覺得沒趣,酒席用到一半就逃席了,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了趙鬱。
得知趙鬱要去京城,胡靈不由動了遊興:“我好久沒去看我母親了,我與你一路回京吧!”
趙鬱也願意多胡靈這個伴,便並轡而行,一路往東北方向而去。
一路風馳電掣,行得飛快,到了天擦黑時候,趙鬱一行人就趕到了方城縣驛站。
在方城縣驛站安頓下來後,胡靈性子活潑,愛說愛笑愛熱鬧,見驛站甚是孤悽,便叫來驛丞問了一番,得知附近有勾欄,當下大喜,忙跑到趙鬱房裡:“二哥,夜晚無聊,驛站附近有勾欄,咱們叫來幾個出色的姐兒彈唱遞酒,玩鬧到最後,再一人挑選一個好的□□,豈不妙哉?
趙鬱剛洗過澡,正穿得齊齊整整立在窗前想心事,聞言微微一笑:“你隨意吧,我還得早些睡呢!”
胡靈打量了趙鬱一番,見他明明要睡了,還打扮得好似要去相親一般,不由“撲哧”一聲笑了:“二哥,我知道,你眼光高,覺得尋常女子都配不上你!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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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鬱也不解釋,眼睛看著窗臺上擺著的鏡面昏了的破銅鏡,心道:若是在家裡,就可以照照秦蘭芝的妝鏡,看看頭臉身上有沒有不妥之處了。
他雖然愛攬鏡自照,欣賞自己俊俏的臉,可是身為大男人,卻又不好意思在屋裡擺著鏡子,隨身帶著鏡子,平常只能蹭秦蘭芝的鏡子照,實在是很不方便。
想到秦蘭芝,趙鬱又想到了臨行前秦蘭芝的異常,不由看向窗外思索起來。
驛站的院子裡種了好幾株梧桐樹,瞧著有些年頭了,枝繁葉茂,梧桐葉被晚風颳得譁啦啦作響。
趙鬱忽然想起秦蘭芝家就在到處都是梧桐樹的梧桐巷。
他第一次見到秦蘭芝就是在梧桐巷。
胡靈在一邊聒噪著,大談他御女無數的經驗與教訓。
趙鬱靜立在那裡,表面上認真傾聽,其實還想臨行前秦蘭芝的異常。
他不愛在這種小事上多費心思,很快就釋然了:反正福王府深宅內院,秦蘭芝除非長了對翅膀飛出去,否則就只能老老實實呆在青竹院,倒是不用擔心她丟了!
胡靈知道趙鬱不好這一口,囉嗦了一陣子便不再糾纏他,自顧自叫了幾個粉頭過來,在隔壁院子又是彈唱,又是遞酒,又是玩鬧,整瘋到了子時,這才睡下。
趙鬱雖然也愛熱鬧愛聽曲子愛飲酒,卻因故有些潔癖,在這旅途之中,更是守身如玉,生怕被這些流鶯給玷汙了,染上了什麼髒病。
他用帕子塞了耳朵,早早就睡下了。
明日一早還要趕路,須得好好養精蓄銳。
既然要去京城了,那他可得好好把握這次機會!
身為庶子,趙鬱沒想過取代嫡兄趙翎成為世子,繼承父親的親王爵位,卻也不想一輩子醉生夢死無所事事做一個廢物郡王。
他讀過前朝名臣曾鞏的傳記,希望自己能夠像曾鞏一樣在仕途上有所作為,腳踏實地,盡自己的力量做一些利國利民之事。
當然能夠青史留名,那就更好了!
朦朦朧朧快要入睡的時候,趙鬱忽然想起了秦蘭芝,便提醒自己:到了京城,須得去打聽京城最有名的珠寶樓,給秦氏選一套精緻漂亮的寶石頭面。
她那麼愛打扮,一見這寶石頭面,一定會開心得很,當然就更愛我了!
不過銀子估計不夠,得去見皇伯父打打秋風......
秦蘭芝眼睜睜看著趙鬱大步流星走了過來,恍惚間似乎看到了七年後的趙鬱,冷漠,殘忍,手握權柄,利益至上,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看到這樣的趙鬱,她下意識的反應是躲起來。
可是她不能躲,也沒處可躲,只能勇敢地面對。
秦仲安和秦二嫂自然是認得端懿郡王的,見他居然來了,不由先驚後喜——雖然已經拆開了,可是看在舊日情面上,端懿郡王總是會護著蘭芝的!
夫妻倆不由松了口氣,秦二嫂原本就握著蘭芝的手,此時便略微用力握了握,示意女兒可以放心了。
秦蘭芝明白母親之意,心裡卻嘆了口氣。
她前世是見過趙鬱出手的,趙鬱雖然看著和善愛笑,其實信奉的一向是“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若是下手,定然不留餘地!
不過趙鬱這次出現卻不是壞事,她知道自己還算有幾分姿色,卻無依傍,總有那不長眼的想佔她便宜,今日之事如果鬧大,傳揚開去,那些宵小流氓,以後怕是不敢再騷擾她了。
金鵬的親爹金大官人本是宛州有名的財主,如今又巴結上了福王,做了提刑所的副提刑,因此金鵬一向在宛州橫著走,動不動就要派排軍把人捉去拶一拶,無人敢招惹他。
他橫慣了的人,雖然見這清俊少年身後跟著青衣衛,年紀輕輕,氣勢卻足,因此口氣先軟了些,卻也沒有很怕——就算他真的揍了這小白臉,他家有福王做後臺,在京城還有孟家做後盾,倒也不怕事!
想到這裡,金鵬哼了一聲,道:“我爹可是宛州提刑所的副提刑,哪個不長眼的小白臉若是敢管小爺的閒事,說不得先拉到提刑所拶一拶,讓他長長記性!”
趙鬱沒想到小小的提刑所副提刑的兒子居然也敢威脅他,當下笑了起來,扭頭看向陪著他過來的林文懷:“林叔,我長得像是小白臉麼?”
侄子隨伯父,他長得其實和慶和帝有幾分相似,若說他是小白臉,那慶和帝就是老白臉了!
他這一笑如同春花乍放雲破月出,十分燦爛好看,就連金鵬也看得有些發呆——這小子生得居然還挺好看!
秦蘭芝卻知道趙鬱一這樣笑,是他怒極的反應,不由一凜,身子也有些僵。
林文懷何等聰明,一下子就聽懂了趙鬱話中所指,心裡一凜——這孩子可不像看上去那麼溫和天真!
他當即恭謹道:“郡王龍姿鳳表,氣度不凡,自是英偉天縱!”
秦家大房的人並不曾見過端懿郡王,見是一個衣著素淡的清俊少年出來為秦蘭芝打抱不平,都笑著沒事人一般站在一旁看熱鬧。
秦伯健聽到這位英俊青年說出“郡王龍姿鳳表,氣度不凡,自是英偉天縱”這句話,這才意識到眼前這位就是宛州城大名鼎鼎的端懿郡王,當下就慌了,膝蓋一軟就跪了下去。
見妻子兒女還都戳在哪裡,秦伯健忙低聲喝道:“還不跪下!”
秦富哥、秦貴哥、秦鶯兒和秦鳳兒忙都跪了下去,王氏反應也很快,忙拉著還仰著臉看熱鬧的秦老太也跪了下去。
秦仲安和秦二嫂扶著女兒也跪下了。
金鵬沒想到眼前這位居然就是端懿郡王,秦蘭芝先前跟的男人,當下心裡就慌了——秦家大房不是說端懿郡王喜新厭舊,早厭了秦蘭芝麼,怎麼還為秦蘭芝出頭?
他膝蓋一軟就要跪下去。
趙鬱雙目沉靜看向林文懷:“林叔——”
林文懷還是第一次被端懿郡王叫“林叔”,饒是他一向冷靜,背脊上依舊冒出了一層冷汗,忙躬身行禮:“郡王,不敢當!”
說罷,他直起身子抬了抬手。
幾個行動矯健的青衣衛疾步上前,兩個一左一右制住了金鵬,拎小雞般把他拎了起來,另有一個迅疾把一個物事塞進金鵬口中,拖著他如飛而去。
趙鬱見狀,含笑向林文懷一揖:“林叔,這廝膽敢汙衊皇室,依照《大周律》不知該當何罪,還望林叔秉公處理!”
那林文懷怎麼敢當趙鬱的“叔”,忙又謙遜了一番,恭而敬之請了趙鬱去了。
臨離開,趙鬱神情複雜看向跪在前方的秦蘭芝,緩緩道:“秦氏,你雖然已經離了王府,卻畢竟曾是本王的人,誰若是敢對你不敬,自有本王替你出頭,你可記住了?”
秦蘭芝知道趙鬱這是特意當眾放出話來,以讓人知道自己還在他的庇護之下,心裡又是感激,又是茫然,又是慶幸,又有些留戀,還有些淡淡的喜歡,千頭萬緒最後都歸結為一句話——此生無緣!
她端端正正磕了三個頭,聲音平靜而清晰:“妾身謝郡王恩德,永世不忘,回家之後,必然為郡王在佛前貢上一盞長明燈,日日夜夜為郡王祈福!”
趙鬱聽了,一口老血險些噴出——她秦蘭芝何時信過神佛了?!
以往遇到要緊事了,她一般先祈禱西天佛祖保佑,再祈求太上老君庇護,然後就該做什麼就去做什麼了。
“在佛前貢上一盞長明燈,日日夜夜為郡王祈福”,呸!騙傻子呢!
每天晚上都睡得跟小豬似的,還日日夜夜祈福!
趙鬱靜靜看著秦蘭芝,他心裡清清楚楚,秦蘭芝這是要和他劃清界限,從此恩情斷絕,兩不相幹!
眾人都不敢吭聲。
亭子內外靜悄悄的,運河水澎湃著,拍打著岸邊的礁石,遠處不知誰家的畫舫簫聲嗚嗚咽咽。
趙鬱竭力壓抑住心中泛起的酸澀感,輕輕笑了起來,說了聲“好”,轉身就走了。
林文懷看了秦蘭芝一眼,心事重重也去了。
白佳寧方才一直沒有出聲。
他已經知道令趙鬱酒後流淚的女子便是眼前這個秦氏了,在一邊打量了她半日,覺得這位秦氏長得也不過如此,心中越發好奇,又深深看了一眼,這才隨著趙鬱離開了。
秦老太和秦家大房的人這下子算是明白了,秦蘭芝雖然被趕出了王府,可是端懿郡王對她依舊照拂,以後倒也不敢輕易得罪了。
這些人最擅長變臉,當下對秦蘭芝三口熱情非凡,口口聲聲要請二房三口回漢冶衚衕繼續吃酒玩耍。
秦蘭芝心事重重,哪裡還有心情玩樂,拒絕了秦家大房的邀請,預備帶著爹孃回城。
他們三口剛走下亭子,便看到一個青衣少年急匆匆趕了過來,正是許江天!
許江天抬眼看見秦仲安三口,頓時歡喜之極,笑著迎上來道:“秦叔,二嬸,姐姐,我僱了馬車接你們來了!”
他隨著趙翎回了宛州,得了兩天假,便立刻買了禮物去了梧桐巷秦家,卻撲了個空;問了萬兒,又尋到了漢冶衚衕秦家大房,最後又尋到了麒麟園。
秦仲安正不想與大房的人一路,便笑著道:“如此甚好,我正想著怎麼僱車呢!”
他們一家上午僱的驢子和馬車已經打發回去了,今日來麒麟園遊玩的人太多,他正擔心難以僱到馬車呢,沒想到許江天就來了。
到了麒麟園門口,許江天待秦家三口上了馬車,自己和車伕坐在前面,趕著馬車往城門方向去了。
趙鬱回到白佳寧的畫舫上,若無其事繼續參加宴會。
飲了兩杯酒之後,他忽然想起秦家未必有馬車,不知道秦蘭芝怎麼回家,便叫來知禮,悄悄吩咐了幾句。
約莫一盞茶工夫知禮就回來了,低聲稟報道:“郡王,小的去看了,秦家人已經走了,麒麟園的跑堂的說是一個清秀小哥僱了馬車過來,把秦家三口給接走了!”
趙鬱:“......”
他胸口悶悶的,擺了擺手,示意知禮走開。
林文懷見知禮去了,這才含笑低聲道:“郡王,咱家明日啟程回京,不知郡王可否願意同行?”
趙鬱點了點頭:“給林叔添麻煩了!”
林文懷眼神複雜看著趙鬱,很想求他別叫自己“林叔”,卻又不知如何開口,最後長長吐出了一口氣,暫時作罷。
作為皇帝寵信的大太監,不知道多少官員貴人認他做“乾爹”,貴介子弟稱他為“林叔”的更是不計其數,比如慶嘉長公主的三公子白佳寧私下也叫他林叔,可是趙鬱卻不能這樣叫他啊!
馬車到了梧桐巷,在秦家大門外停了下來。
許江天跳下馬車,拉開車門,先扶了秦仲安下車,然後由秦仲安扶著妻女從馬車上下來,自己去會了車錢,從馬車上拎下一個竹籃子。
翡翠來開門,見秦蘭芝回來了,心中歡喜,道:“娘子,姑娘,快進來吧,我買了些五花肉和蘿蔔,剁了一盆餃子餡,又和了面,正準備包餃子呢!”
秦蘭芝最喜歡吃五花肉蘿蔔餡的餃子,因此翡翠一包餃子,就是五花肉蘿蔔餡的。
秦蘭芝午飯基本沒吃,這會兒正餓得發昏,聞言大喜:“太好了!我們都還沒吃午飯呢,快去包一簰子先煮了!”
翡翠答應了一聲,叫了萬兒一起去灶屋了。
秦蘭芝有些累,就先上樓歇息去了。
許江天隨著秦家三口進了一樓明間,從竹籃子裡拿出了用油紙包著的滷豬肉、燒雞、炸好的魚和炸好的綠豆素丸子,又拿出了一包月餅和一小壇酒,都擺在了明間的方桌上,有些靦腆地笑了笑:“我想著今日八月十五,是闔家團聚的日子,就買了些酒菜送了過來!”
秦仲安和秦二嫂也都笑了。
秦仲安笑著拍了拍許江天的肩膀:“你這孩子,太客氣了!”
秦二嫂笑著起身道:“江天,我去把酒菜收拾了,等一會兒你陪著你叔喝酒!”
許江天父母早亡,這幾年中秋節晚上都是在她家吃月餅團圓的,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秦蘭芝用了些餃子就上樓歇了,秦二嫂也上樓陪女兒去了,許江天便陪著秦仲安在院子裡桂花樹下飲酒說話。
秦仲安有了幾分酒意,忽然道:“江天,你若是有那個心思的話,就不能在福王府做事了。”
他其實好幾年前就有招贅許江天的意思,只是去年蘭芝非要跟了端懿郡王,這件事才作罷,如今蘭芝既然已經離了王府,不如招贅了許江天,一家人一家一計過日子。
許江天聞言,又驚又喜,當即道:“秦叔,我知道了!”
他想了想,又道:“秦叔,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
他整整忙了三日,請白佳寧做中人,把三十大車鹽全賣給了眾鹽商。
白佳寧見趙鬱如此會做生意,當即就拉住了趙鬱:“二哥,運河臘月要結冰,從八月到十一月,還有三個月時間。這三個月時間恰好夠大船從宛州去杭州來回一趟,咱倆合夥做絲綢生意吧!”
作者有話要說: 兩更合為一更奉上~
《寵妾為後》中出現的甄素和甄夫人是待開新文《農女五嫁》的男女主人公,白佳寧則是男配~
《農女五嫁》文案及第一章試讀:
文案:
農女出身的宮廷醫女甄素梨在宮裡學得醫術,尤善產科。
她爹孃的養子甄素和考中進士,步步高昇,仕途光明。甄素梨申請出宮與父母家人團聚,卻因捲入宮闈秘事,在出宮前夜被人謀殺,醒來後她發現自己回到了十二歲。
重生之後,素梨的人生目標變得特別簡單:發家致富過日子,供應弟弟考科舉,嫁個好漢養孩子。
可是,她長得美,醫術高,會賺錢,還有弟弟這條金大腿,她卻嫁不出去。
最後,素梨只能嫁給了甄素和。
提示:素梨和弟弟沒有血緣關係。
第一章
夜色深沉。
甄素梨從韓德妃的御熙殿出來,提著醫箱回到了她在宮裡的住處。
送她回來的小太監見她進了門,這才回去覆命。
甄素梨放下醫箱,在圈椅上坐了下來,默默想著心事。
外面起風了,庭院裡白楊樹的葉片被風颳得“啪啪”直響,像是有好些人在拍手一般,為這初秋夜晚添了些淒涼之意。
服侍甄素梨的小宮女寶英端了一銅盆清水過來,放在了明間門內側的洗臉架上,又拿出了一塊香胰子,這才笑盈盈道:“姑姑,水和香胰子都準備好了,您快來洗吧!”
甄素梨起身脫去外面的深藍緞面寬袖褙子,搭在了椅背上,走過去洗手。
寶英一邊麻利地幫甄素梨捲起白綾窄袖衫的衣袖,一邊狀似隨意地說著話:“姑姑,德妃讓您去看脈息,有沒有賞賜呀?”
甄素梨溼了手,拿起香胰子手心手背抹了抹,細細揉搓出泡沫來,沒有回答寶英的詢問,心裡卻在想:怪不得白楊樹被人叫做“鬼拍手”,這風吹樹葉的聲音的確瘮人......
想到今晚在御熙殿發現的秘密,她不禁打了個寒戰,忙深吸一口氣,試圖驅走內心的恐懼。
寶英早習慣了甄素梨的沉默寡言,自顧自道:“姑姑,我聽人說,您的弟弟甄大人要接您出宮享福,是不是真的啊?我記得您是十月的生日,到十月就滿二十五歲了,應該可以趕上臘月放出的那一批了,以後姑姑在探花府裡享福,真讓人羨慕!”
她打量了甄素梨一下,見她一張潔淨白嫩的小圓臉,大眼睛內雙,眼尾上挑,很是嫵媚甜淨嬌俏,不禁心裡一動:甄姑姑當真美貌,卻只是出身太低,只能做了宮廷女醫......
甄素梨垂下眼簾,洗去手上的泡沫,接過寶英遞過來的松江布手巾抹去手上的水跡,道:“宮裡的事誰也說不準,不知道能不能成呢!”
十五歲進宮,到現在已經整整十年了,她從來沒想到自己還有活著出宮的那一日。
甄素梨也沒想到甄素和這個被她撿回家的小可憐,居然有朝一日魚躍龍門,金榜題名,而且帶著她的爹孃來到京城安家......
她的祖父祖母和她那些極品姑母,怎麼會允許他帶著爹孃離開南召縣家鄉呢?
按照甄素梨對她祖母和姑母們的瞭解,她們會像水蛭一樣,死死地扒在她家身上,吸盡她家最後一滴血,這才符合她們一貫的為人。
寶英端了殘水出去潑掉,很快又進來了,開始服侍甄素梨擦牙洗漱。
她今年才十五歲,性格一向活潑得很,在一邊服侍著,嘴巴還唧唧咕咕不停說話:“姑姑,聽說慶嘉長公主的三公子要成親了......”
甄素梨拿著白瓷水杯漱口,並沒有搭話,腦海中卻浮現出慶嘉長公主的三公子白佳寧似笑非笑的憊懶模樣。
待甄素梨躺在了床上,寶英一邊放下帳子,一邊輕輕問道:“姑姑,我聽人說李嬪懷了龍裔,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甄素梨似乎沒有聽到一般,閉上了眼睛,口中道:“寶英,你出去的時候,把燭臺給吹滅吧!”
慶和帝的身子早年中毒,哪裡還能令嬪妃懷孕!
寶英答應了一聲,走過去“噗”的一聲吹滅了燈,這才出去了。
蠟燭初熄滅時特有的那種燒焦似的氣味在臥室裡散開了。
黑暗中甄素梨縮成了一團,把傍晚時在御熙殿的場景在腦子裡又回放了一遍,確定自己當時沒有露出破綻,一顆懸著的心這才慢慢回了原位。
這深宮大內,隱藏著太多秘密,像她這樣身份卑微的醫女,知道了太多不該知道的事,貴人們弄死她,就像摁死一隻螞蟻......
還有五個月就到十月了,再忍一忍,再忍一忍,她就能出宮了。
出宮後她憑著在宮裡學會的本事,可以做醫女掙錢補貼家用,幫素和負擔家計奉養爹孃,等素和成親有了孩子,她就在家幫著素和夫婦帶孩子,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好好過日子......
外面風似乎更大了,白楊樹的枝幹被風颳得“咔嚓”直響,中間夾雜著雨滴打在瓦片上的聲音,熱鬧得很,甄素梨卻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
她實在是太累了,從寅時睜開眼到亥時睡下,一顆心始終提著,身心俱疲,簡直想要一睡不起。
正沉浸在夢中的甄素梨忽然醒了過來,正要起身,可是頸部一陣劇痛,她來不及掙扎,就失去了意識。
在昏迷前的那一剎那,甄素梨聞到了陌生而熟悉的香氣——涼陰陰的,似雨後竹林的氣息,似清晨湖面的霧氣,又帶著雪後臘梅的餘韻......
十年前,她曾經在那人身上聞到過......
距離卯時還有一刻鍾,住在西暗間的寶英穿好衣服梳好頭,到東暗間來叫甄素梨起身。
她叫了聲“甄姑姑”,伸手掀開了門簾,正要開口,卻看到了懸在房梁上的甄素梨。
片刻之後,寶英醞釀好情緒,轉身衝了出去,口中哭喊著:“甄姑姑上吊了!甄姑姑吊死了!”
甄素梨剛睜開眼睛,還沒回過神來,就聽到外面傳來蠻橫刻薄的女聲:“......你四姐姐也不容易,你四姐夫不成器,你外甥又要讀書,如今你四姐姐在南召縣城裡買了宅子,足足花了五十兩銀子,全是在外面借人家的,你們兩口子多幫襯她些,再拿十兩銀子出來吧!我記得過年時老五回來,給了你十兩銀子!”
是祖母梁氏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外面才響起遲疑的女聲:“婆婆說的是......只是這十兩銀子是相公在外坐館一年的束脩,說好要給素梨攢嫁妝的......”
是她的母親陳氏的聲音。
甄素梨鼻子一酸,眼睛瞬間溼潤了——她整整十年沒見母親了!
這樣的對話似曾相識。
甄素梨知道接下來的發展。
她娘陳氏拒絕了祖母梁氏的要求,她的五個姑母先是你一言我一語指責陳氏,接著因為梁氏發了話,她們一擁而上撕打陳氏。
陳氏被三姑母甄三姐一把推倒在了地上,四姑母甄四姐跳到了她娘肚子上,導致她娘流產,失去了生育能力......
這件事發生在甄素梨十歲那年,一切都還來得及!
甄素梨不再多想,用手撐著床坐了起來,鞋都沒穿就走到窗前,大聲道:“娘,你快來看看,我......我肚子好疼!快要疼死了!”
陳氏最疼愛女兒,聞言忙答應了一聲,撩起裙襬急急跑進了西廂房,掀開門簾進了北暗間:“素梨,是肚子疼嗎?讓娘看看!”
見陳氏過來了,甄素梨這才松了一口氣,不理外面五個姑姑的各種難聽話,把窗戶關上,走到床邊坐下。
她的祖母和五個嫡親姑母與眾不同,說陳氏和她母女倆的壞話,從不背地裡說,都是直接當著陳氏的面說,反正五姐妹抱團,不管是撕打還是對罵,陳氏完全不是對手!
陳氏走過來,先是摸了摸女兒的鬢髮,又撫了撫女兒的臉頰,柔聲道:“素梨,肚子還疼不疼?”
甄素梨仰首怔怔地打量著母親。
如今的母親,和甄素梨死前一般年紀,才二十五歲,容顏正盛,月白窄袖衫,青色布裙,黑油油的頭髮全梳了上去,挽了一個桃心髻,簪著一支桃木簪子,眼睛裡滿是擔心:“素梨,你到底怎麼了?”
素梨低下頭,伸手摸了摸母親的腹部——才四個月身孕,已經有些隆起了——輕輕道:“娘,我五個姑姑都在,我怕你吃虧,故意騙你進來!”
前世的時候,她聽到外面的撕打聲,衝出去保護母親,卻被六姑姑甄六姐揪著頭髮拽開。
十四歲的甄六姐十分兇悍,一把把甄素梨推到了牆上,然後又跺了她一腳。
一家人打成這個樣子,不過是因為她爹常年在外坐館,她娘用陪嫁和她爹的束脩買了十六畝地,而她的姑姑們,看上了這十六畝地,也看上了她爹去年過年時帶回來的那十兩銀子。
陳氏挨著素梨在床邊坐了下來,嘆了口氣,低聲道:“你祖母和你姑姑們是盯著那十兩銀子了!你雖然才十歲,可是再過兩三年就該說親了,俗話說低娶高嫁,我想求莊上的劉嫂說媒,給你在縣城裡找個開鋪子做生意的婆家,以後過舒心日子,沒有陪嫁怎麼行?”
她把女兒攬進懷裡,絮絮道:“素梨,過年時我和你爹商量好的,你爹每年二十四兩銀子的束脩,給你祖母十四兩做家用,咱家自己留十兩,今年攢十兩,明年攢十兩,後年攢十兩......等你十五歲出嫁,也能攢五十兩銀子了,做陪嫁也算能拿得出手了。”
甄素梨瘦小的身子依偎在母親懷裡,低聲道:“娘,無論你和爹爹攢多少錢買多少地,祖母和姑姑們都會想法子搶走的,咱們得先想法子,保住您肚子裡的弟弟或者妹妹!”
陳氏聞言,右手放在了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眼中滿是驚恐。
她有四個大姑子一個小姑子,各有各的彪悍,各有各的惡毒,各有各的狡詐,還真是防不勝防。
素梨抬頭看向母親,聲音低而堅定:“娘,我會保護你的,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