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漢全傳第七十四回 楚霸王擊破強敵
第七十四回 楚霸王擊破強敵 成安君拒絕良策 3
【陳豨去韓信那裡討要軍馬，輕鬆至極，經過只用寥寥幾筆便休，叫人看得雲裡霧裡。此真作者有意而為，不是錯寫。】
漢王在亂軍中一口氣奔出十七八裡，奚娟、紀信早被衝散，身邊只剩下夏侯嬰一人保護。正待歇一歇，忽聽得背後喊聲大起，回頭來看，卻是季布引數百騎追殺來。漢王慌忙上馬，奪路便走。季布在後，緊追不捨。危急關頭，只見西北角上一彪軍馬飛奔而至，領頭一將大叫：“季布休傷我主！”挺槍直奔季布。漢王勒住馬看時，來的乃是靳歙。季布見有接應，不敢用強，胡亂戰了幾合，便撥轉馬，引軍回去了。靳歙過來拜見，漢王問道：“你守雍丘，怎來這裡？”靳歙道：“我與董渫運糧至此，聞兩軍開戰，便領一半人馬過來助陣，卻遇大王為敵追趕，正好相救。可曾傷犯到？”漢王笑道：“好險！幾為賊將所擒。”靳歙道：“此地不可久留，不如隨臣去雍丘暫歇。”漢王道：“且由將軍。”當下眾人護著漢王，取路便奔雍丘而去。霸王大殺一陣之後，也收了軍馬。
周勃諸人聞漢王已在雍丘，紛紛尋來。君臣相見，猶喜交集；一清點人馬，竟折了七八成。漢王傷感了一陣，便命周勃、夏侯嬰快去收聚人馬，準備棄城西撤。靳歙道：“辛苦得來，如何放棄？”漢王道：“成大業者，不爭一時之得失。寡人今能棄之，日後必能奪之。”次日一早，令薛歐、王吸帶五千兵遏後，自引大軍奔出西門，順原路望滎陽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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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有細作奔大帳來告知霸王。季佈道：“漢王大敗，不堪一擊。今其撤退，正可乘機擒獲。”霸王聽了，便令季布、丁固各引五千騎前去追擊。
一路追到陳留，遠遠望見漢王軍馬正行。季布大叫：“休教走了漢王！”縱馬挺槍，直衝上前。薛歐、王吸殿著後軍，見楚兵追殺上來，便與死戰。丁固引人馬隨後趕
到。當此要緊處，只見西南方向金鼓大作，一支軍馬飛奔而至，軍旗上書一斗大的“韓”字。韓王信一馬衝前，尹潘、宋最二將保護，徑來交戰。丁固挺槍躍馬，敵住韓王信。卻聽喊聲又起，周勃、靳歙引軍殺了回來。雙方混戰，從中午廝殺到黃昏。眼見天將黑暗，季布生恐不利，與丁固趕緊收兵去了。
韓王信助薛歐、王吸殺退追軍，便來與漢王相見。漢王待如上賓，就大帳內設宴，和韓王信一直飲至半夜。韓王信心存感激，一路護送到了中牟，見已安全，方來告別。漢王挽住韓王信說道：“昔日誓語，不當忘記。”韓王信道：“大王再造之恩，韓某將永世不忘。”漢王大喜。韓王信拜辭，引人馬自回潁川不提。
卻說漢王領軍起程，將近申時，已到滎陽，張良早引眾臣在城外迎候。漢王下車，張良見了，連忙上前參拜。漢王面顯愧色，悔恨道：“若聽軍師之言，怎能招來如此大敗！”張良道：“當務之急，該牢牢守住滎陽，使項羽無隙可乘。”漢王道：“軍馬不足，為之奈何？”張良道：“韓信那裡有雄兵十萬，何不借來一用？”漢王道：“願聞其詳。”張良道：“韓信軍馬，本有三萬，下河東獲魏豹兩萬餘眾，徵燕、趙討去三萬人馬，擒夏說又得二萬兵，加之一路所收，亦有二三萬；算其人數，早在十萬以上。今情勢已急，陛下正可遣使過黃河，請韓信速發兵馬來。如此，既能保滎陽安然無恙，又可削弱韓信鋒芒，當是一舉兩得。”漢王道：“今若收其人馬，韓信將無兵伐趙。奈何？”張良笑道：“韓信素有孫吳之才，此等事豈能難倒他！陛下放心，不出三月，便有喜訊傳來。”漢王聽了，半信半疑。
漢王入城，即寫好詔書，問：“何人肯去？”陳豨上前道：“臣願做使者。”漢王告誡道：“你見了韓丞相，須小心說話，莫要誤了大事。”陳豨道：“臣自省得。”漢王點頭，便以陳豨為使，齎了詔書，連夜擺渡過河，前往閼與，請韓信向滎陽增調軍馬。陳豨去了十數天，真就帶回十萬精兵來。漢王又驚又喜，問陳
豨：“韓丞相可曾抱怨？”陳豨道：“只問了些交戰之事，並無一句怨言。”漢王道：“他說何時興兵伐趙？”陳豨道：“正作準備，然未定時日。”漢王笑道：“寡人一下便收了韓信十萬人馬，如何還能計較他幾時去打趙國？”正說間，忽人來報，說霸王將兵扎在雍丘，並無西進之意。漢王大惑不解，道：“項羽得勢不進，何也？”張良道：“定是其後方告急，方才停步不前。趁此時節，正好佈置安排。”漢王深以為然，即將十萬兵交與周勃、薛歐，令去城南屯紮。一時安穩，自不說他。
卻說韓信一口答應，便讓陳豨帶去十萬人馬。張耳心懷憂慮，私下見韓信道：“伐趙既已商定，為何卻把十萬精兵都交與漢王？張耳不解。”韓信說道：“漢王新敗，正缺兵馬鎮守滎陽，故急來向我徵調。韓某身為漢將，多受王恩，豈能為伐趙之事敷衍於他？況事有輕重緩急，滎陽要害之地，一旦失守，你我之功，又有何用？”張耳道：“如此說來，大將軍已無意伐趙。”韓信道：“既定之事，斷無廢棄之理。”張耳道：“今我所剩只三萬餘眾，且多新募之人：兵不知將，將不知兵。而趙全部軍馬不下二十萬，且有險關憑依。大將軍欲仗微弱之軍去攻如此強敵，何以能勝出？”韓信笑道：“兵士強弱，不在其身，而在其將如何使用。非是韓某誇口，十日之內，便見顏色！”
於是韓信親自調練，教那軍士如何排列陣法，如何進退。不出十天，果真煥然一新，面貌鉅變。諸將見了，無不驚歎。這一日，韓信升帳，商議伐趙之事，道：“我明天欲率軍去伐趙國，奈尚有一座鄔城未下，如何是好？”曹參上前道：“請撥我幾千軍馬，早晚取了此城。”韓信道：“既如此，我給你五千精兵，隨去攻打鄔城。”曹參道：“攻此小城，何須大動干戈？”韓信道：“鄔城雖小，城池卻甚堅固，守將戚逵為人狡詐，部下多有悍勇者，如要攻拔，非精兵良將不可。”安排已定，次日，自引新軍三萬，令張耳、張蒼、高邑為先鋒，望井陘關殺奔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