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景道君010.仙武釋玄歸洞真

含嘉倉城，太倉署邸。

靜室之中，正當王景背後青陽、紅日、金暉三輪大日虛影相融時，異變頓生。

一抹深沉色澤自三陽交匯之處升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三輪大日悉數染上黑濁之色。

而道人恍然未覺，繼續催動三種神意，直至背後三陽合為一體，一輪新日當空。

似天狗吞日，食甚而已。

深邃大日落入王景身中，道人渾身上下傳來“噼裡啪啦”之聲，如爆竹連宵。

正是神意入體，煉開周身竅穴的動靜。

片刻後，點點光華自王景身中亮起，約有數十處，隱然可見構成一輪天陽圖景，但又與尋常大日不同，更顯幽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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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這是？”

突破煉竅，王景自定中醒轉，默默體悟自身變化，很快發現了異常。

他念頭一動，指尖浮現一點深邃孔洞，不過一塵大小而已，卻有無窮深邃，吞吸著光熱與物質，似無底洞般永無饜足。

這點深邃孔洞甫一出現，整座靜室便霎時間牆傾屋塌，磚瓦土石悉數飛來，卻在臨近時被扯碎成一道道非黑非白，幽深渾濁的怪異氣流，齊齊投入孔洞之中。

若非王景見機，及時散去孔洞，恐怕整個太倉署邸乃至含嘉倉城都要毀於一旦。

“少卿大人！”

因著天變緣故，太倉署中正是人心浮動之際，突然又有王景閉關處傳來劇烈聲響，署令立刻帶著兩名官吏趕至，在牆傾棟摧後的廢墟中看見了一身緋袍光潔如新的王景，立刻出言相喚。

“無事，只是試演拳腳，一時興起，不慎毀壞了房屋，一應開支從本侯俸祿裡扣除便是。”

王景負手而立，語氣從容。

煉竅功成，對於俸祿的需求自不如以往那般看重。

“是。”署令應聲道，復又開口，“天狗食日，眼下眾人惶惶，還請大人出面，安撫人心。”

“天狗食日？”

王景仰首望天，正見暮色消退，太陽生光復圓。

他莫名有感，這一異象，似乎、大概、可能，和自己脫不了干係。

道人不動聲色，隨口敷衍幾句打發走了署令，而後攤開掌心，一縷灰濛濛的氣流飄搖而起，給人以異常沉重之感，赤青黑白四色於其上一閃而過，最終逸散開來，一切復歸尋常。

只是周圍的天地元氣卻豐盈了不少，讓王景不由側目。

這便是那點孔洞散去後的殘留事物，前身正是道人閉關時所用的靜室及其內陳設。

“此物有些類似混沌之氣，但不夠精純，”王景皺眉，“那種幽玄之感，以及難以匹敵的吸力，莫非是混洞？

“可我怎麼會練出這等事物來？

“等等，該不會……”

王景思及前世涉獵過的一些科普書籍，面露古怪。

“難不成純陽大日之道發展到最後，還能化身混洞不成？”

何為混洞？

在《雲笈七籤·卷二·混元混洞開闢劫運部》中，將混洞與空洞、混沌並列，位在混元之後，劫運之前。

乃是天地開闢，從無到有的某一種狀態，分為無象可察、有質可睹、有名有質三種狀態，分別以無形象天尊、無名天尊、元始天尊名之。

而王景前世修行之餘，也曾涉獵百家學說，對天文學亦有一定瞭解，知曉當一顆垂死恆星崩潰時，將向中心塌縮化為黑洞，吞噬鄰近宇宙區域的所有物質，連光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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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後文涉及到黑洞的內容不具備科學依據，作者也不懂天體物理，姑妄言之，大家姑妄聽之】

——防槓——

按道人理解，黑洞可簡略分為外區、內區和奇點，內外區則以視界為線，而由於黑洞吸積的作用，外區中亦會出現吸積盤。

而黑洞演化，則與宇宙開闢相似，皆是由奇點而來；事件視界和宇宙膨脹亦有彷彿之處。

或許，黑洞便是宇宙開闢的一個簡易模型，或者說一種可能。

奇點密度無限大，奇點處的時空曲率無限大，豈非無象可察？

外部觀測者除了視界所包含的總質量、總電荷等基本參量外，其他一無所知，豈非有質可睹，不可名也？

吸積是指緻密天體由引力俘獲周圍物質的過程，除黑洞之外，亦廣泛存在於恆星誕生、星周盤、行星形成、雙星系統、活動星系核、加瑪射線暴等過程中，豈非有名有質，為萬物之初始？

故而在前世道教中，有不少對科學理論有一定瞭解的道人，把混洞和黑洞視為一物。

王景便是其中之一。

“在前世，大日本不過一普通恆星。卻不曾想在這並非天圓地方的宇宙中，太陽之道竟然也潛藏了這麼一重變化。

“若非今日我機緣巧合，嘗試三陽合一，量變引起質變，恐怕也不能勘破此點。”

道人暗自慶幸。

經過一番試驗，他已是察覺到自身道基有了全新衍化，不僅達成了三陽合一的目的，甚至遠超此外，多出了一重混洞功果。

他捏拳作印，勞宮穴中有三色光華亮起，在青、赤、金之間來回轉化，自由無礙。

隨著王景動念，最後更是有一抹幽暗色澤誕出，扭曲了周遭虛空，使得光線如水波般盪漾起來。

“莫說是武聖，怕是人仙面對這一拳也要驚懼。當然，前提是我能打中對方。”

那畢竟是一塵大小的混洞，哪怕本質極為可怕，但煉神還虛級數的存在依然可以應對，只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又添一式殺招，或可名之曰三陽洞真。”

按《雲笈七籤·卷三·道教本始部·道教三洞宗元》中所記，三元者，第一混洞太無元，第二赤混太無元，第三冥寂玄通元。

從混洞太無元化生天寶君，治在玉清境清微天，其氣始青，為洞真教主。

王景為這一式取名“三陽洞真”，便是引用此典。

暗指有名有質，萬物初始的元始天尊。

“一拳下去，復歸元始混沌。悟得這一重變化，將來的武道身戰力也就不下於行走仙道的本尊了，我亦可放心離去。”

某種意義上，王景在突破煉竅這一關所取得的成就還要遠勝於昔日結丹。

春陽神意、純陽丹法、日光禪理，乃至最後這一般混洞變化，可謂是四證煉竅了。

四重功果，便是四個身份、四層馬甲。

日後武道身行走在外，亦可以此遮掩真身，乃至於欺瞞外人。

“哪怕四層馬甲都被人揭穿，也料想不到這只是我一道蛻下的舊身，真身遠在他方宇宙，難以觸及。”

王景先是欣喜，而後又不禁慨嘆，想來在其他傳承久遠的大宗派中，類似的脫劫避災手段一定不少，尤其是魔道。

若是他光憑如今些許成就便在此沾沾自喜，將來定然連死字都不知道如何去寫。

“這年頭，人與人之間要想互相信任，怎麼就這麼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