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景道君025.咫尺玄關便可開
安國觀中,禪光垂照。
肖楚河面色凝重,看向那佔據了深砂菩薩神靈舊軀,自稱普明的神秘人,問道:
“你究竟是何來歷?”
普明兩手結印,似未敷之蓮,另外兩手一者握青蛇,一者託赤金舍利,聞言微笑開口:
“肖施主可知,元通入滅前曾說當來變經一部,內中有言,當未來末法,有佛自天外天臨。”
入主深砂舊軀之後,她自然知曉飛來院與肖楚河之間的恩怨。
肖楚河面沉似水:
“你的意思是,你就是預言中的佛陀?”
普明依舊微笑,身後焰網莊嚴,如日月長明。
“你奈何不了老夫。”肖楚河沉吟半晌,緩緩開口,“老夫雖然不知你以何種手段佔據了深砂蛻下的神靈舊軀,但也不過是初入元神的修為,而老夫可是二劫地仙!”
“話雖如此,肖施主若真有信心,為何不直接出手,反而在此強調自身境界呢?”普明低誦佛號,“出家人不打誑語,即便閣下走的是天人武道,貧僧也還是有幾分底氣的。”
畢竟是道君遺念,昔年她全盛之時,哪怕是古元宇宙的那位武仙之祖、執掌災劫的大道君都曾打過交道。
一名二劫地仙罷了,又有何懼?
肖楚河聞言又是沉默,地仙的心血來潮之能正不斷示警,告訴著他眼前的這個人並不似表面上那般簡單。
如果真要動手,自己很可能會付出一些不願付出的代價。
“你想要什麼?”
半晌,他長吐一口氣,直視著普明的雙眼問道。
“飛來院之事……”普明見肖楚河面色劇變,繼續道,“貧僧無意插手。肖施主若是同意,還請將北寧省不吝割愛。”
她用的是開窗先拆屋的話術。
“你要北寧省?”肖楚河眯起了雙眼,“那可是苦寒之地,妖魔剪伐,邪鬼潛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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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說那是苦寒之地,貧僧卻覺得彼方生靈性拙情疏,無多作踐。”普明笑道,“眾生在世,營營擾擾,雖好殺生,只因湖口。正該施宏大法力,悉救濟之。”
“身為天外修士,你若是要了北寧省,便是與此界所有元神為敵。”
肖楚河壓抑著心中闇火,冷笑道。
昔年他得了某位前輩指點,知曉統一大千世界有功德加身,利於度過前兩次天劫,這才開創了大肖王朝,為自身修行提供資糧。
後來訊息洩露,引得眾多大妖奔赴、人仙心動,前者各自割據一方,建立妖國;後者則被他一一收服,投靠了大肖王朝,共同分潤功德。
現在的元芒界雖然人妖敵對,但若是整塊蛋糕都被人動了,也不是不能一致對外。
就算這普明手段莫測,渾身是鐵,又能捻幾根釘?
“這就不勞施主費心了。”普明笑容可掬,“貧僧自有手段應付。”
“哼!”
肖楚河冷哼一聲,身形消失無蹤,不在此地多做逗留。
本來他還要去解決那些襲擊各地龍脈的天外陽神,但出了普明這檔子事,還是及時回防飛來院,免得當中那人走脫為上。
元芒界五大龍脈,只要有一條不失,封印便絕難突破。
“來日方長,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澹澹餘音在空中迴盪,普明聞言面上笑容不變,伸手一招,一道檀光自景行坊升起,王景武道身飛回,與仙道本尊落在一處。
“經此一遭,景重小友當能勘破虛妄執著,認識到諸法皆空,踏破所謂的生死玄關。”
她正慨嘆間,忽有一道神木虛影招搖而出,七葉聯榮,一枝挺秀,道道純陽之氣如瀑而落。
在其背後,又有一株神木浴日垂火,碧葉如桑。
甲乙青氣鎮權輿,日光灑落,王景仙道本尊一閃而沒,再無蹤跡。
“原來如此,竟然是穿遁宇宙的神物。”普明見狀面露恍然,他在日光之中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非是自發護主,而是有人在古元宇宙施法接引。”
她笑了笑,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而是看向被肖楚河丟下的肖思月,笑道:
“這位小施主,貧僧觀你靈肉有礙,心為形役。如若不棄,可留在貧僧身邊聽法,以此入手解決問題。”
肖思月聞言抿嘴,看向昏迷不醒的武道身,問道:
“敢問聖僧,那位道長和清陽侯可有性命之虞?”
“非但沒有,反而有可能會因禍得福,”普明搖頭,“彼等只需靜養幾日,便可恢復過來。”
肖思月點了點頭:“即是如此,我願跟隨聖僧身後,事理供養,以償此恩。”
她看得分明,正是因為普明的出現,那位道長才能逃過一劫,而後者又對自身有恩,不能不報。
“不必如此,”普明正色道,“貧僧只是為了解決施主身上的問題,並非挾恩令人之輩。
“待施主身心不諧的問題解決後,自可隨意來去。”
她看了上陽宮方向一眼,又道:
“如今諸事已定,我等也該歸去了。”
語畢,便化作一道檀光沖天而起,裹著王景武道身和肖思月沒入青冥之中,消失無跡。
半晌後,五色光華刷落,青衣素裙的高挑女子從中跨出,環視安國觀中廢墟一眼,喟嘆道:
“又失敗了。”
她追索肖楚河氣息而來,已然知曉峨冠真人為其所誅之事,至於剩下兩位陽神真人,上善真人正在西疆省與當地大妖、定西王混戰;
而龍鼎真人雖說是以一敵二,將徵東王、鎮南王壓制的喘不過氣來,卻也無力他顧,支援別處。
“罷了,好歹北寧省龍脈已經被我施加禁制,未來二百年中將逐漸脫離京師祖脈,目標算是達成了五分之一。”
孔姓女子沉思片刻,心有不甘的同時又無可奈何。
“終究是準備不夠充分。”
……
當王景合身撲上,向肖楚河打出那一式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三陽洞真”時,他只覺自己似是掙脫了某種莫名枷鎖,識神搖動,靈覺如入玄冥。
深遠幽寂,長暮杳杳。
一粒如黍玄珠高懸空中,其下則是黑壤玄河,河水虛幻透明,私有還無。
隱約可見,每一朵浪花、每一滴水珠中都折射出王景身影,有自母胎呱呱墜地的,有在長輩指導下打熬身體的,亦有顛沛流離於京畿之地的,勾勒出了王景此生種種經歷。
其間更多的,還是他在清陽侯邸和太倉署邸中修行打坐的日常,只是其中亦有不少空白,似乎被某種力量遮掩了一二。
這些身影裹挾著透明河水,膨脹成一個接一個的“王景”,齊齊飛上高空,向著那枚黍珠湧去。
而黍珠之上,亦有一道意識覺醒,澹澹思緒波動傳遞開來:
“這裡是?”
道人疑惑不解。
方才還在血戰,怎的一轉眼就變換了天地?
正思索間,他似是察覺到了什麼,不由向更高處看去。
只見在莫名高處,一道古樸門戶巍峨顯化,屹立空中,朵朵黃雲簇擁。
大門微開,隱約可見正中一道縫隙。
王景不問自明,腦海中蹦出了那道門戶的名諱:
生死玄關!
“這就是元神關隘?”道人梳理了一番思緒,若有所思,“看來我是戰時突破,觸控到了掙脫枷鎖,叩開玄關的契機。”
他並不奇怪自己為何能在未成金丹的情況下證見生死玄關。
幾番轉世、重修之下,此身本就修為、境界與道行三者失衡,而踏開生死玄關的前提則是感應並壯大自身真靈,察覺到種種虛妄纏身。
這些條件,他已是滿足了。
而且此方宇宙的正統仙道,所謂金丹指的是神氣合抱、圓滿無漏的狀態,並非古元仙道那般要在丹田氣海中修出一枚大道金丹,只有藉助外力成就者才會如此。
王景褪去舊身後,經由水火鍊度造化而出的先天道體便天然符合這一要求,這也是他為何能以未成金丹之身與一眾武聖爭鋒的原因。
雙方之間的差距,其實並沒有那麼大。
“這是一個機會,我若能在此叩開生死玄關,面對肖楚河生還的把握便能更多一分。”
雖然心存死志,發動的後手也不知能否成功,但若是此身成就,哪怕修為一時半會兒提上不來,存活的可能性總歸會高上一分。
王景思緒拿定,黍珠之上頓起毫光,將下方那些蜂擁而至的“王景”一一吞沒,很快凝聚出道人識神真形。
青衣金冠,風神散朗,有謫仙之表。
“此地是生死玄關,那些與我面貌相同的身影則是我神魂破碎而來,至於這枚如露似黍的玄珠……
“當是真靈顯化。”
王景心中明悟,於是看向下方那道虛幻透明的長河,目光灼灼。
“此河能修補神魂碎片,不知能否幫我成就陰神?”
若在此地凝聚陰神,叩開生死玄關的把握便可更高幾分。
他伸手抓去,意欲拘來些許河水,誰知一觸之下卻是碰了個空。
“看來不行。”
話音未落,又是一個個“王景”自長河顯化,抬頭看來,目中卻無多少清明,相反滿是瘋狂。
王景見之悚然,心中有感:
“真靈虛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