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景道君044.收服
許是因為佈陣者覺得之前的佈置已然足夠穩妥,直至踏上寶宮前的寬闊廣場,王景都不曾受到任何阻礙。
而這一重微妙寶宮,則是七寶敷地而成,內外有各色天華飄落,檀香馥遠,禪音曼妙,更有諸般樂器懸處空中,無人操御,不鼓自鳴。
這些事物都是陣力所化,佛光擬成,與那些欄楯之間的化生天人原理近似,對王景這個闖入者沒有任何反應。
而在宮殿中心處,則設有一方琉璃廣臺,一柄碧玉小鋤放置其上,周圍有拇指大小的羅漢、菩薩在旁禪唱連連,似是要將其度化,成為一樁佛門降魔之器。
王景見此邁步上前,陰神法身腦後那輪寶光大放光明,與周圍佛光結合,隱隱間產生了某種變化,暗合某種佛門道理。
紅日初升,其道大光,遍照三千世界一真法界。
那些細小的菩薩、羅漢亦無動作,任由道人行至臺前,打出《四九歸元煉寶術》上記載的收寶法訣。
幾枚紫青篆字融結一體,化作一條炎龍撲了上去。
這一次,碧玉小鋤終於有了動靜,周身泛起濛濛清光,有百草虛影圍繞躍動,旋即化作一道流光融入王景身中。
陰神法身隨之變化,右臂上多出來一枚青綠紋路,一明一暗,如同生靈呼吸。
王景動作頓了一下,他不曾想到,這柄玉鋤之中竟然沒有任何烙印留存,是一件無主的法寶!
是原先的物主已然隕落,還是歲月變遷,時光沖刷下前人烙印自行散去,讓王景撿了一個大漏?
他還以為那些武道人仙哪怕對此寶無感,也會順手留下一道烙印,以防旁人暗中煉化呢。
“不過這柄玉鋤還是不能離開含嘉倉城,一旦離去,陣眼不全,大陣隨之有缺,朝廷定會有所覺察。”
王景思索過後,還是將這柄玉鋤召出,放回了廣臺之上。
他才和太后等人達成默契,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友軍,回頭就薅走人家一件法寶,無異於自壞長城。
還不如讓它保持原狀,繼續就這樣放下去。
反正此寶已經被王景收服,只要不離開含嘉倉城,大可隨意使用。
“含嘉倉城就是我的主場,憑藉法寶之力,哪怕是不死人仙來了,我也有信心過上幾招。”
除非是度過天劫的陽神地仙,不然王景誰也不懼。
這一件碧玉小鋤喚作“瑞龍鋤”,中有三層寶禁,在幻形法寶中算是中流,只是不善攻伐,威力勉強可與一層寶禁的元神飛劍相比。
從法器到法寶,一共有三個階段:法器、靈器、法寶。
法器層次,祭煉七十二層地煞禁制,一重九層,共八重,威力分佈在出竅至神魂之間,四重天以下為下品法器,六重天及以下為中品法器,七、八重天為上品法器。
而地煞禁制圓滿後,將七十二層禁制合一,便是一道天罡禁制,法器也隨之晉升為靈器。三十六層天罡禁制同樣九層一重天,共四重天,相當於金丹到陰神的威力分佈。
以此類推,三十六層天罡禁制圓滿後,便要成就一道寶禁,將靈器晉升為法寶,產生元靈。之後每誕生六層寶禁便要渡一次天劫,渡過天劫便可稱為純陽法寶,在此之前則是幻形法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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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法寶之上,更有靈寶一說,這便不是王景能夠肖想的事物了,據說整個元芒界都沒有一件靈寶。
或許禹余天中可能存在類似事物,不過吳常的記憶中並沒有相關記載,而鐵面判官的魂魄有缺,識神一團亂麻,王景從中也沒有多少收穫。
說回正題,瑞龍鋤只是幻形法寶,內中元靈死板機械,只有寥寥幾幅圖景留存,除去一幅元神真人煉丹的影象外,剩下都是法寶自身被封鎮在某個地方,不見天日的畫面。
最後一幅,便是含嘉倉城地底這一處密室了。
總體而言,除了那位元神真人煉丹的手法值得琢磨外,其餘圖景沒有任何價值。
王景在此盤桓一陣,便退了出去,陰神復歸於本尊肉殼。
步出閣堂,道人陰神一動,再度聯絡上了瑞龍鋤,憑藉法寶之力,再與周圍雒城大陣相勾連,他有種錯覺:
只要自身願意,可以輕而易舉地將大半個雒城覆滅,哪怕有大陣鎮壓,有其餘法寶守護。
“或許不是錯覺。”
王景抬眼看向上空,只見黮黮重雲遮蔽白日,於是他長吐口氣,片刻後,雒城上方的雲層齊整整裂開,向著兩旁散去,露出其後一望無垠的碧空,甚至隱約可見高空罡氣。
斜陽重新灑落,投射在雒城上方,構成一幅瑰麗圖景。
長風吹裂雲痕,小樓一線斜陽影。
上陽宮中,楊回抬頭看向高天,目露疑惑。
“怎麼了?”衛太后聲音從一旁傳來,“婉妗似乎有些魂不守舍?”
“妾方才察覺到一道劍意,縹緲無蹤,”女官回答道,“仔細去看時,卻毫無所得。”
“劍意?”
衛太后沒有將楊回所言當做妄語,後者得仙劍認主,對此類事物最是敏感不過,而且高天異象猶在,這便是最好的證據。
“你的意思是,這般蒼穹異象,乃是有人劍斬重雲而成?”
太后行至露臺,亦然看向蒼天,半晌後方道:
“沒有斬開罡氣,只是破開了雲翳,威力還夠不上人仙範疇。婉妗,若是你來,可能做到這點?”
楊回右手虛握,比劃了幾次後道:“可以,但絕不似這般風輕雲澹,非得石破天驚不成。”
太后頷首:“或許是哪位劍聖本命靈器圓滿,破關而出的異象。
“你交待一聲,讓司天臺多關注一番。”
“是,”楊回應了一聲,旋即提起另一件事,“陛下,那日妾奉命與清陽侯私底下會面,從其人口中得知,那些人將注意打在了雒城陣勢上,意欲與朝廷爭奪京城大陣的操控權。”
“從朝廷手中篡奪京城大陣權柄?此事沒有個三年五載還成不了,”太后笑了一聲,“屆時憲兒已然元服,如無變故朕也已還政,彼輩所謂的‘牝雞司晨、女主不詳’的口號自會不攻自破。
“所以說,倘若真以此為口號,他們就不該打雒城大陣的主意。相反,他們一旦想透過奪取雒城大陣來達到目的,便說明迎立憲兒在他們眼中,也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藉口罷了。
“真正的目的,還是在朕身上,不管朕有沒有親政。”
太后轉過身,言語悠悠:“此事你放在心上就好,勤加關注,但也不必告知外人,朕自有應對。”
她眼中閃爍著異樣神采:“朕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臨朝聽政,割執權柄,也不只是憑藉聲色娛人的低劣伎倆。
太后袖袍舞動,攪動大氣,盪開高空三千裡煙雲,將那道天之痕抹了個乾乾淨淨。
“三年五載之後,誰勝誰負,猶未可知!”
......
含嘉倉城,太倉署宮。
陽生元海,自下而升,混混陽精,逐散群陰。
王景內觀入定,來至孤崖峰頂,一座屹立於此的小亭當中,七葉小樹迎風招展,枝葉青翠欲滴。
“提前完成了‘天子’等人交付的任務,爭取到了三年左右的閒暇光陰。等安頓下來後,我或許可以抽出身來,往第二方天地探索一番。”
早在突破引氣時,七葉樹上的第二枚葉子就對王景放開了限制,那是通往另一重宇宙的門戶,但直至如今,他才有閒情逸致來關注此事。
“不知第二葉後的世界,又是怎樣一番景象?”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