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景道君043.驅馬出關門
林子軒心中躊躇。
因為甫一降臨便遭魔人突襲之故,如今太虛道宗一行人兵分兩路,他在外行走聯絡其餘九州正道修士,其間還在尋覓魔人蹤跡。
而幾個師弟師妹則在一處隱秘地界照看受傷的同門。
幾日功夫下來,林子軒收穫寥寥,如今卻心有所感,察覺到祖師遺物的下落。
“長明尚在山中閉關,木師妹在身旁照顧,衛宮潛入大陳王朝打探情報,李文那小子和奕王殿的人攪合在一起,去了南蜀。
“短時間內,只我一人了。”
機不可失,林子軒思量半晌,從隨身的乾坤法器中摸出一張靈紙,落指成字,書於其上,將自身所感寫作一份情報。
而後翻折幾次,一隻紙鶴出現在掌中,被他渡了口氣過去,有如活物般翩翩振翅,飛向琉璃山方向。
——昔年與陳主打賭,贏去三百裡河山的琉璃天女便是太虛道宗的弟子,是林子軒等人的師叔。
這位才情高絕的師叔早早留下後手,在琉璃山中建立洞府,太虛道宗一行人與九州眾修分散後,自然而然地來到此處,繼承其中一應事物。
“若是再等等,待長明突破後,我二人聯手行動,把握或許會大一些。”
可時不我待,林子軒不能確定方才那異象究竟只是獨他有感,還是純陽一脈的修士皆有感應。
甚至說天門界中所有修士一應可見。
若是後兩者,那他就得抓緊時間了。
林子軒辭別這對母女,背後浮現白陽法相,身化赤色遁光,向著正西方向而去。
南陽郡本就是大陳西方七郡之一,離莫蘭大漠也不算遠,林子軒用了不到兩日光景,便來到了大漠邊界。
朝雲橫度,轆轆車聲如水去;
白草黃沙,月照孤村三兩家。
直至親眼見到黃沙一片,匝地無垠的景色,林子軒才知曉自己的想法是多麼天真。
如今那莫名感應已然斷絕,之前的異象又是驚鴻一現。在這浩瀚大漠中尋找真身不明的祖師遺物,無異於大海撈針,難如登天。
“沒辦法,只好靜下心來,另想辦法了。”
林子軒嘆了口氣,做好了在此盤桓數月乃至幾年的準備。
......
隴郡是大陳邊境,前朝在此建立玉關,分割了大漠與中原。
林子軒行走在關中,遙望日暮之地,白雁西風紫塞,皂凋落日黃沙,一副蒼茫遼闊景色。
玉關當中人來人往,俱都行色匆匆,有不少商旅中人趕著車隊向著關外駛去,風塵僕僕,卻又一臉喜色。
“勞駕,”林子軒攔住一人,問道,“這些商旅是去幹什麼?”
“小道爺不清楚?”那人見林子軒作道門打扮,衣物光潔如新,倒也不敢怠慢,反問一句便道,“還不是為了與阿瓦、柔蘭兩國做交易,他們之間的戰爭拖了許久,近來終於宣告停戰,民生恢復如常。
“這玉關的商人就像是大漠上的禿鷲,見到如此機會,怎麼會不出動?
“哪怕連夜出城,也顧不了許多了。”
林子軒若有所思,又問道:“大陳朝廷不管嗎?”
“管什麼?”那人不以為然道,“以前定西王在的時候,還偷偷摸摸給兩國運輸物資呢!如今他老人家回京立極登基,操持繼位大典去了,這些商人沒了人監管,早就將上下一應打點通透,不然那些城防文書你道是怎麼來的?”
他努了努嘴,心中也很是感慨。
萬萬沒想到,這志大才疏、見利忘命的定西王怎麼就搖身一變,變成了大陳之主呢?
當初四方諸侯急匆匆回京,他們還不曾多想,後來便傳出當今陳主禪位定西王的訊息,屬實讓眾人議論紛紛,連帶著那幾天玉關的酒水價格都上漲不少。
林子軒這才注意到,每當有車隊駛向大漠時,總要出示一張關牒,才被允許放行。
有那財大氣粗的,還趁機往城衛兵士袖中塞了幾個袋子,鼓鼓囊囊,一看就分量不輕。
這便是打點到位了。
“不瞞閣下,”林子軒貌似誠懇道,“貧道乃是中原人士,下山遊歷,因好奇這塞外風光,故欲往大漠一行。
“如果要深入大漠,去往阿瓦、柔蘭二國,可有什麼準確的輿圖路線嗎?”
“小道爺不必如此麻煩,”那人笑道,“如今大漠之上只有阿瓦、柔蘭二國,其餘綠洲都臣服在了神祇榮光下。小道爺只需找一個車隊,加入進去便行了,不必操許多心。”
“你說神祇?”
林子軒心中一動,如果說祖師遺物出現在莫蘭大漠上,那第一個將其發現的,很有可能便是身為地頭蛇的本土神靈。
哪怕不是,彼輩消息靈通,也有許多助力。
“小道爺有所不知,”那人也是閒來無事,再加上林子軒身材偉岸,五官分明,賣相極佳,故而口若懸河,“這西漠不似大陳伐山破廟,歷來有尊奉神祇的傳統。
“那暘穀神君、天水之神,都是有名的大神。
“甚至有人猜測,阿瓦與柔蘭之戰,其實就是這兩位大神的爭鬥。”
“原來如此,多謝閣下為我釋疑解惑。”
林子軒拱手謝過,與其告別,接著稍微花了些功夫,便加入了一隊前往柔蘭國的商隊,比起阿瓦而言,去往柔蘭的商隊數量更多。
因為在兩國交戰期間,柔蘭一直處於下風,國中民生影響不小,如今亟待恢復。
而阿瓦與之相比,卻是問題不大,起碼最基本的溫飽尚屬無憂。
“你說這好好的,為何突然就停戰了?”
月光如水,遍灑白銀。
商隊行走在無邊無際的沙丘上,林子軒騎著一匹駱駝,閉目養神,同時隊伍前後的交談聲都傳入耳中,不著痕跡地收集情報。
“跟現在這小打小鬧的生意比起來,我還是喜歡那種大宗交易。”
有商人向著同伴訴苦。
“得了吧,”同伴嗤之以鼻,“不過是跟在定西王的尾巴後面沾了些油水,往兩國倒賣軍械,發了筆戰爭財,真就忘了老本了?
“你也不想想,如果真的繼續打下去,就你那點家底,可夠往裡填的?”
“你說得倒也是,”商人都囔道,“只是有點不甘,但凡嘗試過那種一本萬利的暴利生意,這種細水長流的走商,就再難讓我提起精神了。”
“我倒是聽過半聯詩,頗合你如今狀態。”他那同伴笑道,“喚作‘曾經滄海難為水’,如何?”
二人嘻哈一陣,引來一旁一位老資格的商人看來,他問過之後,笑道:
“你們這就有所不知了,兩國之所以停戰,肯定是幕後的神祇們達成了一致,有一方投子認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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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消息靈通,有什麼獨家秘聞嗎?”
此言一出,頓時引得周圍人看來,就連林子軒也不禁側耳,凝神細聽。
“我有個遠房侄子,在柔蘭國中有份營生,”那老商人倒也不賣關子,說出了自己聽來的訊息,“據他所言,近來柔蘭國中的天水神廟發生了變化,原先的天水神被放在了配祀,主祭你們可知是誰?”
“誰?難道是暘穀神君?”
“大差不差,”那老商人嘿了一聲,“除了暘穀神君外,還有一位主祭,是漠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