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反派身邊醒來後 [快穿]176、穿到《民國梨園》 20.
孟望達有些時候沒來過這條街, 自打將這鐘錶行給小兒子孟昀,他便只來過三四趟,就不來, 心裡頭想做男子漢的,總要早些自己立起來, 才像個樣子。
今日頂這灼灼的大太陽, 再次來到這鐘錶行門前, 望刷得雪白的門臉兒,卻忽然有些不認識。
塊請一位極善書法的老先生所寫的白鴿牌匾, 早已被摘,換成一溜兒豎掛起的洋文,被繁複古典的歐式花紋簇擁, 頂端站一隻黃銅造的鴿子。
瞅就是漂亮、洋氣,和這裡洋場的調調兒融得完美無缺。
但孟望達卻不大喜歡這個。
他是光緒五年生人, 族裡同當時的兩廣的一位巡撫沾親帶故,操持大筆的買賣, 人丁旺盛。
後來海戰爆發,兩廣亂起,名巡撫莫名其妙就被人砍腦袋。孟望達的祖父恐惹亂事, 便咬咬牙, 帶一老小往北, 來江浙。
然而,無論是他祖父, 是他父親一輩,都算不得什麼頂用的人。
千里迢迢帶來的產,只用沒幾年,就將要敗個乾淨。在這徹底敗落前, 孟望達分到兩間鋪面。
時候大約是宣統二三年,正有新潮流來,實業救被時人所推崇。孟望達心裡頭是有股熱血的,也不甘這樣埋沒自己,便變賣些產業,來海城闖蕩,要做實業。
但海城這樣的地方,各勢力盤根錯節,輕易擠不下多一隻腳。
孟望達是個長袖善舞的聰明人,儘管虧吃不少,當也許多,但總是在這裡混出些名目。
後來便不用多說,他的運道來,慧眼識人,在鬱鏡立足不穩時,便帶全副身決意投過去,後水漲船高,身價翻倍地升,在造船與制鹼幾乎和官平分秋色,儼然成海城一位赫赫有名的商業大亨。
也就是段時間,他將這鐘錶行給孟昀。
“老爺?”
許是孟望達在門的大日頭下立得太久,引起鐘錶行內夥計的注意。
夥計在裡頭疑惑地望兩眼,一下認出孟望達來,趕忙迎出來:“老爺,您今兒怎麼有空來?”
孟望達收回瞧招牌的視線,又掃一眼堆諂媚容迎來的夥計。夥計是他當初派到鐘錶行來的老人兒,但也不穿褂子,改做一身廉價西裝,板板正正一站,挺像麼回事。
“閒來無事,過來看看。”
門邊銅質風鈴一響,夥計殷勤地領孟望達進來。
“你們三少爺呢?”孟望達左右瞅眼,除這夥計,再沒什麼熟悉的面孔,連位幾年修表手藝的師傅都不在。
“您也知道,這不到月末嘛,有賬本要交,三少爺正在樓對賬呢。”夥計回道,“老爺,要不您先坐,我去請少爺下來。”
孟望達擺擺手:“得,忙你們的去,我自己去樓找老三就行。自地方,甭來些講究。”
說,他也不等夥計作什麼反應,便撩起袍子,往樓去。
夥計作勢欲攔,卻到底沒攔。雖說晌午三少爺就交待誰也不,無事也不得打擾,但此時來的是孟望達,在自地方,人親爹去兒子,要攔什麼攔。
孟望達留意到夥計一閃而過的為難色,卻假作沒瞧,徑直二樓。
他從不懷疑一貫老老實實的孟昀身會有什麼鬼,但這時候,他卻不得不來多想。
鐘錶行一樓都是櫃檯,二樓便是幾個用來修表的房間,放些進的儀器,都有師傅在裡頭忙碌。
在這些修表間的盡頭,便是一間辦公室,門關,安安靜靜的。
孟望達攥攥手指,抬手敲門。
“誰?”
門裡反應很快,一道男聲響起,帶些許警惕。
孟望達道:“我。”
一陣悶響動靜,旋即腳步聲靠近,辦公室門被開啟,一個二左右的瘦高青年出在門內,臉透出幾分驚喜與愕然:“爹,您怎麼來?”
“到這邊辦點事,正路過,就想來看看你。這些日子你連老宅都不回,想都不,你娘都要怨我讓你出來。”
孟望達隨意地說,揮開孟昀堵的手臂,走進辦公室,環視一圈,來到桌前,翻翻些堆的賬本:“早兩天不做事,到日子要交到裡去,才臨時抱佛腳,你呀——”
孟昀略有慚愧地苦:“我也不想呀,爹,不是前都有事情忙嘛。”
孟望達抬眼打量下這有段時間沒的兒子,突然道:“你對賬便對賬,反鎖門做什麼?”
像是沒料到孟望達忽有此問,孟昀愣下,遲鈍兩秒才道:“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打小讀書做事就易分心,這對賬的事也是如此,門一關,旁人不來打攪,我這腦子轉起來也能快些。”
簡單解釋過,孟昀話鋒便是一轉:“爹,您頂這大日頭奔波,可是要熱壞吧。您坐下,我給您倒碗涼茶,清清暑氣。”
說,孟昀伸手來扶孟望達,引他朝待客的長椅邊走。
孟望達也沒推拒,順孟昀的意思坐下來。在孟昀來回走動,端茶倒茶時,他也在仔仔細細地觀察這間寬敞的辦公室。
他本就是帶複雜的心思來試探孟昀的,如今剛一到,便發覺古怪,不由懷疑起什麼來,看這辦公室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但也沒容他琢磨出究竟哪裡不對,孟昀便將涼茶遞過來。
孟望達叩茶碗蓋,問:“這兩個月,也不回,除學業和鐘錶行的事,又在忙些什麼?”
孟昀一,很有幾分羞窘意地道:“您次不是說,我這年紀,也該給您領回去一個兒媳婦嘛,這兩月您兒子我正奮鬥呢。”
沒從孟昀的表情發撒謊的痕跡,孟望達心下微微一鬆,呷涼茶,道:“你小子,瞧不你娘選的些,要追求自由戀愛,怎麼,在戀愛?”
“多大年紀,是什麼人的?”
到底是做人父母的,一說到這事,便忍不住追問。
孟昀道:“是一所女子學的老師,今年九,也是做生意的,只不過不在海城,而在金陵。我同在讀書會認識,一便很喜歡,後來也過幾次,便有往來……”
孟望達靜靜聽,面不由浮起一絲欣慰的微,只是,他眼角的餘光卻忽然瞟到側前方的窗臺,似乎隱約有塊灰黑的痕跡,像是踩去的鞋印。
容僵一瞬,他迅速低頭,不痕跡地掩飾下去。
“既然有心人,便好好待人,哪日有空閒,就帶回裡一起吃頓飯。”孟望達又喝涼茶,只覺喉間全是酸澀,“仔細算你的賬,你爹我有事要辦,就不多留。”
說罷,他站起身,作勢往走。
孟昀忙起身送。
快到辦公室門時,孟望達腳步驀然一停。
他轉身一把按住孟昀的肩,聲若蚊鳴般低低道:“兒子啊,你……有沒有什麼事,想和爹說?”
孟昀對孟望達深深望他的眼,神色一怔,卻孟望達挪開視線,回頭望一眼他方才坐的張長椅背後,裡有一套紅木的桌椅櫃子,高大結實。
孟望達感受到自己掌下片瞬間緊繃僵硬的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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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昀輕聲道:“爹,您知道些什麼?”
看到孟昀的表情,孟望達的心剎間便涼透。
他緊緊攥孟昀的肩膀,張欲言,但話音未吐出,就聽到辦公室內忽然響起一道陌生的聲音:“江成君,不如留你的父親,再喝一杯茶吧。”
孟望達霍然轉頭,正看一個腿帶傷、一瘸一拐的男人從櫃子後繞出來,不懷好意地、冷冷地盯他。
此時。
白鴿鐘錶行附近。
一串雜亂的腳步聲,楚雲聲和鬱鏡跟幾名追尋零星血跡到此的手下,穿過曲曲折折的弄堂,來到一棵高大的老槐樹底下。
“先生,血跡就是在這兒沒的。”
檢查四周的劉二過來,低聲道。
鬱鏡矮身看看突兀斷在弄堂央的血滴,又抬頭掃視周遭一圈,道:“隔壁這兩都是做什麼的?”
劉二道:“都是尋常人,已讓巡捕房的進去搜過,沒有什麼發。”
楚雲聲也在觀察這一路斷斷續續遺留的血痕。
除弄堂央處,兩側無論是堆積的雜物,是灰黑的牆面、樹幹,都再沒有血跡。
這並不符合常理。
若說這個時候處理傷,暫時止血,但卻又沒看到這裡流的血多些,畢竟停留在原地包紮的時間裡,總是會留下更多的血跡。但若是沒處理,這血跡又怎麼會突然消失不,總不會是這人原地蒸發吧。
又或者說,這人臨時找什麼物件,捂住傷,然後迅速逃進哪裡。
可這弄堂內的人,卻沒有他的痕跡。
如果是他捂住傷,又跑到遠處某個地點躲起來,也不實。他被射大腿,已經跑這麼遠,就算是身體素質強過尋常人許多,也應當已經沒什麼氣力,不可能再走太遠。
“會不會是有他的同夥在這裡接應他?”
有楚雲聲在範成美裡的兩個兇手猜測後,鬱鏡首先便去猜測這裡是否出過第二個人。
而這也很說得通。
他的同夥來此接應,捂住傷,背他迅速離開,足以讓他逃出不短的距離,不落血痕。
聞言,楚雲聲朝弄堂的街道走幾步,朝劉二問道:“這附近百米內,都有哪些宅子或店鋪?”
劉二剛已在這片轉圈,粗略觀察過這些,稍一思索便道:“除剛搜過的兩戶人,邊有兩餐館,一銀行,一銀行,一鐘錶行……”
“鐘錶行?”鬱鏡側頭看過來,“哪鐘錶行?”
劉二一愣,道:“孟老闆的白鴿鐘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