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軍行第2166章深冬血紛紛七
一隻禿鷹在月幽谷的上空展翅盤旋，時高時低，時快時慢，它似乎很好奇，往日裡靜謐不已的山谷中怎麼多出了這麼多人。
人影紛紛，可谷內卻無半點雜聲，就連上萬匹戰馬也低垂著腦袋，不敢亂動。
久經沙場的戰馬都是有靈性的，它們知道，一場血戰即將拉開帷幕。
“啼~”
禿鷹的嘶鳴聲響起，在山谷中迴盪不絕。
這聲嘶鳴就像是雙方大軍進攻的號角，讓兩軍同時動了起來~
“駕！”
蒙力臺手握長槍，輕扯韁繩，邁步而出。
金琅衛的鋒線一字排開，一名名壯碩的騎卒緩緩向前奔騰。
連人帶甲，重達數百斤，馬蹄聲震耳欲聾。
白雪衛這邊不甘示弱，以於濱陽和林獻兩人為首，一排排鋒線就像潮水一般湧了出去，浪花滾滾。
輕騎鋒線，更講究一個飄逸，浪濤拍岸的壯觀景象讓慕雲隆盛都有些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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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遭遇伏擊、即使身陷絕境，近萬名邊軍將士始終沒有軍心大亂，只求一戰！
“隆隆～”
“轟隆隆～”
兩軍衝陣的節奏截然不同，金琅衛衝陣講究一個勢大力沉，全軍鋒線的速度在不斷提高。
一名名騎卒微伏身形，緊握長槍，渾身的金甲當當亂碰，聲威赫赫。
這群金琅衛的精銳們顯然知道如何才能最大速度的發揮重甲的優勢，也知道如何才能一擊殺敵，長槍前舉的弧度驚人的一致。
白雪衛這種輕甲騎兵在他們眼裡確實算不得強敵，那身輕甲只怕長柔輕輕一捅就會變得破碎不堪。
相比於燕軍，白雪衛的鋒線尤為飄逸，一波波浪潮此起彼伏。
而且全軍並未提速，只是勻速前衝，因為他們需要足夠的距離來儘可能的多放幾輪雨箭。
白雪衛的鋒線剛剛湧出，一排排騎卒就同時彎弓搭箭、箭頭沖天。
士卒的胳膊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上舉的動作渾然一體。
就連白雪衛主帥於濱陽都彎弓如滿月，鋒利的箭頭蓄勢待發。
“放！”
“嗖嗖嗖！”
“放放！”
“嗖嗖嗖！”
第一輪箭雨順著寒風潑射而出，就宛如一條雪白的綢緞騰空而起，下一刻就是大雪紛飛～
“嗖嗖嗖！”
“噹噹當～”
箭雨恰好落在了燕軍頭上，一起一落之間連日光都昏暗了幾分。
“放！”
“嗖嗖嗖！”
這一幕讓半山腰處觀戰的慕雲隆盛目光微眯，下意識的呢喃道：
“久聞北涼白雪衛的大名，可在勝春時節給你來一場大雪漫天。
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啊。
可惜，你們的箭，對重騎兵毫無用處～”
“嗖嗖嗖！”
“噹噹當！”
一輪又一輪當空砸落的雪白雨箭確實聲勢震天，遮天蔽日。
但金琅衛全軍重甲，防禦力驚人，這些個箭矢對燕軍造成的傷害微乎其微。
全場幾乎沒看到有騎兵中箭吐血，反而都是叮鈴咣噹的清脆聲響。
絕大部分雨箭都在碰到戰甲的那一刻無立墜地，根本不能破甲而入。
金琅衛的重騎兵們連躲避的動作都懶得做，悠然自得。
只有極少數倒黴透頂的燕軍恰恰好被箭矢射中了眼睛或者咽喉才會斃命，其餘的騎軍根本就不管涼軍的攻勢，只顧著悶頭前衝。
“隆隆~”
“轟隆隆~”
“放箭！”
“嗖嗖嗖！”
接連射出四支羽箭的於濱陽也發現了己方的攻勢對燕軍並沒什麼傷害，急得他眉頭緊鎖但也毫無辦法。
輕騎對重騎，本就劣勢。
以往都是北涼玄武軍橫掃敵軍，現在弱勢方反而成了涼軍。
兩軍的鋒線越來越近，雙方的主力全部集中在盆底中央的空曠戰場。
幾十大步的距離，轉瞬即至，金琅衛已經將戰馬的速度拉昇到了極致。
慕雲隆盛神情專注，眼睛眨都不眨的盯著戰場，他想看看，撞陣的第一時間涼軍的死傷會有多慘重。
“轟隆隆！”
“分！”
但預料中的兩軍撞陣並沒有發生，一直勻速前衝的白雪衛在金琅衛逼近眼前後陡然加速，於濱陽和林獻各領一軍，開始極速向兩側繞行。
除了這片戰場，盆地兩側的空間確實不多了，白雪衛很難與金琅衛拉開太大的距離。
但白雪衛絕不能在金琅衛體力最旺盛的時候和他們鑿陣對沖，只能儘可能的在周圍遊弋，消耗他們一部分體力再戰。
“駕！”
“隆隆～”
“轟隆隆～”
“大軍繞行嗎，有點意思啊~”
觀戰的慕雲隆盛笑了笑，白雪衛做出這樣的選擇並不奇怪。
換做他在戰場上，也得避其鋒芒，這時候和金琅衛撞陣，除非腦子被驢踢了。
不過白雪衛陡然提升起來的速度讓慕雲隆盛有些詫異，他們的戰馬似乎比金琅衛的馬還要快。
從高處俯視戰場，浪花滾滾的白雪衛鋒線已經從中間一分為二，斷口處就是燕軍前衝的位置，雪白的戰甲從兩側包住了中間的金光大陣。
這可不是白雪衛反過頭來包圍了燕軍，而是被燕軍逼到牆角的無奈之舉。
兩軍中間幾乎只隔了七八步的距離，就這麼錯身而過，雙方騎兵甚至能清晰的看見對方的面龐。
面無表情的於濱陽再度搭箭，這一次他沒有像往常一樣抬手就射，而是微微停頓了片刻，調整了一下準星。
“死吧~”
“嗖~”
於濱陽嘴唇輕努，一支利箭飈射而出，甚至在空中帶出了些許破風聲。
箭雨沒有劃出一貫的圓弧形曲線，而是筆直飛出。
“嗤~”
這次不再是無功而返，雪白的翎毛在空中一閃而過，徑直射穿了一名金琅衛騎兵的咽喉。
“嗤~”
“噗嗤~”
籠罩在鐵甲內的燕軍騎卒渾身一顫，只覺得喉嚨發甜，甚至連慘叫都沒發出就栽倒在地。
於濱陽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果然，這方法還算可行。
重騎兵雖然是人馬俱甲，但總歸有其防禦薄弱的地方。
就比如咽喉處，頭盔與胸甲連線的那一塊範圍就沒什麼太好的方法防護，你要是也用堅硬的板甲護體，那騎兵扭頭都困難，還打個屁的仗。
所以玄武軍在這個位置基本上採用墨家特質的軟甲防護，沒那麼死板僵硬，還帶著些許防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