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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恐怖遊戲boss退休後

3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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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恐怖遊戲boss退休後33、第33章

“好玩嗎?宴會應該開始了吧。”

在一片虛無的白霧中, 浮現出了一道身影,他朝著俞子瑜逐漸走近,低頭注視著他,而俞子瑜撐著地面坐了起來, 一臉嫌棄地摘掉了散落在自己頭頂的花瓣, 抖掉風衣上的蠟跡,抬起頭發現懶惰只是單膝跪地, 撐著臉頰看著他發呆。

“你真好看。”

懶惰似乎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在無意識地說什麼, 他的下唇微微張開了。

“我不喜歡有人用這種方法和我說話。”俞子瑜面無表情道,“而且我知道。”

懶惰當然不在這裡,他在做錯事後不敢出現在俞子瑜的面前, 這只是精神的海洋, 懶惰在他放空的時候溜了進來。

“在外面,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他喃喃道,伸出手, 碰到了俞子瑜臉頰邊的黑髮,“在遊戲開始崩潰的那一天……我就應該意識到他遲早會反悔, 他從來不是我們的同盟者。”

俞子瑜皺眉,雖然他沒有說話, 但他在思考這句話的意思。

“你們有一個同盟。”

懶惰出神的視線重新聚焦, 落在了俞子瑜身上, 緊繃的表情變得柔和了,他輕輕抓住了俞子瑜開啟他的手, 像一隻無家可歸的流浪貓那樣在他的手掌上蹭了蹭臉頰,隨後,溫馴地抬起眼看向俞子瑜。

從這個角度來看, 懶惰的碧綠眼睛張得大大的,有些空洞,卻也有些詭異的可愛。

“那麼,可以叫我的名字嗎?”他問,“如果你對我的補救計劃滿意的話?”

俞子瑜皺眉。

“我的名字。”懶惰重複了一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像俞子瑜的味道讓他沉醉,他漫不經心地糾正了俞子瑜的話,“你知道的,我們並不是真的就叫做懶惰、暴食之類的……我們有名字,只是你覺得這樣不會把我們弄混而已。”

對於他說的話,俞子瑜始終保持面無表情。

懶惰困惑地看了一會兒俞子瑜的表情,隨後,突然發出了一聲被噎到的聲響。

“哦,你不知道,我記錯了。”懶惰似乎突然意識到了這點,他的臉白了白,瑟縮著往後退了一點。

但緊接著,他沒有機會再往後退,因為俞子瑜一把揪住了他的襯衫前襟,將他整個人直接拽了回去,在眾人面前總是表現的懶洋洋的懶惰此刻睜大了眼睛,他屏住了呼吸,不敢輕舉妄動,任由俞子瑜近距離地審視他眼底。

“我應該知道?”俞子瑜冷冷地問。

懶惰盯著他的嘴唇,好像忘了他要說什麼:“嗯……”

“嗯。”俞子瑜若有所思,鬆開了懶惰,“的確,我感覺有哪裡不對勁。首先,我並不相信你們能夠找到辦法隨便出來,因為我沒有看到太多的地獄樂園怪物出現,只有你們——和玩家,回到了現實。”

他最開始的猜測是地獄樂園崩潰了,而遊戲系統趁機將現實和地獄融合,但目前為止,他沒有看到太多樂園本土的怪物出現,大部分接觸到的都是經過幾位boss感染而成的新異變物。

如果只是單純的融合的話,想必這個世界根本不可能這麼“平靜”,畢竟除了這幾位攪動時局的boss以外,其他的怪物基本上沒有理智,只知道按照遊戲的規則行事,將任何能夠抓住的人都拖進副本裡折磨。

但這件事沒有發生。

說實話,俞子瑜並不是很在意這些事情,如果不是突然詐屍的遊戲系統提供了賺取積分的任務,他連接觸這些boss的興趣都沒有,如果這種同盟沒有干擾到他的計劃的話,他其實也懶得去管他們在幹什麼。

懶惰仍舊在看著他,好像在緊張地等待他的裁決。

“我們等下再談論這些問題,現在不是時候。”俞子瑜漫不經心道,他整理了一下風衣,玩了玩插.在自己心臟上的匕首,又乾脆地躺了回去,“我不能缺席太久,你也最好快點過來。”

這是一個命令。

懶惰緩緩地點了點頭,白色的霧氣在他的身後聚攏又散開,好像幻境的主人正處於心神不寧的猶豫狀態。

“我會的。”他的碧綠色眼眸閃了閃,“此外,我還會帶來另外一個客人。”

……

……

劇院內一片寂靜,壓抑的黑影從最底部逐漸升起,照應著天幕的蒼穹正在一點點低壓,好像有什麼巨大的古老生物掠過了空曠的劇院上方,導致它從未顯得如此逼厭,腐爛的氣味從在場沉默的每一個人的皮膚下蒸騰出來,血腥的味道在空中揮之不去,構成的隱秘的默劇。

樓辰一直看著俞子瑜的身影。

滴答。

時鐘轉動的聲音在牆壁上四處碰撞,最後跌倒在最中央,匯聚成了令人心煩意亂的嘈雜聲。

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在俞子瑜將匕首插.進自己心臟的時候,樓辰幾乎要從地板上爬起來了,但他沒有辦法,在這種力量面前,身為人類是多麼脆弱……下一刻,所有的聲音從他的耳邊消失了,撕裂的疼痛同時從他的腦袋和胸腔中浮現出來,他的口中不由自主地溢位了顫抖的呻.吟。

耳鳴。

他一時間分不清楚整座劇院到底是真的如此安靜,還是因為他的耳膜已經被金屬般的尖鳴聲支配,俞子瑜寂靜了幾分鐘……或許是十分鐘?樓辰已經失去了對時間的判斷,掛鐘在他的視線中逐漸扭曲變形。

他唯一知道的一點就是——俞子瑜做了這件事。

太安靜、但是又太嘈雜了,劇院席位上的觀眾似乎也因為這樣寂靜的等待而躁動起來,竊竊私語聲彷彿振動翅膀的烏鴉在樓辰的頭頂盤旋,讓他的身體無意識地顫抖了起來,就好像,簡直就像是這些注視使空氣變得稀薄。

“俞子瑜……”樓辰喃喃道,“為什麼,我從來都不知道你下一步想要做什麼。”

可是,他對他的態度卻不經意間透露出熟稔,或許在樓辰想清楚自己胃裡的蝴蝶之前,俞子瑜就已經比任何人都要瞭解他了,樓辰是一個很古怪的人,他意識到了這一點,如果他是俞子瑜,他會厭惡他突然投在身上莫名的注意力。

但他卻沒有。

什麼?樓辰腦海中有個聲音在說話,難道從最開始,俞子瑜其實在縱容他嗎?這不是某種厭惡、排斥?

也許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樓辰感覺到一股從未有過的陌生的喜悅從胸腔炸開,但緊接著,這種感情迅速消散了,轉化為深深的沮喪和無措,然而這種直覺的疑惑卻並沒有消失,它們只是隱藏了起來。

做點什麼。樓辰對自己說,擺脫這個,做點什麼。

然後,他突然從地板上站了起來。

這道力量沒有機會再阻止他,也無法做到這點,樓辰的眸色因為震盪的情緒加深了,奇異的怒火在他的胃中燃燒,他想到了那個被其他人完全忘記的搭檔,再想到了如今被蠱惑的俞子瑜……傲慢,他和它之間的恩怨進一步爆發了。

樓辰朝平臺的方向迅速跑去,戴著露指手套的手指緊攥成一團,因為過度用力而變得發白。

就在他即將接近俞子瑜的時候,意外突然發生了。

伴隨著砰地一聲,突然間,這一切都戛然而止。樓辰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鞋底的地面在顫抖,而世界在搖晃,頭頂的水晶吊燈被驚醒發出譁啦譁啦的響動,水晶的掛墜撞擊而糾纏在一起,空氣中傳來了輕微爆裂的聲音。

一股龐大的力量從地面上旋風一般狂暴地捲起。

光線也在跟著地面一起顫抖,驚呼聲在四周響起,樓辰的雙耳重新恢復了聽覺,這些巨大的聲響彷彿被壓迫的水流一樣迅速灌入了他的腦海,他很快意識到是什麼突然改變了這一切——俞子瑜坐起來了。

“你……”

一切騷.動都停止了。

因為下一刻,他睜開了眼睛,樓辰一怔。

這是一雙從來沒有見過的猩紅色眼眸,使得俞子瑜的臉色愈加蒼白,在燈光下散發出一種珍珠色的柔和熒光,而他的黑髮因為剛才平躺而坐起顯得略微凌亂,如同樓辰曾經勾勒過的黑色的線條,懶散地垂落在他精緻的面頰上。

正如很多人對俞子瑜的印象那樣——

有著絕對漂亮的皮囊,但在皮肉之下卻住著一個醜陋邪惡的靈魂。

而現在確實成真了,任何看到這雙眼睛的人都不會認為這是人類應該擁有的雙眸,光是對視都是一種對人的可怕折磨,而它坐在平臺上,冷冰冰地環視了劇院一圈,儘管那些黑袍的人都戴著面具,也依舊在這樣的注視下倉皇地低下了頭,身軀大幅度地顫抖起來。

此時此刻,沒有人會錯認眼前的存在,聲音在所有人的腦海裡尖叫著危險,因為它降臨了。

——地獄樂園的主人,傳說中的bug級boss傲慢。

“又見面了。”在樓辰的視線中,它從平臺上滑了下來,順手拿過了一支點燃的蠟燭,它的油脂因為晃動而從凹陷的燈芯裡滑落出來,向下滑去滴落在俞子瑜那雙曾經發出過邀請的手上,留下了滋滋冒煙的灼燒的紅色印記。

注意到這一細節,樓辰深呼吸了一口氣,他的眼底被憤怒佔滿了。

那不是傲慢的身體,它當然會覺得傷害也無所謂,他在心底不斷地告訴自己,沒有理睬傲慢的這句話。

“我不知道你還記得多少。”俞子瑜挑了挑眉,轉過身,把蠟燭丟到了之前被扯下來的紅色帷幕上,它立刻就被點燃了,而他只是注視著熊熊大火的舌頭很快貪婪地舔.舐過柔軟的綢緞,任由紅色的火光照亮他面無表情的精緻側顏。

“什麼都不敢忘。”樓辰抬起頭,冷冷道,“我記得我們做過一個交易,但是交易內容是什麼,我已經完全不記得了,所以從最開始,這就不是一個公平的交易,而現在你在幹什麼?和我敘舊嗎?”

這是樓辰從來沒有和任何人提過的一件事。

他的確是在離開了地獄樂園之前陷入昏迷,可是在這之前,他一定見過傲慢,在他的記憶中,他們似乎短暫地交談過,隨後,記憶被抹去,他被丟到了一扇發光的門前,樓辰走了出去,回到了現實世界。

他相信傲慢也記得這件事,否則,樓辰找不到自己不被立刻撕碎,而是被置身在異教徒中的理由。

“你的話太多了。”

俞子瑜轉過頭瞥了他一眼,語調慢吞吞地暗示道:“考慮一下你站在哪裡,現在又在和誰說話,你難道不應該儘量表現得乖一點嗎,還是說,你想回憶起你的同伴做了什麼?”

樓辰仇恨地看著他。

俞子瑜滿意地看到這樣的目光回來了,或許,這才是適合他們兩個身份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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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寂靜的劇院終於在這個時候活了過來,觀眾們在黑暗中一個個浮現出身影,或許是因為他們之前沒有接到暗示,也或許是他們一直在屏住呼吸、等待傲慢的到來,在俞子瑜發出嘲諷的鼻音的時候,聲音從竊竊私語變得越來越大,整座劇院突然之間回聲般附和著響起了一陣陣聒噪的嘲笑聲。

顯然,他們正在因為樓辰此刻的困境而狹促地鬨笑。

空曠的感覺消失了,擁擠的感覺迅速替代了它,驟然亮起的燈讓整座劇院都暴露在了強光之下,在此之前,樓辰沒有意識到竟然有這麼多人在場,在十幾米外圍成了一圈黑色的海洋,密密麻麻的面具後透露出不同程度擴散的瞳孔。

這樣的強光卻並沒有為劇院增加人氣,反而使得無數人的影子投了下來,房間陰暗地就好像報喪的鴉群正在室內停歇,拉長的影子一層又一層地疊在一起,組成了一個龐大、畸形的怪物的投影。

樓辰的靴子動了動。

“站在原地。”俞子瑜沒有朝他投去視線,只是抬了抬嘴角,這是一個冷笑,“就站在那裡看著,要是敢動一下,我不敢保證俞子瑜會不會出什麼意外,畢竟現在換成他在我的腦海裡了。”

“雖然在此之前,只是斷斷續續地和俞子瑜交流,但我還是挺喜歡他的,你不想讓我做讓我們都後悔的事情吧?”

他有意丟擲了一個伏筆,果然,立刻看到樓辰沉默了下來,站在原地。

樓辰的臉上出現了沉思的表情,顯然,他和俞子瑜想的一樣聰明,否則他不會輕易把他放置在這個位置,俞子瑜雖然喜歡報復,但是損人損己、毫無回報的事情是絕對不可能做的。

下一刻,房間突然變得陰冷起來,溫度直逼零下。

白色的氣流從在場的人的口鼻中溢位,簡單的呼吸變成了結霜的霧氣。

暗黑的粘稠血跡從窗戶的位置蔓延凍結,地板逐漸被血流染黑,如同病毒一般擴散,與此同時,頭頂的劇院蒼穹的壁畫傳來了咔嚓一聲,畫中抱著小孩的女人的臉從中間裂開縫隙,憂鬱的面孔因為皸裂的紋路而變成了詭秘的微笑。

劇院的牆壁和頭頂的拱幕急速融化,彷彿被菸頭灼燒的一張白紙,捲曲而逸散在空氣中,超現實的事情正在發生。

與此同時,在最中央出現了一張長桌,上面擺滿了新鮮飽滿的水果,它們被漫不經心地被安置在盤子裡,葡萄放在蘋果等水果的最上端,顆粒飽滿,幾乎要一滴滴滾落下來,散發出植物特有旺盛的誘人氣息。

俞子瑜拉開了最前端的首席座位,然後坐了下來,手指在桌面上點了點。

“好了。”俞子瑜側身看了一眼鐘錶,敷衍地說道,“我們的客人到了,直接坐吧。”

在他的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原本空曠的桌前多出了幾道扭曲、顫抖的火焰的身影,其中一個黑影徑直落在了俞子瑜的正後面,雙臂環繞住他身後椅子的靠背,親暱地將下巴擱在他的頭頂上蹭了蹭,然後低下頭深情地吻了吻他的髮旋。

俞子瑜眼睛都沒眨一下,好像他已經習慣了。

他從餐盤下面扯出了一張長長的清單,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接受了邀請的人的名字。

“懶惰。”樓辰緊盯著他們。

在樓辰的眼中,傲慢是在用俞子瑜的身體做這些事情,他幾乎能聽到自己耳膜裡傳來的心跳聲,憤怒讓他的腦袋開始發痛,眼前的景象開始變得模糊,但他站在原地沒有動,情緒走到了沸點突然凝滯,竟然變得極端冷靜。

他垂落在身側的手指抽搐了一下,直視著懶惰。

聞言,懶惰頓了頓,收回了手裡的動作。

他好像才注意到樓辰的存在,朝他懶洋洋地揮手:“你好。”

但是,懶惰臉上的笑容還沒有收回去,突然毫無徵兆地抬起手,似乎想要抵擋什麼空氣中的東西,但幾乎是在立刻,詫異的表情在那張英俊的臉上浮現了出來,他的身體飛了出去。

“……你真的不會學會分享,對吧?”懶惰穩住了身體,勾了勾唇,但笑意卻不達眼底。

罪魁禍首嫉妒用灰白的眼球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拉開椅子,坐在了離俞子瑜最近的位置,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就像之前他一直做的那樣,視線緊緊地黏在他的身上,連一秒都不願意錯開。

“主人。”他低聲道,“你沒有告訴我,你是在他的身體裡……難怪我之前……”

“安靜。”

嫉妒立刻噤聲,乖乖地安靜下來,儘管他懷裡的人頭還在血腥地滴血,但他卻表現的好像是個好好學生,愛慕地看著俞子瑜,懶惰給了他一個厭惡的鼻息,然後重新掛上了友善的笑容,從他身後走了過去,拉開第二張椅子坐了下來。

“既然可以直接說清楚,為什麼還要在那裡和我動手?”

暴食早就拉開了椅子,不知何時已經坐了下來,他翹著腿,肆意一笑,手朝著桌面上的水果碰去,幾乎是在接觸到的瞬間,它們就迅速乾癟萎縮下去,失去了原本的鮮活外表,當暴食的手指將它完全抓起來的時候,它們甚至開始啪嗒啪嗒地掉下 了讓人覺得噁心的蟲卵和蛆蟲——如果不是親眼見到,沒人能夠想象的出來這生命力急速流逝的畫面。

他嘖了一聲,煩躁地將葡萄和蟲子一起扔回了盤子裡。

蟲子蠕動地想要從餐盤裡爬走,暴食懨懨地拿起了叉子,直接將它刺穿了,綠色的液體濺在了潔白的盤子邊緣,他舉起叉子,在半空中看著肥大的蟲子盡力掙扎。

懶惰眼都沒抬一下,懶洋洋地趴在了桌面上:“因為不想讓你把主人的計劃打亂。”

他的話音落下,傳來了一聲細微的爆裂的聲音,從仍在熊熊燃燒的烈火帷幕中出現了一道纖細的身影,所有黑袍的人都發出了急促的呼吸聲,下意識的倒吸了一口冷氣,因為那道身影是如此的曼妙,哪怕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子,就已經讓人不由自主地神魂顛倒,人群開始騷.動起來,試圖朝著舞臺最中央靠攏。

事實也確實如此,它沒有固定的人形形態、沒有確切的性別,卻能夠洞察人心,不同的人看到它的樣子雖然並不一樣,但卻有一個共通點——無論他們在生活中如何掩藏自己,它都能夠激發他們的內心對性的迫切欲.望。

懶惰抬了抬下頜,權做招呼。

“你好,色.欲。”

模糊的影子看了俞子瑜一眼,下一刻,模糊的線條消失了——它變成了俞子瑜的模樣。

雖然在此之前,沒有跡象表明色.欲已經現身在現實世界,但俞子瑜並不意外它的出現。

按照他原本的猜測,只要出現了一位地獄樂園的boss,那麼其他層的boss絕對也會現身,因為只要突破撕裂了一處地方,就有更多的漏洞暴露出來,差別只在於它們什麼時候參與其中、試圖接觸到俞子瑜了。

“你真好看。”色.欲舔了舔自己的下唇,敬畏地撫摸手背和手腕的線條,對自己看到的新身體很滿意,連續幾個碰到自己皮膚的動作都近乎猥.褻,“過去幾個小時裡,為了引誘一個小朋友,我把自己困在一個員工的骯髒身體裡……”

說到這裡,色.欲厭惡地皺了皺鼻:“那真不是我的喜好,如果不是為了讓事情更有趣的話。”

不得不說,這真是太詭異了,尤其是在它現身的時候,異教徒們明顯口乾舌燥起來,而它自在地舒展自己的身體,似乎極端享受這些骯髒下流的注視,畢竟這很符合它放蕩的本性。

暴食翻了翻眼,放下叉子,用力把蛆蟲割裂成兩半,它終於在抽搐後不動了:“我們來這裡不是想看你自摸的。”

“嫉妒了嗎?”色.欲微笑道,刻意咬了咬下唇,讓那雙嘴唇充血,透過俞子瑜纖長的睫毛引誘地看向了暴食,“畢竟我們都知道你永遠也不可能有機會。”

嫉妒轉過頭看向他們,語氣平靜道:“我還在這裡。”

色.欲瞥了他一眼,表情故作震驚,實則語氣輕蔑道:“哦,差點忘了跟在主人後面的小影子,怯懦的雜種。”

隨著它的話音落下,桌面上的氣氛瞬間緊張了起來,雖然他們的身體根本就沒有任何要行動的跡象,肢體語言透露出輕鬆,但是任何人都不能忽視在它們之間流動著的血腥的氣氛,很顯然,它們之間的關係絕對稱不上友好。

懶惰眯起眼睛,手肘放在桌面上,撐著自己的臉頰,懶洋洋地掃過這幾位boss的面孔。

這就讓它們的某個揹著傲慢的計劃顯得更加不同尋常。

樓辰將一切互動收入眼底,他的腦海中閃過了許多念頭,冷眼將自己獲得的訊息拼湊成完整的圖景——首先,促使它們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是因為傲慢,也只可能是因為它,但這也意味著分歧;第二,俞子瑜還在傲慢的腦海中。

或許,他只需要找到機會,讓俞子瑜重新醒過來。

在這短短的幾分鐘,樓辰從未如此清醒地意識到一點,為什麼俞子瑜被叫做救世主的原因——並不是說他沒有實力和傲慢對抗,他們還沒有進行到最糟糕的一步,而是因為,他就是代表著硬幣的正面。

翻過來,是黑暗,翻回來,是光明。

俞子瑜才是那個能夠決定到底是帶來災難,還是結束一切的存在,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做到任何一件事,樓辰不知道俞子瑜此刻是否還清醒著,能夠透過佔據他的身體的傲慢看到現在發生的一切,他可能正在評估、或者,搖擺。

那麼,他的精神壓力一定比樓辰能夠想象得到的還要大。

畢竟在你想要成為一個正常人的時候,體內的另外一股力量卻在持續不斷地告訴你,你是一個怪物,你應該選擇另外一條黑暗的道路,你可以成為一個別的人——在樓辰出現之前,他就已經在抵抗這種誘惑了。

這給了他一個不合時宜的念頭:他本來應該早點瞭解俞子瑜的。

如果不是這樣,或許,就不會產生如今的局面。

樓辰有了一個計劃。

他臉上的表情變得堅定起來,眯起眼睛看向了坐在首位的俞子瑜。

俞子瑜一直在用餘光觀察樓辰的表情,直到他終於在他的臉上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他才把手裡的邀請名單撕裂成兩半,撕拉一聲引起了桌面上所有怪物的注意,而他情緒化地推開了椅子,伴隨著摩擦地面的響亮噪音,他一臉陰鬱地站了起來,緩慢地踱步,手指放在其他boss身後椅子的靠背上滑過,俯視著這幾位boss。

壓抑的氣氛在空氣中盤旋,吸走了所有的聲音。

“你們知道我不喜歡遲到的人。”

他道,走到了一個空著的椅子上,停在那裡的同時,用手指敲了敲靠背,然後抬起頭來,環視一圈來到現場的boss,冷冰冰地說道:“看來有人還是不夠聽話,是嗎?”

只有俞子瑜的聲音在空中盤旋。

哪怕是坐在席位上的boss,也沒有人開口說話,更別說是那群不舒服地坐在觀眾席上的異教徒們了……黑暗中,階級和實力意味著絕對的服從,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俞子瑜的身上,但是沒有一個人能夠為此提出異議。

“你想說什麼,懶惰?”俞子瑜突然看向了一個方向,因為懶惰偏了偏頭,似乎欲言又止。

被他點名,懶惰沉默了一下。

“我想,主人,你可能已經收到了他的禮物,他正在趕來的路上。”他小心翼翼地說道,抬了抬眼,試探地看向俞子瑜,“一個包裹……我希望他沒有把奇怪的東西寄給你,但它似乎很喜歡這樣來表達愛意。”

聞言,俞子瑜的嘴角微妙地抽了抽。

儘管懶惰沒有說出它的名字,但是,這樣熟悉的特徵,立刻就讓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名字……暴怒。

意識到俞子瑜對這份禮物有反應,樓辰一怔,而懶惰微微轉過頭,朝他快速眨了眨眼。

就像是一個暗示,奇怪的是,並不像是居心叵測——甚至可以說,懶惰是在幫他。

等一下……

樓辰皺起了眉,為什麼懶惰會對他示好?似乎在刻意透露出什麼?他不記得他和他之間有什麼交集,除了在地獄樂園的時候,但是,這並不足以讓他對他如此友好。

他在算計——顯然,和俞子瑜有關,而不是和傲慢。

懶惰收回了視線,繼續低垂著頭,安分而溫順。

“繼續。”俞子瑜道。

“它給你帶了另外一份禮物。”懶惰道,“我不知道,我提過他會來,因為是他主動找到了我。”

俞子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懶惰立刻閉上了嘴,坐直了身體。

“我想,那個討厭的傢伙要來了。”暴食皺了皺鼻。

隨著他不感興趣的話音落下,下一刻,舞臺的最中央出現了一道黑色的斑點,就像突然有一灘汙水弄溼了光滑的地板,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緊接著,一隻蒼白地過分的手從黑色的汙池中伸了出來,它如同一個正在往上爬行的登山者,手臂上的線條緊繃,微微發力,一道完整的優雅身形就從池水裡顯露了出來。

彷彿一個溼漉漉的水鬼從湍急的水流裡爬了出來。

毫無活人的氣息。

他站直了身體,身形瘦削到近乎蒼白,給人一種毫無美感、病態的感覺,尤其是他臉上帶著陰鬱而惱怒的表情,就好像掛在他精緻的臉上的一張固定的面具,黑色的液體順著他的衣服滴落在地板上,很快匯聚成一條圍巾。

他低下身,將圍巾撿起來,所有人都可以看到,他抖動織物的時候,從原本空無一物的圍巾中,彷彿變魔術一般跌落出了死掉的鴿子、被扯斷了一半翅膀的蝴蝶,撲騰騰雨珠一樣砸落在地板上,造成了令人心煩意亂的噪音。

一隻尚且存活、倉皇試圖逃脫的飛蛾在地板上撲騰,青年甚至沒耐心等它再次嘗試,就已經抬起腳,死死用力碾碎了它,踩著滿是汁水的飛蛾殘肢走到了剩下的兩張椅子之一坐下。

“對不起,主人。”暴怒死氣沉沉道,他的胸膛因為過於劇烈的情緒而起伏,蒼白的臉頰因為憤怒而浮現出淡淡的粉紅色,“我只是、我只是需要發洩之後再來見你,因為我不想,讓你生氣,不,讓我們生氣,對不起,我沒辦法控制自己,我的意思是……”

“看啊,我們之間又多了一個結巴。”色.欲笑了,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輕蔑地哼笑了一聲。

暴怒陰鬱地看了它一眼,突然抓起了桌子上的叉子,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指節泛白。

“請你們,冷靜點。”懶惰坐直了身體,嘆了一口氣,“你們不想在主人面前,出醜吧?”

暴怒一怔,偷看了俞子瑜一眼,而他仍舊保持著面無表情。

他鬆開了手裡的刀叉,深吸了一口氣,任由它們跌落在光可鑑人的盤子裡,然後默默地垂下了頭,平靜著怒氣。

“說到禮物,我也有一份要給你的,主人。”色.欲殷勤地從它的椅子上爬了起來,推開桌面上的水果,坐在了桌子上,朝俞子瑜暗示地眨了眨眼,又看了看劇院的某處,漫不經心道,“我知道你想要做什麼……大概?”

俞子瑜只是眯起眼睛,不為所動。

“所以,現在應該在直播。”色.欲想了想,微微一笑,慢吞吞地說道,“不,那個叫徐鶴的人很擅長這個,所以……現在一定在直播,無論是什麼電臺,都能夠第一時間傳達主人的想法,這很好……我希望你喜歡這份禮物,主人。”

色.欲看向俞子瑜,期待地睜大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俞子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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