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叫我來巡山第一百九十四章 此情可待
獄法山。
青山隱隱,綠水悠悠。
野雲片片,瑤草芊芊。
鳥啼雁過,鹿飲猿攀。
狐貉往來崖上跳,麖獐出入嶺頭頑。
到處都是生機勃勃的景象,曾經的滿地瘡痍已被大自然悄無聲息地掩去,往日的萬分悲痛也被時光平平淡淡地翻過。
此刻,在這座“大墳”的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落裡,冒出了兩束光芒,隨風嫋嫋升起,在半空中化作兩隻蝴蝶,煽動翅膀,翩翩而飛,穿過叢林,飛向紅塵……
洛陽。
居天下之中,聚天下之英。
巍峨連綿的宮殿,寬闊筆直的街道,鱗次櫛比的房舍,熙熙攘攘的店鋪,摩肩接踵的行人……
一片繁華之中,十字路口之側,有一座高樓高聳雄偉,如鶴立雞群,非常顯眼。
字號“醉仙樓”,酒飄揚旗,門口的兩旁抱柱上有對聯,上寫“醉裡乾坤大,壺中日月長”。
這家酒樓的酒菜一流,所以經常一座難求,而今天酒樓裡更是爆滿,越往樓上人越多,但今天喝酒品菜倒成了次要的,大家都擠在窗前,踮著腳,伸長了脖子往外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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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樓下,南北、東西兩條大街的路邊及路邊的房屋亭臺樓閣也擠滿了人。
“來了!文狀元郎來嘍!”
“來了!武狀元郎也來啦!”
隨著兩聲高喊,人群中頓時歡呼起來,腳墊得更高了,脖子伸得更長了。
實際上離得還很遠,大多人現在還是看不到的,反而早早就把自己搞得腳疼脖子酸。
居高方能望的遠。
而醉仙樓正是附近最高的建築,最初的那兩聲高呼也是從頂樓響起的。
登高而眺,只見兩條大道上,有兩根紅繩被緩緩牽引,一根南來,一根東往。
有高人說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
因此,大家紛紛把喜事選在今天,討個彩頭。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則是新科文武狀元一同定於今日成婚。
更巧的是,兩家接完親回返時,會過同一個路口,只不過文狀元家是從南向北,武狀元家是從西向東。
而且照目前的速度來算,兩家恰好會一先一後透過十字路口。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伴隨著喜氣熱鬧的吹拉彈奏與漫天飄舞的粉紅花瓣,兩位新郎騎著高大的玉勒青驄馬出現在大家的視線裡,後面是裝扮的花團錦簇、一走一搖的大紅花轎——新娘就坐在裡面,再後面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接親隊伍和吃瓜群眾。
文狀元眉清目秀,溫文爾雅,文質彬彬,靦腆微笑,人道是文曲星下凡。
武狀元劍眉星目,氣宇軒昂,風度翩翩,落落大方,人道是武曲星降世。
大家對兩位狀元郎讚不絕口,對未露面的兩位新娘豔羨不已,熱鬧異常。
就在這時,兩隻蝴蝶輕盈飛來,彷彿也要湊個熱鬧。
一隻繞著文狀元翩翩起舞,很是熱情;一隻落在武狀元的肩頭,怡然自得。
兩位狀元安之若素,百姓們則覺得是神蹟,是好兆頭,一時間氣氛更加喜氣熱鬧。
活波的那只蝴蝶甚至還飛進了花轎中,似乎想看看文狀元的新娘會是什麼模樣,過了許久才又飛出來,繼續熱情地繞著文狀元舞蹈。
文狀元的隊伍先過路口,武狀元的隊伍緊接著而過,隱隱之中,彷彿有一種默契。
兩支隊伍漸行漸遠,有些人跟在隊伍後面繼續看熱鬧,有些人則三三兩兩地聚到一起有說有笑,久久不散。
也有人注意到,那兩隻蝴蝶已悄悄飛了回來,落在醉仙樓房頂的屋簷上。
簷下,風鈴聲聲。
若是有修真者在此,便會看出,凡人眼中這兩隻蝴蝶,其實是兩道身影。
一個紅裝如霞,坐在屋脊上遠眺東方,豔豔兮如出水芙蓉。正是火靈兒。
一個白衣如雪,立在屋簷邊凝望北方,飄飄乎如遺世獨立。正是獨孤狸。
“你在他耳邊講了什麼悄悄話?”火靈兒突然打趣道。
“你終究不是他!”阿狸喃喃自語。
“啊?”火靈兒一臉疑惑,很快就明白阿狸不是在與自己說話。
“我會繼續等你!”阿狸繼續呢喃。
莫名其妙的兩句話,火靈兒卻能聽出這個“你”與上一句的“你”不是一個人,與“他”卻是一個人。
“新娘子長得如何?”阿狸又莫名其妙地丟擲一句話。
火靈兒一時沒反應過來,許久才明白這次是真的與自己說話了,便嬉笑著回應道:“像我!但不如我好看!”
下一瞬,她又變得無比哀傷:“不過,我卻非常嫉妒她,可以與他拜天地,入洞房,喝交杯酒,共枕而眠,結成夫妻,來日再生一對兒女,夫唱婦隨,攜手一生,白頭偕老,子孫滿堂,齊享天倫之樂,生則同衾,死則同穴。多好啊!”
阿狸悵然嘆了一聲,盯著那人消失的方向,突然心痛。可是,她現在的樣子,明明是沒有心的啊……
“哼!就先讓那小丫頭得意吧。她只能陪張郎一世,而我只需再熬九百年,就可以世世與張郎相守相伴了!”火靈兒一掃失落,瞬間振作起來。當然,她所說的這種情況,是在一切順利的情況。至於萬一什麼的,她從未想過。
阿狸羨慕火靈兒的豁達,但也清楚,那份豁達中有不少是無奈。而她又何嘗不是一次又一次地自欺欺人呢!但她卻始終堅信,那個人一定會回來的。
突然,她的耳邊迴盪起玄陽子曾經對自己說過的一句話:“風兒還‘活著’,總有一天你們會再次相遇的!”
“我會一直尋你,等你,因為你值得,因為此情可待!”
屋簷如懸崖,
風鈴如滄海,
我等你歸來。
……
醉仙樓裡,人已散去,窗戶也被關上,一個趴在桌上的酒鬼從夢中醒來,晃晃悠悠地往窗邊走,還沒開啟窗,便先扶著窗臺嘔吐了起來,好不容易吐完,身子一晃,不禁往後退了幾步,差點摔倒,等他終於站直身子,想要繼續去開啟窗戶,突然一陣風來,已然推開了窗。
他倚在窗臺上向下望去,只見大街上人來人往,一對俊俏少年男女,手拉著手興高采烈地跑過,後面跟著一隻雪白的大狗,再後面還有一位紅衣少女,肩上站著一隻乖巧可愛的小猴子。
紅衣少女一邊小跑,一邊揮手呼喊:
“哥哥!你們慢一點兒,等等我啊!”
PS:全書完!或許會有第二部或者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