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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窯

第一章 紅粉青花之五色竹(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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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窯第一章 紅粉青花之五色竹(11)

土司客棧。久違了!

一條青石板古道,順著溪水,從山間蜿蜒而出。再往裡翻過幾座連綿山,就是藏區了。文物專家考證說,古道已有千年,可做土司們茶馬互市的活文物。

傳說中的風水寶地。

再好的風景,也比不了村頭洗衣浣紗的么姑。龍隱古鎮的美女,公認的天生麗質。有年,世界旅遊小姐西部賽區冠軍,聽說就是龍隱走出去的“玻璃妹子”,臉蛋水色,儼然玻璃江水所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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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守玉心情好似開夢花。他給自己定位的此行目的,看風,看水,看美人。風水已經交代了。美人尚預報琵琶半遮面。他下意識摸了摸包裡的甜白盞。

據說世間真有“官窯美人”的。它說的是官窯,還是美人,抑或瓷人合體?他浮想聯翩。

現在,他要去找鎮上一戶農家。他家在橋頭金絲楠下,那樹冠差不多遮過一條老街。再往遠,所見瓦屋天井,上下錯落了。

他向路人打聽,曉得石磙子家麼?

找石磙子?那個神經病老頭?路人看他像看外星人一樣。

他先是驚訝,後也就吱吱唔唔應了,噢……

路人不再說話,伸手指著某個不確定的高處。

不過,他還是看明白了,高處,有座天井。

黃昏來臨的時候,他敲開了天井的柴門。

倘若不在意身高,還真糊塗了,給他開門的么姑,與剛才石橋下的所見洗衣女,會不會撞上了同一張臉她們的美,美的陌生,就連惆悵也如出一轍!

女子實在高挑,頭差不多已經頂著門楣。一襲細花連衣群,把最美好的都襯托了。藍守玉又想起了f冰冰,某次去戛納走紅地毯,穿了身雍正粉彩陶瓷裝,媒體形容很誇張“官窯美人”。藍守玉不以為然,說那些記者肯定沒來過龍隱,不然怎麼會少見多怪?

他倚門問道:“磙子家嗎?”

么姑正看著他的額頭,愣著呢。

又問:“么姑,你是石磙子家啥人?”

么姑這才回過神來:“光顧著瞧你額頭的印包了。我是他幹外孫女兒。”

他就邊說邊欲往裡走:“那就對了。”

雖然是個陌生男子,么姑未攔他不說,竟然關心他的額頭來:“叔,你被啥撞了?兩個魚青呢,像蓋了章一樣。”

藍守玉下意識地摸了一下額頭,彷彿還有些疼。

么姑問:“叔,你找我外公吧?”

他說:“他被公安抓了。”

女子回道:“你咋曉得?”

就自報家門:“我姓藍,是一個律師的朋友,你叫我藍叔好了。有人介紹我去屏羌公安局打聽過,感覺有些蹊蹺,就過來了。”

一聽說是律師的朋友,她就把他讓進院子裡,坐下。

院子裡有股隨風飄拂異香,馥郁,如蘭。憑他對花香的敏感,小院應種有龍隱秋蕙。循香望去,果然一竹叢下,幾棵恣意披拂綻放的秋蕙,一看就是龍隱下山新品。之前,“守玉樓”鐵骨素剛開,怎麼又在此遇見秋蕙?是自己長得帥麼?之前,他聽那夥小鮮肉就說,男人一帥,花都擋不住的。

正自戀中,她已奉上青茶一杯:“藍叔,請嘗龍隱雪芽。”

那茶,見水而開,婷婷玉立,便情不自禁了:“的確好茶,像二峨雪芽。”

“不一樣的,叔,龍隱的雪芽有仙氣的。”

“呵呵,二峨山茶農,也說他們的雪芽開過光的。”

她噗嗤笑了。

忽聞院角有犬吠。她轉身呵斥道:“香雪,別亂叫。”

“香雪”,好熟悉的名字。

那是條正經的龍隱土狗。毛色如雪。有意思的是,脖子上套了根牛皮項圈。女孩叫它的時候,正屁股坐地,傻傻地喘著呢。藍守玉想起了“衛都說收藏”裡,見過一隻類似裝扮的狗,不過是陶犬,漢代的,現藏美國一家博物館裡。那只陶犬,名氣很大,算眼前“香雪”的前世。它們的卡通模樣,都讓人忍俊不禁。

“香雪”系了根黑紅布條,一頭拴項圈,一頭栓竹稍。藍守玉想起了讀大學那會,看過一篇小說,叫《哦,香雪》。直到現在,還記得小說的開頭:“如果不是有人發明了火車,如果不是有人把鐵軌鋪進深山,你怎麼也不會發現臺兒溝這個小村……”

照著小說的敘述風格,此情此景,是不是應該改成這樣:如果不是文強交給他老峨山佛頭案的羊豆豆,如果不是羊豆豆裡的那只甜白盞,你怎麼也不會發現眼前的老街竟然藏著一個絕世的官窯美人……

還有更讓人唏噓的。老街人培蘭植竹,家貧不俗,人卑品高。如此斯文?趁女子進屋拿啥東西,就朝竹叢走去。有七八株,大多六月剛長成的新篁。奇的是,竹節上了顏色,從稍到頭,大約有金黃、藍灰、粉白、深綠、墨紫五色。新篁豔,老頭暗。記得盆南竹海博物館,有上百種竹,不乏帶色的,但一竹五色,頭一次見。

她拿了塊玉米饃,扔給狗。狗象徵性地嚷嚷,低頭啃饃,邊啃,邊嘟囔,像國產動畫片。

就笑了。他喜歡狗,又畏懼那種毛茸茸的感覺。他只是喜歡狗的旺財和憨厚。

他叫她也端來竹椅,坐了。

兩人搭話。

她告訴他,她叫郭佑蘭。幹外公就是被公安帶走的石磙子。

他問:“你爹媽呢?”

“爹沒見過。還沒出生,就不在了,聽外公說去龍隱山尋草,從山上摔了下來。後來,媽也死了,生我時大出血。”女子話裡的惆悵,宛若輕楊。

“哦……這麼說,連你媽也沒見過了……”藍守玉也如女子一般惆悵了。看來這家人命硬,接二連三的犯劫,死去的爹,犯了蘭,死去的媽,又犯她。如果是這樣,那麼現在他外公、他哥,又犯了啥呢?

“沒其他人了?”他問道。

她沒有回。

“你還有個哥?”他又問。

她欲說啥,又打住了。剛才的發問,他已後悔了,啥口吻呢?公安搞調查麼?當然不是。像這麼唐突,誰都會生戒備。

索性敞開吧:“我知道,你有個哥,叫郭大林,都叫他郭墩吧,公安正找他哩。我朋友是律師。我朋友看了他們的案子,叫我來看看,能不能幫你們想個路子。公安局人說,你幹外公和你哥,現在需要找個律師。”

律師一說當然胡說八道了。他本來最恨說謊之人,要在平時,他可不能原諒自己。

她很詫異:“叔……是有個哥,也不知道去了哪。前幾天,公安局來過,沒人。”

“公安來的時候,除了找你哥,還拿走了啥?”

“拿了些古董。”

“哦……那你看看,是不是從你們家拿走的?”藍守玉拿出手機,翻出雙魚甜白碗的照片。

她接過手機看了,點頭。

“我去公安局瞭解過了,你外公去幫人弄菩薩抓的。拿走的那些古董,現在還不好說。不過菩薩案,有些麻煩,國寶哦,估計也夠兩三年。”

“兩三年?那不把我外公關死在裡頭?!”

“這還沒完。郭墩跑了。抓回來,一樣幾年。”

“藍叔,你朋友是律師,他說這事有法沒?”

“我來找你們,就有這個意思。”

“你是我們的大恩人。”佑蘭撲通一下,給他跪了。

就趕緊攙了:“別,別,丫頭,先起來,忙還沒幫上呢。”

她就起了,眼巴巴看他,一臉淚痕。他也不知心裡像動了啥,跳得發慌:“我先打個電話,幫你問問吧?”

他就到一旁給文強打電話。聲挺大,怕她沒聽見似的。他似乎是在正兒八經地詢問石磙子的案子。文強有些奇怪,你咋這麼上心?他就說,老婆的外婆家是西康茗山的,有個遠房親戚,託人來問,推不掉。文強又說,你好久有個老婆,咋沒聽說呢?他笑道,低調,低調,曾經的老婆好不?曾經的老婆不需要向組織報告吧?文強也笑,童養媳?這個我們不管的,既然你藍總開口,好辦,叫你親戚轉告郭大林來自首,把他幹外公換回去就行。藍守玉又問,有沒有兩全其美的?這一問,文強官腔就來了,這個嘛,不好整,你曉得的,省廳督辦案,各方盯得緊,沒法松展。見文強說話滿嘴跑火車,他也放開了,一點松都沒得?錢多多也不聽使喚?文強江湖得很,也不是說一點松展沒有,這種案子,主抓首謀,找回文物,突擊打一下,起個震懾,多抓幾個,少抓幾個,沒人追究,不過,上頭要有人打招呼,協調差用可不好辦,再說,今年秋天風特別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文強這話,似乎留了些餘地的。只要說有松展,呵呵……這話,可以自個想,卻不可以在電話裡給文強講的。

通完電話,他把文強意思,大致向她複述了一遍。

一聽要她哥換她幹外公,她的眼淚就來了。

他見不得流淚,趕緊圓場,可以再想想其他辦法,不一定非得換人……

她就問:“要託人嗎?”

“不好說。時下,人託人不怎麼管用了。再說找的人不對路,也白搭。”

“我們家城裡頭沒關係。”

他就笑:“有關係人家不一定幫你忙。這年頭,找個親戚幫忙也難。人家能白幫嗎?丫頭,實話給你說吧,我朋友瞭解過,你外公你哥在屏羌犯的案子。你說這事要出在茗山,找個西康朋友帶個話,興許管用。但是,你外公關在屏羌,案子跨了三江和西康兩地。吃律師飯,受人之託替人消災。你可能不清楚,案子只要一出了管轄,人託人,麻煩死了。現在那些人,油鹽不進呢。”

這一說,她急了:“那我外公……”

“也不絕對。他們的案子現在還在公安局,沒有到檢察院和法院。要移交出去,就聽天由命了。我在屏羌,還有點人緣。現在公安追查沒完,案子尚未出手。你哥是年輕人,犯王法,定要追查的。公安的人可不是你們鄉下姑娘想象的那樣。”

“藍叔,你一定要幫幫我們……”

“可以找我律師朋友去打理。他們辦法多。只要找對人,也有路子。”

“請律師花錢的……”

藍守玉想了想,嘆了口氣:“也是。以前聽說,打這種官司,找律師,差不多要花一二十萬吧。一二十萬,可不是個小數目。”他看了看她家四合院說道。

“……”她有些哽咽了。

“你家茶很正的。蘭花香。一叢竹子也好看”。他慢騰騰喝了口“龍隱雪芽”,說了句不著邊際的。

她說:“屋頭還有今年下山的雪芽,你要覺得好喝,拿點回去。”

他就又翻出雙魚甜白盞照片,對著手機屏吹了一口茶氣:“你外公你哥不是擺古董攤子的嗎?要有古董,我可以幫你家換點現錢用。我有個搞收藏的朋友,自己弄了個博物館,喜歡玩點瓷器。”

他恨自己說謊越來越沒有底線了。

“……擺地攤的東西……都被派出所拿走了……”她說。

“都拿走了?”他邊聊邊擺弄他的雙魚盞圖。

“也不曉得……我外公和我哥從不讓我碰的。”

不讓你碰,對了。東西來路不明,讓你碰,害人麼。這話藍守玉沒有說出來。他感覺得出來,在他外公他哥眼裡,什麼樣的寶貝還能好過佑蘭呢。

該表達的也表達了。憑藉這麼些年江湖經驗,他感覺到,今天的談話只是個開端。像之前那些古玩歷險一樣,濃重的出場,並拋出點什麼,然受等待……他在表演。他談話的任一物件,都是觀眾。臺下那些人,不知不覺中,都在試圖把自己混同角色。

他唱的不是紅臉,不是黑臉,也不是花臉。

最愛看地方戲變臉。可那算啥本事呢,不過事先把二臉皮三臉皮一層層裹在臉上,又一層一層接下來。

他的二臉皮三臉皮,在來龍隱的路上已經裹了。接下來,又該揭示什麼?

就又與她聊了些私人事。得知她哥小學都沒畢業,一直跟著外公在西康打短工幹活,有時也上山尋點蘭,掙錢供她上學,直到她在西康上完三年高職。她學酒店管理的。畢業後,去大酒店,找個份洗腳房的工作。有一次,他外公和他哥去西康看她,才知她做那活,氣得不行,連拖帶拽地把她弄回來了,再沒出去。

她說,其實很想出去的。龍隱雖美,但窮。她又說,這回家裡出事,想出去都不行了。

就勸,啥也別想,等外公和你哥回來再說吧。

聊了一會兒,他看了看天。東邊西邊的天,碧透了。一輪園月,不知不覺,已掛上溪頭的金絲楠。

“快中秋了。要是你外公你哥沒出這檔子事,一家人該準備過節了。”他這話彷彿自說自話,又似說給她聽的。

他掏出一張名片,遞予她:“也不早了。我去鎮上找個店住下來。你找親戚鄰居,商量一下,幫拿個注意。想好了,給我電話。我明天回。”

名片上只有“雙魚座青花”的“扣扣”、微訊號和手機號碼。看她納悶,又說,用的網名,號碼都沒問題的。

她說:“我先加你的微信吧。”

他就讓她掃了二維碼。她說,要不改個備註?就回,隨你吧。那就叫“三江魚叔”,好吧,她說。“三江魚叔”,怎麼那麼耳熟?想起來了,肯定看《盜墓筆記》入戲太深。“南派三叔”,一個裝神弄鬼的暢銷書作家。不過,他並沒有把這些想法說給她聽。

他對加美女微信,並無多大興致。他的朋友圈裡,魚龍混雜,整文學的,搞書畫攝影的,弄泥塑木雕的,玩古董瓷器的,栽花養草的……一大堆。有時候,見面,加了就加了,回頭也沒在意。

臨出門的時候,他忽又回頭:“院裡的竹挺好,能不能找幾棵栽栽?”

她就說,蘭和竹是他哥從龍隱山上挖回來的,也不知道叫啥,就覺好看,要是喜歡,下次分兩株。他就說好,過幾天還要來的。

她叫他去橋頭的土司客棧住,說那家房很乾淨。

又是土司客棧。狐狸眼。他的背後涼嗖嗖,直冒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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