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王史萊姆它軟乎乎65、第 65 章
五小時前, 管理辦。
傍晚下班時間,鍾豫正兩腳屈屈盤著,雙抱胸, 仰著臉睡得人事不知。
忽間辦公室門一響, 文勁衝進來,一掌拍在他桌上。
“下……班……了。”文勁湊得極近, 陰森森說。
鍾豫一睜就被她超實主義的夜店妝容嚇了一跳, 往後仰了仰:“什麼?下班了你走啊。在這兒鬧鬼呢?”
文勁:“你、也、走。”
管理辦最近確實挺忙, 但鍾豫參度是前所未有。每一次排班要參, 不該他守的地也要守。
好容易告一段落,今天實在沒他什麼事兒了, 但他有家不能回,決定呆在辦公室睡覺。
鍾豫眯:“怎麼說話呢?老子愛呆哪兒呆……”
話音未落, 面前寒光一閃。文勁反抽出一把砍刀, 唰地插進桌板裡,面露反派式兇光。
“……”
鍾豫把所有話咽了下去,默唸大兒不孝,插著兜, 訕訕出了管理辦大樓。
太陽悄悄隱沒,老北風呼嘯,鍾豫在門口頭疼地徘徊了一會兒,不知往哪兒去。
悠揚的聖誕音樂從綜大的禮堂順風飄來, 他循聲晃到學校側門, 看到不少穿著打扮精緻俏麗的輕人進進出出, 很熱鬧。
鍾豫口中撥出汽,就那麼看了一會兒,腳步一轉, 往隔壁燈塔走去。
燈塔作為抗擊蟲族最前線的軍事設施,全無休。
區區一個聖誕節,和它更是沒關係。
鍾豫對這地熟的很,畢竟全聯盟無哪個星球,燈塔的結構大體一樣。他作為管理員,打著“視察慰問”的旗號,更是逛理直氣壯。
他先在軍部晃了一圈,收穫了一袋兒瓜子,兩盒柿餅,一個快餐店贈送的玩具水晶球(某連長傾情相贈說是會帶來好運)……後往上,到了異常資訊監控部門。
這裡的研究員和駐軍不,大多在危燕區拖家帶口。
今天大小也是個節,研究員值班不容易,鍾豫就挑了個管大氣監測裝置的幸運爸爸,讓他回去陪女兒,自己替他值一班。
這位幸運爸爸聞言千恩萬謝,腳步跟踩了滑板似的呲溜一聲跑出去。
鍾豫笑笑,和另幾位研究員隨口瞎聊了兩句,從他座位上翻出幾本書。
《怎樣滿足青春期孩子的心理需求-一生必備一本的實用工具書》。
鍾豫隨翻了翻,扔到一邊,又掏。
《秋季美妝大賞》、《悅己潮流》、《她永遠是對的。她如果錯了,參考第一條》、《怎樣晾曬你的小棉襖》……
這什麼!?
鍾豫嘴角抽了抽,感覺這位簡直是十四孝舔狗爹,做爹做得沒尊嚴,有什麼思……
他一邊想,一邊又把這堆書一字排開,最後面無表情地拿起那本青春期孩子的心理需求,舉起來看。
這破書委實催眠。
鍾豫最近特別容易困,這會兒也不強撐,看了三頁,書往臉上一蓋,睡了去。
識陷入混沌。
先是有大片大片的墨跡暈染開,像是有人在一缸清水裡洗毛筆。思維隨著水波忽上忽下的飄蕩,而後被絲絲縷縷的黑色線條纏繞,收緊。
他看見了小時候的家。
普通的陳設,普通的父母。他養一盆聽說極好養的牽牛花,後來沒養好,死了,剩了個空盆,和上面插著的支架。
轉身,他忽而站在自己上學時常呆著的走廊上。
耳邊很吵,吵得模糊不清,他扒著欄杆,和身邊的好友說笑話。
操場邊上有個雙槓,某天突被漆騷氣的橘紅色,無多灰暗的陰天,極其刺。
他罵了一句傻逼搞的這麼醜。身邊的朋友們忽哈哈大笑,說是他們弄的,就想汙染老大的視線,看他反應。
鍾豫看見好幾張笑臉,笑聲粘稠。
不一會兒,他們相繼就泡在了鮮血裡,冒出一個個噗嚕嚕的氣泡。
失重的感覺伴隨視線的下沉,讓人非常不舒服。
鍾豫從沒和人說,他非常討厭失重,生理反應已經在無數次日常訓練裡被磨得絲毫不剩,但心理上的不適永遠無法徹底消散。
他坐在戰艦的駕駛艙裡,四周沒有半點聲響。前是一片宛若禁止的宇宙,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漂浮著。
蟲族、人類。夥伴、敵人。
一個接一個像泡沫一樣炸開,消失,湮滅在四維中。
他漸漸難以感受到和腳傳來的知覺,彷彿被一點點冰凍或者石化。
有什麼軟軟粘粘的東西從他後背攀上來,從脊椎爬到肩胛骨,來到脖頸、耳後,路處留下一點水跡。
癢覆蓋的面積越來越大,直到余光中出一張天真可愛的臉。
“哥哥。”邱秋笑著,口中呼出熱氣,臉上表情生動。
下一秒,邱秋反著坐在了自己大腿上,臉對臉,幾乎要貼上來。
“哥哥。”夢中的邱秋又喊了一聲,低下頭,伸出小舌頭,在他十指關節處舔了舔。
鍾豫知他在做夢。
邱秋從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更不會用有些粘膩潮溼的語氣說……
“鍾豫哥哥,你做夢也想啊?”
“你這樣想,為什麼不告訴呢?”
“具體是怎麼想的?”
“是這樣嗎?是這樣呢……”
小怪物的雙軟軟環住自己脖頸,帶著□□的動作令人呼吸急促。
聲音忽近忽遠,漸漸就聽不清具體在說什麼了。
鍾豫只感覺摟著他的不斷收緊,再收緊,勒住咽喉,肋骨。
呼吸逐漸變得困難,他下識乾嘔起來。
“啊,下雪了!”
身後不遠處傳來興奮的人聲。
鍾豫一個激靈,指抽動,從夢裡驚醒,拉出一口長長呼吸。
緩了幾秒,他才把蓋在臉上的冊子拿開。
“鍾少將,看啊,是雪!”一名穿色制服的輕研究員小跑來,腕上終端在響。她邊說邊指向環形視窗,情興奮。
鍾豫循聲向外看。
色雪片在漆黑夜幕裡飛得十清晰,軌跡細密。
監控部門的值班室在燈塔極高處,就在雲層下數米,這些紛飛雪片幾乎在頭頂形成,而後貼著臉飄落。
在地面上看到的不太一樣。
整座燈塔因為這場雪被啟用了。
不僅身邊這位輕的研究員在喋喋不休地製造音效,四面八的終端訊息提示音更是此起彼伏,有不少接了通話的,非常熱鬧。
“喲,稀奇啊,”鍾豫挑眉,聲音微啞地笑了一聲:“氣象局今怎麼肯下雪了?”
研究員姐姐穿著色褂子,撐著監控臺,臉快要貼到視窗上了:“不知啊!剛剛聽了一耳朵八卦,說是氣象局今來了幾個新人……”
小姑娘如痴如醉地看了半鍾,才想起來自己把鍾豫擠到了一邊,遂吐吐舌頭往旁邊跳了兩步,一邊去泡咖啡,一邊:“輕人嘛,比較喜歡氣氛,聽有人說他們在局大鬧了一場,最後幾個老頭子頂不住,了。”
雪天聽起來很浪漫,真落到地上就不那麼令人愉快了。
地面狀況要注,小型建築和能量盒也需要特殊處理。交通就更不用說了,尤其是層空軌,下雪帶來的影響極大。
危燕區對聖誕節不重視,歷來,氣象局從不肯在今天赦免這個災害性天氣。
鍾豫也有幾沒見雪了。
“別說,有時候氣氛也挺重要。”研究員將咖啡端來,笑眯眯遞給鍾豫:“聖誕節嘛,一也就一次,你看大家多興奮?社交網站刷爆了,各種照片打卡……哎呀,少將也拍一個唄?”
鍾豫笑笑,並不接話,喝了口熱飲。
研究員看起來挺活潑,自言自語地叨叨,上對著視窗外拍個不停。
“燈塔視角,嘿,一定是社交網站上今最特別的崽!”她美滋滋處理了照片,睛盯著終端忙碌,嘴上也沒閒:“……少將你發哪兒了?給你點贊啊!”
“不是特別版麼,加班福利,歸你一個人了。”鍾豫揮揮:“回你位子上去,別浪了。”
研究員大大咧咧:“這麼好!那走啦?哎呀要再精修一下……”
說罷美滋滋跑了。
鍾豫拿起杯子,食不知味地喝了口咖啡。
沒什麼味。
他聽力極好,上下三層的熱鬧動靜化為細碎的聲響,在他耳邊奏成一套熱鬧的進行曲。
發了會兒呆,腕忽一震。
鍾豫忽回,愣了好一會兒才點開終端。
發信人有些出乎料,是葉文聿,很簡短的一行字,但鍾豫彷彿能看到他笑眯眯的好脾氣的樣子。
-[下雪了,看到了嗎?]
鍾豫不自覺地松了松情,回覆去。
-[當,又沒瞎]
這話發出去,鍾豫才感覺有些不妥。但葉文聿回得很快,回應裡也沒有突敏感,就挺隨的。
鍾豫心情好了些,閒而無聊地扯了幾句話。
編輯的時間有點久,鍾豫正要發出去,對面訊息先一步來了。
-[對了,豫哥,你沒去邱秋他們學校的舞會吧?(^-^)]
“……”鍾豫頓了頓,而後一字字地把沒發出去的廢話刪除,只留了一個“嗯”字。
傳送。
-[噢噢,不他好像也沒去學校,那他去哪兒了,你知嗎?]
-[不知,沒跟在一起。]
鍾豫發完這句,啪地拍滅終端。
他坐在監控臺前,雙撐著額頭,半晌沒動一下。
綜大在燈塔腳下,如危燕區最亮的光斑。
聖誕音樂聲穿越雲霄,甚至在這樣的高空能聽見模糊的提琴和鈴鐺聲響。
他聽著各種各樣的聲音,心情懷得莫名其妙。
忽有人從他身後路,撞了桌子,發出砰的一聲。而後一邊嗷嗷叫一邊注到他。
“咦?你誰啊?老閻呢?”這人問。
“回家了,替他值班。”鍾豫不耐煩。
“嘢?你新來的?咋沒開歡迎會?也沒請咱們吃飯呢!?”這研究員話很多地圍上來:“輕人啊就是沒有覺悟,這種搞好關系的事怎麼能逃呢,打算什麼時候聚一聚——”
快要搭上鍾豫肩膀時,他忽對上一雙泛著血絲的睛,愣了愣,脫口:“哇,你長得好像們區管理員哦!去才見他呢!”
“……啊。”鍾豫看著他。
十秒無聲對視後,這位研究員終反應來,大驚失色。
“哇!是真的管理員!!!鍾少將你怎麼來這兒了!?管理辦不值班嗎?不值班的話不回家嗎?聽說你養了個兒子不帶他上街玩嗎?不想理他的話沒朋友一起喝酒嗎?外面下雪了嘢你不知嗎?居不想去堆雪人,好奇怪嘢——”
鍾豫沉默了足足一鍾,在這位研究員哼著歌愉快跑走後不斷用深呼吸平復心情。
剛剛數到六十,感覺心跳已經緩和許多以後,身後桌子又是咚一聲。
“對了對了,鍾少將你有空嗎?”
鍾豫緩緩回頭。
“那個,幫愛豆投個票唄,你終端許可權開一下,連結發給你——哎呀別這麼看,幫個小忙嘛,所有事幫投了嘢!”
五鍾後,這人終被打發走。
鍾豫心力交瘁地撐住額頭,剛閉上睛,身後腳步聲來,桌子又響了一下。
“有完沒完!”他猛地吼了一句,沒轉頭,頭頂就被什麼東西輕輕碰了一下。
而後是熟悉的聲音,剛剛夢裡聽,卻又不太一樣。
“啊?”邱秋把食盒擱在了桌上,側頭湊近觀察:“什麼沒完?”
鍾豫:“……”
四目相對。
邱秋今天穿了件帶毛領兜帽的外套,脖子周圍一圈毛上沾著水跡。
頭髮亂蓬蓬的,臉色倒是很正常。
也是,這位不是人,冷不冷的和他關系不大,穿多穿少看心情。
鍾豫腦袋嗡嗡響,半天才啞著嗓子問:“你怎麼找這兒來了?”
這話一說,邱秋看起來就不怎麼高興了。
“先去了勁勁姐姐那裡,他們說你回家了。回家看了看,發你沒回,就又去管理辦找。是樓下的警衛告訴說你進了燈塔,才找來。”
邱秋認真:“他們一開始不讓進,看了終端身份頁後就讓進了。上面寫了你的名字麼?沒看到啊。”
名字是沒有,但有個紅色警標。
鍾豫心裡默默接了句,倒是沒煞風景,剛要問他帶了個什麼東西,就聽邱秋忽提問。
“為什麼一直躲?”
但凡嘴裡有口水,鍾豫當場就噴出來了。
就算沒有,他也嚇了個汗毛倒豎,咳了兩聲:“什麼?”
邱秋站著他坐著,難得是個居高臨下的角度,停了微妙的三秒,說:“你為了躲,躲到這裡來了,至嗎?”
鍾豫:“……”
挺狼狽的,鍾豫自嘲一笑,把隔壁椅子拉來,把邱秋扯到椅子上。
到了這兒,也不能把人趕走,但也不能更加深入這個話題。他故把視線投向邱秋帶來的盒子,裝作有興趣地問:“這是個什麼?”
邱秋果被轉移了注力,頓時自豪說是給他的聖誕禮物。
“嗯?”鍾豫解開盒子上的抽繩,掏出來一看,好像是個保溫飯盒。
“吃的啊?”鍾豫掂了掂盒子,覺得挺好笑的。
小家夥自己喜歡吃,就覺得人人喜歡吃。一會兒巴巴盯著看一會兒,又能從他嘴裡摳掉一大半,真是打得好主。
“嗯。特地給你做的。”邱秋一本正經。
“喲?”鍾豫挑眉:“那一會兒你說什麼不給你了。”
邱秋忽笑了笑:“你吃。”
這是個標準的笑,有些靦腆的可愛。
或許對普通人來說,笑得並不誇張,但在邱秋身上,已經是從沒見的表情了。
鍾豫只覺得心上麻了麻,蓋子扒拉了三下沒開啟。
“做了什麼?”鍾豫清了清嗓子:“點心?”
“什錦小籠包,學了好幾天呢。”邱秋點了點一排冒著熱氣的小包子:“有翡翠肉的、三鮮的、豆腐皮的……有奶黃流沙的。”
小包子們賣相很不錯,一個個圓嘟嘟,小肚臍尖尖凸起,在幾個甜口包子上點了幾個紅點,便挑選。
邱秋一個個介紹去,而後說:“問了小,聖誕節要吃什麼。本來打算做個烤火雞,但是烤火雞的步驟太少了……”
“怎麼,嫌太簡單了,體不出你在大增的功力?”鍾豫挑眉一笑,拈起一個小包子,咬了一口。
“啊,那倒不是。”邱秋說:“只是……”
後半句沒說出來,鍾豫已經愣在原地。
他瞳孔微收,看向裡被咬了一小半的包子。
肉餡兒緊實,汁水從邊緣溢位來,泛著鮮香油光。無怎麼看,它只是一隻比較精緻的包子。
但就是這麼個普普通通的包子,竟讓他吃出了味。
令人飽足感大盛的肉香,解膩的菜嫩葉,在些許調味料的中和下,像是在他口中引起了一場驚天動地的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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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豫難以置信地看向邱秋。
“怎麼樣,好吃嗎?”邱秋像開了花兒似的,坐得身體前傾:“特地給你做的。”
“……”鍾豫怔怔:“怎麼做的?”
“想著你做的啊。”邱秋一本正經說。
鍾豫宕機數秒,什麼也沒說,只把剩下的半個包子吃了。後揉了揉邱秋腦袋,又拿起一個塞進嘴裡,就這麼靜靜吃著,一時誰也沒說話。
鍾豫這輩子極少有足無措的時候。
而在幾乎是他足無措的頂峰。
其實他該想到,小怪物通人性,也有心,知他吃不出食物味,當不會拿普通的東西給他。
鍾豫想起早前在惡魔食府,他嘗邱秋做的飯,那裡面有微小的精影響的存在,有客人吃了以後明顯表出了情緒上的異樣。
他當時判斷那是邱秋的能力之一——但具體怎麼用,能影響和控制到人的精到什麼程度,他並不瞭解。
當時小怪物說了什麼?
“你不覺得好吃,因為不是特給你做的。”
但在是了。
鍾豫又吃了兩個小包子。
豆腐皮包微辣開胃,三鮮包鮮香脆爽,奶黃包一口咬下,橙黃的餡兒從邊上融融淌下,在舌頭上抿出沙沙的質感。
他吃到了許多味,以及這些味之下的喜歡。
“好吃嗎?”邱秋撐著下巴,巴巴看他,舌頭下識舔了舔上唇。
確實是“喜歡”,像一團膨脹的甜軟棉花糖,容不得人再裝傻視而不見的那種。
鍾豫微深,把半個包子順塞進邱秋嘴裡。
“別給啊,你吃啊。”邱秋睛睜大,鼓著腮幫,一邊嚼一面含混地表達不滿。
“已經吃到了。”鍾豫說:“吃明了。”
“是嗎?”邱秋立刻高興起來:“那你不躲了麼?”
鍾豫停了一會兒,揪了揪邱秋耳垂,聲音發沉:“問你,葉文聿是不是想和你去舞會?你為什麼不答應?”
邱秋十莫名:“不喜歡他,喜歡你。你去哪兒,就去哪兒。”
“……”鍾豫深呼吸:“再說一遍。”
邱秋茫:“關葉哥哥什麼事?”
鍾豫一直知,自己不是什麼好人。
他的人生或許快到盡頭,也想要在最後幹點好事,符合正常邏輯的事。
但在,他決定放棄了。
這也不能怪他吧?
“這是你說的。”鍾豫嘴角微挑,點點邱秋額頭:“包子很好吃。”
邱秋盯著鍾豫睛,不知怎麼,忽覺得有些想移開視線。而後那句誇讚才入了耳,他真正高興起來。
“好吃吧,做了很久呢。”邱秋膨脹了:“小也嘗了,說關了才帶來的。不能再說小破店了。”
“好。”鍾豫毫不猶豫。
“那你也不躲了吧?晚上回家嗎?”邱秋又問。
“回。”
“啊。”邱秋愣了愣,覺得監護人突這麼好說話,挺不習慣的。
但小惡魔天生就會得寸進尺,從一個蓬起羽毛的肥鳥膨脹成了一隻河豚,黏黏糊糊地湊上去,湊到鍾豫耳邊。
“那……能再嘗你一口嗎?”邱秋小聲說。
每次在鍾豫周圍,他覺得好香。今天更是不得了,這個人類突這麼乖巧,像是他的所有物一樣,簡直是在挑戰他史萊姆引以為傲的自制力。
雖邱秋控制本能已經成了習慣,但出口問問並不犯法吧?
鍾豫似乎真的吃錯藥了,不僅沒一腳把他踢開,反而捏著他的下巴,拇指碾他嘴唇,而後笑了笑。
這是默許吧!?
邱秋頓時被香得昏了頭,瘋狂上湧的食慾壯了慫慫史萊姆的膽,雙環上鍾豫肩膀,直接舔上了他的喉結。
從下而上,兩秒即。
和之前那次親吻不,邱秋只感覺他的人類像是終撕掉了包裝紙的蛋糕。之前的甜香是從縫隙裡溢位來的,可在,他實打實吃到了醉人的甜味。
本來做好的心理準備瞬間崩塌,他尖牙磨了磨柔軟溫熱的皮膚,吮了一會兒,昏昏沉沉地親到臉上。
十秒後,邱秋頓住了。
他忽像被按了暫停鍵,整隻史萊姆渾身變僵,向後一點點拉開距離。
直到對上鍾豫的視線。
蛋糕是很香,裡面情緒極多,各種味,塞得滿滿的。
他一點點品,終是品到了存在感強烈且毫不掩飾的某種慾望。
警覺的天線嗖一聲豎起。
弱小的惡魔史萊姆,生俱來的危機感比誰靈敏,邱秋滿腦子瞬間被一句話刷屏——他想吃?
他也想吃!
被巨獸盯上的感覺讓邱秋嗖一聲,彈球似的彈出八米遠,扒著桌子可憐巴巴地看鍾豫,瑟瑟發抖。
雖那只是個人類,但邱秋第一次見,就覺得這人氣場像他只敢遙遙觀察不敢湊上去扒拉尾巴的深淵巨獸,再香他不敢下口。
他差點要置換□□逃命了。
“嗯?”鍾豫挑眉,似笑非笑:“後悔了?”
“……”邱秋又往後挪了兩步,沒作聲。
“後悔也晚了。”鍾豫說著,向前邁了一步。
只見邱秋像個乒乓球似的原地一蹦,黑影閃,下一秒已經遁到了燈塔電梯間外,而後不見了蹤影。
鍾豫:“…………”
他忽笑起來,嘖了聲。
***
平安夜稍晚,肖宅被薄雪覆蓋。
忽有人匆匆進門,在肖父耳邊低語幾句。
肖父先是一驚,而後狠狠皺緊眉頭。
屋內悄無聲,只有落雪簌簌。他望著反光的積雪,思索良久,終一個深呼吸,撥通了一加密號碼。
號碼沒有署名,定位在遙遠首星。
了接近兩鍾,才有人接了。
終端上飄出半透明人形投影。
那是位輕男子,看不清五官,身穿色制服。他情嚴肅,視線微微下垂,有些高傲且不近人情。
平時相當自傲的肖父在這人面前顯矮了不止一頭,他狀似恭敬地彎腰:“‘鷹’大人,有重要的事向您彙報。”
被叫作“鷹”的男人微微頷首,肖父心中定了定,就把自己兒子去找邱秋的事情說了,並表示不清楚他們是否已經聯絡上,而自己兒子又透露了多少。
“邱秋,不就是那個深淵惡魔?”鷹語氣微冷。
“是的,鷹大人。不重點並不在他,而是他和鍾豫關係很親近,也許不了多久,鍾豫就會知事情的始末。那時候們的處境會非常被動……”
鷹冷哼一聲,打斷他:“不用你說。”
肖父聞言立刻閉了嘴,又把頭埋得更低了些。
肖父的訴求很明,他這麼果斷地把自己兒子供出來,就是希望看在自己通報及時上,上級能對肖煬的事睜一隻閉一隻。
鷹顯也明這一點,並沒有在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兒身上糾纏,而是問了問危燕區管理辦最近的動向。
短暫交流後,鷹先生思索一番,冷:“不能再拖了。”
“是……”肖父附和了聲。
“從夢鯉鄉開始,區區一個鍾豫,壞了們多少事。”鷹語氣有些微妙的憤怒:“這人不愧是曾經的聯盟第一人,直覺敏銳,應對的措施看似輕描淡寫,卻總是扼住們的命脈。”
肖父不敢說話。
“說起來,夢鯉鄉關他什麼事?把人丟到首星,不知多輕鬆,他偏不,要把人扣著;後來連調查組去了,他要想設法地留人,竟真的一直留到了在。”鷹越說,語氣越發冰冷:“克萊夫可真是個廢物,虧得他家當他是個寶。”
“……是。”肖父訥訥。
“為了把陶昌榮弄回來,你們廢了多少功夫,原先投入巨大的盤子也給毀了。就這樣,竟沒達到原定目標,甚至讓那鍾豫又抓到了把柄……”
肖父這會兒是大氣也不敢出了。
鷹忽笑了一聲:“……可真有本事。”
肖父額角滴下一滴汗珠。
鷹見了,似乎覺得給夠了壓力,緩緩移開話題。
“事已至此,是該想怎麼解決。”鷹看向虛空一點:“如果鍾豫知了更多情報,遲早會查到們的目標。陶昌榮不能再留下,必須把他弄到首星來。”
肖父忙:“是,是。”
鷹嘲諷地瞥他一:“你有什麼好辦法?”
“這……”肖父卡殼了。
陶昌榮就是夢鯉鄉的行政大廚,馬源的那位師父。
這人掌握了許多影響局勢的資料,也是鷹等人一直的目標。
他目前仍被困在夢鯉鄉里,被管理辦的人層層看管,肖父根本沒有機會接近他。
自從夢鯉鄉事件有秘黑衣殺出沒,管理辦的維安措施就特別嚴。
鍾豫掌握全大區武裝力量,肖父已經找不到不暴露自己又能偷襲得的機會了。
而原定被利用的調查小組,其實並不是鷹先生這派的人。克萊夫無功,肖父這邊也不敢貿接頭結盟,否則調查組會倒向哪邊不好說。
為了讓鍾豫的人從夢鯉鄉“遺址”撤出,騰出“營救”空隙,肖父不得不策劃了一起性質惡劣的投毒爆炸案。
沒想到行動沒開始,就被快狠準的抓起來,夢鯉鄉那兒的守衛何止是鬆動,甚至比先前更嚴,嚴出了萬緊張的態勢。
當肖父聽到這個情報的一剎那,就知鍾豫看透了他的圖。
在投毒事件發生的瞬間,那人就將整塊棋盤盡收底,並準確下出了一枚穩穩攔在“王”面前的棋。
“指望你,不如指望一隻□□。”
鷹見肖父久久不言,嘴角上提,諷刺一笑。
他雙交握在身前,身形筆挺:“無如何,救出陶昌榮是第一要事。如果說有鍾豫在,們無如何無法達成目標,那麼這根硬刺,單獨將他拔了就是。”
肖父一驚:“什麼?……雖他退役多,但他是聯盟第一改造人啊?那可是個名副其實的怪物,想殺他,是不是太……”
“何必要殺?”鷹嘲諷:“們要的是他不在危燕、無法掌控大局。那麼單獨將他弄走,一樣可以達成目的。”
肖父恍,復又皺眉:“調虎離山,他會上當嗎?”
“為什麼不?”鷹淡:“只要給出無法拒絕的理由,他哪怕預感不好,也一定會赴約。”
“是什麼?”肖父問。
“軍部問責。”鷹頓了頓:“管理員例會,如果被問責,必須本人到場。除非他不想當這個危燕區管理員了,否則他只能來,而且一定會來。”
肖父仍有些猶疑。
沉默片刻,鷹忽而展顏:“鍾豫是什麼人物?如果他不在管理員這個位子,會兢兢業業這麼多?這樣的人,不可能沒有野心,這點,想你懂。”
肖父恍醒悟,連連稱是。
“這件事用不著你操心了。”鷹:“到時候檔案發下來,你配合好就是。”
“是。”肖父緩緩松了口氣。
不久,色投影消散在半空,仿若從來沒有存在。只有庭中落雪,又悄悄積起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