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斷修羅第五百一十章 佛言，若水
被深淵吞噬了一大半身體的牛三多掙扎著喊道：“菩薩救命！”
這個時候，他已經顧不上跟身在半空的青蛟求救了。
青蛟圈起的漫天碎石飛沙所化的絕世一劍，為菩薩彈指拂手之間化去，他要是再不知道誰高誰低。那就是蠢了。
清明無雨，只有漫天的佛經在輕輕地唸誦。
滿天的佛光連綿不斷，一聲聲莊嚴的佛經聲裡，青蛟自半空緩緩落下。
最後跌落在漫天的煙塵的廢墟之中。
廢墟裡的青蛟臉色慘白，一身如金玉那般堅固的鱗甲被柔軟無骨的落葉飛花斬裂。
一滴滴的金色血液靜靜地往下淌。
雲端上的菩薩靜靜地注視著裂縫上的牛三多沒有應答，而是看著一身金血的青蛟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口吐佛言：“我說過，你若安靜地待在海底，或許還有化龍的一天。”
趴在蓬萊倒塌大殿的廢墟裡，青蛟喘息片刻之後，回覆了些許力量。
仰頭望著高入雲端的菩薩吼道：“我說過，這個世間沒有神仙，你是哪來的妖怪？”
一邊說話，一邊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株靈藥，往嘴裡塞去。
一邊嚼著靈藥，一邊瞄準了身前的一塊巨大的青石，那是之前牛三多雕像頭顱的一部分。
雲端的菩薩搖搖頭：“你看不見的神蹟，並不代表就不存在！”
“我信了你的邪！”
吃了靈藥，青蛟瞬間力量大增，抱起眼前那塊巨大的青石，“嗖！”的一聲，往雲端上的菩薩砸了過去！
一邊吼道：“誰來都不行，我才是這一方世界的神龍！”
菩薩看都沒有看它一眼，手中的錫杖往前擊出一道光芒，如九天之上落一道烈日……
青蛟傾盡所有力量砸出的這塊巨石，如同天外隕石，突然間加速往雲端上的菩薩飛去。
這一刻，連蓬萊之巔的大地也止不住顫抖起來。
“啊……”青玉甚至止不住地尖叫了起來！
好不容易鎮壓了牛三多，想不到自海中竄出來的青蛟更加恐怖，讓她有一種無助的感覺。
小寶搖搖頭，拉著張老頭的手說問道：“爺爺，菩薩肯定會收服那條小蟲吧？”
張老頭點了點頭，沒有吭聲。
站在人群前的樸江風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看著雲端上的菩薩讚道：“自古以來，邪不勝正啊！”
徐元才點頭應和，喃喃道：“樸兄，這回我們總算是長了眼界。”
已經回到海灘上的眾修士，望著天空中的菩薩，紛紛止不住地發出陣陣驚歎。
更是有人說道：“這回，蓬萊掌門怕是完蛋了。”
菩薩手裡的錫杖很穩，九環裡有九道佛光於剎那之間湧出，最後化為一道照耀天地的光芒……
手中用力，嘴裡唸誦佛經。
只聽空中響起“轟隆！”一聲，青蛟砸上天空的巨石遇到佛光，瞬間化為了漫天的塵埃，往四下飄去。
地藏的錫杖是天地間的法器，能夠降伏深淵之下的惡魔，能震開地獄之門，又何懼世間一隻小小的蛟龍？
而青蛟本已經看到了化龍飛昇的希望，沒想到突然間殺出一個來自異域的青年。
眼下的它不僅拿那高臺上的童男童女們沒有一絲的辦法。
看來還有被菩薩降伏的危險，不由得瘋狂地吼叫起來。
“轟！”的一聲。再次衝上了天空。
望著菩薩怒喝道：“我才是這一方世界的神……你算哪門子的神仙……”
說完吐出一道熊熊的火焰，往雲端裡的菩薩焚燒而去，跟著伸出巨爪往前拍出，欲要將菩薩從雲端中拉扯下來……菩薩低眉之下，嘴裡唸咒，手心幻化出一道淡淡的若水之力……
在青蛟噴出的火焰撲來之際，在巨爪將在拍在胸前的那一瞬間！
掌中金珠光芒匯合那一道若水之力，於電光石火之間，化為一道若水之劍往前斬出！
看在眾人的眼裡，卻是雲端之上如同雨過天晴之後。
突然間有一道七色的彩虹劃過天際……
站在海灘上的眾人眼裡，卻是一道彩虹自天邊而來，往蓬萊之巔緩緩而去……
看在廣場上的修士和工匠眼裡，卻是雲端裡的菩薩，手掌升起一道雲霧，霧裡有一道七彩劍光斬向空中的青蛟！
一剎那太快！
一瞬間又太慢！
就在青蛟發出一聲怒吼之下，青蛟噴出的火焰瞬間被來自雲端中的若水澆滅！
拍向菩薩胸口的巨爪，突然在半空中定住……
時間，恍若在這一刻定住，或者說停止了，這是樸江風和徐元才等大修士的感覺。
青玉望著雲端上的菩薩呢喃道：“菩薩，斬了那蛟龍，師妹需要龍珠救命……”
小寶看著師傅從烏木變成了菩薩，已經不再吼叫了。
他在等，等著先生帶他回家。
所有的人，所有的修士指向空中的手，在這一瞬間被定住了，如同那空中的蛟龍一般。
一聲佛號在天地間響起：“諸行無常，諸法無我……”
若水之力所化之劍如刀過雪泥，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響……
“嗷嗚……”一聲淒厲的慘叫，瞬間穿透漸層層雲霧，往蓬萊山上、山下，往茫茫的海上傳去。
在廣場上眾人的眼裡，被裂縫夾得只剩下半條命的牛三多……
眼睜睜地看著一隻巨大的龍爪，從雲端上緩緩掉落……
直到摔倒在廣場上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鳴，將青石鋪就的廣場砸出一個淺坑之時。
時間才在這一剎那間恢復，眾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跟著無數的人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歡呼！
就像樸江風說的那樣：“自古便是邪不勝正！”
狀若瘋癲的青蛟望著廣場上的斷臂，“嗷嗷！”的怒吼聲中，半空中軀體搖搖欲墜。
原以為，拼了自己的所有能量跟眼前的菩薩一爭高低。
沒想到卻被菩薩的拈花之手斬斷一臂，等於是毀滅了它化龍的希望。
不甘心之下，青蛟於怒吼聲中，整個身子如騰雲駕霧一般快速升起，往雲端之上的菩薩撲了過去。
咆哮道：“我跟你拼了！”
菩薩神情漠然回道：“我腳踩大地，身在藍天，你如何傷我？”
“我不信……”
話音落處，只聽得噗噗一陣輕響，卻是菩薩指間的若水之劍再次斬出，這一次卻是菩薩從茫茫的大海中取來了一滴海水。
一滴尋常不過的海水，在空中穿過那道跨越天地的彩虹，最後落在了菩薩的指間。
一聲輕喝：“涅槃寂靜！”
若水之劍緩緩斬出，在空中化為一朵盛開的蓮花，蓮花緩緩旋轉，每一片花瓣在這一剎那化作一道若水之劍！
蓮花的光華擋住了青蛟噴出的火焰，若水之劍橫掃天地，承載涅槃之火，劍出之時，無物可擋。
“噗……”
一道血花噴湧而起，一陣金色的血雨剎那從天空中飛灑下來。
一個巨大的頭顱飛起，至死之時，青蛟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這一瞬間，分明看到脖子上的金血不斷地噴湧而出。
菩薩自東海借來的一滴若水，化作劍勢之下無物可擋。
只是橫掃而過，便是將要化龍的青蛟，在這道劍勢之下，也不堪一擊！
巨大的軀體如之前那二十丈高的雕像一樣，轟然一聲掉在廣場前方不遠處的廢墟之中。
“師妹，先生贏了，輪到我們替娘娘報仇了！”
青玉抱著高月兒，發出一陣哭喊之聲：“我們終於等到這了這一天！”
聽著青玉的呼喊之聲，莫說是觀戰的樸江風和徐元才，包括蓬萊的長老弟子，統統都呆住了。
這樣的變化實在是太駭人了。
先是掌門被一道巨大的裂縫吞噬了大半的身體，跟著是那將要化龍的青蛟被雲端之上的菩薩一劍斬首。
天空下起了一陣金色的血雨……這太恐怖了！
小寶望著消失在天空中的頭顱，若有所思地笑了起來：“爺爺，看來先生要給小寶煮蛇肉吃了。”
青玉掀開披風，露出了本來的面容，連著高月兒也不再隱身。
兩女一步一步，緩緩往牛三多走去，便是此時此刻，高月兒也依舊在痴迷之中。
兩眼沒有一絲的神情。
牛三多看著突然出現的青玉，嚇得尖叫道：“師妹救命，我可是你師兄啊！”
青玉沒有理會他，而是回過頭來，望著還沒有離開的蓬萊長老、弟子們，冷冷地問道：“你們有誰，要替他出頭？”
一時間，廣場四周如死寂一般，沒有一個人吭聲。
樸江風遠遠地望著牛三多說了一句：“想不到牛掌門，你不僅擄來了無數的童男童女，甚至連自己的師妹也殘害……”
徐遠才想了想說道：“這是你們自己的家務事，相信這裡沒有人能插手。”
“張老頭，帶著這些孩子去山腰的山洞……回頭我再給他們找解藥……”
雲端上的菩薩揮手之間，將懸崖邊高臺上的法撤去，露出了四十八個孩子。
張老頭一哆嗦，跟身後的一幫工匠們吼道：“你們還等什麼，跟我一起去接孩子們啊。”
這一回，連著他的兒子、媳婦也拉著小寶往高臺跑了過去。
菩薩低頭看著蓬萊的長老弟子說道：“離開這裡吧，蓬萊將要關閉百年……”
一幫僅存的長老弟子一聽，紛紛扭頭往山下而去。
想都不用想，掌門夫人變成了白痴，青玉長老從黑牢裡脫身而出，接下來便是跟掌門清算當年的恩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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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菩薩也不想他們繼續待在這裡。
前後不到一刻鍾，山上的便只剩下張老頭一幫人，小心將孩子們從高臺上一個一個拉了下來。
張老頭跟雲端上的菩薩拱手說道：“老頭去山腰等著菩薩。”
說完帶著一家老小，帶著四十八個孩子，往山下而去。
樸江風不等菩薩多說，便拱手道：“多謝菩薩降妖伏魔，我等也該離去了。”
菩薩點了點頭，卻看著徐元才問道：“先生來自灜洲，可曾聽說過徐福？”
徐元才一聽不禁嚇了一跳，趕緊跪在地上回道：“徐福正是先祖，不想跟菩薩也有緣份？”
菩薩問道：“他還在人世嗎？”
徐元才回道：“據說先祖最後飛昇了……晚輩不是很清楚……”
“故人已經飛昇……如此也好……你們也儘早離開這裡吧，這裡怨念太重，不適合修行了。”
菩薩說完，手一揮一道金光落下，卻是兩人面前多了兩甕靈酒。
菩薩嘴角輕動，將靈酒的功效跟兩人交代了一番，跟著便是揮手之間一道金光，卷著兩人往蓬萊山下而去。
瞬間回到自己的大海船邊，徐元才嘆了一口氣，望著雲端中的菩薩喃喃自語道：“樸兄，只怕你也想不到吧？”
樸江風看著懷裡的靈酒，笑道：“先離開這裡，去大唐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