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留學生第一節 非天然痞子之死
五光十sè的霓虹，聲嘶力竭的尖叫，還有震耳yù聾的音響，粗大的光柱籠罩了舞臺…
一切都在刺激著楊米的感官，對於早都已經失去了狗活的青chūn的他來，這個地方的一切根本沒有任何吸引力，即使臺上那個女人的名字和他的有著幾乎一樣的發音，即使那是個美人，但這種歇斯底里的瘋狂氣氛並不是他所喜歡的，甚至可以對於這種並不陌生的狂熱他打心底裡厭惡著也著迷著，這瘋狂代表著的迷醉，卻又是讓他yù生yù死的存在。
話，不是美女之間都是天敵嗎？怎麼身旁這穿著清涼的美女喊得比旁邊一臉猥瑣到亢奮的宅男兄還猛烈？
楊米很鬱悶，身旁這位剛進報社不久，新拜在他門下的菜鳥正踮著腳，眼中一片星光。
雖然很納悶早已被拉入黑名單的自己怎麼又會給分配個徒弟而且還是個優質美女，早都不是當年的純情郎君，秉著有殺過沒錯過的原則，楊米依然笑納了這美女，即使不動手不動腳，放在身邊養養眼也是好的嘛，更何況帶個徒弟，傳中自己被炒的機率可就大大降低了，人生一輩子活的爽就好，哪管的著他那麼多為什麼。想當年高中兩年理科，臨了高考報個專業卻離得數字遠遠地，圖的不就是少糾結？
這不，機會來了，美女竟拉著他來看演唱會美其名曰：孝敬師傅，殊不知越熱鬧的地方就越危險嗎？還是真打算“孝敬”師傅？
楊米曾經獸血沸騰，但在這一刻，在那滿眼星光燦爛中，他很悲哀，莫明的感到自己似乎想多了，這美女難不成真心是拉著自己來聽歌的？“靠，那你穿那麼清涼幹什麼？”事到如今他只能等待演唱會結束的深夜…
“啪”，
“我去上個廁所，透透氣！”，從那片挺翹處離開，無意識的搓搓手指，來不及回味那片包裹在熱褲下有著如何的彈xìng，趕緊找藉口，還以為會有什麼回答，結果只見到很不耐煩的揮手而已。
貌似自己很沒有存在感咩？還是這妞並不介意？
楊米的悲涼又深了一層，卻也雜著些許驚喜，看了看眼前狀若癲狂的人山人海，吐了口氣，一頭扎了進去，壓根沒注意妞興奮的腮紅早已迅速蔓延到耳朵根兒了。
在體育館舉辦的演唱會，作為土著廁所並不難找，關掉廁門，楊米美美的抽了口煙，吐個菸圈，瞥了眼下邊的二哥，嘴角悄悄翹了起來，“原來這妞喜歡這種歌兒，那還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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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米猥瑣的打個寒噤，抖抖兄弟，“唱個歌而已，想當年哥哥我好歹號稱一把吉他走天涯，加上這幾年殺遍無數痴纏嬌娃的功夫，你個初出茅廬的妞還能有多少抵抗力？總會有那麼一夜的，嘿嘿…”
想到得意處楊米不禁眯了眯眼睛，驀然一模纖細的倩影劃過腦海，卻蔚然一嘆，再沒了剛剛的興致。
有些索然的回到座位上，楊米就連旁邊的美女也沒多看上兩眼。
隨著一個個衣著光鮮的明星們走馬觀花的出場，演唱會上的氣氛愈加熱烈起來，偶爾從音響裡冒出電流的“茲茲”聲也被壓抑在了歌聲，背景聲，吶喊聲的喧囂中，混雜著難以摒棄的記憶楊米感覺自己就在風暴中打旋，狂風驟雨都在襲擊著他的靈魂。
忽然，音響聲消失了，慢慢的所有的嘈雜都沉寂下去，楊米不由抬頭看了看，臺上那位帥哥跨著一把吉他，一個瀟灑的POSE，做個靜音的手勢，燈光照在他的臉上，一個很陽光的笑容，一切都完全沉寂下來了，身邊的妞也難得的安靜坐下來，從音響裡傳出緩緩的音樂聲慢慢穿透了楊米的耳膜，經過神經滲透了他的大腦，眼角的餘光劃過旁邊窈窕的身影，微紅的臉頰恍若當初。
陽光，草地，彈著吉他的男孩，紅著俏臉的女孩，周圍起鬨的一群少男少女們，男孩嘴角勾起的彎曲好似兩無猜的時代那雙翹起的尾指…
舞臺，話筒，校園cāo場的夜晚，節rì的歡聲笑語，情歌好似男生溫柔的目光環繞著女生的髮梢直到心底，相印的眼神就是青梅竹馬拉鉤上吊那拇指的印章…
吉他，音響，這一切慢慢模糊了楊米的眼睛，他抬起頭望著頭懸空的吊燈，不要流露出那份脆弱和傷感，忽然眼中的光亮更加刺眼起來，音響裡的電流聲在舒緩的聲樂裡異樣的刺耳，爆炸的轟鳴聲伴著頭墜落的大號吊燈讓楊米的意識從未有過的清晰，只來得及把身邊的女孩緊緊按在懷裡，一剎那過去的歲月好似片花般一幕幕閃過…
沒有紅燈酒綠和糾纏的香水味，只有病床上母親滿面的蒼白，女人那俏臉哭的通紅掛著不斷線的淚珠，那張四分五裂的機票，那聲嘶力竭的聲音在哭喊著“我等你”，新聞裡那架迫降加勒比海的飛機，電視機裡滾動的姓名訃告欄裡刺眼的幾個字，最後只留下那微紅恬靜的素顏…
楊米緊了緊手，忽然覺得很輕鬆，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開玩笑，我們的故事剛剛開始！）無邊的黑暗毫不留情地吞沒了他。體育館裡哭喊著，瘋亂的人群，一絲呢喃在哽咽著“楊米哥哥，你不記得和旻姐姐一起帶著樂兒找媽媽了嗎？”
……
廣東，石歧城①，從善坊的老鄉親們幾天都沒睡個好覺了，打從前天晚上唐家被燒了半間柴房，暈了個半大人兒，傳出震動半條街的吵鬧聲,驚醒了大半街坊開始，大家夥都睜大了眼睛瞅著來來往往的路人，只等那遭天瘟的兔崽子出現。
用巷口賣魚肉粥的周老大的話就是：“要是他再敢踏入這坊間半步定讓他瞧瞧咱們這坊間鄉里的漢子們，吃著我周老大魚粥長大的夥們可不是泥捏的，扭到縣衙是便宜了他，且擱下被趙人白打折的那條腿，在那之前不把他被鴉片保養的胳膊腿再卸下兩個真真是對不住平rì裡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老唐家，當然，以往的事看在唐老太的面子上咱可以不，但最重要的是被大家瞅著從蝦米長大的彥昌被他這麼給整暈了，雖然沒出血但頭上也起老大個的疙瘩，這都兩天了還沒醒過來，可真是往大家夥捂在手心裡的豆腐上撒灰，新舊老賬一起算，馬王爺有幾隻眼，這事必須要讓他知道！”
…
按下亮肌肉的老周不，再唐家，一座典型的嶺南三進兩廊式民居，灰縫平直的水墨青磚建築，鑊耳式風火山牆倒是氣勢十足但卻少了些華麗的裝飾有些樸素，面積不大但也不算，遠遠的一聲聲呼喚就從這民居井院的一間屋裡傳出。
“昌兒，昌兒，姑娘②就在這呢，姑娘就在這呢，別害怕，不疼了哦，不疼了，昌兒不是，自己是大丈夫了嘛，保護了nǎinǎi，昌兒好勇敢的，來，睜開眼睛，看看姑娘，姑娘看著你哩。”
“夫人，大夫了，彥昌差不多沒事了，就這兩天便能醒轉過來，你這兩天了也沒好好歇歇，就去憩會兒吧，我在這會照顧好的。”
“老爺，您去娘那邊看看吧，那晚娘也受了些驚嚇，這邊交給別人也妾身放心不下。”那本是很溫柔的聲音嘶啞著忽的就急轉清淡了起來。
“夫人，夫人，你這怎麼…，我，我是別人嘛！”
“秀芳，你在這先看著昌兒，我去看看阿伯把藥熬好了沒。雀兒，來，跟娘走，讓你哥哥好好歇歇。”
“哦，知道了！娘，哥哥什麼時候醒來啊，他還教雀兒寫名字呢。”聲音還沒完，一輕一重雙重碎步的聲音就漸漸去了。
“夫人，你，你這，哎…秀芳，照顧好彥昌。這什麼事啊，可讓我，哎，夫人…”嘆息一聲雜著無奈，又一陣腳步聲遠遠去了。
“是，老爺。”耳邊溫婉的聲音似乎有遲了些。
接著楊米只感到一隻手正輕輕拂過自己的臉頰，一陣溫熱的芬芳撲在他的臉上，“好弟弟，大夫都你該清醒了，快醒來吧，再不醒來，心秀芳姐姐下次不給你做蘿蔔糕了。”夾雜著的俏皮，溫暖直直沁到人心裡。
“昌兒？姑娘？彥昌？老爺？夫人？雀兒？秀芳？這是哪裡？他們都是誰啊？我是誰？彥昌？是劉彥昌嘛？那三聖母呢？劉彥昌又是誰啊？好奇怪。”他只感到自己彷彿被人把鉛灌進了腦殼。
“這好黑，怎麼不開燈？我的頭好疼好漲啊，喂，喂！為什麼我不出話？睜不開眼睛？頭好重，好疼，好漲…”四周又慢慢沉寂了下來。
趴在床沿上的秀芳只看見床上的身子張了張嘴，“呵…呵…”兩聲，眼皮兒好似也顫動起來，揉揉眼睛再看，那指節又微微彎了彎。卻是一陣驚喜，“好弟弟你這是醒了麼？醒了麼？要什麼？太好了！”話好似快板樣急促，“等等，我先去告訴夫人。”
輕快地步伐“蹬，蹬，蹬”的有力起來，“夫人，夫人，少爺眨眼睛了，少爺有動靜了…”屋外的聲音傳來，再也沒了剛才的婉轉，那急迫聲的迴響在廊臺上，天井裡。
“嘰，嘰，喳…”房梁上鳥兒的歌聲好似都嘹亮起來！
①石歧，清朝廣東香山縣縣治。
②姑娘，舊時把姑媽，姑母也有稱姑娘的，此稱呼在後文特有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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