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社主第一八五章 強攻疲乏需智取
“謝夫人，給。”
謝雍容看了看沈天揚遞給她的社主令牌，微微一笑，又推了回去，並說：“謝某既然將社主之位讓與你，豈有收回之理？”
沈天揚道：“可是當初您答應過的，待重返鄂州，奪回大權，我就將這燙手——這社主之位歸還給您。”
“那現在全都奪回來了嗎？”謝夫人的反問令沈天揚啞口無言。
“咳咳——”一陣咳嗽聲打斷了他們的交談。
“一切才剛剛開始喲。”諸葛龍晴從閣樓裡走出來，給他們澆了盆涼水。
眾人無不訝異地看向諸葛龍晴，今天二娘子衣裝整潔，口齒清晰，一點也不像瘋掉的樣子。難不成半瘋的意思就是有時候瘋有時候正常？
諸葛龍晴彷彿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過什麼一樣。此刻看到眼前二人臉上笑意褪去，她滿意地說道：“如今雖然戰勝了鄭家兩千人馬，可我們也損失過半，月湖堡又殘破不堪，兵器甲冑全部需要維修補充。如果這時候再來一隊人馬攻打我們，不、哪怕是聽聞鄂州劍社內鬥而準備出手調停的州府廂軍，都能把我們消滅。”
“這……”謝雍容緘默了。
沈天揚立即問諸葛龍晴：“那依二娘子看，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現在應該談判。”說話的人卻不是二娘子，而是那位天天洗澡、卻從不洗衣服的李道長。
李天師說道：“現在應該談判。”
“你個老家夥，又在想什麼鬼花招？”諸葛龍晴十分瞭解李天師，因而叱問道。不過說到談判，這倒和他自己想到一塊兒去了。
“談判？”
“不錯，談判。”沒想到李天師在外遊歷多年，也變成了個搞陰謀詭計的好手，他向謝雍容和沈天揚詳細解釋。如今他們佔據了漢陽地區，擊敗了鄭家的復仇大隊，正好可以藉機敲詐；而且實力強大的買馬社眼下是鄭家的宗主，如果能和龐知遠交好，不但可以擁有一面後盾（雖然龐知遠作為後盾很不可靠），還能短時間內避免買馬社出於保護附庸的職責而發起的進攻。
而除了買馬社以外，與鄂州劍社勢力範圍有接觸的還有總社在江陵府的明月齋、觸手伸到江州的平江社。不過平江社到江州的影響力已經很弱了，可以不用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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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說來，與我們接壤的就只有龐知遠和鄭榮了。”謝雍容摸著下巴說道。
“不，”諸葛龍晴笑了一聲，說，“還有漢陽的同門。”
幾天之後，不出諸葛龍晴所料，漢陽一些搖擺不定的社眾，在分析了原社主和現社主的實力後，決定恢復鄭榮的統領，並且攻佔了漢陽堡。而且更可怕的訊息是，港口的幾艘船隻也被打砸搶燒掉了，謝雍容聽到這個時差點口吐鮮血暈厥過去。正如諸葛龍晴所說的：一切才剛剛開始。
“就我們這一百人，得發展到什麼時候？”謝雍容不禁嘆氣道。
李天師依然堅持自己的建議：“如果你們信得過我，我可以在談判中贏得在戰場上得不到的東西。”
沈天揚看見一旁的諸葛龍晴蹙眉微微搖頭，顯然是認為以己方當前的實力來看，即便談判也沒有太多可以利用的籌碼。
然而出乎其他人的意料，沈天揚贊同了李天師的建議：“好，你說你準備怎麼做？”如今的沈天揚在眾人當中已經有了相當高的威望，他帶頭支援李天師，自然引起一片譁然。
李天師笑道：“如果社主願意，貧道可以幫您拿下武昌堡。”
“口氣太大了點吧？”諸葛龍晴毫不客氣地說道。
李天師一點也不生氣，卻笑著問諸葛龍晴：“二娘子敢不敢和我打個賭？”
諸葛龍晴這輩子還沒怕過誰，便問他要賭什麼。
李天師伸出五指：“當初在臨安，你收斂了不少財寶，貧道別的不要，就要五根金條。”
“呵呵……”諸葛龍晴覺得可笑，這麼大的賭，賭注居然才值五根金條。他忍著笑說：“那好，就賭五根金條。你倒說說，該怎麼賭？”
李天師不慌不忙道：“你我二人分別出使龐知遠和鄭家，以十天為期，看誰取得的成果大，怎麼樣？”
諸葛龍晴揣測，這李天師也是個能說會道的人，如果讓他去已經元氣大傷的鄭家訛詐，肯定能狠敲一筆竹槓，搞不好真的能把武昌堡給敲到手裡；而龐知遠是個極其狡猾的人，自己到襄陽肯定討不到半點便宜，最後輪成果，李天師肯定會超過自己。
因此諸葛龍晴打定主意，說道：“我去武昌堡，你去襄陽，敢不敢？”
出乎諸葛龍晴意料的是，李天師絲毫沒有被看穿意圖的驚慌之色，而是依然臉掛微笑著說：“那好，我去襄陽。”
李天師終於也讓諸葛龍晴失算了一次，因為他原本的目的地就不是襄陽，而是江陵。
目前，為了和買馬社保持和平，明月齋和鄭榮是同盟關係。明月齋的社主呂謠媛素來以“義”聞名於瀟湘一帶，所謂的“義”，就是不背盟、不無端侵略、不燒殺搶掠、忠於官府和朝廷。多年以來，呂謠媛在大義的旗下四處征戰，搶奪了不少地盤，還販賣過人口。其實所謂大義，不過是做的不像其他社團那麼過分罷了。
李天師日夜兼程，終於趕到了江陵的府城。
明月齋總社大堂，呂謠媛高高在上。她的堂弟呂信衡戍守在旁，遙指一問：“你是何人？”
“貧道李天師。”
“你就是李天師？”
“貧道正是。”
雖說是天下四神之一，但“神棍”不是什麼好詞，懂的都懂。更不用說在社團頭領面前，李天師也沒啥面子可以用，因此他只能俯身行完了禮，小心翼翼地抬頭，看見了一名穿著藍色襦裙，嫵媚明豔的女子，看起來相當年輕，不像是三十多歲的人。
那婦人點點頭，冷冰冰地說道：“是就好——來人吶，拉出去砍了！”
“哈？”李天師被嚇到了，本天師好歹是堂堂的天下四神之一，難道就這麼不招人待見？忙叫道：“別啊，貧道來這兒是幫呂社主您的啊！”
“幫我？”呂謠媛冷笑一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個臭道士在臨安做過什麼事？假扮禪師，拆散姻緣？別人不一定知道，但我呂謠媛往往能知道別人不一定知道的事。”
李天師聽出來呂謠媛這是拿白娘子說事，頓時心裡發慌。按理說呂謠媛曾經去過臨安，還在保安堂看過病，和許仙白娘子一家人關係都不錯，李天師還上門搗過亂（阻撓呂社主痛經的治療）。但他顯然是立功心切，忘了這茬，這不，一來到江陵府城就撞槍口上了。
李天師迫不得已，涕泗橫流地懇求道：“我已經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了，大姐、不、大娘，請你給我一次機會，讓我把話說完吧！”
呂謠媛猛然拔出腰間的小刀，寒光閃閃——
李天師的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接著就看見呂謠媛握著小首，小心剔著指甲裡的灰，只吐出了一個字：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