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社主第一九七章 憑一箭血戰險勝

就在這緊要關頭，此前一直沒有看見的騎手出動了。

一千五百多名大鵬社騎手在錄事馬春的帶領下快速迂迴，居然繞到了明月齋中軍的背後，一股腦殺了進來。

這一千五百多名騎手突入沈天揚中軍的背後，形成了區域性以多打少，形勢一片大好。

同樣的，沈天揚則是形勢十分危急。他一直穿的是布衣，幾乎沒有防御能力。雖說他劍法超人，可現實生活中一個人再厲害也打不過一群人，更何況這群人也是練過的，他只能偶爾抽空砍兩劍，然後趕緊鑽到友軍當中躲避攻擊。

中軍倒是有幾百名矛手，可矛手雖然能反制騎手，卻也不能用菊花來反制，此刻正被殺的慘叫連連。

很快中軍就被衝散，社眾們各自為戰，明月齋馬隊也紛紛落馬，被亂刀砍死。沈天揚幸得胯下千里馬敏捷，迅速躲避，身上只是受了點皮外傷。但是他身邊的敵人越來越多，很快就要無處可逃了。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有一名身著皮衣、騎著棗紅馬的驍騎繞在外側往來馳射，勁矢穿心，大鵬社矛手、刀手、騎手皆應弦而斃。這人正是自稱廂軍正將的賀威。

趁著箭矢擾亂敵人注意力的時候，沈天揚手持卷寒劍，縱馬馳騁，肆意砍殺，不一會兒就砍得血流滿袖。

“你這廝休得猖狂，看我十步之內取你小命！”

只聽得一聲大喝，一員留著八字絡腮鬍，長著豹眼長濃眉的武將手執雁翎刀、身背騎弓直取沈天揚。

沈天揚揮劍擋開攻擊，並順勢將削向來人額頭的時候，那人卻馬背上一個側身躲了過去。

“呵呵，我混了二十年社團，還沒有人能傷到我一根汗毛！”原來這人便是馬春。

正在此時，又有一名頭戴黑帽、身披金紋紅披的頭領勇武異常，接連砍翻三名明月齋騎手，也殺向沈天揚。“你的首級我馮某人是取定了。”作為騎手總指揮的馮昌也親自出馬了。

沈天揚仗著馬快，甩開兩人，回頭瞥見金鵬依舊遠遠地騎著馬，動也不動。

“這回真是栽了！”

金鵬等這個機會也等了很久。自從聽說沈天揚重新得到了鄂州劍社的控制權；而自己苦心經營數年之久，才有了半個洪州的勢力，而這個白撿來社主之位的小子依靠一幫流浪在外的社眾起家，居然短短兩年就發展成了現在的規模，人比人氣死人，金鵬差點沒氣得吐出血來。昔日的朋友就是今日的敵人。浙江湖，本無道義可言。

沈天揚被兩面夾擊，處境危險，兩翼的人也不好受，衛保、秦本和朱信皆陷入苦戰，別說保護他這個友軍了，自己能否脫身都說不準。

“援軍，援軍來了！”

北面忽然出現一批人馬，舉著久違的“呂”字大旗，他們正是自江陵而來、由一名管領帶領的援軍。沈天揚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

然而看見連名字都沒有的“一名管領”時，讀者們應當明白，這希望之火很快也就熄滅了。

援軍的人數還不及大鵬社騎手總人數的三分之一，一群騎手衝上，將他們分割圍殺，數名明月齋頭領當場戰死。

沒辦法，只能靠自己了。

沈天揚舉目找不到紀天暉，唯有依靠一己之力，力戰敵眾。

一名大鵬社騎手冷不丁突上來，一槍刺中了他的後腰。

沈天揚痛叫一聲，揮劍削斷槍桿，這是為了防止槍桿甩動，擴大傷口，接著又一劍，生生劈開了那名騎手的臉龐，將其當場殺死。

這兩劍過後，沈天揚已經使不出什麼力氣了。周圍敵人趁機圍堵，又給他添了不少傷口，不過他身著黑衣，幾乎看不出流了多少血。

紀天暉也被馬隊團團圍住，勉強抵抗，根本來不及管其他人。

眼看沈天揚將要命喪鶴龍湖畔，忽然戰場上聽見一聲：“中！”

原來是賀威一聲大吼，射出了一枝箭，而這一枝箭在此時頂得上一萬枝箭，因為這枝箭的目標正是大鵬社社主金鵬。

大多數人並沒有留意到賀威、同樣也沒有留意到賀威的那一聲戰吼——

直到一枝箭矢插在了金鵬的右胸上——

在出陣前，賀威給自己用的每枝箭的箭頭都抹上了毒藥，他早知正面戰場難以抵擋，所以提前準備，就是為了尋機直取金鵬本人。

虧的是賀威的藥膏擺放時間太長，毒性揮發了不少，加之金鵬皮糙肉厚身體好，沒有立刻出現嚴重的症狀。

就在這一箭之後，沈天揚等人發現大鵬社人馬的攻勢減弱了，趁此機會，他們趕緊帶著敗兵撤退。大鵬社人馬攻勢雖然減弱，但並沒有說完全不打了，他們還是跟在後面緊追不捨。

快到湘陰堡的時候，呂信衡得到斥候的訊息，馬上引著城內剩下的千餘人馬過來接應，稍稍逼退了大鵬社人馬一些。

可能有人會覺得奇怪，為什麼這區區千餘人就能逼退一萬人。其實這個道理不難理解，可以想象一下，打了半天的架，體力消耗是相當大的，你讓兩百個運動員高強度訓練一天，個個都快累癱了，這時候如果過來十個精力充沛帶著傢伙的流氓，照樣能把這兩百個運動員打殘。

“快進堡！”呂信衡看見沈天揚衣服浸溼、面色蒼白，連忙招呼他們進入城樓。

戰事已經結束，沈天揚帶出去的人馬損失了接近一半，此時手頭可用的兵力已經不足兩千，這接近兩千人的隊伍還都是殘兵敗將，哪怕守堡也說不準能否守住了。

然而這一戰，其實並沒有勝負，而是兩敗俱傷。

大鵬社人馬在金鵬的帶領下，本來是獲得了一場大勝，卻沒有料到敵軍有一名強弓神射手，金鵬被一支冷箭射中右胸。

金鵬當時就通徹心肺，一聲低吼，幾乎跌落馬下。金鵬的心腹康永見狀，率軍追殺敵人，一氣就殺到了湘陰堡下，放才撤退。待到回來再看大哥，金鵬胸口的箭頭竟深入五寸有餘，周圍已經滲出一圈黑暈。古代哪兒有軍醫，更何況還是黑社會性質的社團，此刻所有人都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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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鵬面色蠟黃，伏在軍榻低聲道：“江陵、江陵……”便昏了過去。

“是否毒箭？”康永滿眼淚光，怒問眾頭領。

馮昌急忙點頭：“這必定是毒箭，而且這種毒此前從未見過，一時難解。”

“敢拔除麼？”

“勁矢疾射，箭頭深入五寸有餘，斷不可拔。”馮昌搖頭。

康永拔出匕首，凝神定力，揚起刀身輕輕一揮，箭桿已被切斷。康永松了口氣，吩咐道：“圍攻湘陰堡。”

眾頭領一聲答應，大步出帳。

當晚，秋風蕭瑟。大鵬社人馬飽餐一頓後，便圍住湘陰堡，準備一鼓作氣，將其攻下。但頗為蹊蹺的是，城樓上，松明點點、戰旗獵獵，城樓大門敞開，還有鐘鼓聲陣陣。大鵬社人馬看見城上一人，唱歌跳舞，似乎樂在其中。

“搞什麼鬼？”康永一時懵住了，遲遲不下令出陣。

半個時辰過去了，湘陰堡還是沒有動靜。馮昌、馬春、宋忠等幾名主要頭領決定，按照社主之前的計劃，繞過湘陰，直取益陽。這和康永的想法不太一致，已經隱隱埋下了不信任的種子。

大鵬社人馬想不到的是，湘陰堡的守軍是按照說書人講的空城計使出的伎倆，沒想到還真騙過了他們。不過空城計也是看物件的，大鵬社頭領們的智商在軍社界裡也算上等，所以會中招，如果遇上不講道理的二桿子，直接就殺進去了。

第二天早上，大鵬社人馬繼續前進，一天後就到達了益陽。同時，金鵬從昏迷中醒來，又恢復了意識。

金鵬是醒了，可沈天揚卻受了重傷臥床不起。

由於明月齋人馬損失慘重，根本無力援救。最終，益陽塢堡盡歸大鵬社。

只不過，這歸屬權只持續了幾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