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貴公子第八 〇 三章 名存實亡
長安城，宮殿。
龍椅上的盧元成臉色陰沉的可怕，兩旁的內侍一臉惶恐，臉上甚至流下了汗珠，殿中的各位大臣均低著頭顱，如同木樁，連呼吸聲都聽不見，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觸到黴頭。
氣氛凝重到了極點。
雁門破了！
契丹人打進來了。
周勝、柳景明已經盡了全力，由於雙方戰力差距實在太過明顯，只得敗退徐州。
雁門大開還不是令人最惱火的地方。
最惱火的是滎陽巨寇聶晉直接放棄對洛陽的壓制，調集兵馬，準備全力抗擊即將來中原肆虐的契丹人，並且公然發聲：“中原人的事情，輪不到外族插手，有我聶晉在，契丹人休想囂張！”
如此豪情，令那一帶的民眾熱血沸騰，不少有識之士紛紛投靠。
不到一個月，聶晉的兵力激增八萬，之後勢如破竹，連吞武安、上黨兩郡，將地盤擴至五個郡，論實力足以和湯飛虎平起平坐，論聲望猶有過之。
有傳言稱，大燕無道，致中原禍亂、外族入侵，如今唯有聶帥可拯救中原。
一時之間，聶帥之名響徹天下，連契丹、東洋倭寇、高麗等外族高層都對之相當關注。
有不服之人提及昔日天羅幫連漢水幫勾結契丹人虜劫走周家祖孫企圖威脅周勝的舊事，但很快被壓下，反駁說那是為了早日覆滅大燕。
冀州、豫州不少郡的太守都壓不住爆發的民眾了，若聶晉想拿，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如此一來，朝廷聲望更減，將至低谷。
早有人分析過了朝廷切不可放雁門，一旦放掉，後果將不可想象。
果真如此。
契丹鐵騎都還沒完全跑開呢，聶晉倒成了那一帶的代言人，朝廷完全被無視了。
加之梁州、荊州、揚州的問題越發嚴重，抗燕勢力與日俱增，各勢力地盤上的民眾也逐日適應，這一切全給人一種大燕名存實亡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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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九州，現在僅剩雍州能掌控了，而且還不是完全掌控，如風箏在風雨中飄搖。
所以，盧元成的臉色才會那麼陰沉可怕。
聶晉肯定是壓不下了。
有人弱弱建議道：“陛下，不若收縮兵力，退出冀州，讓聶賊跟契丹人拼個你死我亡。正好騰出兵力解決梁州、荊州、揚州的動亂。”
是個辦法。
但是會讓聶晉的威望越來越高。
盧元成不置可否，長吐一口氣，“梁州到底怎麼回事？之前不是說梁州雖亂，但是只要耐性足，就能逐一清理乾淨嗎？賈宋為何被幾個所謂的巨寇逼得那麼狼狽？”
通川大戰已經結束。
嶽澈不敵徐明龍、薛鵬、竇仲雲的三方大軍，東鄉再次易主，成為轉折點。
之後徐、薛、竇三人趁熱打鐵，一股腦兒湧向通川西部，採取換兵之策，用人堆，生生將雲文彬、張志海的大部隊給堆殘了。
而趙元極也是當機立斷，將精銳部隊全部投入大戰場。
期間，徐明龍充當起了極其重要的角色，多次發表熱血的演講，構畫宏圖，並且親自帶人衝殺，幹了不少髒活累活，讓聯盟其他人漸漸看到希望，而後全都拿出搏命的架勢。
青蛟幫、賀敘等醬油之流已經沒有什麼可失去的了，唯有跟著大部隊走。
富貴險中求，擊垮賈宋，大家平分梁州。
上了戰場就一句話，我們人多，給我殺！
血戰足足持續近半月，賈宋兵力不濟又無主城做底，終於敗退。
通川之局，拉鋸良久，雙方均是全力出手，幾乎將潛力挖盡。此番賈宋再失一局，想要捲土重來，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陛下，梁州之局非賈刺史無能，而是……形勢太過複雜！”
“複雜？”
盧元成雙眼一瞪，“幾個巨寇而已，他們麾下的烏合之眾還能和梁州大軍抗衡不成，有什麼複雜的？”
“陛下，除了四大巨寇，還有巴東的薛鵬，那人狼子野心，在梁州東部經營多年，樹大根深，實力強勁，他半道造反，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除此之外，還有荊州反動勢力殘雲門夾雜在其中，盤踞房陵日益強大的法帥軍也是其中一環，這次雖然沒有直接參戰，但是肯定暗暗支援了一手，糧藥武器不在話下。加之……加之，梁州民間對朝廷的失望越發嚴重，不少百姓寧可逃到賊寇陣營也不願意聽候朝廷的安排，豫州所謂的白道勢力也摻上一腳，甚至刺殺了梁州悍將仇越，令區域性戰鬥失利，所以……”
“夠了！”
盧元成暴喝一聲打斷，心情變得更糟，眼睛掃過一直在裝死的林庸，“林太傅，你來講，梁州、荊州、揚州，哪一州最急，投入兵力支援能不能扭轉局面？”
冀州、兗州、青州已經可以放棄了。
就算是打契丹人也是聶晉牽頭了。
還能怎麼辦？
林庸心裡沒來由的一顫，稍穩了一下之後從容出列，“陛下，最急自然是荊州，袁刺史曾多次上書要求支援，但一直沒等到，袁刺史能撐到如此局面實屬難得。他如今受困於南郡及沔陽，形勢危急，雖有南面諸郡在努力籌集兵力和糧藥，但是尚需時日。好在……好在襄陽、東江派、殘雲門、左騫有互掐的趨勢，而穩坐房陵的法帥軍不久也出兵挺進襄陽，狠挫襄陽勢力，斬殺近二萬之眾。如此局面，若能加力利用，再抽調些許精銳偷偷前去支援袁刺史，扭轉的機會應該不小。”
林庸當然知道赤龍會，但是沒有明說，只用“襄陽勢力”代替，怕觸及黴頭。
盧元成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李令武，淡淡道：“法帥軍竟有如此實力？”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盧元成的眼神，偷偷摸摸的瞟向李令武。
眾人心中作何感想就不得而知了。
法帥軍大頭目陸西法！
本名李無常，統領府的四公子。雖說早已脫離了李家，但終究是從李家出去的。
昔日小小的子爵、小小的莊主，今日終於成為龐然大物了。
李令武腰桿子依舊挺的很值，表情都沒變一下，讓眾人討了個沒趣。
林庸回道：“陛下，法帥軍自擊退張志海將軍之後，還打了不少仗，但是一直沒有進行大規模的擴張行動，連通川亂局都沒有直接出兵。多半時間都在發展底子，實力較之巨寇之流強出不少。此番在襄陽能掀起那麼大的動靜，就足以證明……”
“哼！”
盧元成的臉更黑了，接著看了二皇子盧玄東一眼。
盧玄東頓時感覺渾身都不自在。
“獨臂尚書”張修暗暗捏緊了拳頭，心中異常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