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昭大宋290、猜忌
上京城,鴻臚寺。
作為繼承了漢唐官制的政權,遼國也是設立了六部九卿的職位的,名義上與契丹自身的官制平級。
而作為臣屬國的使者,北漢派來的求援使節自然是被安排在了鴻臚寺下榻。
那一日,在朝堂上與遼國君臣們見過一次,許下了一堆的承諾以後,北漢使者就耐心的在這裡住了好幾天,等待著遼國皇帝的召見。(好可憐的傢伙,現在都沒個名字)
對於遼國君臣們這一副擺明了要敲詐勒索,坐地起價的架勢,使者,或者說劉鈞都是早就有所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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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讓自己之前被人忽悠了,疏遠了和遼國的關係呢?
故而在這個時候,一直被晾著的使者也從未表現出過分的焦急情緒。
現在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都已經被擺到了桉板上頭,那掙扎什麼的。
有意義嗎?
然而,經過了幾天的等待以後,使者漸漸地察覺出了一些不太對勁的味道來。
除開最初那幾天,有幾個小卒子被派來旁敲側擊的開條件之外,後面就沒有什麼人再來和自己交流了。
就好像,自己這個大活人被遼國朝堂上下給遺忘了一般。
使者一開始還以為這是遼國君臣們的有意為之,想讓自己在急切之下給出更加豐厚的條件。
可是在使者去上京城裡轉了幾圈,打探了一下市面上的情形之後,他感覺似乎是真的有什麼意外情況發生了。
精通契丹語的使者在上京城的酒肆茶樓裡坐了幾次,很明顯的感受到了城裡那肉眼可見的緊張氣氛。
這種如臨大敵的氣氛,可一點都不像是裝出來的。
難道說,是遼國自己這邊也出了什麼大事了?
這個想法冒出來的時候,就連使者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要知道,作為當世最強大的國家,遼國在許多人的眼中都是強大,甚至於說無敵的代名詞。
不然,北漢也不會一直舔著臉的求著遼國的庇護。
可現在,這個巨人似乎出了些問題,這個發現讓使者不由得心生不妙之感。
這種情況下,遼國還會去顧及北漢這個臣屬國嗎?
使者知道,自己必須要儘快搞清楚遼國出了什麼事情,不然的話,北漢那邊所期盼的,可能就只是一場鏡花水月了。
……
心生不妙感覺的,除了北漢使者,還有耶律璟。
以及耶律璟以下的許多遼國官員們。
至於原因,自然是那名皮室軍帶回來的訊息了。
開春了,往來遼東的道路也就通暢了,遼東那邊的商人也就能到上京來做生意了。
所以,關於遼陽府裡的一些傳言,也就跟著商隊一起散播了過來。
其中講的最多的,便是蕭幹擁兵自重的說法。
這個原本由趙德昭他們派人散播出的訊息在經由了幾番發酵過後,已經變得有鼻子有眼了。
再加上許多被蕭幹強行徵召了手下軍力、物資的契丹貴族們的有意構陷,這一番流言的傳播速度堪稱驚人。
幾乎就是三兩天的功夫,上京城裡的契丹上層們就聽到了數個不同版本的,關於遼東叛亂的流言。
在這些不同版本的流言裡,都一齊將矛頭指向了當前東京道的一把手:左相蕭幹。
蕭宏幾乎是在聽到這些流言的當天,就連滾帶爬的跑到了耶律璟的面前去指天劃地的表忠心。
他可是太知道這位陛下是何等的喜怒無常,猜忌無度了!
耶律璟看著簡直要把自己的心剖出來的蕭宏,一臉肯切的表示自己絕對信任蕭幹,不會聽信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語。
可是轉頭等蕭宏離開以後,耶律璟的臉就沉了下去。
他走到身後那張寬大的虎皮躺椅上,一邊磨娑著那頭勐虎的腦袋,一邊腦海中浮現著各種念頭。
無論是外面的流言,還是蕭宏的自辯,耶律璟都沒有相信。
可他也沒有都不信。
因為得位的突然性,耶律璟可以說從來都沒有徹底的坐穩過這個皇位。
所以,他對於任何人都是抱著懷疑的。
哪怕這個人是他的心腹手下也不例外!
說白了,還是蕭幹沒能完成耶律璟年底之前平叛的命令這件事,讓耶律璟心生不滿了。
十萬大軍,去打一群沒什麼根基的渤海人而已,竟然沒能一戰克敵?
還自己主動退卻?
要知道在蕭幹給出的戰報裡,他的軍隊只損傷了小幾千人而已。
這對於十萬大軍而言,連皮毛都算不上。
就因為這麼一點損失就撤軍,這種事情說出去,真的是太丟大遼的臉面了。
作為皇帝,大遼的臉面就是耶律璟的臉面。
現在,蕭幹竟然讓自己丟臉了。
主憂臣辱,主辱臣死的道理都不懂的嗎?
這一份不滿,與城裡的流言交雜在一起,讓耶律璟的心裡產生了對蕭幹的厭惡。
以及猜忌。
畢竟蕭幹現在手握十萬大軍,還佔據了東京道這一道之地。
萬一這傢伙突然想要劃地自立的話,自己一時半會兒的還真拿他沒什麼辦法。
至於蕭宏說的什麼蕭幹一家老小都在上京,絕不可能做出背叛之舉的說法。
耶律璟一個字都不信。
作為皇帝,耶律璟比任何人都清楚,為了這個世間巔峰的權勢,幾乎絕大部分人都是可以捨棄一切的。
家人?妻兒?
這些等當了皇帝,還不是隨時都能再弄出一大堆來?
想到這,耶律璟的手突然一緊。
就算,就算弄不出來,認一些乾兒子什麼的也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只要有權有勢,何愁沒有孝子賢孫?
耶律璟腦子裡的那些念頭,放大了的話便是當前遼國朝廷大臣們的各種派系。
眾人之中,有堅持蕭幹是忠心為國的,也有懷疑蕭幹另有所圖的,還有兩不相幫,持續觀望的。
因為這一則流言,原本涇渭分明的遼國朝堂勢力,又重新變得渾濁不堪起來。
在這樣的情況下,北漢求援的事情,只能被暫時擱置了起來。
畢竟,東京道那邊的情況,一個不好可是會造成遼國的分裂的,相比之下,北漢一個臣屬國的事情只能被排在後頭了。
待到北漢使者四處求教,摸清個中緣由,時間都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了。
也差不多就是在這個時候,劉繼業率軍出城,最終兵敗。
而宋軍的兩路主力,則是成功會師於太原城下。
準備攻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