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藝術【孤苦村】：九
陳曦直直地盯著何佳雨。
何佳雨明白，陳曦想讓她一起去。她沒有應答，伸手接過地圖。
“你——”陳曦不可置信。這和他預想的完全不一樣。不可能，她不是這樣的人，一定是她另有計劃，一定是！
“你腿瘸了一隻是累贅，優優還小沒能力也是累贅，你們去了只是自投羅網。”何佳雨道。
“你真不救？！”陳曦努力抑制住音量。他對何佳雨的看法漸漸滑向深淵。“你說我倆是累贅，是不是嫌棄我們拖累你？你是不是早就想一個人逃了！”他抑制不住嘶吼道。
“我沒這麼說過。”何佳雨道。她說沒有說過，但沒說沒有想過。陳曦不是傻子，他懂。
“好，好。”陳曦不氣反笑。“何佳雨，我真是看錯你了。沒想到你是這麼自私自利的人——我看錯你了。”他拉起優優的手，毅然轉身往回走。
“等一下。”
“幹嘛。”陳曦一頓，頭也不回，冷冷道。
“你最好想清楚，你們肯定不是對手。”
“清楚？”陳曦氣得肩膀發顫。“呵呵呵，清楚。我很清楚。能現在就看清你的真面目，我很清楚。”居然會期望這個碧池回心轉意，真是可笑到極點。他不再停頓，屈腿用力跳起，重重落在溼軟的泥土上，聲音沉悶。
優優看眼何佳雨，又看了眼陳曦，猶豫了下，衝何佳雨張了張嘴，最終卻什麼也沒說，回頭跟上陳曦的步伐。雖然對他們倆的對話有些在意，但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問了，反正到村子了就會知道的。
何佳雨等二人連聲音也從自己的世界消失後，開啟地圖，就著微弱的光仔細觀察。村長考慮得很周到，選擇用厚紙畫地圖，防止地圖被輕易損壞，讓人拿著比較有安心感，不用擔心無意間把地圖弄破。
仔細辨識後，她將地圖折兩折收回口袋，選擇一條小路走去。自然，這不是來時的路。
她當然不是打算一個人逃走，只是認為陳曦不太可靠，在一起行動很可能又會遇到類似上次那種情況。回憶起上次的遭遇，她心有餘悸。更何況還有優優，這個不經世事的小丫頭，她比陳曦還有可能鬧出亂子。和他們一起救人，要是能成功，那一定是天方夜譚。
只能靠自己。無論做什麼事，只能靠自己。將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那是愚蠢之人才會幹的事。
陳曦大步跳著，心中的煩悶怎麼也無法消減。“你快點，磨磨唧唧的。”他回頭道，聲音很不耐煩。或許何佳雨說得對，自己是累贅，這小丫頭片子也是累贅。兩個累贅走到一起，互相拖累，比誰更累贅。
優優大口喘氣，小跑的步伐已經慢到和走無異。她太小了，還是女孩，體能完全跟不上陳曦這個成年了的大男生。即使陳曦的體能也嚴重受損，還瘸了條腿。但她不敢頂嘴，勉強撐起力氣跟上陳曦，搖搖晃晃的彷彿隨時都會倒下。
陳曦嘁一聲，停下抱起優優，吃力地跳躍。連續幾次，他都在跳起或落下時身形不穩，險些跌倒。
“陳曦哥哥，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能走。”優優擔憂道。
“你閉嘴。”陳曦開口，氣一岔，靠屏息得來的力量立即消散，要不是及時騰出手在地上撐了一下，怕真要連帶優優滾一身泥。“嘶——叫你別說話，聽不懂人話嗎！”他惱怒道。
“對不起，對不起。”優優縮起脖子，拼命道歉。
“……算了。”陳曦鬆開優優，勉強站穩身子。“我的，我衝動了。抱歉——走吧。”他深吸一口氣，不等優優再道歉，拍掉手上的泥土，大步跳開。優優是無辜的，即使自己火氣再大，也不該對優優發火。但每每想到優優也是那個該死的村子的人，他的內心就一陣躁動，生出的戾氣將胸膛堵死，發洩不出。
“咔擦”
“誰！”陳曦警惕地望向聲源。
見不慎暴露，一眾老人不再隱藏身形，從各個角度出現，將二人包圍。包圍圈雖因倉促成型還有諸多漏洞，但圍住一個瘸子一個小孩還是足夠。
“小子，你是不是這裡不好使。”為首的老人指指自己頭髮稀疏的腦袋。“上次我們放過你們一回，對你逃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還真是不長記性。”老人拿手電筒照了下地面，上面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一個不算深但清晰可見的腳印。他掏掏耳朵：“還說話這麼大聲，我就是聾子也聽到了。話說，怎麼老張的孫女兒也在這，那個女娃呢，沒和你一起？”
他們是最早一批搜捕何佳雨的人手，因為毫無收穫還險些損兵折將而返程，卻在返程途中意外見到一串陌生的新鮮腳印。跟隨腳印，他們發現了陳曦和村長的孫女，遂透過簡單的手語組織人手形成包圍圈，卻因一位老人不慎踩斷一根枯枝而被迫提前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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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為首老人說話的時候，周圍的老人緩步上前，一步步將包圍圈壓縮，縮小陳曦的行動範圍。
陳曦被戳到痛處，沒有答話。他護住優優，面露兇狠，一副擇人而噬的模樣。
優優則比較困惑，有心向面色憔悴的老人們諮詢近況，卻礙於陳曦不敢言語，只能抿住嘴，眼巴巴地望著老人們。
為首老人見此，以為陳曦是趁人不注意脅迫了老張不懂事的孫女，老張救女心切這才壞了規矩放出他，不由面色一沉。“陳曦，好小子。我本以為你多少是個男人，沒想到竟畜生不如！”
老人不等陳曦辯解，一揮手：“上，抓住他！”
老人們紛紛大喝一聲，抬腳往前一跺，同步之下聲勢極其逼人，彷彿不可戰勝。他們身為年長者經驗豐富，但體力終歸不如年青人，還剛經歷幾次生死較量，現在能用手段就用手段，儘可能降低損耗。
陳曦被震懾住，越發不敢輕舉妄動。但這樣下去註定會被擒拿，他必須行動。
“都給我退後！”他一把擒住優優，右手掐在她的脖子上，目露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