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靈石金融危機第四百六十章 技術路線鬥爭
楊路接過契約仔細研究了一番，發現條款方面不存在什麼原則性問題，於是只是把某些留了較大活口的開放性條款隨手劃掉了幾個，就將其遞還給了林木虎。
林木虎也仔細研究了下修改後的契約，同樣沒有提出什麼異議。
在雙方都有意合作的情況下，楊路當場就以自己的名義，跟林家兄弟正式簽訂了這份帶有嚴格保密義務的天道契約，算是將林家兄弟正式招入了麾下。
其實從理論上講，青寧商會的法人代表應該是李青寧才對。
但可能是楊路的心機城府給林木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次林木虎指名道姓要求楊路本人來簽約。要是換個老闆，聽了這種事情肯定就不幹了，但李青寧天生就是個甩手掌櫃，聽說不用自己親自簽約，她反倒是覺得少了個麻煩。
雙方這也算是一拍即合了。
簽訂完契約後，林木虎也長舒了一口氣：“楊顧問，你現在應該告訴我，你為什麼選擇要跟我簽約，而不是直接跟我們玩硬的了吧！”
楊路也笑著回答道：“因為你那把智慧飛劍的存在，恐怕本身就不簡單啊！”
林木虎也是聰明人，他知道楊路所說的“不簡單”，肯定不是指陣道飛劍的技術原理不簡單，而是另有所指。於是他主動掏出了自己的本命飛劍擺在桌上，非常恭敬地請示道：“哦？不知楊顧問對我們的本命飛劍有何指教？”
這也是楊路第一次近距離觀察智慧飛劍。
透過近距離催動鷹眼術，楊路發現這把紫銅打造的飛劍，表面並非是完全光滑的，而是被人用粗細不到毫米級別的靈紋，刻畫著密密麻麻的計算法陣。
這讓他有種地球半導體芯片的強烈既視感。
只能說智慧飛劍不愧是九州世界修真技術的明珠，光看這畫風就足夠科幻了，跟普通修真法寶根本不是同一個路數。
見楊路半晌不語，林木虎再次說道：“光從表面上，你們應該也看不出什麼門道吧！”
“這把智慧飛劍的畫風果然……嗯，令人驚嘆！”楊路死死盯著林木虎的智慧飛劍，神色看起來非常凝重，“既然你們的智慧飛劍既然遠比現在的飛劍更加先進，甚至能讓內門弟子反殺聖品靈根嫡傳弟子，這威力恐怕已經比青寧大小姐的巽風還要強了吧！然而這麼先進的設計理念，為什麼直到現在都沒有在修真界推廣開？”
聽到楊路的問題，林木虎也不禁有些驚訝。
普通人知道智慧飛劍的秘密後，最多只是好奇智慧飛劍的底層原理，沒想到楊路的洞察力竟然這麼強，幾乎瞬間就透過現象，看到了更深層次的問題。
沉默片刻後，林木虎忍不住搖頭苦笑道：“果然什麼事都瞞不過楊顧問，既然你已經是我們的正式僱主了，有些事情我也沒必要隱瞞……陸行長當年曾經說過一句很有哲理的話，叫做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其實就算我哥哥沒有在域外戰場殺死張乾，我們恐怕早晚也都要從御風派逃亡，正因為我們對此早有所準備，這次逃亡才能如此順利。”
李青寧顯然沒明白眼前倆人在打什麼啞謎，疑惑道：“為什麼啊？只要將這把智慧飛劍上交給御風派，你們搞不好就能像紫金閣元嬰期太上長老童心古那樣，成為九州修真界另一位煉道宗師，身份地位甚至會比那個張乾還要高啊……”
“大小姐此言差矣！”聽到李青寧把事情想得如此簡單，林木虎嘴角不禁勾起了一絲苦笑，“我敢打賭，如果我們把智慧飛劍的秘密告訴門派，等待著我們的絕對不是什麼鋪天蓋地的榮譽，而是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李青寧茫然道：“為什麼？還有誰敢謀害你們這種門派功臣？”
林木虎一字一頓，緩緩吐出一個名字：“御風派煉器堂首座、太上長老胡劍！”
“你們御風派的太上長老，為什麼要弄死自家門派天才弟子？”
發現李青寧滿臉都寫著不信，林木虎也不敢得罪自己的新任女老板，連忙解釋道：“我這話絕對沒有任何誇張的成分，如果我們敢透露出半點關於陣道飛劍的秘密，第一個要弄死我們的，恐怕就是這位元嬰老祖了！”
聽到林木虎與不驚人死不休的解釋，李青寧難以置信地搖搖頭道：“殺掉自家門派的煉器天才，對胡長老能有什麼好處？”
“煉器天才？”聽到李青寧的疑問，林木虎的語氣也不自覺帶上了一絲嘲諷，“煉器天才再厲害也是屬於門派的，跟胡長老本人又有什麼關係？胡長老這些古法煉器師，花了一輩子時間鑽研傳統煉器手段。新法煉器技術的存在，本身就損害了他們的核心利益，這可不是什麼請客吃飯，而是涉及到了九州煉器行業你死我活的技術路線鬥爭！”
技術路線鬥爭？
林木虎給出的說法，讓楊路瞬間聯想到了《笑傲江湖》裡華山派的劍宗和氣宗之爭。
不過這個念頭也僅僅是一閃而過，他很快就否定了這個猜測：
因為這個猜測在邏輯上就站不住腳。
出於某種眾所周知的原因，金庸老爺子寫《笑傲江湖》的時候，主要是想用華山派的武功路線鬥爭，來影射某個眾所周知的浩劫。
然而這個由現實社會到武俠社會的對映，顯然有些刻意，這就導致劍宗和氣宗的路線鬥爭明顯有些動機不足。
政治鬥爭之所以非常殘酷，主要是因為領袖的權威往往來自於自己的職務，而不是自身的能力，比如領導只有在單位擔任一把手，才能把自己的部下全都提拔成財務負責人、人事負責人、後勤負責人，小弟們才願意跟著你混。
雖然政治鬥爭失敗的後果非常嚴重，但如果你不和別人鬥，你手下的人就永遠沒有進步空間，那你的這派人馬的人心就徹底散了。
所以政治鬥爭必須往死裡鬥，你不鬥就掌握不了真正的權力，就沒有一呼百應的能力。
然而金庸的武俠世界裡，所謂的門派職務並沒有什麼實際意義，因為武俠世界的核心競爭力還是大俠們的武功，擔任掌門也並不能讓你武功增長變快。
張無忌、楊過這些主角，哪怕在懸崖、山溝、冰火島都能神功大成，這說明金庸世界觀裡，練武完全不需要什麼鈔能力，只需要奇遇和水磨工夫，大俠們平時不把錢當錢花，也從側面證實了這個世界觀。
在這種情況下，用武功路線鬥爭來影射殘酷的政治鬥爭，就顯得有些動機不足了。
相比完全架空的武俠世界，九州修真界由於天道存在，執行邏輯反而更加接近現實世界，因為天道功德並不取決於你的戰鬥力，而是更加取決於你對九州世界的影響，如果你能對九州世界施加巨大的影響，即便煉氣期修為也能功德圓滿。
當年陸洋創立靈石儲備銀行的時候，也只有煉氣期四層修為，但這並不妨礙他在進階築基期前，就輕鬆修煉出七道功德金輪，超過歷史上任何一位元嬰期大老，也正因如此，九州修真者往往都把自己屁股下邊的位置看得非常重。
像任天元這種沒有職位的出世派太上長老，雖然修為要比程書影更高，但無論是影響力還是功德積累，都比程書影差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也正是因為這個道理，御風派太上長老胡劍能把技術路線鬥爭演進到你死我活的程度，甚至不惜對自家弟子下毒手，這裡邊必然牽涉了不可調節的利益衝突。
既然已經成為了青寧商會的正式客卿，林木虎也沒有藏私的意思，主動解釋道：“眾所周知，煉器和陣道原本是兩個完全不相干的領域，法寶威力的強弱，在大多數情況下，只跟煉器材料和煉器手法有關。因此傳統煉器師只需負責把法寶煉製出來，至於法寶運用得是不是恰到好處，往往還要取決於法寶使用者的戰鬥經驗，哪怕使用同樣的法寶，戰鬥經驗更豐富的修真者，也能碾壓沒有鬥法經驗的普通修士……”
這番解釋倒是讓李青寧深有體會。
進行域外戰場試煉時，李青寧的修為境界並沒有比當初在海崖城開商會時更強，但因為她苦練了很長時間戰鬥技巧，並且專門跟周管家討教過域外戰場的生存經驗，如果讓李青寧對上一年前的自己，她甚至覺得自己能打三個。
不過林木虎並不知道李青寧在想什麼，而是繼續解釋道：“……但很快就有修真者意識到，修真者的戰鬥經驗未必就是必需的。既然陣法無需修真者就能自動運轉，那法寶為什麼就不行呢？如果製作法寶的時候能夠融入部分陣道手段，是不是就可以實現法寶全自動戰鬥了？這樣一來，哪怕是完全沒有鬥法經驗的菜鳥修士，只需要無腦往法寶裡灌輸法力，就能化身為身經百戰、並且永遠不會失誤的絕頂高手，而想要實現法寶的全自動戰鬥，則完全可以藉助《仙陣邏輯學》裡那些【仙陣邏輯單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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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路指了指林木虎的飛劍道：“你們便是透過這種方式，製造出了智慧飛劍？”
林木虎先是點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陣道飛劍確實是我哥哥獨立發明出來的，但是這種法寶設計理念，其實早就已經被煉器前輩們提出了，這便是所謂的【新法煉器】理念。只不過在我哥哥發明陣道飛劍前，憑藉這種全新理念設計出來的法寶，都存在致命的弱點。它們只有最簡單的自動格擋、自動防禦、自動進攻功能，不僅套路非常死板，並且還非常容易被針對。再加上修真者使用這類法寶的時候，必須將戰鬥完全託管給法寶本身，甚至連殺招都不能催動，這更是大幅降低了它們的實用性。”
李青寧疑惑道：“可是我看你們的智……陣道飛劍，使用起來好像完全不死板啊！”
“那是因為我們改進了仙陣的演算法！”林木虎傲然一笑，顯然對自家兄弟的研究成果非常自豪，“傳統陣道法寶的全自動戰鬥，都是靠即時捕捉對手的動作，然後按照某種既定的邏輯進行應對，比如對方攻擊我的左側，那我的飛劍就往左格擋，對方右路有空檔，我就會搶攻右路，如果發現敵人的護盾薄弱，那我就趁勢加力進攻……”
李青寧點點頭道：“這也是陸行長當年提出的智慧飛劍思路！”
“確切的說，此前所有類似的法寶，都採用了這種設計思路。但我們的陣道飛劍卻完全跳出了這種思維定式，引入了劃時代的設計理念！透過在極短的時間裡無限次迭代占卜法陣常用的【衍化天機】邏輯單元，陣道飛劍能在須臾之間模擬萬億次戰鬥的結果，並從在未來數百億種可能性裡，自動選擇勝率最高的應對策略，這種應對策略可以是進攻，可以是防禦，也可以是繞後突襲，發力的方向和力度也隨心所欲，只要保證勝率足夠高這個前提就行，完全不拘泥於任何戰鬥方式，透過每時每刻對天機的推演，我們甚至還能實時計算戰鬥的勝率，來決定是繼續戰鬥還是逃跑。”
楊路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道：“你們這還真是蒙特卡洛模擬啊！”
看到楊路恍然大悟的表情，林木虎還以為他早就知道蒙特卡洛飛劍的存在，忍不住懵逼道：“蒙……卡落？這是某位修真界前輩的名字嗎？”
“沒什麼，我胡說八道呢，你繼續吧！”
林木虎狐疑地看了一眼楊路，顯然不太相信楊路的說法。
那個蒙什麼卡落聽起來就給人一種不明覺厲的感覺，哪怕想讓他重複一遍這個名字都很拗口，這怎麼看也不像是能胡說八道出來的名詞啊！
可林木虎作為乙方，楊路這個大甲方不願意解釋，他也沒有辦法，於是便繼續介紹道：“我其實已經說得差不多了，正是因為新法煉器既不需要傳統煉器手法，也不需要傳統法寶花裡胡哨的特效，只需要無腦堆高階材料就行，因此更加考驗的煉器師仙陣邏輯學知識和法寶的計算能力，因此這種新法煉器也走上了跟傳統煉器截然不同的道路，兩者互相之間甚至連互相借鑑的價值都沒有，反而是陣法師更容易理解我們，這就導致新法煉器長期以來都是傳統古法煉器師的眼中釘、肉中刺，人人得而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