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瘦馬216、少年郎
玉笙法注視這人的表情, 更沒有辦法面對這個人話。她極少有這樣手足無措的時候,她只知道,再在這裡待下去, 只怕是要被逼的退可退。
她一句話沒說,顫抖著手整理好衣裳, 深深地看太子殿下一眼, 拎起裙便狼狽往外跑。
身後, 床榻上,太子看著前方落荒而逃背影,眉心緊緊地擰了擰,衝著那背影大喊一聲:“回來!”然而, 剛開口, 他卻然咳嗽了一聲。
那聲響, 哪怕是捂著唇也是一樣的撕心裂肺。
地上,王全聽見聲響,趕緊抬起頭:“殿下,你萬萬不能動氣。”王全趕緊上前, 抬手拍著太子殿下後背,等見平靜下來, 又給太子殿下喂顆藥碗。
“張太醫說, 殿下雖無性命之憂, 但也受不小的傷。”那一劍是實打實刺中太子殿下。太子知曉皇后斷然會派人前來, 一早就做好了準備。
提前就用鎧甲護住心口, 五臟等軟肋位置, 那一劍刺下去,有鎧甲護著,定然只是個輕傷。當場, 既能瞞住那刺客,後來,也能誘出鬼煞門的人。
此舉可謂是一舉兩得。
但誰也沒想到,玉良娣會意間闖了過來。太子殿下為了護住玉良娣,用後背結結實實擋了一劍。
就算那鎧甲擋住一半力道,可畢竟重點保護的地方是心脈位置。所有計劃與打算全都打破,太子殿下意料之外受個大傷。
“殿下。”見太子殿下眼神還在看著門口,王全心知太殿下在想些什麼,垂下眼神安慰道:“玉主子這段時日一直再守著殿下,奴才在一旁是看清清楚楚。”
餘光撩起,往太子殿下那兒又看一眼。王全嘴裡又加把勁兒:“要奴才說,玉主子心中一定是有殿下,只是如今不懂。”
“日後,等這件事解決了,殿下與玉主子做在一起好好聊聊……眼下,重要還是正事才是。”
太子聽完,朝前眼神到底還是收了回來。王全松了口氣,彎下身子又道:“沈大人那兒傳來訊息,說是刺客開口。”
那日,前來刺殺刺客是陸家養的死士,都是無父無母也根基之人。這樣的人,完成任務之後,若是不能全身而退,一般都是服毒自盡。
那天晚上,刺客被放走,本就是計劃之內。
一出了宮門,外面早就已經佈置下天羅地網。這麼長時日來,那刺客一直被關押至大牢中,翹掉毒牙,只等著他受不住後開口。
沈少卿面上瞧著文弱,但卻是在那些莽荒之地待十年之久,心與手段與面相不符,頗為有些手段。
就算陸家養了那麼年的死士,如今都能被他撬開嘴。
太子那早就沒了血色的唇色抿了抿,漆黑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暗色:“把訊息透露給皇后。”
****
自從太子殿下被刺殺,陛下一怒之下,氣暈過去兩回。陛下一直派人在暗地裡尋那日的刺客,只那麼長時日來,卻是一絲訊息都沒有。
訊息傳到正陽宮,本是件好事,皇后卻是半點都高興不起來。
“主子,如今這一切都塵埃落定,您該放寬心才是。”素嬤嬤上前,給皇后揉著太陽穴。
“本宮知道,可卻是一直放心不來。”皇后抬手捏了捏眉心,深吸了口氣。太子一日還有一口命在,她這顆心就註定放不下來。
但到底是在身邊養了年的,這話也不好這麼隨意就說出口。
“靜好如何?”
東宮註定要迎來一場動盪,她怕牽連到太妃,一直藉著自己病為由將人困在了正陽宮。
“太子妃現在好著呢。”素嬤嬤想了想,又道:“肚裡孩子也是一樣健康,主子請放心。”這話說出來,皇后眼尾往下,瞬間笑。
太子機關算盡,卻到底還是逃不美人關。這個孩來的真是時候。
不是自己肚裡出來的,終究還是差一層。太子妃肚裡孩子既是太嫡長子,又流著陸家的血脈。
捧這個孩當太子,再怎麼也比太子來的更親些。
“只是可惜……”二十年的心血全部白費。皇后不知想到什麼,眼神中的溫度全部暗下來。
秦嬤嬤知道,她大概是想到前太子。拿著帕手掐緊,她深吸了口氣後,道:“到底還是自己孩子親,太子妃肚孩子來的正是時候。”
“是。”皇后嘴角浮出一絲冷笑:“不是自己肚裡爬出來的,就是隔一層皮,一個個都是白眼狼,養不熟。”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都該死!他該死,他們兩個都該死!”皇后緊緊捏著手心,一雙眼睛裡全都是瘋狂。
秦嬤嬤眼皮子開始瘋狂跳,她怕皇后越說越離譜,正琢磨著怎麼上前阻止。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秦嬤嬤聽見動靜趕緊藉口出去。
片刻之後,她回來了,只是腳步匆忙,還沒走到皇后面前,就膝蓋一軟,直接跪了下去。
“怎麼?”秦嬤嬤那嘴唇哆嗦著,顫抖幾下,隨後看著皇后的眼神,澀聲道:“刺客被太殿下人抓住了。”
刺客是陸府養的死士,任務完成之後,若是人沒回去一般都是預設暴斃。
“活的?抓住了?”皇后猛然睜開眼睛,一張臉瞬間煞白。
秦嬤嬤點著頭,語氣晦澀:“是,說是這段時日一直關押在地牢中,只……只怕是都招。”
刺客已經被帶到了宮中,如今只怕要去見皇上。秦嬤嬤的手止不住的開始發顫:“這會陛下正在午睡,等他醒,只怕就知道。”
這麼年,陸家雖是受寵,但陛下卻是一直防備著。古來帝王者,疑不防備功高蓋主之臣。陸家這麼年還沒事,全靠在朝中根基深穩,二來皇后把持好。
可要是她派人刺殺太子事被陛下知道,順藤摸瓜,這麼年的腌臢事,可就全部被牽扯出來了。
“可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皇后的眼神冰冷著,巨大震驚過去之後,這些反倒沒那麼令她害怕。
從她派刺殺太子之後,整個事情就已經回不頭,她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太子一死,這事人知曉。可太若是不死……不說她,整個陸家只怕都將被滅滿門。
就如同,八年前洛家。
她犯下錯,樁樁件件,都是殺頭的死罪。只其中一條,都夠她人頭落地的。
“傳話……”皇后的手顫抖著,她知道一開口就法後悔,可刺殺太子之後,就已經沒了餘地,如今,是逼著她去逼供:“傳話,讓陸家做準備。”
等陛下知道,後面再查出來,陸家是個死。她爭一爭,大不也是一死。
“陛下身子不好,難理朝政。東宮遇刺,太子殿下昏迷不醒。恆親王又在江南,暫且回不來。”三樁勢力,如今只剩下禁軍與巡防營。
禁軍只聽陛下命令,但巡防營卻是在沈家的手中。
陸府這麼年養的死士也足夠一支軍隊,若是能加上巡防營的支援,未必不能贏。
皇后緊掐著手一鬆,緊接著又放開:“找個時機,悄悄兒讓沈少卿來見本宮。”
***
“刺客已經送往乾清宮,陛下知道訊息,怒急攻心。”
書房中,迦南香漸漸燃著,沈少卿坐在窗臺邊,一手捧著茶盞,淡淡道:“陛下已經派人去查了,他那邊動靜越大,皇后就越是著急。”
皇后如今目光都在陛下身上,對太這邊倒是放鬆了些。想都這兒,沈少卿的眼神往前看去。
他正對面,太子從床榻上醒,半披著件斗篷搭在身上,從面色來瞧,面上倒是有些血色。沈少卿的眼神落在太臉上,目光流轉了一會兒,才道:“殿下臉色像是好。”
太子拿著茶盞的手頓了頓。
他搖頭,將腦裡人影排出去:“陸家可有答應皇后?”
“自是不得不答應。”刺客一送到陛下那兒,陸家就知道訊息,只如今在外宣稱太子殿下還在昏迷,陛下不敢拿生母派人殺死親兒的事暴露出來,引起皇室的醜聞。
但背地裡,已經在查太身世。
陛下出手,後有太子意洩露,拿到那些年前訊息,只是時間早晚事。
“陸家若是當真出手,恰逢宮變。殿下若是剛好出手相救,這皇位可就是殿下囊中之物了。”沈少卿說著,將手中的茶盞放了下來。
撩起眼睛,直視著太子。
他極為的好看,整個人是那種令人挪不開俊朗。這樣一個翩翩少年的貴公子形象,人瞧的出,他吃數的苦,這才成就了今日。
他身為沈家庶,十八歲被沈家掃地出門,不得已去沙場上歷練。
當年,京都兩大少年郎。
一是,宮中太子陳琅,一襲白衣溫潤如玉,如同階下玉蘭。
二是,沈家庶出沈少卿,一支簫一壺酒,打馬從長安街頭走過。
兩人都是真正的人中龍鳳,翩翩少年郎令人挪不開眼。只不過,物是人非,如今京都已經不是當年。
門口,傳來聲響,暗衛走進來,側耳道:“皇后娘娘邀沈大人過去。”
後一步了,沈少卿笑笑,起身之時,忽而開口:“他當年只想做個好皇帝。”
正對面,太子卻是笑,他手指摸索著杯盞,細細把玩著。等對面的氣息漸變之後,他才撩起眼簾。
兩人目光對視,針鋒相對。
太子才道:“陳琅是陳琅,孤是孤。”陳琅當年知曉自己不是親之後,選擇留在皇后身邊,後才落的個如此下場。
但他不同,他本就不是溫潤儒雅性子,既是套一層皮,那也不介意做再心狠。陸家這顆毒瘤根基太深。
父皇動不,陳琅下不來狠手。
他不一樣,他是狼,沒心沒肺,冷心冷情。大好山河本就是天下,是黎民百姓,陸家佔據太久,已經忘主人。
隱忍年,設下陷阱,如今就等著皇后動手,宮變一成。屆時,他登基才正言順。
沈少卿看著他那熟悉神情,如同在大殿之中瞧見帝王之時。他知道,如今殿下,已經初具了帝王影子,千方百計計謀,疑是登基之後,陸家成陛下母族,地位只會越發深穩。
為保天下之,來個招釜底抽薪,實在是高。
沈少卿深吸一口氣,起身彎腰行個禮。
“那臣就預祝殿下,心想事成。”
“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