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晉烽火114章 葭萌古城

當範炫在進攻安康的時候，法明的獵人特戰隊兵分五路，一支百人小隊潛伏在成漢葭萌縣（今廣元市昭化鎮），另外四支分別潛伏在米倉道上的難江（今巴中市南江縣）、漢中定軍山、褒斜道和安康月河上游。獵人特戰隊的主要任務是把漢中和外界的道路隔斷，讓這兩萬名漢中軍隊成為甕中之鱉。

葭萌縣位於史上有名的金牛道，金牛道有個“石牛糞金，五丁開山”的典故：公元前317年，秦國王宮內，秦惠文王和信任的將領與謀臣——司馬錯與張儀，一起討論秦國下一步的攻伐物件。此時的秦國，正處於強勢崛起的前夜。司馬錯認為秦國當下的實力還不足貿然問鼎中原，因而主張先取巴蜀，積累實力後再圖東進。對此，出身魏國的張儀不以為然，他認為“蜀地偏遠，勞師乏眾，不足以成威名，也不足以得厚利。而建立王業的關鍵之地在三川、中原，伐蜀離成功之業太遠，不宜採用。”

向西逐鹿中原肯定會招來中原六國的一致抵抗，秦國在他們眼中始終是一個西方的“蠻夷”，後來蘇秦就組織過聯軍攻秦。秦惠文王最終做出了定奪——伐蜀。畢竟對於正處於國力上升期的秦國，擴大地盤，增長人口要遠比貿然參與爭霸天下重要和實惠的多。但僅僅憑藉自然踩踏的原始小道，數十萬秦軍顯然無法翻越崇山峻嶺入蜀。很快，一條註定被載入史冊的計謀悄然出爐。

據《蜀王本紀》記載：秦惠文王派遣使者前往蜀國，假意宣稱有石牛能“糞金”，欲將石牛送給蜀國。蜀王杜蘆中計，命五位大力士帶隊開山，限期修築貫通秦蜀兩地的的道路。“石牛糞金，五丁開山”的歷史故事便由此而來。為了適應漢中地區的特殊地理環境，棧道這一中國所特有的特殊道路形制便應運而生。

落成後的新棧道由漢中西行過褒水，經勉縣入山區，過五丁關至寧強縣城，再轉西南入川界而達成都，全長約600公里。“石牛糞金，五丁開山”的神話故事便由此而來。這條為了迎接“糞金之牛”而新築的棧道，也因此而得名——金牛道。

歷史上，一般把連線關中地區與蜀地的棧道，統稱為蜀道。在古代蜀道體系中，百分之九十的主體部分，皆集中在漢中境內。

“五丁開山”倒不是說有五個壯士，蜀國人以“五”為多，五丁就是很多人。金牛道是古代川陝的交通幹線，北起陝南勉縣，南至四川巴中大劍關口。此道川北葭萌縣到陝南寧強一段十分險峻。

公元188年，劉邦後人劉焉出任益州牧，以強腕手段鎮壓了益州叛亂，對張魯的“五斗米道”採取了懷柔政策，封他為“督義司馬”，讓張魯率領其信徒前往漢中，鎮守蜀郡北大門，以防曹魏來襲。劉焉自以為棋高一著，根除了他在成都的隱患，哪知道張魯野心勃勃，一心想要自立門戶。尚未走到漢中，剛到朝天峽（今明月峽）就開始“過河拆橋”，他把朝天峽通往漢中的棧道燒得七零八落。

公元210年，此時劉璋在成都專權，他殺了張魯在成都做人質的老母和兄長。張魯大怒，揚言要重修棧道，殺回成都，替老母報仇。劉璋大驚，於是請來一支僱傭軍為其效命，這就是劉備的兵馬。劉備走到葭萌關就不走了，回

身反殺劉璋，取了成都。佔據成都後，劉備日夜兼程，加緊修復棧道，建安24年（公元219年）劉備利用棧道北攻漢中，迫使曹操退軍，完全佔據了曹操控制下的漢中。劉備同年進位漢中王，使蜀漢政權達到了最為鼎盛時期。

劉丹和法明的預案中隔斷金牛道，也就是在嘉陵江谷口的朝天峽，張魯燒了一回棧道，劉丹再燒一回也沒什麼奇怪。不過現在是戰時，朝天峽全部都封鎖了。

325年六月中旬，一支千人的成漢軍輜重隊牽著馱馬來到葭萌城驛站住下。隊伍中的馱馬也叫“果下馬”，身高一般在120釐米以下，比起身材高大的普通關中馬至少矮了30釐米。由於其身高矮，重心低，很多普通關中馬適應不了的山路，矮馬卻可以和人一樣順利通行。而相比幾乎是同等身材的驢，矮馬則有著更出色的負重能力和耐力。因此矮馬尤其適用中國西南地區的棧道與茶馬古道運輸。

葭萌城位於白龍江、嘉陵江、清江三江交匯處，河水繞城東去；金牛古道，穿城而過；劍門雄關，巍峨傍立；桔柏古渡，扼江拒守，雖屬彈丸之城，卻有金湯之固，是個很重要的戰略要地。葭萌縣發生了不少故事，《三國演義》中張飛和馬超大戰三百回合，挑燈夜戰就發生在這裡。諸葛亮出祁山，姜維伐中原的軍需物資轉運基地和指揮中心也在這裡。

除了官家驛站，城中最大的客棧當屬“龍門客棧”了，因為這一千多的輜重隊伍人數太多，所以分流了一下人到這裡。千里運糧可是個苦差事，客棧的陳掌櫃和夥計把牲口和民工都安頓好了，弄了一桌菜招待幾個領頭的軍爺。陳掌櫃很識趣，拿了一壺白酒給軍爺敬酒，讓這些丘八非常高興，這個掌櫃識趣。該死的差事，咱們一路上沒有好好休息，人馬疲憊，嘴上都淡出鳥來了，好不容易可以松一口氣了，在這裡歇息兩天。這家客棧不錯，炒出的菜都很可口，還有襄陽有名的九郎酒，菜不停地上，於是大家喝了個酩酊大醉。

直到深夜，客人們都休息了，陳掌櫃的拿著一盞小油燈來到客棧後院的一間小屋，小屋裡面的擺設很簡陋，一張桌子，一張椅子和一張床。一個黑衣人閉目坐在床上打坐，見掌櫃進來，黑衣人睜開雙眼，看著掌櫃不吭聲。

掌櫃道了一聲“東家”，開始說著客棧的瑣事，順手從小桌子上拿起筆和紙，寫了幾句話交給黑衣人。黑衣人看完後把紙條就著油燈燒了，站起身來道：“看來我要連夜回一趟老家，告辭了。”

陳掌櫃的皺著眉頭道：“明天白天走也來得及啊？”

黑衣人道：“事關重大，就怕明天起了變故，我得現在就走！”說完移開床榻的床板，揭開一塊地磚，地上現出一個地道。黑衣人把床榻恢復原狀，從地道中消失。小屋也恢復了原狀，好像黑衣人從來沒有出現過。

陳掌櫃坐在小屋的椅子上，久久不語，昏黃的油燈將陳掌櫃的影子映照在斑駁的牆上，隱隱綽綽，像一個躲在黑暗中的木魅山鬼。

陳掌櫃原來是雍州人（今陝、甘二省和青海東部）。魏晉南北朝時期是中國歷史上的第一個疫災高峰期，疫災頻度平均為20%，其中西晉時期疫災最為頻繁，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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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頻度高達35%。297年，“五月，秦、雍二州疾疫。”；“七月，秦、雍二州大旱，疾疫，關中飢，米斛萬錢”。自此西北災亂頻發，水旱之害，薦飢累荒；疫癘之災，札瘥夭昏。

永嘉四年（310年）四月，北方幽、並、司、冀、秦、雍六州大蝗災。“五月，秦、雍州飢疫至秋”。雍州流民四出，九月，雍州流民匯聚南陽，徵南將軍山簡等以兵促流民歸關中，流民以關中荒殘，不願返還，京兆流民王如乘機作亂。

十月，漢河內王粲、始安王曜等率眾四萬寇掠洛陽，洛陽大飢，而王如大掠沔漢，進逼襄陽。十一月，洛陽荒饉日深，大飢引發大疫，“殿內死人交橫，府寺營署並掘塹自守”。襄陽亦大疫，死者三千餘人。史稱“雍州以東，人多飢乏，更相鬻賣，奔進流移，不可勝數。幽、並、司、冀、秦、雍六州大蝗，草木及牛馬毛皆盡。又大疾疫，兼以饑饉，百姓又為寇賊所殺，流屍滿河，白骨蔽野。劉曜之逼，朝廷議欲遷都倉垣，人多相食，飢疫總至，百官流亡者十八九。”

此後雍州流民四出，龍門客棧的陳掌櫃就是在那個時候隨著流民一起經過商於之路到南陽。陳掌櫃原來是雍州的一個旅店的老闆，關中饑饉加上兵亂，陳老板終於撐不下去了，帶著全家老小到了南陽。不過陳老板沒有在南陽待太久，仗著自己還有點積蓄，輾轉來到樊城，最後被劉丹的祖爺劉正相中，來到劉家村做起了掌櫃，給劉家打理商鋪。

323年，劉丹開始組建自己的情報網的時候，相中了陳老板，稍加培訓之後，陳老板帶著幾名隊員在商隊的護送下來到葭萌城，用重金盤下了一家旅店和周圍幾家商鋪，改建成了現在的龍門客棧。因為陳掌櫃本身是雍州人，關中六州很多流民是透過褒斜道翻過秦嶺到達漢中和巴蜀一帶，所以陳掌櫃沒有引起官方的注意。這次成漢異動，劉丹把這個秘密聯絡點交給了法明。法明也很謹慎，親自和陳掌櫃接頭。

法明穿過地道，來到客棧後面的一座民房，這裡緊挨著城牆，法明穿上夜行衣，乘著巡邏隊的間隙，翻牆而出，一路向北翻山越嶺，來到獵人隊的秘密駐地，此時天已大亮。

見隊長回來，幾個小隊長都圍上來，法明簡單介紹了葭萌城的情報，道：“這一百護衛、一千民工和馱馬肯定是給漢中運送糧草的，只要我們把這一千人連同棧道一起毀掉，漢中缺糧，成漢軍將不戰而潰。”

小隊長法海念了一句佛號，道：“師兄，上天有好生之德，這一千多人馬全部葬送在這裡不好吧？我們不如在朝天峽出口把這支輜重隊截住，這時棧道全毀，沒有了退路，他們自然只有投降。”

法明聽法海這樣說，沉吟道：“這樣就節外生枝了，就怕出什麼變故。”

法海道：“他們如果不投降，我們再把他們殲滅不遲。漢中如果派軍隊過來，我們可以守住五丁關，實在不行我們把這些糧草燒了直接上山，他們也奈何不了我們。”

“好吧，咱們重新部署。”法明道，“第二小隊留下，法海，你帶領其他小隊趕赴朝天峽出口埋伏，務必全殲成漢輜重大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