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毒女配翻身後75、戰場
落月懸, 繁星綴。
夜風中，烏魚和烏蘇對視，一個眼尾蘊著濃烈紅, 一個神情遮掩不住震驚。
半晌，烏蘇怒極，拍案而起，父子兩梗著脖子對視。
“逆子！”烏蘇再如何喪心病狂, 也不可能對己孩子出手，他色陰沉到了極，猛將桌邊兩壇酒掃落, 清脆破裂聲將種劍拔弩張氣氛推到了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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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拂袖而去。
在腳步踏過院門欄檻那一刻，烏魚泛涼聲音傳出:“王軍已經包圍了烏府, 不會還想留在，等上半年，再跟朱厭一架, 將靈髓給清漾送去, 最後讓烏家上上下下數千人成為刀下亡魂吧？”
烏蘇胸膛裡憋著一股氣, 他色寒得能滴出冰來, “我事，輪不到一介小輩指。”
“想如何我管不著, 但求不要拖累我母親，麼多年，她陪走到現在, 不容易。”
烏蘇閉了下眼, 像是知理虧一樣，沒有再說什麼，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邊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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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 熟悉召喚和悸再一次席捲全身，孚祗一隻手撐在身側樹幹上，脊柱像是承受不住一樣慢慢彎下去，整個人靠著樹幹，滑落到地上。
少年有狼狽，汗水很快沁溼了額心，黏在肌膚上，眼眸緊閉，皺著眉咬著牙全力抵抗樣
從他前段時間突破之後，樣召喚之感越來越強烈，也越來越頻繁。
他是一根折柳。
所有人都覺得，個生身體，就是他主身，假以時日，必定能徹底融合前世記憶和修為，再回巔峰。
可事實不是樣。
他具身體，好似是從另一個人身體裡分離出來，換句話而言，他只是一個次身。
現在，主身在召喚他。
可按理說，又不應該。
他具身體，還未成長起來，主身就算是要召喚他，也不會是在個時候。而段時間，他腦海中，卻真真切切地閃過一模糊影像，那是不屬於他記憶，卻又在跟他融合。
每一處異常，每一幀影像，一不在陳述一個事實。
他是要回去，他總歸是要強大起來。
樣念頭一出來，卻又在下一刻，被他狠狠壓了回去。
從前，右右還那麼小，一個奶糰子，走到哪都要闖禍，他不放心，便想著，等她渡過蛻變期了，能夠獨當一了，他再走，也能走得心牽掛。
現在，她渡過蛻變期，行事作風，漸漸開始有了己思量，很多事情都能處理得很好，可他還是不放心，怕她受欺負，怕她暗神傷。
悸持續了一段時間，平息了下來。
孚祗知道，便是結束了。
他虛脫一樣地靠在突起樹根上，腦海之中，卻又不由主地閃過先前少女踮著腳，將那張小小臉靠在烏魚肩頭，然又熟稔樣子，他不由伸手，捏了捏己眼窩處，驀地，又蹙了一下眉。
小姑娘怎麼那麼容易相信別男子。
一防備心都沒有。
樣，太容易被傷害，被辜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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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日，南柚很早就出門了。一次，因為身份暴露，她身邊人都沒有再用易容膏，狻猊顯然更喜歡己壯碩威風本體，整隻獸神氣得不行，荼鼠趴在它軟綿綿毛髮裡，還眯著眼睛在睡覺。
南柚想再去礦場看看。
才到門口，腳步就止住了。
天方破曉，晨光乍現，頭髮亂糟糟老頭抱著酒壺，身體靠在府門前石獅上，眼睛眯著，醉得不省人事樣子，身上氣息盡數收斂，看上去，與普通酗酒凡人異。
南柚僅僅頓了一下，又從善如流地繼續朝前。
老頭笑眯眯地跟上來。
樺是見過昨日個老頭出手，一掌將一座山脈拍碎情形，她身體微不可見地抖了一下，腳下步子加快了一。
昨日發生了那樣事，那條通往礦場小道，今日也沒人前來擺攤，空落落顯得十分冷清，地上鋪著一層白霜和枯葉，人踩上去，發出嘎吱嘎吱脆響。
人說話，氣氛有凝滯。
“前輩。”南柚停下腳步，鄭重其事地道:“昨日孚祗回答，己也聽見了，他不願意跟走，他不願意，說什麼我也不會放人。”
“樣跟著我們，沒有任何意義。”
金烏吐出了一根雞骨頭，將油膩膩手指往身上地粗布上一擦，一副不修邊幅樣子，毫不在意形象，聽了南柚話，也不氣，笑著樂呵道:“小娃娃此言差矣。”
“父君昨夜聯絡我，讓我跟在身邊，保護安全，防備烏蘇，以免他亂來。”金烏看向一身白衣出塵華孚祗，眼裡滿意之色絲毫不加掩飾:“若不是南咲開了令人心條件，老夫我也不願意給一個小娃娃當貼身護衛。”
南柚狐疑地皺了皺眉，一時之間，也不好多說什麼了。
“前輩，還請行為收斂，赤雲邊生活大多都是凡人，靠苦力吃飯，昨日那一掌下去，今日街頭巷尾，十家裡有三四家都在辦喪事。”南柚話語裡帶著綿綿刺，對昨日金烏端殺戮行為十分不滿。
“他們命當有此劫。”金烏也不惱，脾氣很好樣子。
南柚深深吸了一口氣，也不想和他多爭辯什麼，帶著人進了礦場。
一路暢通阻。
昨日塌了一座山脈，今日那未曾受傷人便又開始工，處處都是熱鬧，鮮活，帶著晨間獨有清冽氣息。
南柚很有耐心地將每一處山礦走過，那堆積在板車上靈石，按品質分了類，被三兩個人推著運送出去。
狻猊和荼鼠小孩心性，早就按捺不住心中玩性，見孚祗和金烏都守在南柚身邊，四蹄發力，猛蹬了出去，一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孚祗再一次皺眉。
在她身邊，大多都被慣得像小孩一樣。狻猊和荼鼠就不說了，從來沒個正經時候，昭芙院裡，還有個月勻，也是要蹭蹭抱抱喜歡被哄著小人參精，除此之外，就鉤蛇，長奎和雲犽三個算稍微靠譜一。
但都還不能獨當一。
孚祗目光落在身姿纖細，豔招人小姑娘身上，半晌，近乎認命般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實在是，處處安排妥當了，還是覺得牽掛，還是覺得割捨不下。
再等等吧，答應她了，怎麼也不能夠食言。
不得不說，在孚祗裡，天大事，都得為南柚讓步。
好似已經成了一種潛意識裡習慣，深埋於骨血，需權衡之後利弊，需思量事情緩急。
最終，南柚站在了一座級靈脈山頭，腳下踩著靈氣濃郁土地，她閉著眼睛感應了片刻，而後蹲下來，手指捻了一撮溼漉泥土，放在鼻尖處嗅了嗅，再用帕子將泥汙擦去。
看到一幕，一直跟在後看戲而不言語金烏，眼裡閃過詫異又欣賞意味。
“姑娘在看什麼？”樺又給她遞了張乾淨帕子，輕聲細語地問。
才一日相處下來，南柚便徹底顛覆了她認知。
原來，不是所有王都裡尊貴姑娘都那樣頤指氣使，站在天上看人。
原來，出身皇族金枝玉葉，也會因為那死亡和受傷凡人皺著眉頭一整夜，會派出身邊強大獸君和異獸去營救，給他們服上好丹藥，跟他們輕聲細語說話，甚至內疚道歉。
她也不會緣故對人發脾氣，甚至就連她身邊人，都一樣溫柔耐心。
“嗯？”南柚對她笑了一下，旋即，眼神凝下來，她站直了身，道:“叫負責座靈脈人來見我。”
樺沒有多問，她了下頭，拿著南柚腰牌，輕飄飄地掠向山腰，幾個起落之後，消失在視線盡頭。
“小娃娃還挺細心。”金烏灌了幾口酒下肚，隨後，饒有興味地贊了一句。
南柚看向他。
“前輩知道緣由？”她問。
金烏眯著眼，懶洋洋沒什麼精神模樣，他伸手撫了下長長鬍鬚，頗為得地道:“世上，還鮮少有老夫不知道事。”
他以為南柚會接著問下去，但她只是默默收回了視線，慢吞吞地噢了一聲，有冷淡。
金烏也不喝酒了，他像是突然來了精神，不再是一副醉醺醺神志不清樣子，“就不好奇是什麼原因？”
“我可以問負責座山脈人。”南柚又在山頭轉了轉，頭也不抬地回。
金烏意味不地笑了一聲，篤定道:“他們可不知道其中秘辛。”
“讓一讓。”南柚拿了根樹枝，在山頂上裡敲一下，那裡撥弄一下，到了金烏腳下，不算客氣地讓他挪地，同時回答:“我沒指望他們回答，我只需要知道裡具體情況。”
“我己想不白，可以回去問我父君，我父君不能說，估計前輩，也不太敢說。”
金烏啞然，旋即失笑。
“小娃娃，有意思。”他加了一句:“比父親有意思多了。”
南柚扯了下嘴角，將手裡木棍往邊上一扔，幾根手指親暱地搭上孚祗衣袖，道:“我是絕不可能以孚祗為條件，去換取任何訊息和寶貝。”
小姑娘討好人模樣可愛得很，像是幼獸試探著伸出爪子，又毫不掩飾露出己喜歡和在意，拙劣又誠摯。
一招，百試百靈。
孚祗再一次心軟。
她手背上尚有一塊沒有擦乾淨斑痕，淺淺一層印子，顏色不算深，但在白雪一樣肌膚上，還是顯得突兀。
清冷似月少年低低地嘆息一聲，從她手心裡取出雪白錦帕，半蹲下身，一一，力道輕柔地將那塊印記擦拭乾淨，他垂著眸，配合著道:“臣哪也不去。”
“臣陪著姑娘。”
不是他一次說樣話。
但每一次，都讓人抵抗不住心。
金烏心頭一哽，別過頭去，乾脆眼不見為淨。
南柚笑，一直維持到負責座靈脈人上來。
那是一個身體壯碩中年男子，臉上還帶著一道長長疤痕，他見過那道腰牌，然也知道眼前幾位身份，有局促不安樣子，深怕己哪處做得不對挨了貴人罰。
“我問，級靈脈出產那品相好靈石，都運到哪去了？”南柚開門見山地問。
按理說，級靈石開採出來，將會直接運送到王都，國庫之內，但據她方才觀察，那一車車蓋著黑布運送出去品質極好靈石，一顆不留，都送入了一個傳送站裡。那裡戒備森嚴，外寫著幾個她看不懂上古文字，她辨認不清，卻也知道，送去地方，絕不是王都。
“姑娘，是朱厭大人命令，好幾個月前就樣了，具體送到什麼地方，我們也不知道。”那男子搓了搓手，小心斟酌著言辭答話。
也不是他們種級別能知道事情。
南柚像是早就料到了個答案，喊他上來，也只是確認一下，如今聽到了肯定答覆，便擺了擺手讓他下去了。
王都都不顧及了。
能讓她父君，讓朱厭如此順從之人。
除了那位集諸天榮耀於一身，言出即神諭神主。
南柚再也想不出二位。
而且除了星界，別種族，別王都，必然也都是樣。
那麼，什麼地方，需要麼海量靈石支撐呢？
戰場。
兩個字眼，再一次閃過南柚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