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女只好登基122、122
趙錫一早就知道黎裡不是省油燈。從她剛來帝都, 便膽懷疑楚侯插手內宮,三言兩語吳琰哄得不分敵起, 趙錫就隱隱意識到這妹妹,絕非善類。
起初她還會顧忌著兄長身份,顧忌著尊卑序,行事說話雖無章法,好歹卻也沒到無法無天地步。可如今她卻好像變了。自她從第七星域來後,她不僅越發對不尊敬,是還敢在皇帝面前詆譭了。不僅如此, 這傢伙在議會中也漸漸大了膽, 不止一次駁意見——若不是她連楚檀議題一樣駁, 趙錫大概就不會認為她是壞了腦, 是如韓涯所言,心懷不軌,想要爭儲了。
“從皇女過往行徑看,她絕不是妄為孤勇之徒。她既然敢公開與殿下政見不合, 估計便是做了要與殿下不死不休準備。”韓涯與趙錫想得截然不, 總是喜歡事情想壞一些。
“皇女畢竟樣擁繼承權。在帝國歷史上,雙繼承權出現,總是會伴隨著流血。”這話說已經些僭越了,卻仍是低說出了口,“殿下最好早做準備。”
趙錫這些天來被議會事情煩要命。
從不知道內閣這麼多需要議會決斷議題。二十多年前第星域發生叛亂, 內閣也上報了這麼多後續亟需處理議題嗎?不過只是場不成氣候革命軍叛亂罷了,哪兒來那麼多瑣事。
第七星域修復計劃也好, 進一步加強宣傳教育篩查也罷,都是些能夠牽扯掉人大半精力東西。
偏偏這些趙錫還不能不管。楚檀如今與黎裡沆瀣一氣,這些專案大多牽扯帝國財政與軍方, 其中牽扯利益頗多,若是這些事情拱手讓出,未免會令追隨貴族感到不滿。為了對抗楚檀,不得不困在議會之中,甚至礙於皇帝怒意,無法去見見可憐、好不容易到家趙真。
沒錯,趙真安全到了帝都算是趙錫這些日以來唯一聽到好消息。
對吳琰還是些信任,知道對方不會在這樣事情上欺騙自己(雖然吳琰說支支吾吾)——黎裡在第七星域找到了趙真,並她安全送了家。
比起議會與黎裡,趙錫顯然要關心自己妹妹。
掠過了韓涯略帶危險發言,只是問:“你去見過小真了嗎?她被綁架這麼久,好不容易被尋來,身心還好嗎?”
韓涯等了半天,只等到趙錫這樣一句問話不由梗住。
趙錫對趙真感情韓涯一清二楚,在黎裡未曾出現之前,韓涯並不覺得這份感情是多大麻煩——總歸皇帝對趙真仍存在感情,趙真聯邦身份,若是利用得當也是趙錫在處理聯邦事宜上助力。
但是如今韓涯不這麼想了,黎裡出現讓一切“理所當然”都變成了“不恰當”。雖然趙錫一直不願意承認,可在韓涯看來,黎裡到來徹底改變了趙錫處境,她與眾人猜想中截然不性能力,成為了改變棋盤格局關鍵一。
就比如趙真存在——皇帝了心愛親生女兒,又能再分多少給予養女呢?
至於她能在聯邦問題上帶來利益那邊顯得加微妙。利益前提是能夠享受利益身份,如今繼承權都不是唯一了,最後她所帶來利益是由誰來享受,也變得晦暗不明了起來。
若要韓涯來說,趙真這位公主如今存在必要性幾近乎無,考慮到趙錫對她過深感情,韓涯甚至私心裡希望這位公主即刻消失。
當然,這樣心裡話可不能趙錫說。
韓涯瞭解自己主君,在趙真事情上從無理智可言。若是讓趙錫知道自己想要處理掉趙真,大概會毫不猶豫地先處理掉自己。
韓涯聽完趙錫問話,略微頓了一瞬,方才答說:“詢問了吳琰,也從侍女處打探了郡主情況,郡主身心健康,並未受到傷害,殿下大可放心。”
趙錫嘆氣:“怎麼可能放心。她從來沒出過遠門,如今走失了,好不容易方才被第三軍區巡邏軍找到送,這一路不知道受了多少苦難委屈,還不能陪在她身邊——”
趙錫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思索片刻,問韓涯:“第七星域善後還需要多久?關於它議題,簡直多到不太正常。”
韓涯也感覺到這點。
聽到趙錫這麼問,順手便自己查到資料遞了過去。韓涯說:“正如殿下所說,這確實不太正常。”
“去調閱了當年第星域善後,第星域叛亂無論從規模還是損害,都遠超過第七星域叛亂。但是當年處理第星域問題,星海議會不過只用了兩天。”
韓涯目光微閃:“當陛下剛剛登基,吳秦軍仍是武侯,事項是由與年輕楚侯處理。雖說授予了普蘭自由裁量權,但涉及重大事項仍是議會先行決策。第星域善後所批覆議題由前任首左營上報,涉及民、政、經、軍各方面,一共不過七項。”
趙錫捏著眉心指尖微頓。
雖些剛愎自用,到底不是傻。明白了韓涯暗示,低道:“你是說,赫爾南多在故意拆封議題,增加議會工作量?”
韓涯微微頷首:“不然,實在是想不到為什麼處理第七星域叛亂會比昔年第星域叛亂還要麻煩。”
趙錫思忖半刻說:“可赫爾南多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呢,議會工作量增加與完全沒關係。”
韓涯說:“或許與那條黑尾人魚關係。”
提到黑尾人魚,趙錫目光微凜。看向韓涯,慢道:“你想說赫爾南多在用瑣事拖住和楚檀,好讓聯邦機會救這條人魚嗎?”
韓涯說:“或許不是赫爾南多想要這麼做,是皇女想要這麼做。”
與趙錫慢慢分析:“殿下,黑尾人魚是由皇女帶,們誰也不知道她已經從那條人魚口中得到了什麼訊息。在議會不間歇現在,奉命主審楚侯也好,您也罷,都被困在議會,無法親自去審問這條人魚。這條人魚對於除皇女之外眾人言,仍是守密。”
趙錫不置可否。
想到了黎裡在議會中奇怪表現,既抨擊也抨擊楚檀。許多次,趙錫瞧見楚檀向她投向冰冷目光,那會兒還以為是兩人分贓不均起了內鬨,但若是從這一點來分析——
韓涯說出了趙錫心中想:“皇女與楚檀並未真正達成合作,在黑尾人魚處理上,兩人各懷鬼胎。”
“除此之外,赫爾南多。既然能夠提出這些瑣碎議題,便說明要與皇女為親近。”
韓涯建議說:“殿下,或許們該重選一名內閣首了。”
趙錫表情晦暗不明。
從理智來說,認可韓涯判斷。可從感情來說,不願意去信赫爾南多竟然會在與黎裡之間選擇了後者。
與楚檀爭鬥初期,也不是未曾與這位貴族首拉過關係,但這傢伙遊走名利場多年,滑不留手,在事態未曾清晰前,從不願意站任何一方,口口都是虛無縹緲“忠於帝國”。就是這樣一位明哲保身傢伙,如今卻選擇了黎裡,甚至不惜幫她與楚檀較勁?這是什麼道理,難不成這老家夥在身上看不清事態,倒覺得黎裡前途光明?
簡直可笑。
趙錫抬頭看向韓涯,淡問:“赫爾南多家族在第十星域產業,是不是一直都存在著環境問題?”
韓涯頷首,笑著說:“自然,除此之外,大概還腐敗、特權、罔顧人命一些小事。”
趙錫看著手上檔案,頗為冷酷道:“那就去查吧。監察部是韓家做主,也得給赫爾南多找些事情,免得在議會多事。”
趙錫認定了赫爾南多與黎裡已成為一黨。
從結來說,這麼看沒什麼問題,但從過程來看,卻不是那麼一事。
對此韓涯心知肚明。
黎裡根本沒能夠叫赫爾南多能力,她能說服運作,從來都是殷家共和派。內閣運轉並不全倚賴首一人,在專業領域,部門長擁著極大發言權。殷家在內閣運作已久,要想說服原本便於們關係親睦赫爾南多並非難事。
韓涯自然發現了這些瑣碎議題裡,財政部議題佔了六成以上。只是共和黨原本就是一塊嚼不爛硬骨頭,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如赫爾南多這樣貴族則不然,們大多與宗室著千絲萬縷利益關係,在帝國不領域都著或重或輕影響力,與七人議會分享著切實“權與利”。
處理共和黨領袖遠不如處理赫爾南多這樣貴族帶來效益高。韓涯非常清楚這一點,所以即便心裡清楚真正與黎裡親睦勢力,也不會目標引向殷良,只會瞄準“幫了小忙”赫爾南多,因為這樣才能利益最大。
處理赫爾南多,就是顆向目前未曾表態勢力投出石頭。
一石便可激起千浪。
無論赫爾南多是否真與黎裡所關係,由太方出面打壓,都能警醒這些因雙繼承權妄圖從中遊走獲利無恥者,提醒們需得“守住底線”。
在政治資本上,黎裡與趙錫所差甚多。這就意味著,她只能夠用許諾利益來拉攏勢力,不能趙錫一樣,用權勢威嚇人站隊。楚檀也說過,人是趨利避害本能。在摸不著好處與切實會遭遇危險間,大多人都會選擇規避風險。
這才是韓涯真正想要效。
雖說誘導主君嫌疑,但只要最終結是好,在韓涯看來,便沒什麼問題。
太心軟,在這風口浪尖,殿下不能決斷事情,自然要幫忙。
韓涯得到了太下令徹查指令,正要離開皇宮,恰好碰見了從宮外來黎裡。
議會不停歇議題好像未令皇女疲憊。
她正與進宮探望楚檀楚逸並肩走著,說說笑笑,就從她對待楚逸態度來看,絕不會人懷疑她與楚檀之間關係。
哦,說起來,她如今貼身近衛還是楚檀義。自己生命都交託與楚侯手中,若非議會上兩人衝突,誰敢信這兩人其實從未齊心呢?
能忍又能裝。
這是韓涯最警惕黎裡一點,也是認定黎裡危險所在。從貧瘠之地來公主著帝都所貴族都不具備堅忍與耐心,如給予她充足間,韓涯信她真能夠做到讓帝國太換一人坐。
所以絕不能給她間,不能給她活空間。
韓涯已經為兩人讓開了路。
可礙不住黎裡視線好,一早瞧見了。
她倒是不避諱是太黨,拉著楚逸大大方方地走近,和打招呼說:“韓世,晚上好啊,你吃了沒?”
韓涯不明所以,謹慎著答:“多謝殿下關心,尚未,正要家。”
黎裡順口就說:“哦,那要不要和們一起吃啊。楚逸特意為楚侯下廚做晚餐,不藉機蹭一頓太可惜,一起唄。”
韓涯聽到這話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下意識要拒絕,楚逸卻在拒絕之前說:“韓世是擔心廚藝不好嗎?”
楚侯嫡女微微笑著,玩笑道:“放心吧,食物不會令您不適。”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韓涯一語塞。
如黎裡一開始便問要不要一起吃飯就好了,那樣那還可以推脫說事務繁忙。偏偏她一開始問莫名其妙,在答了要家後,又邀請莫名其妙。
說到底,誰會邀請政敵一起吃晚飯啊!又不是嫌快樂太多想要受氣!
韓涯不想答應。
如在場只黎裡,大概還辦法利用言辭推脫。可如今場上還一名楚逸,楚逸說話藝術要在帝都稱第二就沒人能說第一。韓涯被她兩三句架住推脫不得,只能跟著一起去了議會,與楚檀一併,人一起吃了頓飯。
這頓飯韓涯吃得是如坐針氈,黎裡倒是習慣。
她甚至在楚檀辦公室裡,還自己圈起來舒適地。
韓涯:……
看著黎裡與楚檀行為,韓涯差點懷疑黎裡請來吃飯目,是聽見了和趙錫對話,從專門表演一番,向證明她和楚檀之間合作穩固。
韓涯:……不會信。你們要真和睦,就不會議會雜事了。
韓涯本想吃完飯就走,可吃完飯後,楚逸偏還準備了茶水,只好又坐了半小,聽著黎裡與楚檀沒大沒小對話,又答了楚檀幾長輩詢問小輩問題以及黎裡那些令人摸不清頭腦奇怪問題。
等到楚檀表示自己要繼續工作,請無關人員離開,韓涯才終於松了口氣。
如刑滿釋放般快步走出了議會,連黎裡沒離開都未曾去管。
眼看著韓涯走了,楚逸在客廳收拾餐盤,聽不見內室交流。黎裡倚在門邊頭也不地問:“叔叔,你看出來韓涯今天去見太,給太進了什麼讒言嗎?”
楚檀聽到黎裡這玩笑般口吻,捏著資料筆指尖下意識用力。很快,便之拋之腦後,不鹹不淡地說:“你什麼候讓殷良閉嘴,什麼候幫你去看一看。”
黎裡聞言頭,她雙手抱胸:“不要這麼小氣啊。只是想多學一點,才請殷叔叔多提些問題,沒惡意。”
楚檀嗤笑一:“趙裡,如今容忍你,是因為事情還沒觸及底線,不是因為是瞎,看不明白你想幹什麼。”
抬頭冷淡地瞥了黎裡一眼:“把尾巴藏好,再跟裝人。”
黎裡:“……”
黎裡原本也沒想過變著法害楚檀加班使沒空隙去處理黑尾人魚事情能夠瞞住,原本就是能拖一天是一天事情,總歸現在事情多到令楚檀分身乏術是真,楚檀沒空去管那條人魚就行。
不過楚檀會這麼乾脆對那條黑尾人魚不聞不問倒是出乎黎裡預料。
楚檀這樣態度令黎裡反些拿不準了。
這麼不在意那條人魚,是因為對自己絕對信任嗎?楚檀信任她,討要人魚單純只是不想令趙錫得到便宜,所以只需人魚不在趙錫手上,便沒什麼所謂,對黑尾人魚身上殘存、她未上報訊息毫無興趣。
這樣想法令黎裡心跳漏了一拍。
她一方面覺得自己想太過可笑,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地去信這種猜測。
到了最後,她盯著楚檀,慢說:“叔叔,韓涯對退避太過明顯了。這麼熱情邀請,甚至都沒從身上挖出點訊息意思。”
“這只可能是已經做好了對付準備反應吧?在眼裡,周身已經沒什麼可再打探秘密了。”
楚檀未曾理會黎裡。
甚至覺得黎裡些吵鬧麻煩。
黎裡說:“好歹咱們現在還在一條船呢,幫幫忙嘛,又不瞭解韓涯,沒你讀心術。”
眼看黎裡越說越不靠譜,甚至還嘴上不把門意思。考慮到楚逸隨可能進來,楚檀只能先答煩人小輩麻煩。
說:“你什麼能被韓涯攻擊?”
黎裡聞言愣住了。
她好像,確實沒什麼勢力能被韓涯攻擊。
楚檀隨意道:“光腳不怕穿鞋,你怕幹什麼,兵來擋就是了。”
黎裡想了想,好像是這麼事。
她豁然開朗,本想要感謝楚檀一句,卻又忽然意識到楚檀說話不太對。
黎裡看向楚檀,還是那副樣,氣質疏離冰冷,是再傲慢不過帝國貴族。
可是帝國貴族,會知道、甚至說出“光腳不怕穿鞋”這樣俚語嗎?
趙真甚至在進入第六軍區前,連諧語都不明白,從未離開過中樞與貧民接觸楚侯這麼接地氣嗎?
大概是被黎裡盯了太久,楚檀蹙眉,放下了筆,問道:“你還什麼事情?”
楚檀如今加班全是拜黎裡所賜,她一見對方真些不快樂,溜得比誰都快。
楚逸甚至沒來得及和她好好告辭,就聽她說了句:“叔叔辛苦了,叔叔再見。”便從議會裡溜走了。
楚逸哭笑不得。
楚檀在內室見到了楚逸表情,罕見問了句:“你與皇女關係很好?”
楚逸想了想答:“殿下很趣,和她處很愉快。”
她等著楚檀認可她與皇女之間友誼,可是等了許久,她也沒等到父親答。
楚逸向內室看去,楚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言未發。見楚逸探究地看了過來,也不再提及先前問題,只是簡短“嗯”了一,叮囑她去一路小心,便重新投入了工作。
——就好像從未問過楚逸,與黎裡關係如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