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女只好登基49、49
趙錫的視察結束, 和趙真一併離開後,黎裡把參加三校聯合運動會的訊息放了出去。
第三軍校當七校中的孤狼已經很久了, 這訊息在校內掀起了一陣風潮,學生們參賽的積極性遠比黎裡預想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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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共和會收到的,如山一般的厚的報名表時,黎裡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她忍住嘀咕:“這麼迫不及待去和他校聯誼的嗎?”
殷誓聽見了她的話,苦笑道:“一部分是,另一部分——怕是憋得久了,迫不及待想要發洩。”
殷誓抽了幾份報名表給黎裡:“這幾個高年級的學生都有前科, 校內格鬥賽都曾將同學毆打至退學。他們參賽的原因應該不會是為校爭光, 純粹是想要尋個新的發洩場。”
黎裡接過來看了看, 都是高年級, 意外。
第三軍校信奉強者為尊。黎裡贏了起義,改了規則,高年級的學生們便會遵守。但行為一時容易糾正,思想要從根部拔起改變, 是需時間的。
就像黎裡在改了校訓時曾和韋岫說過的一樣, 就算現在沒有幾個人明白她們真正想表達的意思,時間久了,也總會成為新的印記刻進第三軍校的脊骨裡。
殷誓道:“這些學生都很強,應該能拿到參賽的資格。我擔心帶著他們去賽場,即便耳提面命, 也無法做到全程控制。一旦戰鬥至酣本能行事——出事就糟了。”
黎裡知道這點。
韋岫和殷誓想讓她一起去的原因也在這兒,她人在, 就代表著第三軍校新的規則,那些參賽的學生們也能記得更清醒些。
黎裡道:“那就做一輪預賽,給他們轟炸兩個星期。思想改不了, 把合作、能背叛戰友的行為本能灌他們的腦袋裡。”
殷誓沒回過神,他接回黎裡遞來的名單:“殿下的意思是……?”
“殿下的意思是,再來場重訂規則的集訓。”共和會的門被推開,凱特·布朗摘下帽子握在右手。他屈著左手的手指敲了敲門扉,低頭向屋內的黎裡致禮。
“凱特布朗,向殿下問安。”
黎裡看到凱特嗯了一聲。
她不經想到了在趙錫離開後,就被她順手送去第十一星域“實習”的尹朱晚,沒想到尹學長理解能力怎麼樣,倒是願賭服輸。答應了會讓凱特加入共和會,人還真就來了。
她和韋岫對於凱特的加入都有數,唯有殷誓清楚情況,見到了凱特還有些驚訝。
畢竟凱特幫尹朱晚做小動作給共和會添麻煩的事,大多都是殷誓在處理,突然瞧見了暗中的敵人出現在明面上,殷誓第一反應是對方“棄暗投明”,而是警惕。
黎裡自然看出了殷誓的敵意,她安撫道:“殷同學,凱特學長是來幫我們的。”
“他對高年級的學長們比較瞭解,有他加入,我們工作起來會更容易。”
殷誓並不贊同,他低聲對黎裡道:“但是殿下,他曾是我們的敵人。”
對於敵人這一點,黎裡看得很開。
吳琰一開始還算是她的敵人呢,可現在她的基本生活質量都在靠對方保障。
趙錫一開始還是為她求了繼承權的兄長呢,可現在他們兄妹倆只恨不能老死不相往來。
“殷誓,你們共和派應該很清楚‘沒有永久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這句話吧?”她向殷誓解釋,“就好像在校內,我們倆一位皇女一位共和派都能放下成見共商一事,凱特學長在沒了一定與我們的敵對的理由後,自然也可以和我們做朋友。”
黎裡看向凱特,試探道:“對嗎,學長?”
凱特·布朗深深看了黎裡一眼,他回答:“是的。”
殷誓卻仍是不太信任的模樣。
但黎裡卻沒有說更多了。
她只是對凱特說:“學長來的正好,我們正在商量運動會的事。看起來您已經有了主意。”
凱特聽見黎裡的說法。
她把解決事端所有的想法功勞都讓給了他,這樣做的目的,自然是希望他能儘快融入共和會參與協同工作。
但另一方面,又何嘗是在給凱特一份人情。
凱特·布朗對於黎裡尹朱晚送去第十一星域的行徑,能說毫無滿。
但尹朱晚說的對:“輸贏有報,我輸了,去第十一星域總好過留在學校受那幫小子的嘲笑侮辱,或許我還能提前掙下些軍功呢?”
尹朱晚都能看出來的事,凱特自然看得更清楚。
他僅清楚,他還知道,這應該也是皇女給予尹朱晚改變立場的機會。如果他能夠在共和會內掙得相應的功勞,當尹朱晚完成第一星域的歷練,回到第三軍校——他們倆,未必能取代殷誓和君瑤的位置,成為皇女新的親信。
凱特並非出生軍隊世家。
他選擇第三軍校,純粹是因為第三軍校是最容易“競爭”的地方。
七大軍校,別的軍校想要博出位,多多少少都要看些背景。第三軍校不一樣,這裡僅是個純論實力的地方,還是個並不多“聰明人”的地方。第三軍校的“聰明人”大多都前途光明。
吳秦軍曾是帝國元帥,莫特蘭將軍官至中,更別提那些數不清的校官。
凱特是為了自己的前途來的。
當擁有繼承權的皇女進入學校的那一刻,凱特便已在觀察了。
當皇女掀起了起義,完成改革成為引領者,凱特便已經心動。
這世上哪有比傍著皇室更快的升遷之路?
即便是有第一世家之稱的殷氏,與皇權作對之後,如今也落寞,僅留下了財務部長的位置嗎?
凱特應該是高年級中最早想要改變立場的。
如果尹朱晚沒有反應那麼激烈的話。
看到凱特,韋岫面上雖然沒有表情,但她心裡還是有些驚歎的。
凱特·布朗,這段時間的敵對,她也算領教過這位學長層出窮的陰暗手段。她也打聽過這位學長的風評,都說他是個冷酷無情地攢分機器,跟著尹朱晚也過是為了畢業後更好的升遷。
所以,當黎裡和她說,只需尹朱晚鬆口,凱特就會來他們這邊的時候,韋岫還太相信。
畢竟一個冷酷無情的攢分機器,如果他從一開始就覺得尹朱晚沒有前途了,為什麼拋下尹朱晚,直接來投奔他們呢?
當時韋岫便問了。
黎裡回答說:“因為尹朱晚救過他的命。”
韋岫頗為驚訝:“僅僅因為這個?”
黎裡道:“就因為這個。”
說起這點,黎裡也有些唏噓:“大概就是因為他聰明,聰明得知道挑尹朱晚幫忙攢學分,所以沒有完全吃下第三軍校的那一套規矩,保持著冷酷理智的同時,又拋掉所謂恩義。”
凱特自認算是自私自利一心為名的壞傢伙,可尹朱晚偏偏救過他的命。
第三軍校的格鬥大會死人,卻是能將學生打到殘疾退學的。
凱特曾經差點在格鬥賽中因失誤而被重傷——那會兒,是尹朱晚跳進賽場,一個人幹翻了所有挑釁者,保住了他。
雖然按照尹朱晚的說法,他只是還筆試時凱特借他抄答案的情,但凱特還是記下了這份恩情。
所以,即便他再想要為自己搏個前途,也會尹朱晚獨自一人留在無助的境地裡去。
“這也是好事。”黎裡分了顆蘋果給韋岫,“我放了尹朱晚一馬,他也得還我這份恩。”
韋岫聞言倒是若有所思。
她問皇女:“你讓尹朱晚去第十一星域,真的是為了保全他的顏面,給他條新的路嗎?”
“還有凱特·布朗,你想讓他來,又真是單純為了替殷誓‘分擔’工作嗎?”
黎裡瞧著韋岫咔嚓咬了口蘋果,她彎起了眼含糊一:“哈哈。”
韋岫便心知肚明。
然而管韋岫看清了什麼,如今看著眸色澄清的黎裡,凱特只有一種想法。
他能辜負皇女恩賜的機會,他必須努力,必須在皇女面前證明他的能力。
只要他能力足夠強,強到能夠代替共和派的殷誓,掙下足夠多的功勞——早晚有一天,皇女會原諒尹朱晚的過錯,允許他一同追隨。
凱特想得很清楚。
所以看著對他仍抱有敵意的殷誓,他了,溫和無害。
凱特說:“是的殿下,如您允許,我想簡單說說我的辦法。”
凱特的辦法很簡單。
既然大多高年級的學生學分出“敵我”,沒有團結的意識,那就用“訓”的,“訓”到他們不用理解,記入本能就可以了。
“模擬大型賽場,團體混戰。用不可能被戰勝的唯一敵人來迫使他們團結,用傷害同伴即出局的方式讓他們知道同體同心。”
“也用很久,從第三軍校過往集訓成果來看。關上兩星期,也就能成習慣了。”
凱特說的雲淡風輕。
殷誓聽著眉頭卻蹙了起來。
韋岫直接看向黎裡:“從場地設定來說,問題大。殿下怎麼看?”
黎裡一時沒說話。
殷誓已經道:“用第三軍校過往的手段來訓練學生,那我們改革的意義又在哪裡?這種應該被拋棄的殘酷行徑,我認可。”
凱特聽到這話便挑眉,他說:“學弟這話說的對。過往的集訓目的是‘釋放暴力’,可我們的目的卻是‘合作友愛’。即便手段相似,目的同,便不可同日而語。”
殷誓駁斥:“話是這麼說的!”
凱特面對殷誓可沒有顧忌,他微笑道:“我們的集訓甚至還是可自願參與的,自願參與、設絕境,僅僅只是用以教學正確的獲勝方法。就像學弟你身為共和派卻在幫助殿下改變第三軍校一樣,如果從目的論,但從學弟的行為來談——學弟你這算背叛共和黨,加入保皇派了吧?”
殷誓眼含薄怒。
凱特不閃不避。
眼看氛妙,一直作背景板的吳琰忍住笑了一聲。
這句話他也想說很久了,就怕妨礙了黎裡用殷誓,這一直憋著。
一聲笑出,吳琰見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他立刻擺手說:“你們聊你們聊,如果是沙盤演練,我可以陪指揮系的學長們練練手。我們學校不怎麼講究合縱聯軍,太崇拜獨縱突圍也是很適合連合運動會。”
他這麼一打岔,原本的氛也沒了。
韋岫看了他一眼,真是摸不透他是故意笑的,還是無意笑的了。
殷誓也沒了生的心情。
他神情煩躁,正不知道該怎麼說,便聽黎裡開了口。
黎裡責備說:“殷誓能從學生們最切身的利益著想,放下兩派之間的矛盾來幫我,這是很難得、也應被好好珍惜的感情。學長,你應該這麼說殷誓對大家的心意。”
凱特非常順從道歉:“是我失言。”
殷誓倒是頓了一瞬。
他看向黎裡。
皇女站在窗邊,她一邊整理著桌上的檔案,一邊慢聲細語地說著:“真是抱歉,讓你聽見這樣的話。”
殷誓下意識便道:“,我其實——”
黎裡檔案遞給了他。
她黃玉般的眼中帶著歉意:“是我能力夠,沒辦法在短時間內改變所有學長們的思維方式,讓你遇見這樣的困境,是我太年幼,經驗足。”
殷誓:“。”
他見著皇女略微落寞的表情,竟有些手足無措了起來。
殷誓道:“,是我的錯,我的確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他冷靜下來想想,得承認凱特的辦法的確是有效的。
“我剛才也是情緒化了,學長的主意若是注意好尺度和細節,也並非可行。”
黎裡聞言忍住笑了:“這樣嗎?那真是太好了。”
“有殷同學在,我非常信任這次集訓的結果,一定能為我們選出合適的參賽人選。”
她說的斬釘截鐵,帶一絲猶豫。
殷誓竟忍住有些燥熱,他偏過頭去:“我會盡全力,令殿下滿意的。”
黎裡現在就很滿意了,她把所有的檔案都給了殷誓。
“那就拜託了兩位了。”她笑容滿面。
韋岫正想著剩下的事該怎麼操作,終端訊號上忽然傳來了吳琰的資訊。
吳琰:她剛剛是不是又騙殷誓了?
韋岫看了眼耳根微紅的年輕校官,回了吳琰一句:沒有,你情我願的,叫騙。
吳琰不滿回答,他敲敲終端,以眼神示意:這都不叫騙,那叫什麼?
吳琰沒收到韋岫的回覆。
他收到了黎裡的回覆。
黎裡:這叫單贏合作。
吳琰收到資訊震驚地看向韋岫——你居然把我的問題轉給當事人!
韋岫聳聳肩,全當自己沒有看見。
而黎裡的手已經拍上了吳琰的肩,她剛剛已經把吳琰所有的工作都整理了交給殷誓和凱特了。
吳琰有好的預感。
黎裡低頭小聲道:“我問過君瑤了,關於‘聖禮’他只會打會教。第三軍校沒有其他的宗室,你看是不是由你來教教我有關聖禮的事?”
吳琰第一反應就是拒絕,聖禮格鬥,多麻煩的事啊!
“幫幫忙呀。”眼看吳琰面露拒絕,黎裡想了想,補了一句:“表哥。”
吳琰:“……”
吳琰伸手捂住了眼睛,片刻後,他放下手,說:“你想學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