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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上枝頭變烏鴉[快穿]

80、從小可憐到鬼嫁娘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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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上枝頭變烏鴉[快穿]80、從小可憐到鬼嫁娘17

婚房裡紅燭的味道有一種淡淡的馨香, 和別的蠟燭不一樣的味道。

這香味很特別,一直聞到就讓人想起婚禮那一天。

白老爺意識清醒的時候,發現他一身新郎紅長袍, 站在喜堂裡。

夜已經深了, 賓客都送走了, 他知道他該入洞房了。

洞房裡的新娘子是誰,他一時卻有些想不起。

就像, 他此刻沒有意識到,此刻置身的不是上海的白公館,而是白家祖宅。

祖宅沒有通電,還是紅燈籠照明, 新房裡點了很多的紅蠟燭卻也還是感到昏暗。

新娘子兩手交握坐在那裡,似是嬌羞期待的等著他。

白老爺走過去, 坐在她旁邊。他覺得又哪裡不太對,略略皺了眉。

新娘是誰?新娘究竟是誰?話到了嘴邊,可是他就是想不起來了,直覺這又很重要。

好像有個聲音在他耳邊催促他,掀起蓋頭不就知道了。

白老爺的手不由自己抬起來,那蓋頭的繡紋在指間的觸感很清晰,就如同他此刻冷靜理智的大腦。

蓋頭一點點掀開了。

突然, 他的腳踝卻被什麼抓住。冰冷冷的帶著雨水。

白老爺心驚, 緩緩低頭。

窗外電閃雷鳴,床底下是穿著新娘嫁衣的白夫人夏如蘭,她臉上的妝容被雨水打溼, 臉色蒼白青紫,直勾勾地看著他,驚恐又怨毒:“她回來找你了,找你了,不是我,是你。”

那蒼白的手像滑膩的鉗子一樣,白老爺沒能掙脫,反而被拉著摔倒在地。

他躺在地上,眼鏡摔了出去,視野微微的模糊。

那雙手交握的新嫁娘依舊端端正正坐在床邊,此刻就像是一尊高高在上的雕塑,直挺挺地俯視著他。

白夫人攀著他的腿爬向他,淒厲的聲音重複著:她回來找你了,找你了,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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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爺掙扎著,心中的危機感卻叫他不斷看向那一動不動的新嫁娘。

突然,那新嫁娘彷彿真的一尊木雕,或者說紙紮的人偶,因為他們的動作摔了下來,直挺挺的倒向白老爺的位置。

鴛鴦戲水的蓋頭被風掀起,又高高落下,將他和新嫁娘的頭一起蓋住。

一片暗彤彤的紅裡,白老爺近距離看著那近在咫尺的新嫁娘的臉,那張扭曲的彷彿死不瞑目的眼睛,黑黢黢的怨毒空洞地盯著他,盯著他。

隔著蓋頭,白夫人夏如蘭淒厲的笑聲在他耳邊詛咒一般重複:她來找你了!

他伸出手去推,卻推開了一扇烏壓壓的門板。

門內的地方很陌生,又有些莫名的熟悉。

“姑爺,該入洞房了。”有人說。

他循聲望去,看到梳著兩條辮子的少女背影,對方執著一杆紅燈籠,在前面帶路。

腦子裡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體已經跟著往前走了。

那丫鬟的背影很熟悉,走路的姿勢不像個丫鬟,倒像是大家閨秀的小姐,蓮步輕移,腰肢、腿、腳,每一處都像是有意賣弄展示,在引誘他。

漸漸的,那背影變得成熟,像個婦人,也更加熟悉了。

終於,她停下了,輕輕推開那扇被紅豔豔的簾幕遮掩的新房的門:“姑爺,請。”

直到走進去,他才反應過來,那好像是如蘭。

門內的床上坐著一個熟悉的新嫁娘,雙手交握,矜持端莊,一動不動等他去掀開蓋頭。

然後是重複的襲擊,驚嚇。

當他極力推開那壓下來的紙人,又是一扇門,又是新房,又是新嫁娘。

彷彿陷入一場無窮無盡的輪迴。

莫名其妙醒來之後,直到新夫人用毛巾給他擦臉,巾帕蓋住眼睛讓他渾身一顫,白老爺才像是終於拜託了一整晚的糾纏醒來。

他取下毛巾,吐口氣,就像是慶幸原來只是一場夢。

“老爺臉色不好,昨晚累著了嗎?”榮小姐笑容矜持溫婉,她是嫁過人的,面對第二任丈夫卻還是有少女的羞赧。

白老爺輕輕握著她的手,溫和安撫:“委屈你了。”

榮小姐就咬著唇垂眸笑,臉上一點點紅。

白老爺沒有心思和嬌妻你儂我儂,也無意現在就補上昨晚的洞房花燭,見她羞赧臉紅,沒有逼迫,反而松一口氣。

他輕輕攬著她入懷。

“我知道,我嫁得倉促了些。如蘭姐姐才去,家裡其他人會在意。我可以等,和你一起為如蘭姐姐服喪。”

白老爺若是會在意這些,也不會那麼早就娶她了。

聞言,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昨夜的噩夢,還有夏如蘭的離奇死亡,他有些心不在焉。嘴裡卻溫和:“這麼乖。”

懷裡的榮小姐溫婉柔順,如同純潔溫柔的小百靈:“你要補償我。”

白老爺的聲音便帶些柔情:“怎麼補償?”

“這三天都要陪我,不許你丟下我去談生意。”

叮咚。

像雨水彙集橋下的河流。

“今天不談生意好嗎?”

尹璋輕輕抱著他的腰,溫婉飄渺彷彿這橋下的水流,流入人心裡,讓人甘願為她付出一切。

“好。”

“我不去,你也不許去。”那是有情人的聲音,像是從含笑噙著淚,囈語呢喃。

白老爺回抱她:“那去哪裡?”

“鎮上的戲院,我們還沒有一起看過。”

“鎮上太近了,很多人都認識我們。”

“我不管,我不在意,就要你陪。”明明說著無理取鬧的話,少女的聲音卻溫柔彷彿夢裡的愛語。

白老爺用他的大衣將她抱住,吻她的額頭,感受她的顫抖:“去市裡吧,去看電影。”

“你怕人說?”

“我不怕,你知道的,我怕人說你。”

一滴淚燙了一下他的脖頸。

突然,溫軟的紅唇落在臉上。

白老爺緩過神來,身邊榮小姐挽著他的胳膊,跟很多人一起往電影院裡走。

“謝謝老爺,你真好。”

她穿著水紅色的旗袍,穿著白色的大衣,在昏暗的電影院入口,恍然和尹璋的臉重疊。

白老爺微微恍惚,心不在焉的笑笑,跟她一起走進去,找到座位坐好。

之後這種神情恍惚的時刻越來越多,一開始還只是現實和回憶不斷穿插著佔據白老爺的頭腦,就好像是昨夜沒有休息好的後遺症。

但是,慢慢的尹璋好像從他的回憶裡走出來了,上一秒明明是他和榮小姐坐在花車裡說話,一轉頭靠在肩膀的人卻變成了尹璋。

說得話也是他和榮小姐在說的,上海灘的風景,租界的建築風格,包括剛剛喝過的咖啡。

而且,往往是說了許久後,白老爺才後知後覺他在和尹璋說。

等他意識到,僵硬轉頭看去的時候,面前對他嫣然而笑的人又變成榮小姐了。

白老爺疲倦地捏了捏眉心。

耳邊的聲音,上半句還是榮小姐帶著你儂軟語的:“怎麼了?”後半句就成了尹璋獨特的溫婉飄渺的聲音,“不舒服的話,靠著我吧。”

他睜開眼,眼前是榮小姐,然後是尹璋,鼻息有一種淺淡的幽香,像浸了雨水的花香。

那是尹璋身上的味道,是她親手調配的薰香,別人絕無可能有。

白老爺深呼吸一口氣,眼前的人就徹底的變成了尹璋。

尹璋下了車,站在路邊疑惑地看著,坐在車裡不下來的他。

白老爺怔怔地念著她的名字:“尹璋?”

“是我啊。”那人失笑,像是笑他又孩子氣。

白老爺感覺呼吸很沉,就像是很久沒有得到休息一樣倦怠:“你為什麼在這裡?你什麼時候來的上海?”

尹璋的手軟綿綿的,就像是沒有骨頭的紙人,挽著他的手,他就不由自主跟著走下來,像日暮西山的老人似得。

她挽著他的手臂,頭靠著他的肩,溫婉深情地看著他:“你又忘了,你不是向我求婚,我們一起來上海的嗎?還聯絡了威廉神父,為我們主持婚禮。西式婚禮,好期待啊。”

白老爺混沌的大腦遲緩的想起,他的確對尹璋說過,求婚,去上海,還有西式婚禮。

“威廉神父?”他摟著她的腰,那腰也軟綿綿的輕盈,紙人一樣的生硬觸感。

這個人好像很熟悉,但有什麼不對。

白老爺的腳步很沉,他低下頭看了看,只有他一個人的腳,尹璋的手臂挽著他的脖子,不知什麼時候掛在他的背上,連體嬰兒一樣黏著他。那張臉上的表情還是深情溫婉,夢一樣的美好。

“是啊神父,你看,他就在這裡等我們呢。”

白老爺抬起頭,前方昏暗的教堂前站著一個熟悉的人,臉上帶著熱情洋溢的笑容,洋人深邃的五官讓那雙眼睛顯得諱莫如深。那笑容一直保持著,紋絲不變。就像畫上去的一樣。

黑色的牧師服上有深深淺淺的色塊,等他們走近,威廉神父張開嘴,開始念婚姻宣誓詞。

可是他一張口,滿嘴的血汙湧出,他的嘴裡破了一個大洞,直通腦後。

白老爺知道為什麼,手腳冰涼,他想起了,威廉死了。

他深深的,努力呼吸,不斷的閉上眼睜開眼。

尹璋一直在叫他的名字,叫得是沒有人知道的,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的暱稱。

他不答也不理,一遍遍深呼吸,讓心跳和呼吸穩下來。

終於,耳邊的聲音變得陌生起來,是榮小姐的聲音:“老爺,你怎麼了?”

白老爺睜開眼,眼前不是什麼教堂,是白公館的大門。

榮小姐的臉色隱隱狐疑,勉強保持微笑:“老爺,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白老爺靜靜地看著她,鏡片後的眼睛有些木然,有些晦暗冷銳。

榮小姐的眼眶微微一紅,有些委屈:“尹璋是誰?你都叫錯好幾遍我的名字了。跟見鬼了似得。”

白老爺臉色難看,平靜地說:“閉嘴。”

榮小姐一怔,終於哭著咬著唇,委屈地跑回樓上。

白老爺站在門口,管家站在一旁關切地看著他,眼神也略有些不安。

“老爺,是不是叫醫生來看看?”

“她說得是不是真的?”

管家問:“什麼?”

“尹璋,我對著她叫尹璋。”

官家和保鏢一直跟隨保護左右,當然清楚經過。

他猶豫了一下:“不是,不是對著榮小姐,好像是對著您……旁邊。”最後兩個字發音極低。

白老爺看出來了,他在害怕,他冷笑:“怎麼,覺得我也瘋了?”

管家從他父親到他,打小跟隨白家人左右,二三十年了,自然是忠心耿耿。

他懇切關心地說:“老爺,看看醫生吧,夫人出事前就不太對。”

白老爺沒有再反對,這時候白洛川急匆匆從門內走出來。

臉上神情關切:“父親你怎麼了,我看到母親哭著跑回房間,惱著要回榮府。”

白老爺面無表情,死死抓著白洛川的手:“扶我去書房。”

白洛川露出吃痛的表情,攙扶著他往樓上走去。

書房內,白老爺開啟保險櫃內的箱子,藥瓶和針筒的數量完好無損。

不是藥?

他猛地想起什麼,推開他們回到臥房。

榮小姐坐在床邊抽噎,行李箱衣服扔了滿地滿床。

白老爺進來卻沒有管她,徑直穿過房間走去內室的梳妝檯前。

一眼便看到,那盆他送給白夫人的蘭花,那盆本該被放置在露天花園裡的蘭花,好端端的放在那裡。蘭花的香氣盈滿室內,像浸著雨水的幽香。

他臉色鐵青,幾乎是第一次失態,抱起花盆摔碎在地上:“誰把它搬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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