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鬥在明朝末年第三百三十一章 激戰
已經拼到了現在,無論如何也不能半途而廢!
阿巴泰咬牙切齒,恨透了王騰。
適才馬向升雖然戰死,可是,他的犧牲不是沒有意義的,在那種強度的攻擊下,城頭的守軍消耗了極大的精力,與其畏畏縮縮猶豫不決,倒不如點齊兵馬,再拼一次。
此番阿巴泰南下,麾下帶著一萬精騎,連番鏖戰,也不過折損了近千人。
眼下,阿濟格連戰連勝,唯有阿巴泰寸功未立。
攻陷城池刻不容緩,否則的話,大清國雖大,絕無阿巴泰的立足之地。
大隊大隊的清軍列隊而來,毫無疑問,建奴要玩大的了。
情況緊急,廣靈軍與天雄軍分兵兩處,分別鎮守兩門。
建奴素來狡猾,極有可能聲東擊西,這時候,早做防備很有必要。
適才,有人提議徹底堵死城門,不給建奴突襲的機會,卻被盧象升拒絕了。
建奴連年寇邊,一直是大明的心腹大患。
如若阿巴泰繞往他處,定會給邊民帶來極大的損失。
拒城而守,天雄軍與廣靈軍尚能與其拼個旗鼓相當,要是到了荒野上,騎射無雙的建奴極難追蹤,天雄軍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幸而阿巴泰抹不下面子,不肯承認失敗,否則的話,就算明軍想要決戰也沒有辦法。
僅僅殺傷千餘軍卒,這可不是盧象升想要的效果。
於是,城門內的屍體全部被挪開,地面上重新灑滿了鐵蒺藜。
實踐證明,這些奇形怪狀鐵傢伙確實有用。
不管是人還是馬,要想打此經過,那就得留下性命!
洞開的城門像一隻致命的毒蛇,噴出了劇毒的蛇芯。
陡然看去,一切好像唾手可得,只要衝過去,戰事就結束了。
可是,真的這麼簡單嗎?
建奴瘋狂猙獰的面龐越來越清晰,城頭的王騰卻冷靜的過分,到了這時候,已經是圖窮匕見,各顯其能的時候了。
之前鼓搗出的毒氣壇、石灰粉盡數登場。
阿巴泰打馬立在了一百五十步之外,他身後有數百名精銳的騎卒護佑,然而,更多的人馬卻是直直地往城池衝去。
看著一往無前的架勢,彷彿要硬生生把城牆撞垮一般。
千軍萬馬奔騰的局面地動山搖,若不是有王騰親自坐鎮,若不是之前剛剛打過一次不小的勝仗,說不定城頭的守軍在這股滔天的殺氣面前已經嚇破了膽。
一百二十步、一百步,近了,更近了!
王騰雙眸微微眯起,寒光乍現,只聽他一聲令下:“放銃!”
原本躲在牆垛之後的火銃手當即瞄準目標,“砰砰砰”,硝煙彌漫起來。
這一次的齊射出乎意料地密集,為了提高打擊效果,王騰將六成的火銃手都集中到了這裡。
慘叫聲、馬嘶聲、斥罵聲不絕於耳。
賓士的騎卒瞬間倒斃,無助的馬匹驚恐地逃亡。
只是一次齊射,建奴就付出了二百多人的傷亡。
溝澗再度填滿了屍首,不過他們的軀體倒是為後續人馬鋪就了一片坦途。
後來者就這麼縱馬踏過屍首,衝入了城牆的死角。
清軍的大小頭目大聲喝斥起來,於是,更加密集的箭矢直往城頭而去。
若是守軍還在引弓搭箭,這數千支利矢足以給青州軍帶來巨大的殺傷力。
最恐怖的是,密密麻麻、連綿不絕的清軍不斷地賓士而來,他們箭如飛蝗,完全沒有停歇的跡象。
現在,被壓著打的成了廣靈軍。
清軍弓手眾多,射術極佳,在阿巴泰的提點下,他們完全豁出了性命。
沒人在乎弓箭的磨損,就彷彿沒人在意弓手的性命一樣。
間或有廣靈軍中箭身亡,不過,絕大多數人已經躲在了鐵盾、女牆之後,“叮叮咚咚”,箭矢穿在盾牌上發出不絕於耳地聲響。
除了極少數倒黴至極的傢伙,早有防備的的廣靈軍並沒有付出太大的傷亡。
百步開外,阿巴泰皺起了眉頭,城頭的明軍消失不見了,定然有詐!
城下的清軍考慮的沒有那麼深遠,他們眼見城頭沒有任何的反擊措施,一時間歡呼嚎叫聲此起彼伏,所有人都以為守軍完蛋了。
可是,就在眾人咆哮著往城門衝去的時候。
一個個黝黑發亮的罈子從城頭拋下。
清兵從未見過這種陣仗,難道說守軍沒了滾木擂石,所以拿酒罈來充數?
只是酒罈雖重,可又能給人帶來多大的殺傷呢?
這是在開玩笑嗎?
有的清軍已經鬨笑起來。
明人黔驢技窮,破城就在當下!
然而,隨著酒罈落地,“嘭”地一聲悶響,一陣刺鼻、濃郁的味道撲鼻而來。
酒罈中裝的是黑油,能夠在河面上燃燒的他們燃點極低。
當絕大多數清軍對酒罈嗤之以鼻的時候,一根根火把從天而降。
“忽忽忽”,沖天的大火陡然間騰空而起,騰起的熱浪灼熱無比。
近千名清軍早已經身處火油的範圍之內,事發突然,他們縱馬狂奔,試圖逃離此處,可是,火越燒越旺。
歇斯底里的慘叫聲此起彼伏,阿巴泰目齜欲裂。
明人還有這等手段!
攻還是不攻?
繼續攻城,如若明人還有這火油的話,誰能擋得住?
可是,這時候放棄,陣亡的部眾就白死了,所有的籌劃也就功虧一簣了。
大火最是傷人,正藍旗的勇士可以戰死沙場,但是卻不行這麼葬身火海。
明人的法子太毒了!
這時候,大軍的傷亡已經超過了一千三百之數。
阿巴泰的心在滴血,他狠的咬牙切齒,恨不得屠盡所有明軍。
“明軍已然黔驢技窮,誰願為我奪下此城?”
阿巴泰環顧左右,一名名甲喇章京低下了頭顱。
火銃也好,長矛也罷,這都在眾人的接受範圍之內,可是,眼下明軍鼓搗出的大火實在是太過犀利了,誰能全身而退?
阿巴泰的臉色越發陰沉起來,“廢物!”
如果知道廣靈軍會遠道而來,阿巴泰說什麼也不會攻打保定城。
現在倒好,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否則的話,阿巴泰將成為一個笑柄,“傳令下去,各部人馬輪番出擊,不下保定,絕不收兵!”
“貝勒!”
“怎麼?你怕了?”
“貝勒,明人這火來的蹊蹺,這時候衝陣不過是白白送死呀”
“蠢材,陣中不是還有明人百姓嗎?讓他們衝在前頭”
又是驅民攻城的法子,不過,這是唯一有效的辦法了。
想到這裡,軍將不敢多言,只得應諾下來。
“攻城!”
連番攻城,建奴早已經製作了簡易的雲梯、撞門錘。
盾牌不夠,那就用木板來充數。
臨時釘制的木板粗製濫造,可是,新鮮的板料卻足以應付城頭的箭矢。
一大群黑白相間的軍卒正緩步而來。
黑的是樹皮,白的是樹身,軍卒的身體全被它們遮住了。
咚咚,戰鼓聲聲催人奮進。
阿巴泰目光如電,他身著重甲,挺身而立。
前方的大火逐漸熄滅了,一隊隊漢人百姓在騎軍的驅逐下行在陣前。
“啪嗒”,有時候踩到軍兵的身體,頓時會踩下一塊半生不熟的肉。
即便清軍殺人無數,看到這一幕也不禁心驚肉跳。
明軍太狠了,連這等傷天害理的招數都使出來了。
現在,讓漢民走到前頭,看看他們還敢不敢防火!
清兵卑劣的招數王騰盡收眼底,“近前百步者,格殺勿論!”
曹鼎蛟吸了口冷氣,低聲說道:“這都是我大明百姓呀”。
“如果讓建奴破城,大明百姓會死更多”
“大人不怕朝中奸人攻訐?”
“只有活著才能讓人攻訐”
曹鼎蛟微微頜首,“大人,督師大人正在城中,可否請示他?”
“不必,盧大人待我恩重如山,這等瑣事,不必擾他!”
曹鼎蛟明白了,王騰這是要一個人承擔責任!
原本以為世間只有叔父大人才是真英雄,沒想到,王騰也有這等英雄氣概。
漢人百姓很快來到了百步之內,明軍示警之後,輪番射出了火銃……
保定城戰火連天,文安縣城同樣廝殺正酣。
“轟隆隆”府衙內的縣令只聽到一聲巨響,瞋目結舌的功夫,他又聽到外頭傳來了接二連三的巨響,肥碩的身材下意識的抖了幾抖,他想到之前傳來的戰報,不禁面色一青,嘴唇哆嗦地問道“來人吶,外頭戰況如何了?”
“大人,建奴還在攻城,巢總兵正在城頭”
文安縣令額頭直冒冷汗,他嘴裡道:“派人求援的信使可曾迴轉了?”
家僕微微頜首,道:“大人放心,信使已經出城了”。
縣令焦躁不安,“巢總兵可有取勝之道?”
“說來也怪,城外除了北門被圍,其它的幾門外並未有賊軍出現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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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裡精光一現,縣令一個龍騰虎躍便輕鬆的跳起了老高,興奮地背著手轉了幾圈,他自言自語道:“難道建奴兵馬不足,所以才只攻我一門?妙哉,要是這樣,那我便頂上一頂,萬一順順當當的打退建奴,這可是天大的功勞,可是萬一賊子埋伏在其他幾門,專侯我出城呢?”
冷不丁地打了個寒磣,縣令單手一招,便將家丁喚到跟前,謹慎地四處打量了一番,他方才附耳說道,“後院的細軟金銀昨日就已經收整妥當,我要你在城中挑選一百敢死之士,以金銀誘之,待會兒倘若戰事不利,你便帶著他們直奔西城!”
家僕面色一紅,嘴裡道,“哎呀呀,大人,那你呢?”
“我?哈哈,我自然要為廝殺到最後一刻!”面不紅心不跳地說出這一句大話,縣令又煩躁地在屋裡踱了幾圈。
文安縣令自然不是傻子,他可不會為了一座城池殉命。
人若是死了,再多的銀錢又有什麼用?
眼下,縣令還惦記著那些金銀財寶,說明他壓根就沒想死。
文安北門,阿濟格使人挖塌了城門,可是,令人惱怒的是:膽小怕死的守軍竟然命人堵住了北門!也就是說,千辛萬苦的清軍好不容鑿穿了城門,卻被城門洞裡密密麻麻的沙包堵住了路。
一時片刻,等閒人根本無法清除路障。
無奈之下,悍勇的正白旗丁只好穿過守軍傾瀉而下的箭雨,悍不畏死地衝到了城牆跟下。
本想投機取巧,沒想到還是要強攻。
阿濟格心情很差,強攻意味著傷亡慘重,他的心情當然好不起來。
一架架簡易的雲梯迅速地搭到城牆上,無數身形敏捷的軍士正踏著梯子攻向城頭。
巢丕昌統領一萬大軍在此留守,自然不會讓清兵得手。
一炷香的功夫過去,雲梯上的清兵死傷慘重,但他們的後繼者卻屹然不懼,在接連不斷的怒吼中,挺著大刀就朝著那些守軍殺去。
巢丕昌焦躁不已,他麾下兵馬已經折損了一千人,該死的建奴還是沒有退兵的跡象。
這要是再打下去,傷亡肯定還要進一步增加。
這可如何是好?
“殺,殺,殺”在靠近城門的一處雲梯上,一個敏捷的身影正歇斯底里的狂吼著,一邊叫喊,他一邊快速攀登著。
阿濟格連戰連捷的戰績給了正白旗兵馬無窮的信心,他們相信,沒有任何明軍可以阻擋他們的腳步!
小小的文安城,奪了就是!
一番慘烈的廝殺過後,守軍疲態盡顯。
又過了半個時辰,竟然有明軍從別的城門逃走……
潰逃一旦開始,誰也阻攔不住。
巢丕昌當機立斷,第一時間開啟城門降了阿濟格。
明人降的太快,清軍害怕這是計謀,斷然不肯入城,唯有阿濟格冷冷一笑,“巢丕昌無勇無謀,安敢害我?”
說罷,阿濟格打馬向前,直奔城門!
巢丕昌已然帶著心腹跪伏在地,“罪將巢丕昌叩見大清貝勒”。
阿濟格似笑非笑,“巢總兵快快請起,你這文安城守得不錯,已然讓我使出了三成的力氣”。
巢丕昌漲紅了臉,這是赤裸裸的折辱呀,如果他有心反抗,這時候一定會跳起來與阿濟格拼了,可是,他骨頭已經軟了,哪裡肯拼命?
“貝勒說笑了,大清雄軍所向披靡,小人不過是螳臂當車罷了”
阿濟格仰天大笑:“好一個螳臂當車,巢總兵,你很好,頭前帶路吧,我要入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