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如夢不可追第一百五十四章 等你回來
方霽一時啞口無言,只能緊張又心疼的看著浸溪。
浸溪雙目無神,低頭苦笑道:“小翊說,若是這個手釧斷裂,便是說明其中一人,已經離開人世。”
“可是我未曾想,這一天來的這樣突然。”
浸溪長舒了一口氣,眼眶中蓄滿了盈盈淚水。
“人各有命,浸溪無須太過傷懷。”
方霽只得安慰道,輕輕地撫摸著浸溪的臉頰。
浸溪暗自垂淚,鹹澀的淚水劃過臉龐。
“我也曾深深地恨小翊。我恨她屠戮了東馮,殺了瓊樓小珏,毀了我的人生。可是到頭來,我難道真的對小翊問心無愧嗎?”
浸溪搖了搖頭,淚水更加肆意:“阿霽,我的心中難過的很……”
“會過去的,浸溪,一切都會過去的……”
方霽嘆息著擁抱著浸溪,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溫聲道。
浸溪抽泣著伏在方霽的肩膀,哽咽道:“阿霽,若是這一切都不曾發生,那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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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霽深深地嘆了口氣,心疼和惆悵如霧嵐般瀰漫心頭。
仙魔兩界終究還是得知驚鴻翊去世的訊息。
一時間,仙門喜不自勝,感嘆天道輪迴,報應不爽。
而天上天眾人則是沉默無言,整個詭陰山上籠罩著淒冷的氣氛。
然而更讓仙魔兩界詫異不解的是,風掠下令不許天上天裹素,亦不許任何人談論驚鴻翊已經故去的事情。
此後的日子裡,風掠如往常般秉承長老的職責,代替尊主的位位子,處理著天上天的事務,偶爾得閒時,也去看一下長寧。
雖然不過片刻時間,而風掠看向長寧時,眼中的悲傷和哀痛,卻再也無法掩飾。
自從驚鴻翊走後,天上天再無黑暗,陽光明媚,微風徐徐,各色的草木也隨之生長,卻獨獨那片彼岸花田,再無半分生機。
風掠默默地坐在驚鴻翊離去的地方,肆意地灌著離人醉,臉上卻無半分悲慼。
“翊兒,我來看你了。”風掠如是說道,又飲了一口酒水。
“天上天一切安好,千帆夫婦也對長寧照顧有加。”
風掠垂眸一笑,臉上淡然若風:“只是……我還是很想你。”
風掠喟嘆著,看著遠方的荒蕪:“每到夜深人靜之時,死寂的絕塵殿只剩下我孤身一人,我的心便會發了瘋一般的想你。”
風掠苦笑道,眸中閃爍著悲涼:“我夜夜不得安寢,淚流滿面,我心痛得無法呼吸,無數次想要隨你而去……”
“可我知道你放心不下長寧,所以我一次又一次地剋制自己,為了活下去,強迫自己吃下每一粒米,喝每一口水……”
“我心中的罪惡抑制不住地生長,我甚至希望有一天能有一場意外將我帶離這個人世,這樣我就不會愧對於你,有愧於長寧……”
風掠嘆了口氣,笑中含淚,故作輕鬆道:“你若知道我竟是如此怯懦之人,可會對我失望?”
回答風掠的,只有空蕩的風聲。
風掠微微一笑,緊緊地攥著玉瓶,低首喃喃道:“我會釀好你最愛的離人醉,安心地等你回來。”
說罷,風掠起身,將一瓶完好的離人醉放在地上,轉身離去。
剛剛踏出彼岸花田時,卻看到在花田外等候多時的暗梟。
風掠眉頭一皺,冷冷地看著暗梟,卻見暗梟跪地叩拜,恭敬道:“屬下知道長老有令,不得任何人靠近彼岸花花田,可事情出有因,屬下亦是不得已而為之。”
“究竟何事?”風掠目光一凜,語氣並無半分鬆緩。
“一手執天上天令牌的少年託屬下帶話給長老,望長老能移駕到南江雲家,救救雲氏家主。”
屬下認真回稟著,而風掠眉頭更深,卻又輕蔑一笑,冷哼道:“呵……終究還是要相見嗎?”
說罷,風掠神色清冷,拂袖而去。
南江雲家修竹苑內,屋門緊鎖,一片死寂。
樂遊焦急地在門口轉來轉去,清淺亦是心中不安,卻也不敢輕舉妄動。
風掠青衣若煙,烏髮如瀑,翩然而至。
樂遊清淺看到風掠終於到來,心中燃起了希望,急忙奔到風掠面前,歡欣道:“風大哥!”
見到樂遊清淺,風掠冰冷的神色稍緩,眼中也有了些許笑意。
風掠看了看緊閉的房門,心中暗嘲,一言不發。
樂遊見風掠並未有所動作,心中有些不安。
樂遊拉住風掠的手,真切地懇求道:“哥哥得知翊姐姐過世的訊息後痛不欲生,便要服毒了斷,幸而發現的及時,僥倖活了下來。”
“可是自從哥哥醒來後,便將自己鎖在屋內,又築起了結界,如今已是五日水米不進。我與清淺功力尚淺,打不破哥哥的結界,也無法得知哥哥是否安好。”
“我知道風大哥還在恨著哥哥,可是若不是走投無路,樂遊亦不想讓風大哥為難……”
樂遊句句真情,哀求的目光悲傷地盯著風掠,讓風掠不忍拒絕。
末了,風掠嘆了口氣,拍了拍樂遊的手:“既是如此,那我便進去看一下,至於是否能夠勸他回心轉意……”
“風大哥能夠不計前嫌,我們已經是感激不已,又怎會如此僭越?”
清淺真誠地說道,眼中閃爍著期盼的光芒。
風掠不再多想,屏氣凝神,揮動忘兮簫,用盡全力划向結界。剎那間,籠罩的結界盡碎。
風掠眉頭緊鎖,一步一步地走進房中。
窗外的陽光明明那樣燦爛,可投進屋內的陽光,在昏暗的房間中浮動著些許塵埃,顯得更加詭異。
風掠有些不適,忍不住咳嗽起來。
他揮了揮漂浮的灰塵,終於在角落裡發現了衣衫不整,憔悴潦倒的雲寄錦。
見寄錦還活著,風掠心中稍稍安定,卻又不肯顯露,只是慢慢地走近。
屋中僅存的陽光被風掠遮擋,投下一片陰影。寄錦雙目無神,茫然地看著眼前的風掠。
風掠居高臨下,原本溫潤的眸子閃爍著刺骨的寒光:“未曾想雲家主竟然有如此潦倒的一面。”
“看到苟延殘喘的我,你心裡是開心的吧。”
寄錦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微笑。
“你應該知道我恨極了你。”風掠冷冷地說道。
寄錦眸色無華,乾裂的嘴唇滲出些許鮮血:“是啊,若不是樂遊清淺,想來你也是不願來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