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鐵蒸汽時代的鷹隼第五十一章 起落懸鉤

比起探究目的地，查拉圖的思維正沉浸在名為憤怒的情緒之中。

在知道埃什努特·阿里身份的時候，他以為自己有了覺悟，對受到對方命令來阻攔自己的人，無論凡人還是超凡者，都絕不留情。

但直到看到這個馬穆魯克，就以這樣一種血腥而無謂的傳信方式死在面前，他才意識到，埃什努特的遊戲並不是什麼自大的玩笑，噴泉裡的刻痕也不是無害的提示。在遊戲另一端的那個人，就是一個喜怒無常，視生命乃至一切都如同草芥的瘋子。

得做些什麼，似乎還來得及。

查拉圖分不清楚，是因為自己的道德觀被踐踏，還是自己的能力遭到了挑釁，才做出了這個決定。

從憤怒中清醒了些許，查拉圖抓起地上的骰子，狠狠地握住了它。

“安德烈先生，這個骰子除了是一種通行證外，似乎還對我的行動有所阻滯。”查拉圖說道，“我需要你的意見。”

“查拉圖閣下。”安德烈沒有畫三角，關於骰子的話題，把他拽回了青年時代的聲色犬馬之中，整個人都隨意了一些。

“這個世上沒有完全隨機的骰子，但人們總是對骰子寄予希望。我們那個時代曾經相信，如果知道所有原子的位置和動量，那麼未來就是可以計算的，我不知道包括拉普拉斯本人在內，有沒有人純靠計算力算出未來。可至少在骰子上，嘿，查拉圖閣下，我們當初就能玩轉六面骰，以你的觀察力，應付二十面的也不成問題。”

查拉圖眼珠一動，凝視著自己手中的骰子，彷彿在隔著骰子凝視命運本身。這個用於【遊戲】的骰子當然不像賭徒手中的玩具那樣簡單，不是簡單地把六面骰的經驗翻3.33倍。但既然有形體，那就有跡可循。

在真實視域中，骰子不是獨立的，而是每一個面都牽出一根透明的絲線，連在自己的身上，在發現骰子能干涉自己的行為之前，查拉圖並沒能把這些透明的線分辨出來，但既然有了這個意識，便沒有東西能躲過他的觀察。

事情簡單多了，既然這個骰子能干涉到查拉圖，這些絲線反而成了真實之力傳導的媒介。查拉圖嘗試著控制力道，骰子輕輕一滾，落出一個“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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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正常操作要耗費更多的力量，查拉圖想道，但也正因為如此，自己單次干涉的極限得到了提升！

渾身都輕飄飄的，宛如無數的小精靈在自己身邊吹號歌唱，這並非虛弱使然，查拉圖明確地感覺到真實之力正以超負荷的程度充斥自己的身體，恍然間，他感覺到自己近乎無所不能。

力量帶來的錯覺只持續一瞬，查拉圖凝神收心，蹲在地上，將手指探向馬穆魯克喉前的傷口，那裡正在流淌著尚有餘溫的血。他輕聲說道：

“為埃什努特·阿里所遺棄之人，我，查拉圖，否定你的死亡。”

獰惡的傷口驟然收縮，兩邊的血肉緊密地閉合在一起，流淌的溫血也止住了，接著，在短暫的等待後，他的鼻孔重新翕動。查拉圖的嘴角微微勾起，站了起來。

他注意到，安德烈臉上的肌肉不由得跳了一下。

聽到查拉圖和斯黛拉他們有扭轉生死的能力是一回事，明知眼前這個男人剛剛死去，所謂的【死】只是心臟停跳，大腦停擺，剛剛進入醫學上的死亡，需要干涉的部分並不多，這是另一回事。

但即使這兩件事安德烈都早已知曉，可它們重合著展現在他面前，他的內心仍然受到了強烈的震撼。

“你們，真的，可以？”安德烈脫口說道，“復活人類嗎？”

這一點微弱的希望，也是安德烈鬼使神差地，沒有在逃出塞特的神廟之後，不顧一切地逃走遠遁的原因。否則，以天地之大，斯黛拉絕對沒法找到這個男人，逼迫他加入這場危險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