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之子第一百四十九章：未來（七）

官司打的有些荒唐，馬爾斯的小日子過的有些煎熬，直到自家導師坐著軌道電梯返回地表，一切就都變了。

對面律師團的三個老頭子，一個表示心肌發炎退出了，一個表示肺部發炎也退出了，還有一個來是來了，但是坐著輪椅來的，就是說他自己夜裡中風，差一點人就涼了。

三個老東西人均一百歲，出生在劍使刀人刀不過來賢者有時候會親自出手的時代，他們的青蔥歲有活在他人的血泊中，活在賢者殺人無算的日子裡，經歷過大風大浪，看到賢者一下地直接就跑路了。可年輕人不知道啊，還覺得自己頭上的三個大拿沒了，自己就能出頭了，然後高塔的賢者就在當天夜裡挨個給年輕人打電話。

第一天，只有一個最年輕的敢於出庭，而且他還把電話錄音的。

馬爾斯做為被告代理人出場，當場就聽到了自家導師的玉音放送，全文如下。

我知道你是誰，我知道你的父兄和你的母姐是誰，我知道你想要什麼。如果你們要錢，那高塔也有，可如果你張口向我要錢，那我可以告訴你，高塔沒有給你的錢，因為高塔有別的手段，別的辦法，都是我在漫長人生路中學到的，而這一切的知識，都會是像你這樣與高塔為敵之人的噩夢。如果你選擇放過高塔的孩子，不再將他們的尊嚴與名譽當成你的墊腳石，那麼你我之間就不會有什麼仇怨，我們之間依然會是市民與市民之間的關係，而如果你不試著罷手，那麼我會找到你的，然後我會殺了你，如果有誰想要阻止我，那他也一定會跟著你，都得死。

坐在臺的法庭女士年過半百，她沉默了很久很久，最終在年輕人的期待中選擇了休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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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你還太年輕，不知道以前的模樣，我知道這事不能怪你，但我建議你最好相信賢者閣下說的話。”副審判長頭髮鬍子全白，他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跟著自己的上司灰熘熘的跑了。

年輕人還想說什麼，趙氏直接宣佈撤訴。

………………

導師第二天把馬爾斯叫到了辦公室，師兄這一次和他的黑貓七代目一起坐在上沙發，馬爾斯一邊擼著森丸的小孫女，一邊挨訓。

“你師兄懦弱，你知道，我知道，所以我不怪他，那怕他不是一個好賢者，但是馬爾斯你為什麼要讓全世界看到高塔溫柔的那一面，我們是開善堂的嗎。”導師說到這裡嘆了一聲：“我知道，你有了孩子，還有很多，你有了太多的溫柔，你不像是以前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了。”

“是我錯了，導師，但那位父親是軍隊的人，他有太多的獎章了，您也知道，我們與軍方之間有合作，而他如果只是想要跟我們打官司，那麼看在他為這片大地付出了那麼多的份上，再看在他死去的七個孩子的份上……我覺得我至少不應該創造更多的痛苦了。”馬爾斯分析完看向自己的導師：“我知道我沒有向世人展現高塔的嚴厲，但我覺得，我如果再出手殺人，那是不是太過份了。”

導師嚴厲的表情最終還是融化了，他笑著點了點頭：“好幾年沒見，你已經開始使用分析而不再是以前那樣直接動刀了，這很好，就像是你說的那樣，你對他們家的仁慈沒有用錯地方，我們的孩子與他們的孩子發生衝突，就像是他們說的那樣，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但同樣的，杜林沒有做錯，今天如果我們辜負了杜林，那以後就沒有高年級學徒為了孩子們站出來面對暴力了，所以真到事不可為的那一天，我會殺人，誰擋了我的路我就殺誰，我跟師兄談過這個。”馬爾斯說完，師兄點了點頭：“馬爾斯說過，我不太贊同他的辦法，但我覺得如果事情到了這一步，我們也沒有別的路可以走，高塔不能愧對牆上的前輩們，不能忘了他們是為何而死，暴力不能解決一切問題，但通常都能解決製造問題的人。”

“這就對了。”導師微笑著點了點頭：“這次下來之後我會調整一週時間，然後我就會與諸賢者一道長住工廠，直到星環再一次被塑造成功，時間也許會很久，久到也許我下來的時候，你已經老死了。”

這句話他是向著師兄說的。

師兄沉默了一下，然後笑了笑：“可這是導師您的夢不是嗎。”

“……不是我一個人的夢，孩子，是與我同個時代的所有人的夢，他們看著星環墜落，看著文明崩塌，他們至死都想著有朝一日文明之火可以重燃，有人能夠為他們腳下的這顆行星重鑄星環，而我，只不過是將他們遲到了十個千年的迷夢達成而已。”說完，導師看向了馬爾斯：“馬爾斯，你活得會比你的師兄長久，你可以看到星環再一次拱衛我們腳下的這顆行星，所以，替我照顧好高塔，照顧好這個文明，不要讓毀滅再一次來到這個世界，也不要讓高塔的榮耀蒙羞。”

馬爾斯低頭：“我記得您說的這一切，我起誓，我這一生將會為高塔而戰，為這片大地而戰，為我們腳下的行星而戰。”

馬爾斯發誓，將永遠記得這個誓言。

在目送導師離開之後，馬爾斯看向了自己的師兄，他似乎並沒有被導師的預言所擊垮，而是微笑著看向馬爾斯：“導師將一切託付給了你，那我也將希望託付給你，馬爾斯，一定要記得我們的誓言。”

“我記得。”馬爾斯點頭。

然後帶著懷裡的小豹崽離開了辦公室。

透過走廊，下了樓梯，來到大門外，看著外面的廣場，還有廣場上的孩子們。

孩子不會明白，高塔的歷史已經翻過了一頁，可高塔還是那個高塔。

想到這裡，馬爾斯嘆了一口氣，然後看向了不敢過來的杜林：“過來。”

這個孩子走了過來：“先生。”

“你始終沒有做錯什麼，記住，你殺他們沒有錯，高塔的孩子絕不會被外人如此羞辱，如果那天你沒有殺他們而任他們繼續毆打你的晚輩，如果他們之中有人熬不過死了，那事後他那一家人都會被血洗，高塔不會有軟弱這一說，你是在救他們，而不是在害他們。”

“謝謝您，先生。”杜林有些哽咽。

而馬爾斯微笑著拍了拍這個小子的腦袋：“記住，我們可以是劍使，可以是屠夫，可以是刺客，但我們永遠都不會是殺人狂，死在我們的劍下的人，都是死有餘辜之輩。”

記住，我們是正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