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耘貞觀第四百一十八章 茶葉之利
“咳咳，這件事情便是這麼過了！”李世民咳嗽了一聲，開口道，
“接下來，諸卿可有何政務需要繼續言明？”
“阿耶，既然關於此事已經了卻，那青雀便先告退了！”李泰看著眾人開口道。
“魏王請等一等！”在這時候房玄齡叫住李泰，然後對李世民恭敬道，
“如今魏王在朝，臣有一事，正好與魏王詳細言明。”
李世民聽到這話，倒沒想到房玄齡找李泰還有事情，從容道，“房卿請言！”
“臣想要調褚遂良入京專司茶葉貿易，同時希望朝廷出面專營茶葉貿易，從餘杭廣州等地收攏茶田為朝廷專屬，以方便朝廷控制茶葉貿易！”房玄齡神色嚴肅道。
魏徵與杜如晦兩個人此刻都不由愣了愣。
因為他們完全沒有想到，房玄齡居然會說出這種話。
這是要幹什麼，茶葉這種東西到底有多暴利，魏徵跟杜如晦兩人並不清楚。
但他們清楚得是能讓房玄齡不要臉的對李泰下手，這東西的暴利怕不能用言語形容了！
李泰聽到房玄齡的話不由愣愣，李泰自然不清楚房玄齡去年便是盯上了這茶葉。
一開始只感覺這東西也太能賺錢了點，所以房玄齡便去稍稍調查了一下。
只是李泰沒有想到，茶葉也不過才剛發展起來，甚至只能算是起了個頭，結果就被房玄齡給盯上了。
當然，李泰也知道，房玄齡提出這東西，肯定是向天要價。
畢竟這東西直接收歸朝廷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的，這還不是皇帝予取予求的時代，要是朝廷這麼做了，別得不說那些大大小小的世家是那是不是會人人自危。
所以，這只是房玄齡的報價而已。
房玄齡也知道自己的這意見，李泰是絕對不會接受的，但沒關係，慢慢談就是了。
朝廷上很多東西，終究是一次次慢慢談出來的，只是李泰不知道房玄齡真正底線而已。
不過李泰還沒有說什麼，李世民開口道：“玄齡，若如此朝廷像什麼話！”
李世民到底是要臉的，剛剛才從李泰這裡收了房子，結果轉頭把自己的兒子賣了……
李世民感覺自己要是做出這件事情，還怎麼有臉面對李泰給自己的沉甸甸的孝心。
李世民說到這裡又補充道，“這茶，到底怎麼回事？”
說實話，茶這種東西在大唐初期的時候遠遠沒有酒水令人接受。
畢竟茶葉裡面加著各種雜七雜八的東西，與其說是當做飲品，還不如說是當做保健品。
所以，實際上茶葉這種東西，哪怕有李泰先後在廣州與餘杭兩地建立茶園，但真就總規模上來說，比較起酒水來怕連二十分之一都沒有。
一般上來說，想要等茶水流行，先要等陸羽寫《茶經》立茶道，然後在僧侶居士這種特殊的人群之中傳播，經過武周與開元兩朝的沉澱，茶葉才真正成為能跟酒水媲美的飲品。
所以別看李泰先佈局建立茶園，又透過洛水之弈來打響名號，讓人們看著頂尖棋手，一邊飲茶，一邊下棋，感受那無與倫比的絕代風華，從而推廣茶葉這一個專案。
但傳播終歸需要時間，李泰是真不知道，房玄齡的嗅覺怎麼就這麼的靈敏。
這個相對來說微不足道的小專案，居然也都能引起房玄齡的注意。
“回稟聖人。”房玄齡聽到李世民的話，恭敬對李世民道，
“臣去年時發現餘杭的稅收開始大量增長，後來經過調查發現了江南農業學府在餘杭地區建立茶園，所銷售所得也會如同魏王一樣上交一部分作為稅收上交朝廷。”
房玄齡說到這裡，不由看了一眼魏王很是欣慰，這種風氣是李泰帶出來的。
或者說，只要是李泰手下的體系，基本上賺到的錢都是會上交一份給民部，一份給內府。
房玄齡對魏王能有這種自覺還是非常滿意的，否則自己也不會知道茶葉這回事事情。
而唐朝，至少是貞觀時期，也沒針對商人的賦稅，再加上商人做大做強後，自然而然成為各自更世家的白手套，朝廷想要對他們收稅，也會變得非常的困難。
所以唐代的商人除了地位低一點，實際上還是過得很不錯的。
只要別生出個類似李白這樣文華絕代的謫仙，結果因商人身份不能科考外，實際在生活享受上，一些頂尖商人未必比什麼王侯將相要差，頂多就是要找靠山，沒靠山就守不住財富。
在場眾人繼續聽著，而房玄齡也繼續道：“接下來，臣便是調查了一下有關茶葉的事項。
發現茶葉在西海郡等高原地區有著很重要的凝神靜氣，克服高原瘴氣的作用。
同時當地部落也非常熱衷跟西海郡的將士們交易茶葉。
因為茶葉能克服當地異族長期食用肉類導致的各類生活病症。
我想這點魏王也是清楚的吧！”
“茶葉的確有著解決消化不良的問題！”李泰看著房玄齡看向自己，倒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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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上士卒們帶上的那種被壓縮過的雞肉幹，我喜歡讓士卒們帶上一兩個茶餅。
為得就是透過茶葉，解決雞肉幹，以及其他乾糧吃得太乾容易上火，帶上茶葉來消化。
畢竟在軍營中只要有水有火，煮一煮並不是什麼難事。”
李泰對這點並沒有要隱瞞什麼，畢竟大唐的軍糧配置逐年上升，或多或少有李泰的原因。
李泰對學府軍，那都是儘可能的提高學府軍的後勤，而這樣的學府軍，總不能從西海郡那苦寒地排程到長安這邊來，結果待遇反而還下降了吧！
而長安這邊的待遇肯定都有一定規章制度，基本上是一家提升，那就要家家提升。
這就是房玄齡看李泰很不爽的原因，覺得李泰實在是太奢靡了。
如果是大唐頂尖的部隊，像玄甲軍或者元從禁軍之類的軍隊也就算了。
但普通府兵提升伙食真有必要嗎？房玄齡或多或少都有些抱怨。
“正如此！”房玄齡點頭道，“然後我還詢問了鴻臚寺，發現西海郡那邊的羌族年年派人過來朝廷朝貢，主要就是為了朝貢結束後，希望我們大唐能回禮茶葉！”
房玄齡到這裡，目光卻是向著李泰看了過來，說道：“這點魏王應該也知道吧！”
李泰正色道：“知道。
高季輔派人過來說，鴻臚寺需要些茶葉常備，您知道我的，這種小要求我不可能拒絕。
所以每年的茶葉會有一部分撥給鴻臚寺，算作跟他交易異族苦力的費用。
至於鴻臚寺怎麼使用，我就不知道了！”
“嗯！”房玄齡聽到李泰的話，卻也點點頭說道，“魏王所言與我探查到的一樣。”
說實話魏王跟鴻臚寺與民部的關係好，這點在朝廷上並不是什麼秘密。
跟民部關係好，是因為李泰能供應稅收，民部怎也不會得罪佔了自己稅收快到達十分之二三的財神爺。
至於鴻臚寺，那就是李泰對異族苦力的需求幾乎是無窮無盡。
別管鴻臚寺給李泰弄來多少人，李泰都照單收下，在這樣的情況下，鴻臚寺與李泰有了緊密而單純的金錢關係。
鴻臚寺與李泰之間的關係，自然而然也是牢不可破。
哪怕太子庇護了一部分的突厥人，讓他們居住在了長安，但這跟鴻臚寺沒有關係啊。
在這件事情上，太子靠得是自己的威望，又不用給鴻臚寺錢。
所以兩相比較，鴻臚寺不論是誰上位，上上下下都是跟魏王比較的親近。
比如說高季輔上位時鴻臚寺因為李世民驅逐突厥人把他們一腳踢出了黃河以北，這讓鴻臚寺與魏王之間的交易段了一段時間。
而高季輔上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給李泰尋找合適的異族苦力。
不論是薛延陀人，西海郡的羌族，甚至幽州以北的靺鞨，甚至高句麗人，高季輔都是來者不拒，這才讓鴻臚寺的經濟又騰飛了起來。
該怎麼說呢，唐朝朝廷的六部九寺五監都是有著自己的小金庫的。
只不過因為鴻臚寺跟李泰交易，所以讓鴻臚寺格外的富裕。
畢竟奴隸貿易這種生意由國家出面怎麼可能不賺。
這也讓這幾年鴻臚寺的聲音更大，不說成為九寺之首，但至少裡面的人說話做事更硬氣。
這也是正常的，外交部基本上是跟國家國力強弱關係最緊密的職能部門。
因為國家弱小時，你縱然是有著經天緯地之才，能夠利用外部的關係借力打力，但只要強國真想打你，那你就會發現，沒強大祖國做後盾，外交官的個人努力完全改變不了強權。
別人拿出一瓶子洗衣粉，說你家有什麼化學武器時，最好你家真有。
而不是你竭盡全力去證明你家沒有，結果別人壓根就不準備去聽你辛苦尋找到的證據。
所以國家強大了，那像大唐鴻臚寺的職能，就會得到明顯的強化。
像什麼萬邦來朝什麼的需要鴻臚寺出面打理也就算了，更重要得是，在李泰引導下，他們發現自己身為鴻臚寺，原本來說是整個大唐最賠錢的崗位，居然都開始合理合法的斂財了。
以往小國過來覲見，鴻臚寺負責牽線搭橋，收了小國破爛，然後以數倍價值賞賜對方。
因為這是要以展現自己天朝上國的氣魄，也不僅僅是簡單的面子工程。
這過程中，大唐取得了政治上的宗主國地位，以及羈縻地方的權利，但在經濟上多少會有點吃虧的，甚至還會有商人過來欺騙牟利。
但現在，隨著李泰透過鴻臚寺不斷收納異族，鴻臚寺發現這種玩法後，陡然發現，自己跟這些小國間也建立了一套經濟鏈條。
鴻臚寺在這經濟鏈條上賺到錢，同時這些小國再過來大唐覲見贈送禮物時，如果跟鴻臚寺關係緊密在這條產業鏈上的，鴻臚寺自己掏錢維護客戶關系，絕對不給朝廷增添任何負擔。
正如此，房玄齡預設了鴻臚寺與李泰，以及這些小國之間的利益鏈條。
至少到現在為止，李泰這裡沒有出什麼事情，鴻臚寺賺到了錢，國家運營成本下降。
至於那些小國，你們連自己國家的勞動力都不輸送到大唐來打工，為創造華夏文明作出貢獻，你居然還敢說自己是大唐羈縻制度下的進貢國，你要臉嗎！
總而言之，只要李泰對異族的需求沒變化，那鴻臚寺逐漸自然會越來越硬氣。
而李泰唯一慶幸的是，還好華夏講究得是文華傳承，而不是血脈傳承，更重要得是這是大唐而不是大漢。
畢竟大唐講究的是兼容幷蓄，不論是異族還是漢人，只要願意為大唐服務，那就是大唐的臣子。
李世民在這點上的帶頭作用是做得是真的很優秀，一個個異族將領面對李世民那是恨不得給李世民效死力，反倒是跟著李世民比較久的心腹反而生出了叛亂之心。
但要是大漢的話，那就不一樣了，華夷之辯這種事情幾乎貫穿了整個大漢的始終。
哪怕像馬騰這種位居高位人，依舊為自己擁有蠻族的血統而感覺到了幾分鄙夷。
所以李泰在大唐時能透過勞動改造，改變異族生活習慣與文化語言，幫助他們融入到大唐，這並不會受到大唐上下的百姓所排斥，這就是李泰執行政策的風氣基礎。
只能夠說，每個時代都有每一個時代的社會風氣，至少在這樣的社會風氣下，鴻臚寺的工作也比漢代時的外交顯得委婉幾分。
畢竟漢代那種殺了你的君主，我重新還給你一個君主。我打的目標逃了，閒著也是閒著，軍隊不能走空就把隔壁吃瓜的小國滅了，等等的騷操作屢見不鮮。
唐代雖身為唐將沒滅幾個國都不好意思稱呼自己是名將，但至少表面功夫還是可以的。
每次打別人都是找好了理由，然後去把別人滅國的。
房玄齡此刻道：“臣所看重的並不是這茶葉所帶來的利益本身，而是看重這茶葉能被異族所好，那我們大唐是不是能透過對茶葉的控制，來一定程度影響異族！”
“嗯？！”李世民聽到這話，神色頓時感興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