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何不乘風起145.因為想
“飛廉……大人,韓大人看您來了。”獄卒一臉小心翼翼,額角甚至滲出了一絲冷汗。
被關押在天牢之中,便是再大的官,也保不準便永無出頭之日,甚至橫死在牢中,也不會有人來問一下。然而平日裡放肆慣了的窮兇極惡的獄卒們卻依然不敢有一絲一毫的不敬,甚至言語間的挑釁,也無法做到,甚至單單接近飛廉所在的牢房都會感到一股巨力牢牢壓在胸口,幾乎無法呼吸。
這般威壓,天下獨此一份,源祖神州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飛廉大人,此刻正盤膝坐在簡陋的牢房之中,十指疾揮,全神貫注地比劃著什麼,彷彿面前有一張看不見的畫卷,任她在上面盡情揮毫。
“飛廉……大人?”眼看牢中之人完全未曾注意到他,獄卒只得又試探著問了問,欲上前一步,然而左腳剛邁向前,便不自禁地縮了回來,甚至整個人還向後退了一步。
這一退,卻彷彿撞到了一塊巨巖,整個人被彈得向前撲倒,罵罵咧咧地回頭看時,卻發現自己正被那高高在上的一雙眼瞪著。
“韓……韓大人?”獄卒臉色煞白,小雞啄米一般磕著頭,嘴巴哆哆嗦嗦的,卻是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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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人影也懶得與他廢話,一腳邁過他的頭顱,就像邁過一顆小石子。
“飛廉,許久不見了。”
那聲音彷彿巨石緩緩壓下,緩慢,卻沉重得令人窒息。
韓光瑜,飛廉,二人那對常人來說太過沉重的威壓相互傾軋,相互重疊,卻被彼此視作無物。
這聲呼喚,終於讓飛廉的手停了下來,轉頭看向門口靜立著的高大人影。
“韓光瑜?小韓?是你麼?”飛廉語氣中竟帶著一絲歡快,然而那張臉隱藏在有段時間未曾打理的亂髮之後,韓光瑜甚至看不見她此刻臉上的表情。
這份歡快並無虛假,這讓韓光瑜多少有些不快,聽到對方稱自己“小韓”,磐石般的心神甚至微微有些動搖。
“你似乎,很高興見到我。”
飛廉點了點頭。
“是啊,從那件事活下來的,畢竟不剩多少人了,小韓你算一個,還有小咪,阿秦,趙老爺子,還有……”
“那件事?你是說,你出賣了所有人的,那 件
事?”韓光瑜遲疑地說道。
“那不叫出賣。”飛廉否定地搖了搖頭。
“那叫必要的犧牲。”
韓光瑜竟半晌說不出話來。
“那你為何,唯獨不犧牲了你自己。”
飛廉詫異地仰起頭來。
“我以為這是明擺著的,我是所有人之中最聰慧的,理應由我活到最後,主持那場犧牲之後的事情。”
早在許多年前,韓光瑜便已練就了一副磐石一般的心腸,甚至在手刃那自己視為親兄弟的男人時,也未曾顫抖。
但此刻,韓光瑜卻有那麼一剎那想抓住眼前這個人的脖子,捏個粉碎。
“哪天我從天牢出來了,咱們幾個應該在一起聚聚,敘敘舊。”飛廉提議道。
你怎麼敢……你怎麼有這個臉……
“你就那麼確定,自己一定會出來?”
飛廉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待我該出來時,自然會出來。”
韓光瑜搖了搖頭。
“你應該死在這裡。”
飛廉終於有些認真起來。
“你是在……記恨我?這不應該。我以為如果是你的話,應該多少能夠理解我的,就算做不到小咪那樣淡薄,至少也不該像阿秦那樣對我有這麼大的成見。”
“因為我殺了葉凡?”
“因為你毫不猶豫地殺了葉凡,為了斷絕北公國的後顧之憂。”飛廉點了點頭。
“原來這世上還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你不知道當我把手探入葉凡的胸膛時,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我只知道我該去知道的事情,即便這樣,我也已經很累了。”飛廉撩開額前的一撮髮絲,韓光瑜看見她那有些疲憊的眼睛。
“所以,我的想法,在你看來是不值得去知道的事麼。”韓光瑜慢慢說道。
“不要把我說得這樣無情。”飛廉擺了擺手。
“我只是,給了你太高的期待,以為你是那種可以做好充分覺悟的人。現在看來,並不是。”
“這樣一個辜負你期待的人,最終將你送進了天牢。”
飛廉沉默半晌,抬起頭來。
“一個忠告,小韓。千萬不要被自己的情緒所左右,做出多餘的事情。比如,想殺死一個最瞭解皇城的人,卻不引龍出洞,而是選擇將她關在那沒有人比她更熟悉的天牢。”
韓光瑜心神一凜!
“想在皇城中殺死我,就好比想在地宮中殺死獨孤。小韓,如果我是你,絕不會這樣輕易將自己暴露在皇城中,更不會與葉良辰那孩子結盟,畢竟是葉凡的後人,就算死不了,若是被折磨瘋了,也是不好的。”
“還有,你那百十號私衛,還是趕緊去護著好。沒有我的皇城,處處充斥著蠻不講理的力量,他們很危險。”
“沒有你的皇城……你當真覺得,這世上還離不了你一個飛廉?”
“是啊。”飛廉點了點頭。
若是不然,我又何必操勞成這副樣子?
那百十號私衛,至少都是胎心以上的修為,然而在這皇城之中,便是那青樓閣主豢養的百餘名金丹級的修真者,也被其好生保管著,不輕易現於人前。飛廉苦心經營這些年下的皇城,已然充斥了過多太過強大的能量,便是強者,也只得小心存活其中,比起百年前修真者遍地走的南天國,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對於這樣的飛廉而言,勤王,清君側,不過是這皇城這些年來無數次危機中不大不小的一個。
眼下更大的威脅,卻是來自氣勢洶洶地找上門來的阿秦。好在眼下自己手中握有專門應付他的一張好牌,但這份運氣,又能持續到何時呢。
本想提醒一下韓光瑜,面對阿秦時不要做多餘的動作,以減免不必要的犧牲,然而看到對方的眼神,飛廉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開口。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只是想守護啊。守護你們這些人拼死也要去守護的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