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談筆記第64章 母性情結

我這話顯然勾起了文瑜心中非常不美好的回憶，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說：“不準再提起這件事，不然有你的好看！”

我嘿嘿一笑，隨即沉思了一會：“其實也有一種可能是，它們作弄彼得而不是捉弄我們，不是因為彼得好欺負，而是殺雞儆猴。彼得就是小雞，我們現在就是猴子。鬼魂對我們沒有特別的友好，因為沒有理由。”

我和文瑜都沉默下去。之前和紅毛大粽子拼殺，雖然有些驚險，但大體上還算是輕鬆愉快。紅毛大粽子看得見摸得著，再兇殘也是有弱點的，抓住弱點和他死磕就是了。但現在面對的卻是不可捉摸的鬼魂，古玉、古劍、糯米……統統沒用，這怎麼整？

雖然說丟下彼得不管自己爬上去也有可能成功，但就這樣丟下一個大活人，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這種辦法我不能想，文瑜顯然也沒有想。

文瑜想了好大一會，小聲對我說道：“你有沒有覺得……那幾個鬼魂出現在我們眼前的時候，好像是有什麼話要跟我們說一樣？”

我攤了攤手：“說不定是惡聲咒罵我們，只是陰陽相隔，無法溝通，所以我們聽不到鬼的說話。你說過了，聲音是透過振動來發出並接收的，鬼魂沒有實體，哪來的震動？自然也就沒有聲音能傳到我們的耳朵了。”

文瑜說：“不對。要真是這樣，那我們剛才說的話，它們明顯是聽到了的，就是我說它們沒有撲滅燈那一次。話說回來，它們沒事罵我們做什麼？想害我們的話下手就是了，冒出來咒罵幹嘛呢？這實在沒有理由。我是覺得……它們說不定是有什麼事想託我們處理，但是陰陽相隔，語言不通，所以沒有法子說。”

我連連搖頭：“這根本不可能。鬼不害人就不錯了，怎麼還會託人辦事？若說是夢見親人祖宗託夢辦事確實有可能，但我們跟他們又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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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瑜在地上踱了幾步，嘆了口氣說：“我是這麼想，它們都是因這紅毛大粽子而死的，對大粽子肯定是滿懷怨恨，但又對它無可奈何。它們一直存在這裡，但在我們和大粽子死戰的時候並沒有出來趁機下手，之前你開啟陪葬耳室的時候，鬼還把你弄開，省得被機關弩箭射中。所以，我在猜想，它們是不是對我們沒有惡意，現在見我們把紅毛大粽子燒成了灰，所以對我們有些感激，就一直沒有碰我們，只找彼得？”

我還是連連搖頭：“之前不是攔著不讓我們上去嗎？要不是我們英勇善戰，此刻我們的屍骨說不定都被大粽子給吃了。這還叫沒有惡意？”

文瑜說道：“或許就是因為它們想要我們留下來殺死大粽子，留下彼得可能是因為有些事想託我們辦理。它們和我們無法溝通，就透過這樣的方式來進行。”

我說：“那和我們溝通也不用折磨彼得給我們看啊！你沒看到是吧？跟你說過了，彼得的手上全是被小鬼摸出來掐出來的紫青色瘀痕和指甲印。”

文瑜說：“那……說不定是因為彼得罵它們啊，所以就給他吃點苦頭。你要是覺得我說的沒道理的話，那你去找一個有道理的說法來說服我，並且讓三個人都平安無恙地回去。”

我嘆了口氣：“罷了，你說的也是有幾分道理，但不知到底如何。哎，總之我們就是被它們趕著去跟大粽子決一死戰的唄！也罷，你來猜猜，這幾個小鬼想要我們做什麼？”

文瑜沉吟了好大一會，目光落到棺材裡那四個詭異的童男童女身上：“我想，它們是不是想託我們把它們的屍骨帶出去埋葬？中國人講究死者入土為安，它們這四個童男童女和那幾個盜墓的，可都沒有算入土，一直在這裡替紅毛大粽子站崗，或者是屍骨暴露在地上，算不上安寧。唉，這幾個小孩子，真夠可憐的，死得那麼慘，還在這裡站了幾千年都不得安寧。”

我說：“哎呀，文大小姐你是不瞭解，我們中國人是很忌諱揹著鬼出去的，這樣子不吉利，那可是真正的鬼上身。一旦被鬼上了身那就麻煩了，自己的意識都要被鬼控制，隨時有可能做出自己都不想做的事情來。我覺得是這幾個小鬼想讓我們帶出去看看現在外面的花花世界錦繡河山也是有可能的，不過那樣子的話，它們就開心了，我們就麻煩了。”

文瑜說：“可是它們真要上身的話，不早就上身了嗎？我們之前被它們推下來，這就已經說明它們是能夠自己出去的，不需要藉助我們。”

我說：“我倒是覺得你是到了可以做母親的年齡，看到這幾個死小孩，心裡不由自主地產生了母性情結。文大小姐，這趟事完了以後，你就趕緊回美國去嫁個好老公生個漂亮小孩好好過日子去吧！這樣就趁了你的母性情結了。”

文瑜白了我一眼：“這件事不用你來操心。我們說認真的，除此之外，好像沒有別的能把彼得帶出去的辦法。”

我撓了撓頭，看了一會那四個詭異的童男童女，沉吟道：“好吧，或許可以試試。這樣子，讓彼得揹著一個童男童女走出去看看，如果揹著童男童女走出去沒事，那就真的是它們想要我們把它們帶出去埋了。不然的話，我們就是熬到頭髮都白了也回不去。”

文瑜點頭道：“嗯，就這麼試試吧！你告訴彼得，讓他試試。我不想和他說話。”

我對她說：“文大小姐，你這樣子小心眼是不對的。在我們部隊裡，戰友之間是不能有什麼隔夜仇的，有什麼矛盾要立即解決，大家坐下來好好溝通溝通交流交流，把問題說清楚，有錯的道個歉，把這事揭開。不然的話，部隊裡的士兵個個彼此之間有仇，那還怎麼打仗？說不定實彈一裝上，立馬就自己對射起來，不用敵人打就全滅了。文大小姐，這個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嘛！”

文瑜咬著嘴唇說：“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再說了，我和他並不是什麼戰友。你不要說了，快點去告訴彼得！”

我聳了聳肩，走回到正坐在地上愁眉苦臉地抽菸的彼得旁邊，對他說道：“彼得大兄弟，你想出去嗎？”

彼得當然拼命點頭。我說道：“我們剛才商量了一下，覺得這些小鬼可能是想讓你把它們帶出去好好埋了。你再試一次，揹著一個死孩子在身上往外走……”

沒等我說完，彼得就蹭地從地上跳了起來：“嚴大哥，這樣不行！不行的！我們已經知道這四個小鬼是鬼，還揹著它們的話，那就會被鬼上身的！我們泰國忌諱，香港也忌諱，這個我做不到啊！”

我說：“可是你能從這裡走出去嗎？”

彼得哭喪著臉說：“不能……無論怎麼走，都會被那四個小鬼捉回來。嚴大哥，要不這樣，你緊緊抓著我的手陪我一起走出去好嗎？我發現了，無論那四個小鬼鬧得多麼兇，只要你來到我身邊，它們立即就消失不見了，可能它們怕你。嚴大哥，你一定要救我啊！”

我想了想說：“可以。但要是你又被捉回來呢？”

彼得瞪著眼珠子說：“那我就寧可一頭撞死在這裡也不能揹著鬼上身啊！”

我說：“別激動，別激動，試一試，說不定沒那麼嚴重呢？就試一下好了。要是你又被捉回來，那就背個死孩子走出去試試。我們中國人有句話說的，好死不如賴活。活著比死了好。再說了，你不是也發現了？我在你身邊的話，小鬼立馬就消失，不捉弄你了。那你還怕什麼呢？”

彼得咬牙切齒地想了好大一會之後，終於下定了決心，狠狠地點了點頭：“好！我就試一試！”

於是我緊緊抓著彼得的手和他一起往外走。文瑜吃驚地看著我，眼神十分古怪，小聲對我說：“在我們美國，只有男同性-戀才會這樣拉著手走路。看你和彼得這般親密的樣子，真的很像啊！你不會就是個……”

我說：“文大小姐，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我們無產階級戰士視世界上一切受苦受難的人為同胞、兄弟、姐妹、戰友，現在彼得大兄弟就是個被小鬼折磨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苦難者，我代表無產階級戰士來拯救他。你可以否定我們的信仰，但你不可以用異樣的眼光來看待我們的關係！”

文瑜白了我一眼：“行行行，我總是一兩句話就能引出一大堆長篇大論。看來將來你要是結了婚，你的媳婦一定是根本沒法跟你鬥嘴，總會被你駁斥到啞口無言。嚴先生，真的，你不去競選美國-總-統真是太可惜了。”

我嘿嘿笑了幾笑，抓著彼得的手繼續往外走。文瑜也跟了上來，走在我身後。

講真，我心裡也有些忐忑不安。彼得大兄弟這體質這麼招鬼喜愛，現在我這麼緊緊地抓著他的手，會不會搞得我也一起被捉進那個什麼奇異的時空隧道裡去？（未完待續）